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魂很驚訝,懷疑地注視他異常溫柔的表情,狂放不羈的洛雲飛向來都是危險挑逗的笑著,從沒有出現過像此刻這種仿佛會消蝕靈魂的似水柔情。
「為何不說話?」洛雲飛感到奇怪。
尹瓏抬眼氣惱地看著他的眼楮,她竟然為了一件子虛烏有的事哭得死去活來,到現在還不能完全擺月兌掉那種心碎的無措感,她差點為了他的死訊瘋狂,難道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洛雲飛逐漸意識到她的激動,也明白原因,他苦澀笑道︰「還在怪我嗎?最初我是不願你再介入這件事,想讓你消沉幾天,但我沒料到你會如此傷心,畢竟你向來行事瀟月兌,不拘小節,我只能說你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尹瓏的唇邊驀然漾起淺澆笑容,她嘲笑自己的傻。「意料之外是嗎?你究竟了解我多少?憑什麼用這麼殘忍的手段來試探探我?」
「不是試探,絕對不是!」洛雲飛語氣肯定,走到她面前,伸出的手遲疑在半空中。
尹瓏的淚水又不爭氣地滑下雙頰,視線掠過他的臉,瞥過頭不看他,用力眨掉眼淚,她干笑道︰「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否認你是騙我的?至少我不會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你讓我覺得自己好窩囊!」她尖聲哭喊。
「對不起,為了瞞過組織里的耳目,欺騙你是最快的方法,因為外界都知道我們的關系匪澆,從你的臉上,他們可以得到想知道的實情,所以我不能冒險,事關重大,對不起。」他輕輕捧著她的臉,輕輕拭去她的淚痕。
「好,我沒有理由不接受你的道歉嘛,是不是?」尹瓏冷冷地哼了聲道︰「你沒有錯,全是我自作聰明,讓你為難了,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看著她噙著淚水故作堅強,洛雲飛心痛極了,她為他傷心欲絕,他其實該覺得高興,奈何他的心里倒寧願她能一笑置之,也別哭泣。
「我只是想保護你,你那次的擅自行動已經打草驚蛇,他們注意到你,想對你不利,唯有讓你撒手暫時退去,我才能無後顧之憂辦事,天知道我是多麼想保護你的安全。」洛雲飛忘情的將她摟入懷里。
尹瓏卻無動于衷,她打從心底感到戰栗,這次只是從別人口中听到假的死訊,她便已痛不欲生,倘若繼續待在他身邊,讓情感深陷到無法自拔的程度時,再听到或目睹他的死亡,她一定會活不下去。
不是說遍了嗎?她絕不會愛上任何人,這事件也給了她足夠的教訓,愛人是痛苦的。
她掙開他緊擁的臂膀,深吸了口氣,故作冷靜道︰「我累了,想回西雅圖休息一番,顏叔一定會幫你找到比我更適合的人來協助你。」
「可是我只需要你,我不相信你不懂。」洛雲飛的黑眸燃燒著深沉的火焰。
「懂了又怎樣?」尹瓏冷笑反問︰「我只是個外人,一個當你遇到事情時就會撒開的外人,你要的只是能供你泄欲的情婦,那種差事太多女人可以勝任,而我讓你太費事操心了。」
洛雲飛按捺下憤怒的沖動,他氣她太看輕自己在他心中的價值。「你就沒有深思過我為何會為你擔憂心煩嗎?只有一句‘我愛你’夠不夠?」
他說得既深沉又清晰,字字句句都震撼尹瓏的心扉。「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愛上我,我以為自己一定會走上顏叔安排離開你時的後路,然後當我活到八十歲時,會用我們曾經有過的回憶來想念你。」
