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藍的天空找不到半片白雲遮涼,窒悶的空氣讓人心浮氣躁,更何況是守在大馬路邊的人,他們架著攝影機,有人背著相機,全部嚴陣以待。
甚至新聞媒體的SNG車都出動來參一腳,這個年頭,只要觀眾愛看,連吃口香糖的小豬都能上電視新聞秀秀絕技,更何況是國際知名的娛樂媒體大亨,愛上台灣的平凡女子,這儼然是灰姑娘故事再版,它具備更多娛樂性,也能調劑心情,緩和一下緊張的生活步調。
「來了!來了!」不曉得是誰高聲呼喊,全部的人開始往巷口聚集。
虞姬身穿一件鵝黃色的針織衫,腰間系著黑色白圓點的蝴蝶結,同色系的及膝裙,渾身洋溢活潑的氣息。她將烏黑的秀發綁成馬尾,可愛的在頸後晃動,一抹得宜的笑容掛在嘴邊,顯得可親近人。
「虞小姐,听說天野先生是你的神秘男友,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
「虞小姐,听說你們交往很久,有見過雙方的父母嗎?」
「虞小姐……」
詢問聲四起,交雜成嗡嗡的噪音。
虞姬揚起微笑,聲音清脆的開口,「我想你們在外面也曬很久,我們先進去喝杯茶好嗎?」
她朝咖啡廳店員點頭示意,要他們維持秩序後,便轉身先行進入店內。
奉上飲品,等大家都擠進店里,虞姬才緩緩站起身。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問題想問,很抱歉要你們在這里等候,實在是你們的陣仗把我的鄰居嚇壞了。」她不疾不徐的開口,「我從事珠寶設計,有人說鑽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不諱言的,我的鑽石走高價路線,自然買得起的客人都有點身分,所以會認識一些商界或演藝圈的名人,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若天野先生只是客人,怎麼可能和你有這麼親昵的舉動?」
虞姬笑得更為燦爛,「這位柳橙報的記者小姐,想必也是天野先生的fans之一吧?」
她臉一紅,閉上嘴不答。
「我想見過天野先生本人的人,都很難不被他與生俱來的風采迷惑,就算他再怎麼不親切也是會情不自禁的跟著他轉,我想,他具備一種和鑽石一樣的魔力,輕易就能蠱惑女性的心。」
「所以虞小姐承認喜歡他?」有人捉出她話中的重點。
「我承認我非常喜歡鑽石,所以才會一頭栽進珠寶設計這一行。」她意有所指的揚起笑容。
「虞小姐非常聰明。」
「不,在座的各位比我更聰明,我相信你們透過腦力激蕩寫出來的文章,更能滿足讀者的好奇心。」
「虞小姐,你是否可以解釋一下,天野先生找上你的原因?」有人干脆直接導入正題。
「當然可以,一周刊的記者先生。」她優雅的喝了口水,才繼續說︰「天野先生希望我幫他再做一款海螺珠花的胸飾,這東西當然是給女孩子用的,但是他要送給誰就不是我可以追問的問題,如果各位記者先生、小姐有興趣,我建議你們親自登門問他會清楚些。」說完,她故意朝眾人眨眨眼。
在場的女記者們皆會心一笑。
「我想,我能為各位解答的問題就到這里,其余的我可是愛莫能助了。」
虞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只是珠寶設計師,設計珠寶是她的工作,但不包括切割珠寶,這種切割工作向來是由專職的切割師,甚至連瓖工都由瓖工師傅進行,一道道關卡都是由學有專精的老師傅操刀,以確保珠寶的品質。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婉拒DeBeers提供的服務,甚至還向他們商借切割室親自操刀?
虞姬透過放大鏡,仔細的審視著切割面,腦中思緒翻騰。
這珠寶……是他要送給心愛女人的嗎?
他的個性非常低調,願意這麼做,一定是愛到無法自拔吧?
好諷刺,前任情婦為前任情夫的現任愛人做珠寶。
不曉得為什麼,她的心酸酸的。
海螺珠花之所以聞名,主要是它的瓖工特殊,珍珠及鑽石光芒相輝映,顯現出搖曳姿態,如果把鑽石的切割片由菱形改成心形,會更能代表他的心嗎?
老天!虞姬,你到底在想什麼!你不需要為他的告白定情禮傷腦筋,也不必耗費任何精神,他只是前任情人罷了。
虞姬丟下鑽石及放大鏡,轉身往外走。
「虞小姐,你還要再回來嗎?」
「不,我不回來了,你找別人接手剩下的切割。」說完,她瀟灑的離開,連絲留戀也沒有。
對,這樣才像你。
逃離讓人窒息的密閉空間,虞姬找了一間咖啡廳歇腿,拿出隨手繪本,她選擇了個靠窗的位子,沁涼的冷空氣,規律的空調聲,她清楚知道現在是上班時間,所以這里難得清靜,對面的藍色玻璃帷幕大樓,幾朵白雲倒映在上頭。
他在里面吧?
虞姬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哪里的咖啡廳不去,偏偏挑上這里。
只是坐在這里,她就忍不住目光游移到對面的大樓,連帶腦袋會思考,他現在做什麼?
這種感覺很奇怪,癥狀是從他出現的那一天起,不應該這樣,她獲得奢望已久的自由不是嗎?
那怎麼會有一種被制約的感覺?
叮當!幣在門上的風鈴清脆的響起,虞姬恍若未聞,仍深陷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自拔。
天野雅弘靜靜的坐在她對面,沒有打擾她對著窗外沉思,輕聲的交代服務生一杯黑咖啡。
不曉得過了多久,虞姬發現有道熱切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不解的轉頭,落入他的深眸里,心里一驚,卻迅速整理好情緒。
「你怎麼會在這里?現在是上班時間。」她喉嚨干澀,拿起開水潤喉,卻差點弄翻一旁的柳橙汁。
好可愛!天野雅弘發現原來她遲鈍的模樣帶點憨意,這讓他的心情大好。「因為我知道你想見我。」
「哪……哪有!」該死,她的聲音怎麼會抖?
天野雅弘微微一笑,這會兒他開心得要飛上天。「說謊!」
她瞠大眼瞪他,「那你說,我見你想做什麼?」
「解釋一下你明明懂英法語,為什麼要假裝不懂如何?」
虞姬別開臉,她已經忘記這件事。「這有什麼好解釋的。」
「你知道當初我的要求是要不懂英文,但你明明懂。」
「我拜金!這答案可以嗎?」虞姬從齒縫中擠出話,「而且,對于你的談話,我一直不曾泄漏,我並沒有違反當初的合約內容。」
天野雅弘用指月復摩擦她漲紅的粉頰,「你一直都很唯唯諾諾,至少在我面前是如此。」
「所以我沒有違反合約。」帶著不馴的語氣,她怒瞪著他。
「難道在那六年里,你在我面前顯露出來的個性,完全是遵照合約?所以柔順、婉約?」
「對!」眼楮好酸,她知道這是因為她不斷瞠大眼所造成的,可是她不想示弱。他們之間已經有沒有任何合約的限制,她不再居于劣勢,現在他們是平等的。
「怎麼辦?」天野雅弘突然笑出聲,「我發現我好像縱放寶物歸山了。」
「什麼意思?」他的話讓她全身警戒。
「就是這個意思。」他身子橫過桌面,低首攫住她的唇,狠狠的吻住。
剎那間,腦袋一片空白,虞姬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