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照射在臥室偌大的床上,顯得柔和卻又十分明亮。
男上女下,令人窒息的長吻讓兩具赤果的身軀更加緊緊相貼,急促的氣息由鼻中發出。
……
男性粗喘混合女性柔媚的嚶吟聲回蕩在偌大的臥室中久久不斷……
癱軟在她的身上不動,他喘息稍定,才由她的身上翻下,讓她躺在他的手臂上,半側著身俯眼看著猶是微喘的小女人,唇邊咧開一個男性得意的性感笑容。
「都在一起這麼久了,怎麼還是一副承受不住的樣子?」他的語調慵懶取笑。
她閉著眼,眼睫顫了顫,終於出聲。「誰知道工作量那麼大的人,還這麼精力旺盛?」
即使兩人在一起已經有好一段時日了,可在床第間她一點也不是他的對手,對他的花招百出始終覺得羞赧無措,難以招架;可偏偏在方面他是既大膽又大方,就算赤果著身體在她面前走來走去也毫不在意,收放自如的態度每每總是讓她感覺十分不自在,卻又無力阻止。
「小寶貝抗議我在床上太過於需索無度了?」男人口中調笑問著,視線則是盯著她伸出小手偷偷拽來小被遮住身子的有趣模樣。
每次看見她努力遮住自己的身子時,他的心中就忍不住想笑。真是不敢置信,兩人不知已歡愛過多少次了,她的臉皮怎麼還是那麼薄?連在他面前露出身子也不敢,嘖!
「本來就是……」她不滿咕噥的話含在口中,顯得有些含含糊糊。
即使沒听清楚,由她的表情也知道她的想法,她那敢怒又不敢言的模樣頓時逗得他大笑起來。
當然明白他在笑她,可歡愛氣息的余韻仍舊影響著她的感官知覺,讓她感覺昏昏然,無力再指責他什麼了。
男人深沉眼中仍閃著笑意,伸手撫模她微濕的長發。「兩個星期後我的好友結婚擺宴,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參加?」
身軀震了下,她深呼吸幾下,慢慢睜開眼,對上他雖直視她卻顯得無謂的目光。「我有資格和你一起去?」她的嗓音低微,隱含一絲似有若無的諷刺意味。
男人挑挑眉,眼神透出一絲詫異。「什麼意思?」
「帶我一起參加你好友的婚宴,你女朋友會怎麼說?」報章早已把他最新一任女友介紹得沸沸揚揚,她很難裝作不知情。
眸光一閃,他撇了下嘴角,突然由床上挺身而起,隨即便下了床。「去不去隨你,不勉強。」
她跟著半坐起來,小手捂著被子遮在胸前,目光追著他的動作移動,沒有吭聲。
他大步走向浴室,在進入前突然頓步回頭,對她露出一個含義深遠的邪惡微笑。「要不要跟我一起沖澡?」
她的小臉立刻漲紅,猛地搖搖頭。
見狀,他輕笑出聲。「這麼乾脆地拒絕,可是會錯失很多樂趣哦!」他笑語著走進浴室。
直到浴室里傳來水聲,她的目光仍舊停在半掩的浴室門上,腦中回蕩著他的輕笑聲。
那般充滿男性自信的笑聲,讓她想起久遠之前,當他對她提出交換條件時的嗓音,是那麼充滿自信、唯我獨尊。
而在任何方面都很難有交集的兩個男女,就是由那天開始產生了關聯——
一年前市立醫院急診處
急診室自動門打開,一個縴細嬌小的年輕女子匆匆走了進來。
她放慢腳步左右張望一下,隨即朝坐在候診椅子上的中年女子走過去,同時那名女子也看見她了。
「薏蓉。」中年女子——吳佩珍站起身。
「吳阿姨,我媽呢?她怎麼樣了?」周薏蓉抓住吳佩珍的手,一臉焦急地問著︰「她怎麼會突然昏倒呢?」
吳佩珍是母親在旅行社工作的同事。
「別急,別急,你媽媽已經醒來了,醫生正在里面幫她做檢查。」吳佩珍安撫地拍拍周薏蓉的手臂。「你媽媽早上來上班時是有提起說有點頭痛,怎知還不到中午竟然突然昏倒了,把大家都嚇一跳,這才趕緊把她送到醫院來。」
「那……」周薏蓉邊听邊朝診療室方向張望。「我是知道媽有時會犯頭痛,可從沒有嚴重到昏倒的地步。」
「你媽媽已經進去好一會兒了,應該快要出來了……」吳佩珍跟著張望過去,恰好看見診療室的門打開,穿著白袍的醫生及一位矮小中年婦人走了出來。「啊!她出來了。」
