坐在沙發上犯困的何小敏,揉了揉眼楮說︰「完了,我眼楮壞了,好像剛才有人從我身邊飛過。」
完了,完了。子矜心中暗叫,昨天睡得太晚,以至現在要遲到了。想到馮娉娉那張臉,她就不由得皺眉,不知道她又會怎樣為難自己。
「岳子矜!」果然,剛沖進辦公室,馮娉娉一臉冰霜地擋在門口。
「馮經理。」子矜微笑點頭。
「第二天上班就遲到,你就是這樣工作的嗎?」
「對不起。」無須解釋,什麼解釋都是枉然。
「史杰!對于遲到公司的規定是什麼?」
「遲到半個小時以內,扣現金五十元。」史杰小聲地回答。
「嗯,一會兒讓岳子矜把錢交上去,另外,剛才我布置你的那些工作也讓她全部弄完。」馮娉娉轉身離去。
子矜深深地吐了口氣。
「對不起,我也沒有辦法。」史杰賠笑。
「沒有關系,應該的,誰讓我遲到了。」子矜笑了笑。不是不生氣,但是生氣是沒有用的,馮娉娉的所作所為真是欠缺身為經理的風度,這樣下去,將來跌倒的只怕不是自己,而是她,所以沒有必要因為她而難為自己,更何況,昨天晚上她那惱羞成怒的神情,她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理解。
「莊總,你覺得這個可行嗎?」外面忽然有人說話。
子矜猛地轉過頭去,莊橋正與幾位經理站在電梯門前,目光鎖在她的臉上,微微頷首。
看來剛才她們的對話都被他們听了去,子矜匆忙打了招呼,沖入辦公室內。
不一會兒,手機上收到一封短信,「晚上一起吃飯,橋。」
合上手機,早上的不快一掃而空,甚至又要笑起來。看得遠處的史杰瞪大了眼。
女人的報復是可怕的!子矜現在總算是明白了,看著自己面前山一樣的活,她都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完成。
一直埋頭做到下午,連中午吃飯,也是一只手拿著面包,一只手在整理資料。直到史杰第二次提醒,她才驚覺是該下班了。
看看外面天都黑了,莊橋為什麼還沒有來電話?她試著給他撥了過去。
電話僅響了幾聲就被接通,「我在開會。」冷冰冰的幾個字後,電話被掛斷。
她想了想干脆把手頭的工作全部做完吧。又過了一個小時,所有的工作全部弄完,被放在一旁的手機始終沒有響。
看來這個會不知道要開到什麼時候,她發了條短信過去,告訴他自己先離開了,才怏怏不樂地回家。
何小敏正在家里吃泡面,看見她回來,咧嘴問為什麼沒有同莊橋出去。她累得懶得說話,和衣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睡了有多長時間,耳邊有什麼不停的響,她伸手拿來,卻是手機,迷糊地想,這麼晚了誰打電話。
「子矜。」電話里僅兩個字就讓她立馬清醒了過來,是莊橋。
轉頭看了看表,已是夜里十二點。
「這麼晚?才開完會嗎?」
「是呀,好餓。」他的聲音听起來好像不太舒服。
「我也餓。」她嘟囔著,自己也同樣沒有吃晚飯嘛。
「嗯?出來一起吃?」
愣了一下,「你在哪里?」
「就在你家樓下。」
「什麼?」子矜撲到窗邊去看,公寓樓下果然停著那輛911。
幾乎是一口氣沖到樓下,看到站在車邊的莊橋,遠處路燈的光芒下他卓然而立,沒有哪個時刻像現在這樣吸引人。
「想吃什麼?」莊橋拋掉手中的煙。
她站著沒有動。
「怎麼了?」他轉了回來,奇怪地問,「還在為早上的事生氣?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讓成洛說說她。實在不行,還是那句話,我把你從這個部門調開。」
