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齊優人追出餐廳門口,就看見往左邊停車場走去的兩人。金于俐正月兌下覆在肩上的西裝外套,還給齊旭己。
「齊旭己!」氣極的他,直接連名帶姓喊大哥。
听到身後的怒喊,齊旭己和金于俏同時停步,回頭看向奔上前、怒氣騰騰的他。
「你是什麼意思?」齊優人直接朝大哥怒聲質問。
「什麼什麼意思?」齊旭己第一次見弟弟情緒如此激動,內心雖不免訝異,可他仍表情淡定,故意反問。
「你是故意的嗎?你明知道我在追她!」他伸手一把揪住大哥的衣領及領帶,一改過去對大哥總是敬重有禮的態度。
他先前就該阻止這場戲。
他原就懷疑大哥動機不單純,他究竟是要讓相親對象誤會,或根本目標就是金于俐!
金于俐見他惱怒異常,不由得緊張又擔心,忙要緩和沖突。「你誤會了,剛才只是演戲,總經理沒真的吻我……」
話未完,他倏地轉頭瞠視她,質問︰「沒真的吻你?
「只是……踫到臉頰而已,這邊一點點??…?1她伸食指,指著右唇邊臉頰處,輕聲解釋。也許在他的角度看來,那畫面很引人誤解。
雖不清楚他為何因此就大動肝火,她只能試圓平息他火氣,溫言解釋澄清。
「我說過,只是請金秘書演個戲,有付酬勞的。」齊旭己卻刻意煽風點火。聞言,齊優人更惱怒,放開扯住大哥衣領的手,轉而握住金于俐的肩頭。
「只要給酬勞就能踫你?!」對大哥升起滿腔妒火的他,無法容忍她被大哥踫觸,更不相信方才所見僅是她輕描淡寫說的臉頰觸踫。
他霍地傾身向她,直接攫住她唇瓣。
她嚇到,想掙扎。他卻強勢霸道地用力吮吻她。
曾經,她因被他薄唇輕輕觸踫而臉龐臊熱,心口評然悸動。可現下,他突如其來的強吻,令她錯愕,更不舒服。
他的吻顯得蠻橫,似急著要向站在一旁的齊旭己證明什麼,令她感覺受辱不堪,心口更是一陣扯她憤而推開他,用手背用力擦嘴,一雙水陣不可原諒地怒視他。
「你一一怎麼可以?!」她咬著被他吻得紅腫的唇瓣,難過又氣怒,眼眶不禁泛紅。
見她用力抹嘴,急著要擦掉他的氣味,一副對他的吻感到嫌惡似的,再回想方才她被人哥親吻的嬌羞模樣,令齊優人更覺無法容忍。
一時失去理智的他,竟口不擇言一一「我會付你酬勞,一個吻要多少?上床呢?一千萬夠不夠?」
他的話教她愣住,心口彷佛被狠狠一擰。
一旁的齊旭己也意外弟弟口不擇言,開口責備,「優人,你說得太過分了。」
齊優人亦被自己失控下月兌口而出的言語所驚愕。他想收回,卻已來不及。
「我……我是因為……」原本憤怒不已的臉容,轉而升起一抹愧意。他凝視她,想道歉,想解釋他只是一時妒火攻心才說錯話。
一見她含怒的水陣淌下晶淚,他心口一揪,伸手想拭去滑下她粉頰的淚珠。她卻憤憤揮開他手臂,轉身便跑開,匆匆往大馬路方向奔去。
他喊她,急追過去,卻見她急攬一輛計程車,倉皇坐進車里。他來不及阻止車子已揚長而去。
他轉而快步折返停車場,要驅車追上她。
「你剛才真的太過分,是我就不會原諒你。」齊旭己不知何時走到他旁邊,涼涼地說。
他轉頭,再度滿臉怒火瞪視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我才不原諒你!你今晚最好把話全給我說清楚!」
「我是有很多話想跟你說清楚,但最好換個地點,這里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停車場人來人往的,且他也不願兩人爭執的事,被隨後從餐廳出來的另一個女人所撞見,那會破了他今晚刻意引對方吃味的局。
「回公司,到我辦公室談。」齊旭己說出談判地點,往自己房車停放處走去。齊優人雙手握拳,先回身朝馬路那方望去,很想追上載著金于俐離開的那部計程車。
再回頭看停車場那方,大哥的車已往出口而來,他只能轉而去開自己的車,決定還是先跟大哥把話說清楚再做打算。
齊優人抵達名揚總公司大樓,搭電梯直達總經理辦公室。
齊旭己早他一步踏進自己辦公室,面對隨後直接推門而入,情緒暴躁的弟弟,他泰然自若地問︰「要喝咖啡嗎?還是需要烈酒?」
齊優人見大哥真的從櫥櫃拿出一瓶威士忌和兩只玻璃杯走往這方茶幾,不禁對他的從容態度更覺惱火。
「需要冰塊嗎?」齊旭己往沙發落坐,將兩只玻璃杯各倒半杯琥珀色酒液,邊問道。
他的私人辦公空間所以擺著酒,並非上班時間會倫飲酒,而是有時須顧及來訪的重要客戶需求,他自己則是偶爾留宿公司徹夜加班時,會淺酌一杯放松提神。
