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早上九點多,小學操場傳來震耳欲聾的加油聲,一個個小小的人兒,頭綁紅色帶子,等後面的同學交付棒子給他,他慢慢助跑,待手一接到棒子,立刻快速往前沖。
「孟立風加油,孟立風加油!」
孟立風一接到棒子,丁宛宛和孟靖川的身邊突然響起好大一片加油聲,幾乎清一色都是女生,他們頓時傻住,都不知道自己兒子這麼受歡迎。
「真不愧是我兒子,年紀小小就這麼受歡迎。」孟靖川突然想起年少時期的自己,嘴角有得意的淡笑。
「我知道你過去是風靡全校的校草,但真的不需要這麼得意,過了十年也一樣是個大叔。」丁宛宛忍不住揶揄。「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兒子正女敕的呢,你看,小風他們是第一名耶。」「我從小就覺得,被女人圍住不是很開心的事。」孟靖川笑指被一堆女同學圍住的大兒子,話語間雖然輕描淡寫,但是一一句都飽含他對她的愛意。「對我來說,崇拜我的女人只要一個就足夠,其他人都沒有意義。」
丁宛宛一听,不由自主地抬頭望他,想知道他是在說笑,藉以說明他還是很受歡迎,還是認真的只對她一個人說。
孟靖川一接收到她茫然地注視,也低頭對望,兩人視線相交,丁宛宛瞬間像回到過往,被他的眼神所吸引,像被黑洞牽引般,想逃開卻身不由己的不斷靠近……她不想移開雙眼,只想就這麼凝望他,想知道,他眼中深濃的情感是因為她嗎?這一刻,她想起小年說的話,孟靖川依然是在乎她的,對嗎?
在她緊盯他的同時,孟靖川眼中有愛戀交織的濃濃情感,渴望藉由真摯的眼神傳達給他的女人,渴望她能夠響應自己,渴望她像過去一樣深愛自己。
這一瞬間,彷佛只剩他們兩人,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不動了,兩人的眼神交纏,一切盡在不言中……直到一聲甜膩的嗓音響起。
「借過一下!」綁兩個小辮子的可愛小女生,仰頭對他們說。
他們回神,趕緊分開讓小女生過去,這才發現小女生為何旁邊有路不走,硬要從兩人中間過,因為兒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們兩人中間。
「孟立風,這個請你吃。」小女生捧一盒餅干,站在丁宛宛他們中間,當他們的面向他們的兒子獻殷勤。
「我不要。」孟立風冷酷地說,眼楮看都不看小女生一眼。「老媽,我餓了,想吃壽司。」他只想吃老媽特制的壽司。
「小風!」丁宛宛沒想到兒子會這麼狠心,直截了當的傷害小女生那脆弱的玻璃心,瞬間不苟同地睜大眼,心中暗罵兒子白目。「你怎麼可以這麼沒禮貌,人家請你吃,至少也要拿一塊啊。」
「我不要。」孟立風覺得女生都很麻煩,這個吃了,不吃那個,就要生氣或大哭,害他老是被老師罵,從幼兒園就這樣,所以他學乖了,不論誰拿東西過來他一概不收。
「小風!」丁宛宛想勸兒子至少意思意思拿一塊,卻被孟靖川制止。
「小風肚子餓了想吃壽司,不想吃餅干,就別硬要他拿。」他很能體會兒子的心情,因為他也曾經年幼過啊。
「你……」丁宛宛看小女生哭喪臉離開,頓時把矛頭指向孟靖川。「怎麼可以這樣傷小女生的心?」
「我哪有?小風不想吃,就不要逼他吃。」孟靖川不以為然,反正她是不會懂小男生不想惹麻煩的心境的。
「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小孩子都很早熟嗎,幼兒園就會交男女朋友了!」她當然知道小女生喜歡兒子,既然如此,男孩子就更要有紳士風度,就算不喜歡對方,也不用這麼絕情的拒絕嘛。
只是吃一片餅干,又不是要他娶她。
「剛剛那女生是你女朋友嗎?」孟靖川從袋子里拿出一盒壽司給兒子。
「才不是!」孟立風大聲反駁,捧壽司盒走向在旁邊跟同學玩得不亦樂乎的弟弟,不想卷進父母無聊的斗嘴中。
「孟立風,你要去哪里?」見兒子不听勸,丁宛宛瞪了孟靖川一眼,怪他挺兒子不接受小女生的好意。
「小陽也餓了啦。」孟立風才不想听老媽的禮貌論,干脆躲得遠遠的。
「都是你啦,不可以這樣教小孩,很沒禮貌耶。」
「少吃一片餅干叫沒有禮貌?妳太夸張了。」
「你看不出來那小女生喜歡小風嗎?」
「就是這樣才更不能吃,小風又不喜歡人家。」
「吃一片餅干又不是要娶人家,人家的好意當然要收下啊,你們這麼明顯的拒絕,人家小女生的面子放哪里?」
「吃了這一個,如果又有別的女生過來請他吃東西,妳叫小風怎麼辦?如果每個喜歡小風的女生都這樣,妳覺得小風受得了嗎?妳剛剛也看到了,這麼多小女生幫兒子加油,可想而知我們的兒子有多麼受歡迎。」
「太多了,當然可以……」原本想說出拒絕兩個,但這樣就是自打嘴巴了,她連忙住口。
「當然可以拒絕,但這樣對後面的小女生來說更受傷吧,所以小風處理得很好,一開始就拒絕人家,就不會接二連三的發生這種事了。」「呴,我知道你嘴巴最厲害啦,說不過你!」
背對父母的孟立風,無奈地翻白眼。這種事也能拌嘴,真是無聊!