「我想讓你抱抱我。」她低語。
「什麼?」莊橋沒有听清,低下頭來問,「你說什麼?」
「我可不可抱抱你?」她微提高了一點聲音,臉紅得快燒起來。
莊橋愣了一下,伸開雙臂,用力將她抱在懷里。
聞見他身上干淨好聞,還帶著淡淡煙草的氣息,面頰貼在帶著夜色味道的西裝外套上,有力的雙臂在腰間環繞,繃了一天的神經,終于可以放松下來,她低低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莊橋微微一顫,下巴放到她的頭上,感受她柔順的長發,眼眸里光芒漸漸黯淡了下去。
「這一天,我一直盼望的就是這一刻。」她的聲音帶著夜的魅惑,如她身上的清新氣息,如同張開巨大的翅膀,緊緊將他裹住,拖著他向更深處沉溺。
「是嗎?」他的唇從她的額間滑下,口中的熱氣卷進耳廊,帶起身心的顫栗。
「還要不要其他的需求?」誘惑的語氣在彼此唇間淹沒,帶著渴求的探索,吸吮著清新的氣息。
白天的所有疲勞和煩躁都被這個吻壓了下去,原來孤獨沉寂了三年,只是因為有一份緣分在這里等她!
「我早就說過這個方案不可行,現在看到了吧!就是這樣的結果,連續一個星期了,一點進展也沒有,別人同期的產品都賺瘋了,咱們現在卻連一點起色也沒有!」隔著厚厚的門,站在走廊里的子矜都听見了里面的震怒聲。
「這是薛副總的聲音。」史杰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說,「他的脾氣一向如此,他分管的幾個部門經理只要有一點做不好,就會被他像訓小孩一樣地訓!」
「他們在爭什麼?」子矜不解地問。
「新產品的宣傳,那個宣傳預案薛總不同意,可是策劃部經理直接報莊總了,是莊總同意批的。現在宣傳效果不理想了,薛總借機發脾氣。」
「莊總也在里面開會?」子矜不解地問,以他的脾氣不可能這樣能忍。
「他是大莊總招進來的,與大莊總有舊情,所以,莊總也讓他三分。」看見子矜更不明白,解釋說,「大莊總是現在莊總的哥哥,我們私低下稱他為大莊總。」
「你們總是提到莊總的哥哥,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史杰一臉的為難,「這是公司的禁忌,你還是別問了。」
正說著,會議室的門開了,莊橋與各部門經理走了出來,莊橋的臉色很難看。
「畢助理,」史杰小聲叫住畢旭陽,向那群人努了努嘴,「怎麼樣?」
畢旭陽等他們進了電梯才嘆了口氣,「還有什麼,薛總又是發脾氣,又是拍桌子,仗著資格老,不把莊總放在眼里。今天又借著宣傳預案發脾氣,莊總的臉都綠了。」
「莊總就不治治他?」史杰憤憤不平地說。
畢旭陽還要說什麼,轉頭看了子矜一眼,搖了搖頭,「不知道,莊總的心思誰能模得透。」
「岳子矜!」里間的門忽然被打開,馮娉娉一臉怒火地呵斥,「我要的匯報材料呢!你弄好了嗎?」
「弄好了。」子矜回答。
「弄好了?」馮娉娉不敢置信地凝視了她幾分鐘,不耐煩地拋下一句,「拿進來。」轉身摔門回去。
子矜只好去拿資料,沒辦法再向畢旭陽打听關于莊橋的事情。
一個下午子矜都為這件事掛心,莊橋不知道會是什麼心情,讓人在自己面前叫囂,只怕還沒有幾個人吧。
因為下午有些資料要送到消協,她早早辦完事出來沒有回公司,而是徑直去了郝成洛的診所。