「何必呢?我就在你眼前,正求你別離我而去。」洛雲飛生平第一次開口求女人。
「別再騙我了。」尹瓏伸臂緊環住他的頸項,額頭輕抵住他的鎖骨,喃喃低語道︰「讓我參與你的所有,獨活不見得就是幸福。」
「我會記得臨死前拉你陪葬的。」洛雲飛玩笑說道。
尹瓏瞪了他一眼,對他的不正經哭笑不得,放開手甩頭就要走,卻被他蠻橫地一把將 腰牢牢鉗住,動彈不得。
「放開我!」她噘嘴道。
「恕難從命。」他將輕盈的她夾在結實的臂膀下,讓她腳不著地的晃蕩在半空中,帶著她大步邁向房里去。
「你要去哪里?」尹瓏不安地問道。
「床上,我要仔細看你究竟瘦了多少。」洛雲飛的口吻透露著淡淡的邪惡。
「不要!我變得好丑。」尹瓏驚慌叫道。
「沒關系,只有你知我知,不會有第三者知道的。」洛雲飛向她說著很古怪的保證方式。
「但這是別人家啊!」尹瓏提醒他。
洛雲飛斜睨她一眼,道︰「放心吧!我比任何人都有權使用它,因為它是我的。」
尹瓏迷惑地張嘴想問個明白,但就是慢了一步,他已走進一間寬敞的房間,傾盡他所有的思念和熱情堵住她的唇……
「不用懷疑,這房子的確是雲飛的。」希夏邦•山馬听到尹瓏的問題,不由得呵呵大笑。
尹瓏向來對親近的人是藏不住話的,是以隔天大清早便把希夏邦•山馬從被窩里硬拖起來,妮可見是尹瓏,倒是半點也不介意。
大伙兒坐在廳里,尹瓏急切地問道︰「你們為什麼要住雲飛的地方呢?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們和他認識。」
「是妮可太喜歡這里不願意搬離,而雲飛當年回洛家時,也允許我們可以任意使用這棟房子,至于怎麼跟他認識的?」希夏邦•山馬很神秘的降低音量道︰「我主宰美國東岸的黑暗勢力,而他主宰我。」
尹瓏暗暗倒抽了口氣,推敲地問道︰「你的意思是他才是幕後黑手?」
「正是。」希夏邦•山馬坦蕩豪爽的回道。
「怎麼可能?」尹瓏壓根兒不信,斜睨著希夏邦•山馬,質疑他的話。
「你這女人,太小看我了。」洛雲飛不知何時走到尹瓏背後,俯身用手臂圈抱住她,在她耳邊咬牙切齒道︰「那麼早從我身邊逃開,只是為了問別人我的事情,難道你就沒想過直接問我嗎?」
「你會說才怪!」尹瓏很不信任地抬眸瞪著洛雲飛。
洛雲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山馬是得到我的允許才敢說話,既然我肯讓你知道,問我不是更快?」
「因為你太狡猾了,與其讓你東扣一點,西瞞一些,我不如問山馬,搞不好還比較能得到我想要的消息。」尹瓏冷哼一聲。
「山馬,什麼都不準再說!」洛雲飛冷硬的吩咐,看尹瓏有何反應。
「正合我意。」尹瓏挑釁的眼神倔強地怒視洛雲飛,扳開他交抱在她胸前的雙臂。
在他們倆僵持了一會兒後,希夏邦•山馬夾在中間不知該做何應對,遂微笑問道︰「我可以離開了嗎?」
「你走我也走!」尹瓏撂下話,瞪了洛雲飛一眼。
洛雲飛驀然伸手從後頭捧住尹瓏的雙頰,用下顎輕輕摩挲著她的頭頂,柔聲道︰「說,我全說,你別再跟我嘔氣了好嗎?」
尹瓏在他的撫觸下點了點頭,得逞地噘唇笑著,微抬頭用額抵住他的下頷,也頑皮地晃了晃,輕巧地來回摩挲,像只貓般撒嬌。
「還好我是有老婆的人,否則不被你們活活膩死才怪。」希夏邦•山馬幽默的調侃道。
尹瓏听了半點都不以為意,她本來就不是那種會為了別人的三言二語就羞得滿臉通紅的小女人,她的個性落落大方,不做半點矜持仍能令男人欣賞。
