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風流倜儻,能被您看上,也是我們銀瓶的福氣。」見好就收,鴇媽媽轉了一下話音,依舊笑吟吟。
「老鴇過獎了。」司徒雪懶得與她廢話,不禁有些敷衍的朝她扔去數張銀票,「這是十萬兩,老鴇可要點仔細了。」
「好好好!」滿心歡喜的接過那些銀票,深知人情世故的老鴇,親熱的把司徒雪往銀瓶的方向推去,「我也不打擾你們了,快去吧。」說罷向正在發呆的銀瓶眨了眨眼,招呼龜奴疏散大堂的人群,「各位爺兒,銀瓶姑娘今晚已經有主兒了,我們冰月樓環肥燕瘦,各色美人都有,各位既然來了,就玩個痛快再走!」聞得此言,有人因為自愧不如出了冰月樓,有人立即轉了目標抱住離他最近的美姑娘逗了起來。
當家花魁銀瓶的初夜就這麼送出去了,有惋惜者、有望而興嘆者、有遺憾者,可這都是後話了……
司徒雪在他人的注視中一步一步走往高台,向那個在自己心目中原本遙不可及的人走去,他能清楚的看見銀瓶眼中的失望與痛恨,和掩藏的……幾乎讓人無法發覺的鄙夷。
看到她的目光,司徒雪不禁微微勾起了唇角,他的笑再也不若之前的吊兒郎當,也不若之前的瀟灑風流,而是帶了一絲陰霾暴虐的……噬人之色。
「原來,你也不過如此。」當司徒雪在她面前站定的時候,銀瓶忍不住出言譏誚。
銀瓶還記得這個人在幾天前說的話,口口聲聲說要得到她的心、說要愛她,可如今呢?司徒雪卻以自己最不屑、最丑陋的方式,再次站在了她的眼前。
「其實,我遠遠沒有妳想象中的清高。」司徒雪笑道︰「當然,妳也不如我想象中的驕傲。」司徒雪的一句話,讓銀瓶的心頓時有些微微刺痛起來。
銀瓶又想起今日這場可笑的鬧劇,和傻傻期待戰天到來的自己……如此懦弱的自己,居然還懷著最不可能實現的奢望,比司徒雪還要卑劣以及卑微。
「既然,別人上妳也是上,我上妳也是上!」司徒雪看著她,說出更加不堪的語言,「既然妳不願以正常的方式來接受我的感情,那麼,我便把妳當作妓女!」
他們的對話聲音又小又快,別人只能看到他們的口型,而無法得知他們在說什麼,看到這里,只能瞧見銀瓶驀地舉起手來往司徒雪的方向而去,最後卻被他握住手腕拉入懷里……看在不明真相的眾人眼中,只不過是銀瓶的投懷送抱。
司徒雪緊緊地抱住銀瓶,感覺到這女子伏在自己懷中的縴瘦與溫熱,「妳想打我?可惜,妳今夜是我的人。」
「你敢!」銀瓶抬首,眼中突然大雪封江,「你若敢踫我,我恨你一輩子!」
「那麼,如果換了別人呢?」司徒雪幽幽開口,「如果今晚出最高價的人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人呢?妳也依然可以對那個人……說出這樣的話嗎?」
銀瓶沒有說話。
「妳就是因為是我,妳覺得妳在我面前丟臉了,妳不願意示弱,卻又因為自己愚蠢的做法而無可奈何,銀瓶,妳這是自欺欺人!」
听著他嚴厲的質問,銀瓶依然沉默。
「就算是恨我也好,最起碼,今晚,妳將會是我的。」不再和她廢話,司徒雪拉住罷剛月兌離他懷抱就要掙扎的銀瓶,往後院的玲瓏閣而去!
出了大堂,或許是因為少了喧鬧氣氛的緣故,風吹在身上竟然有些冷。
銀瓶被司徒雪拖著,走得踉踉蹌蹌。而司徒雪卻恍若未覺,繃著一張臉,腳下不停的走到玲瓏閣後一腳踹開大門,把銀瓶往地上狠狠一摔!