診所里沒有幾個病人,很冷清。郝成洛看到她來頗有些意外。
「我急需一個單子。」她沖進去。
「單子?」郝成洛挑眉,「你是指藥方?」
「也算是吧,不過這個病人有些特殊,你認識,叫做莊橋。給他開一份,有關他所有喜好的單子。」
郝成洛一怔,隨即明白,找來筆和紙很快寫好遞給她。
子矜接過來看,紙上只寫了簡單幾條,子矜笑,「原來他這樣清心寡欲,太好打發了。」將單子折好,「謝謝了。」轉身欲離開。
「岳小姐。」郝成洛忽然開口,注視著她一臉的詢問,神色鄭重地說,「莊橋是個重感情的人,你對他這樣好,他會感激的。」
「我不需要他感激。」子矜微笑,「現在只希望他能輕松一點。」
郝成洛眼眸深處一跳,隨即展開一個溫和笑容,「你可以做到的,我支持你,有需要就來找我。」
子矜粲然一笑,離開了診所。
郝成洛站在門口默默地注視著她縴細的身影融入熱鬧的街道,臉上浮出一絲沉寂,良久緩緩道︰「莊橋,我看你如何收場!」
「我在許莊渡口。」發了這個短信,子矜就坐在渡口邊的石柱邊上。
一個多小時後,那輛她熟悉的跑車才開了過來。
「到這里來做什麼?」莊橋從車上走下來,皺著眉頭,今天他的心情實在不好。公司的新產品銷量很低,加上在薛總的授意下部門員工在鬧情緒,美國那邊打電話來說藍曦的病情加重了,這一切把他壓得呼吸困難。
「來呀,來了就知道。」子矜拖著他沿台階向下走。
莊橋想抽手離開,但忍了忍還是跟了下去。
「兩張票。」
看著子矜買輪渡的票,莊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要到江對面去做什麼?」
「讓你不要問了嘛。」子矜睨了他一眼,再次拖起他的手,擠在人群里登上輪渡。
費力地擠到船頭,把莊橋按在座位上,子矜抱著他的手臂坐在他身旁,深吸了口氣說︰「閉上眼楮。」
莊橋張大了眼楮瞪著她。
「戒備心理不要這樣重嘛。」子矜伸手蓋在他的眼楮上,他被迫地閉上眼楮。
「對,這樣才乖。閉上眼楮,什麼也不要想,就這樣坐著,你可以感覺到江岸兩邊的燈光滑過你的面頰,也可以感到江風吹起的你頭發,是不是很解乏?」子矜輕柔的聲音在莊橋耳邊滑過,手心里握著溫滑細膩,身體隨著船的前進而起伏,莊橋悄悄地張開了眼楮。旁邊的人緊緊閉著眼楮,江風將她的長發吹起,船邊的燈光灑在她臉上,瓷樣光潔,他忽然有一種不敢踫觸的感覺,似乎這些都太珍貴,以至一個小小的舉動,都可能傷害到她。
船很快靠岸,莊橋跟在子矜後面向中心廣場走去。
「還不到八點。」子矜看了看表,「咱們先到一旁找些吃的。」
莊橋的眸色漸深,嘴唇緊抿在一起。
很快子矜在街角一家小小的飯店前停下來,一股香氣從店里飄出來。店上簡易地掛了一個牌子,上面寫了「何記三鮮餛飩」。
「老板,來兩碗。」子矜走進店里,轉頭向莊橋說,「這里的三鮮小餛飩是整個城最好吃的,別人不知道都是去酒店吃,酒店的哪里有這里的好吃。」
莊橋坐了下來,忽然問︰「咱們下面還要去哪里?」
「不告訴你!」子矜嘻嘻一笑。
「是不是下面要去中心廣場看八點的音樂噴泉,然後去外灘看夜晚的星空?」莊橋冷冷地問。
子矜一愣,不好意思地笑著說︰「你這個人好沒有情趣,下面的節目,讓我一點點給你展示,你偏偏要自己說出來。」
莊橋猛然將手中的筷子拍在桌面上,臉色難看地注視著子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