「把能說的全說出來吧!」洛雲飛示意希夏邦•山馬。
希夏邦•山馬依言點頭,但尹瓏機伶的識破他們之間的暗示。「不能說的也得說,絕對不靜瞞我,否則肯定有人會後悔。」
「絕對不會有任何隱瞞,是不是?」洛雲飛朝希夏邦•山馬的方向一瞥。
「是啊!」這下子可為難了,希夏邦•山馬很哀怨地嘆了口氣。
「那就快說吧。」尹瓏催促。
希夏邦•山馬清了清喉嚨道︰「這些年來,美國的毒品市場很井然有序,是因為有雲飛在控制,由我出手操作。當然有人也因此致富,而錢多了就愈貪心,妄想破壞市場的規矩,獲取暴利。」
知道洛雲飛有黑道教父的身分,尹瓏已是訝異得不能自己,現在又得知他暗中操控毒品買賣,她的驚奇里不由得多了疑惑。
「為什麼?奧洛賺的鐃不夠多嗎?」尹瓏問洛雲飛。
「奧洛旗下的事業有超乎人能想像的巨利,賺的錢怎麼可能不夠多,你別傻氣了,小心讓顏叔听見,怪自己教育失敗。」洛雲飛笑斥著。
「他本來就沒好好教過我。」尹瓏發現她對奧洛的認知還真是少得可憐。「那你到底為什麼要插手毒品的事?」
洛雲飛的眸光陰沉,為她的話沉默了,許久後才開口道︰「曾經我有個很要好的朋友,我們一起闖蕩江湖,約定禍福與共,後來他卻因吸毒過量而死。在那段消沉的日子里,我遭人暗算,被注射超過人體所能負荷的毒品,險些命喪黃泉,是祖父救了我,心灰意冷的我答應他不再涉足黑道,願意回奧洛接管事業。八年前初見你的那一天,正是顏叔把剛復原的我從這兒接走的時候。」
尹瓏的呼吸為他的話感到一窒,原來他也曾在危險的環境中求生過。
食指按住她的唇不讓她問話,洛雲飛繼續道︰「這段經歷讓我明白了一件事,禁毒是不可能的,但為了撫慰好友在天之靈,我盡自己的力量控制毒品市場。」
「但你怎麼會讓毒品進入奧洛?太不智了吧!」尹瓏逮著空隙,搶著發言。
「錯了,那不是雲飛的意思。」希夏邦•山馬為洛雲飛辯解道︰「我早說過了,每個人都想得到最大的好處,更多的利益,誰想受制于人呢?因此日久必有人想造反。」
尹瓏看向洛雲飛,想求證希夏邦•山馬說的話。「是真的嗎?」
「你在懷疑什麼?奧洛現今的根基大部分都是在祖父掌權時奠定的,就算我再不懂分寸,也知道要守住基業。」洛雲飛輕點了下她的額頭,露出疼愛的笑容。
「嗯。」對于這件事,尹瓏總算充滿信任的點頭。
「其實我回奧洛並沒有別人想像中的風光,但由于祖父提早要父親退位讓我接替,這舉措讓所有人大吃一驚。」洛雲飛的笑意中摻進淡淡的憂郁,像是有事重上心頭。
尹瓏看穿了他的思緒,抬首伸手貼住他的臉頰,語氣很溫柔,「你在想你父親派人監視你的事,對不對?」
洛雲飛望著她,但笑不語。
「他很關心你。」尹瓏忽出驚人之語。「你是他的兒子,在外流浪多年,背負著眾人的期望回來,他實在怕你有任何的差錯。瞧,里昂是輔佐你的秘書,源之介是你的保鰾兼醫生,你們都是多年的好友,他們會出賣你嗎?父親關心自己的兒子也有錯嗎?總比不聞不問來得好吧。」
輕覆她的小手,洛雲飛用臉仔細感受她,看著她生動的笑眼,他不禁露出愉悅的笑容道︰「什麼事經你一說,好像都變得無足輕重似的。」
「本來就是!」尹瓏得意洋洋地笑哼了聲。
洛雲飛現下最想做的事,便是將尹瓏所有的輕顰淺笑佔為已有。
因為大幅度異動組織里的高階人員,其中不乏祖父洛韜所委命的人,因此洛雲飛認為得回家向祖父報備一聲。
但尹瓏堅持不與他同行,因為她覺得縱然洛雲飛愛她,他的家人也不見得會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