周薏蓉和吳佩珍連忙趨前,周薏蓉朝醫生點頭致意,一邊環住自己的母親。「媽,你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啦!只是有點頭痛。」周美吟對著女兒露出安撫微笑。「怎麼把你叫來了?現在可是上班時間。」
「你們是周女士的家人?」醫生出聲問道。
「是,醫生,我是她的女兒,我媽她沒事吧?」周薏蓉眼神緊張。
「周女士頭痛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已經安排周女士住院,做進一步的腦部檢查。」
「腦部?」周薏蓉臉色一變。「我媽的腦部有問題?」
「現在還不確定。」醫生語調平和地解釋著。「要等檢查過後才能知道周女士的頭痛是不是由腦部的問題引起的,所以暫時還不必過於擔心。」
周薏蓉蹙起眉。「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知道結果?」
「等周女士住進病房,我們會盡快安排檢查,快一點的話,明天下午以後或後天就會有結果,屆時會由腦科專科大夫向你們詳細解釋。你們先坐一下,等病房安排好,護士小姐會告訴你們。」說完,醫生點了下頭隨即走開去處理下一個急診病患。
「美吟,既然你女兒在這里,我還有事沒做完,要先回去了。」吳佩珍說道。
「好,謝謝你送我過來還陪我,既然我需要住院,就麻煩你回去跟經理說一聲,幫我請個假。」
「沒問題,你安心住院,先弄清楚身體的狀況比較重要。」吳佩珍關心地說道。
「謝謝你,吳阿姨。」周薏蓉致謝。
「不客氣,我先走了,看好你媽媽哦!」吳佩珍擺擺手,隨即離去。
周薏蓉環著母親,拉她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握住母親的手。「媽,你嚇死我了。」
「只不過有點頭痛,視力不清,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知道那位醫生怎會判斷我需要住院做腦部檢查?」周美吟一臉不解地抱怨。「沒事住什麼院嘛?真是!」
眼中憂慮未退,周薏蓉輕語安撫︰「媽,就听醫生的,做個檢查,起碼可以安心。」
「我沒事啦!」周美吟重申。
「我是說安我的心。」周薏蓉看著母親。
周美吟看著女兒堅持的眼神,終於點頭。「好啦!住院就住院,檢查就檢查。才昏倒一下,這個月的全勤獎金就泡湯了。」她咕噥著。
周薏蓉抿抿唇,沒說話,只是緊緊握住母親的手。
「腦瘤?!」
「嗯,周女士腦中長了一個小瘤。」醫生指著腦部掃描圖里的一個小黑點。「不大,可位置附靠在一條主血管旁邊,目前雖然還不是最差的狀況,可是只要這個瘤稍有變化就有危險了。」
「變化?」周薏蓉臉色凝重,口中無意識地喃喃重復醫生的話。
「依據常理及許多例子來看,這種瘤不管生長時間快或慢,都只會增大而不會變小消失,最好的情形是生長的速度很慢,短期內不會造成影響,可潛在的危機也不能不考慮,萬一瘤變大或是破裂,那麼這條主要血管很有可能隨之破裂……」
周薏蓉臉色變白。就算醫學常識她懂得不多,也知道腦血管破裂就是一般人所謂的中風……
「就算瘤沒有破裂,一旦變大了也會壓迫到視神經,造成危機,所以,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趁它未變大前開刀去除。」
「開刀?」周薏蓉心中慌亂成一團,好半天才出聲︰「腦部開刀安全嗎?有沒有危險性?」
醫生正色看著她蒼白無血色的臉,語氣謹慎地道︰「周小姐,我沒有辦法打包票說腦部手術一定安全,沒有風險,而且根據我的經驗判斷,周女士的腦部手術應該只有七、八成的成功率,因為這個小瘤長的位置實在不是在很安全的區域,摘除手術的過程的確有風險,很抱歉。」
「那……」周薏蓉說不出話來。只有七、八成的成功率,若手術稍有不慎,她很有可能就會失去母親啊!