「把我叫來你辦公室,不會只是為了愚弄我,要我陪你喝一杯酒吧?」齊優人說得咬牙切齒,完全猜不透大哥意圖,只覺現下的他狡猾可惡。
齊旭己先是從容啜飲一口酒,這才抬眼看弟弟,微微一笑說︰「這是第一次,你一副想宰了我的槔樣。」
難得把這個偽裝得玩世不恭、瀟灑從容的弟弟激怒成這副德性,他沒有一絲畏懼,倒覺玩味。
「看來,你很在意金秘書。」他這一步棋,比預期效果更顯著。
這段時間,他一步步想讓弟弟卸下偽裝面具,卻覺進展太過緩慢。
當他察覺弟弟對金于俐有好感,還向對方展開追求行動,他便決定來個激將法,不惜用強烈手段揭穿弟弟對他一直以來的虛偽隱瞞,不介意兩人起沖突一回,才能把一些事徹底攤開來講清楚。
「你找她吃飯說是演戲差事是假的吧?你是因為知道我在追她,才接近她、對她出手?!!」此刻的齊優人,將向來敬重的大哥視為卑鄙小人。「你這麼做究竟有什麼目的?」他怒聲質問。
「難得有個女人能讓我親愛的弟弟失常,令我不禁想好好‘探究探究’她的魅力所在。」齊旭己語帶一抹曖昧強調。
他一雙長眸覷著臉色大變的弟弟,薄唇輕勾,刻意再點把火。「只是個秘書,需要這樣跟我反目成仇嗎?把她讓給我怎麼樣?」
「你!不要太過分!」氣怒至極的齊優人隨手捉起一旁櫃上擺的花器,憤憤朝坐在沙發的大哥砸齊旭己及時閃身,花器落在身旁沙發椅背,隨即彈開滾落,摔碎在地。
瓷器碎裂的聲音,教一時失去理智、行為暴力的齊優人驚詫愣住。
他,差點就傷了大哥!
就算對大哥的作為感到氣怒不可原諒,他也不該動粗。
過去面對許多事總能置身事外,從容應對的他,卻因為她,心緒一再起波瀾,輕易便沖動失控。
對弟弟突如其來的火爆行為,齊旭己雖訝異,卻沒想對他發怒。
他站起身,離開沙發,站在火氣旺盛的弟弟面前,雙手環胸,和他對視。齊優人一雙燃火的眼和大哥四目相對,即使仍氣怒異常,可對自己方才那粗魯的行徑,內心不免有些歉意,慶幸沒真的砸傷大哥。
「名揚集團主事者的位置,你不都能自動放棄,不爭不搶地全讓給我?現在不過是一名小秘書,你卻要跟我這個過去又敬又畏的大哥撕破臉?」齊旭己直言揭開話題重點。
他心下不免意外,弟弟對尚未交往的金于俐,竟就有這麼強烈的佔有欲。齊優人怒道︰「那不一樣。她不是東西,不是你拿來跟我談判的籌碼!你想要名揚,我名下的股份甚至可以全送給你,只要你別對她做沒必要的糾纏!」
他從不想跟大哥爭家族事業,就是要他放棄名下現有的數十億名揚股份資產,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只要大哥別將金于俐牽扯進來,而他更不希望大哥蓄意介入,破壞兩人連開始都還沒有的緣分。或者,會造成對她的傷害。
「我是卑劣地將金秘書拿來當籌碼沒錯。」齊旭己坦承。「那也是因為你的偽裝讓我再也看不過去了。」「偽裝?」齊優人一怔。
「你以為我想要名揚,才這麼大方讓渡,把全部擔子丟給我,寧願選擇當個游手好閑、只掛虛名的副總,自己一個人逍遙快活?」齊旭己語氣中透露一抹不滿。
「因為你想掌權,你天生好勝、掌控欲強,對事業有強烈企圖心。我不想跟你爭,不想要將來兄弟鬩牆,把爸的事業弄成分派、分裂的局面。我敬你、尊重你,只想跟你沒有利害關系、沒有明爭暗斗的和睦共處,這樣也不行嗎?!」齊優人瞪著大哥,說得委屈又憤怒。
「當然不行。」齊旭己神情一凜,正色道︰「原來,你心底的隱憂真是這個!」總算逼出弟弟心里話,他不免搖頭嘆息。
他一直想探究弟弟所以對名揚集團事業刻意置身事外的緣由。原以為他只是單純想過自在悠閑的生活,卻又覺事情沒那麼單純。
他其實隱約有這方面揣測,但一直沒能確認,也無從由弟弟口中,問出真正苦衷。
如今,總算真相大白,他倒覺松口氣。總算可以好好處理這橫亙在兩人心中多年的心結。
「你當我是誰?歷史上的李建成?而你卻自詡是李世民嗎?」齊旭己戲龍比喻道。「你為了避免將來齊家發生『玄武門之變』,寧可把名揚集團拱手讓給我,自己只要找個喜愛的女人相伴,窩在饗味天堂,過著與世無爭,享受美食的美妙生活,一輩子樂陶陶?如果這是你的願望,我倒寧可跟你交換。」
聞言,齊優人不禁訝然地瞠目望向大哥。
「訝異我知道你的另一個身分一一饗味天堂的幕後老板?或者,意外我其實也羨慕你想過的生活?」齊旭己勾起一邊唇笑問。
齊優人一時找不到話可回,心緒被大哥攪得很紊亂,更無法揣測大哥的真正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