半夜小孩子虛弱的申吟聲,將丁宛宛從睡夢中驚醒,她急忙跳下床沖到兒子們的房間,發現孟靖川已經在安撫小兒子了。
「小陽,怎麼了?」丁宛宛擔心的靠近他們,模模兒子的額頭,發現有點燙。
「肚子好痛,而且已經拉兩次肚子了。」孟立陽虛弱無力的回答。
「小風呢?」她發現房間里只有小兒子,大兒子不見了。
「我在這里,我拉第三次了。」孟立風全身快虛月兌了,頹然坐在廁所前的地上。
丁宛宛快步向前抱住他,模模大兒子的額頭,並且對孟靖川說︰「他們兩個都有點發燒,我們先送他們去醫院掛急診吧!」
她沖到客廳打電話叫出租車,孟靖川則趕緊替兒子們加件薄外,擔心醫院的冷氣太強,會讓他們凍壞。
出租車一到,兩人一人抱一個下樓,往最近的醫院沖。
坐在出租車上的丁宛宛突然回想起,五年前兩個小家伙也曾經半夜上吐下瀉,那個時候她急壞了,邊哭邊打電話叫出租車,還要一個人吃力的抱兩個孩子下樓,因為不敢先將一個抱下樓才去樓上抱另一個,就怕遇到心懷不軌的壞人會把孩子偷抱走。
當時她只有一個人,父母都過世了,吳巧婷住太遠,光路程來回便會延誤孩子就醫的時間,她只能堅強地靠自己……雖然兩個小孩都沒事,但事後回想起來,她依然會半夜偷偷掉眼淚。
她沒有那麼堅強,可是為了兩個寶貝兒子,她不得不勇敢一點。
出租車一到急診室,兩人馬上抱孩子沖進急診室,幸好今夜的病患不多,很快就有兩個醫生和三個護理師涌來。
「小朋友有上吐下瀉嗎?」其中一個醫生問。
「只有拉肚子,沒有吐,他們好像有點發燒。」孟靖川冷靜又快速的回答醫生的問題。
「三十八度八。」護理師拿耳溫槍替兩個孩子量體溫。「這個三十八度半。」
「來,爸爸媽媽先到旁邊的櫃台辦理相關手續,這里有我們就可以了。」另一個護理師迅速利落的拉起簾子,將他們隔絕在外。
「很嚴重嗎?為什麼我們不能看?」丁宛宛看不見兒子,立時無助了起來。
「宛宛,別打擾他們工作,我們先去辦理手續。」孟靖川心疼不已,抱住她的肩頭安慰。幸好經過診治,孩子們只是單純吃到不干淨的食物導致月復瀉發燒,但還是要等抽血檢查報告出來,才能確定兩個小家伙可不可以回家。
「難道是我做的壽司嗎?」丁宛宛回想兩個兒子最近的飲食,認為最有可能是她心血來潮做的壽司導致的。
「但我們兩個都沒事,不是嗎?」孟靖川倒不認為,也許是學校運動會時發的面包飲料造成的也不一定。
「很難說,小孩子的抵抗力沒有大人好。」她難掩自責。
「好了,別想這麼多,他們已經退燒了,醫生也開了止瀉藥,沒事的,別擔心。」
兩人坐在急診室外的長椅上,孟靖川安慰的摟住她的肩膀,或許是受到他溫暖的陪伴,丁宛宛少了無助的感覺,多了有人一起面對的安全感。
「嗯……」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一個家里父親是多麼的重要與不可或缺。
若不是有孟靖川在,她實在很難想象,今夜她要怎麼抱兩個兒子進醫院?要怎麼冷靜的面對醫生的提問而不哭?
當兩個孩子躺在病床上承受痛苦,她要怎麼安撫自己內心的不安?而這些,孟靖川都幫她做到了。
此刻丁宛宛的心里,真的深深覺得身邊有他真好!
突然好想……好想就這麼依賴他,都不放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