看見她的無措,醫生又說︰「周小姐可以和你母親商量討論一下再做決定,至於我的建議是不要再拖下去,盡快動手術,免得日後狀況加劇會更加麻煩,甚至連動手術的機會也沒有了。」
「我知道了,我會和母親討論,謝謝你詳細的解說,醫生。」
謝過醫生,周薏蓉一臉茫然地走出診察室,見到等在外頭的朋友藍品蕙,壓抑的情緒終於裂開一個小口,眼眶倏紅。
藍品蕙是她國中時期的同學及好友,在這家醫院擔任護士,兩人一直有聯絡。母親住院檢查腦部的事發生得太突然,讓她擔心又害怕,剛好想到藍品蕙在這家醫院工作,於是便聯絡上她。
「抱歉,薏蓉,來不及趕過來陪你進去,怎樣?醫生怎麼說?伯母沒什麼事吧?」一見周薏蓉由診察室出來,藍品蕙趨前拉住她就問。
將眼眶里的淚水硬生生壓抑回去,周薏蓉輕聲道︰「我媽媽腦中長了一個瘤,醫生建議動手術。」
「啊!」藍品蕙低呼出聲︰「不是只是頭痛問題,怎麼會這麼嚴重?」
周薏蓉忍著內心惶恐地將醫生所言及警告都告訴好友,臉色蒼白不已。
听完,藍品蕙連連搖頭。「怎麼才七、八成把握?陳醫生是我們醫院最頂尖的腦科大夫耶!」
綁薏蓉眼神憂愁。「只有七、八成的成功率,我自己都不想讓她動手術了,又要怎麼勸媽媽听醫生的話動手術?」
「那你要怎麼告訴伯母?」藍品蕙也跟著露出一臉憂心忡忡的表情。「伯母還在等你告訴她檢查的結果呢!」
周薏蓉毫不猶豫地道︰「實話實說。我和媽媽之間一向有話直說。」才說完,她忽又露出遲疑的神情,對好友苦笑一下。「可這件事大概是我從小到大最難開口的一件事。」
兩人互視不語好一會兒,周薏蓉正努力鼓起勇氣想著該如何面對母親時,藍品蕙忽道︰「我看這樣好了,我有認識外科別的醫生,我去打听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提升手術的成功率。」
「提升手術成功率?」周薏蓉搖頭嘆道。「若真有其他方式,方才醫生怎麼不告訴我?」
藍品蕙窒了窒。「呃……反正我去打听打听,就算找不到其他方法也對事情沒有影響,倒是你和伯母得好好討論一下了。」
「我知道。」周薏蓉神情怔忡。「無論如何都謝謝你。」
「干嘛那麼客氣!」藍品蕙擺擺手。「回去跟伯母談一談吧,若有什麼消息我會立刻找你。」
「謝謝。」
數日後,藍品蕙約了周薏蓉見面。
「伯母還好嗎?」藍品蕙關心問著。
「除了偶爾頭痛,媽媽並沒有感覺特別不舒服,所以一直說她很好、沒事……」周薏蓉低嘆一聲,神情無可奈何。
「決定開刀了?」
周薏蓉搖頭。「媽媽不是很願意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