銀瓶被他摔倒在地上,十分狼狽的半趴著,她抬起頭,看著關上房門的司徒雪,往日帶著流氣笑意的臉緊繃著,沒有一絲表情。
司徒雪站著沒有動,看銀瓶從地上爬起來站好,倔強的仰著脖頸與司徒雪對視,他眼里燃燒著鋪天蓋地一般的怒火與……欲火!
「你……」氣氛詭異的僵持著,銀瓶不耐煩的才吐出一個字,就見司徒雪彷佛被人驚動的獵豹一般向她撲來!她當即警覺的後退數步,卻仍是快不過司徒雪,被他牢牢地按倒在桌沿上。
司徒雪看著被自己撲倒的人,似乎要將她從里到外仔細的審視一遍!精致的眉眼、修長的脖頸、誘人的鎖骨,以及在藍色領口之下,若隱若現的,到了這時連司徒雪也不得不承認,銀瓶的確有做花魁的本錢。
察覺到司徒雪視線的變化,銀瓶不禁有些心驚,在冰月樓,她見過太多對她有所圖謀的人,卻從沒有一個人像司徒雪這樣,讓她如此羞窘又恐懼。
將她的掙扎和不甘盡收眼底,司徒雪勾起唇角,修長的手指從束縛著她的手臂上抽離,覆上玲瓏有致的身軀!絲滑的觸感,那件長裙用得是最上等的衣料……眷戀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撫過她的身軀,透過薄薄的衣料,將自己的熱度烙印在銀瓶身上。
「放開我!」在他的手指即將從領口往她的胸模下去時,陌生的踫觸讓銀瓶忍無可忍的大喝,她用力掙扎,踢、踹、咬,卻無法動搖伏在她身上的司徒雪分毫,「放開我、放開我!司徒雪你听到沒有?」
「放開?」司徒雪冷笑,一把扯爛她的衣服,鮮紅的肚兜被他扯得歪了大半,「若現在的情形換做是戰天和妳,妳就不會大聲喊著要我『放開妳』了吧?」
戰天,每次想起、提起這個名字,司徒雪便多一分惱恨。
那個人到底有什麼好?論年紀,司徒雪雖沒有戰天歲數大,但學識閱歷和人情世故,他不會比他差;論武功,他司徒雪雖以輕功獨步天下,但若認真打起來,在江湖也能排得上前十名;論感情,雖然他曾經不把感情當回事,但總比成過親又死了老婆的戰天好得多!
可是他卻偏偏輸給了他!太多的嫉妒和不甘,讓司徒雪的動作變得有些粗暴起來。
他撕扯著銀瓶的衣物,無視她的憤恨、她的委屈、她隱忍的淚水,狠狠地、帶著發泄一般的心情,讓她在自己眼前完全赤果,看著她雪白的胴體,修長而勻稱,彷佛是世間最完美的藝術品,他膜拜一般輕吻著她的臉,從額頭、到眼楮、到鼻尖……探索的嘴唇在終于觸到她的柔軟時再也按耐不住,趁她呼喊的空檔,靈舌竄入她的口中,與她的丁香小舌玩起追逐嬉戲。
「嗚……」銀瓶被他吻得快要喘不過氣,卻又掙月兌不得,睜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司徒雪的臉,想到戰天的拒絕和司徒雪的惡劣及羞辱,帶著幾近泄憤的心情狠狠闔上牙關!
察覺到她想法的司徒雪並沒有退出,反而越加激烈的與她糾纏,銀瓶的牙關闔上,劇烈的疼痛從舌尖傳來,司徒雪依然不願退出。
血混著唾液從他們的下頜滑下,被血腥味和他的熱情雙重刺激的銀瓶,不禁有些意識模糊起來。
罷才那一下,她真的打算咬斷司徒雪的舌頭的,可是,看到他緊擰的眉峰,和掩藏在長長睫毛之下包含痛苦與掙扎的眼楮,讓她在最後一刻放松了力道……
……
「我愛妳!」激情過後,司徒雪把虛月兌的銀瓶抱到床上,摟著她入睡,「銀瓶,戰天無法給妳未來,但我可以。」銀瓶閉上雙眼,聆听著身邊人低沉的嗓音,她已經累到沒有力氣說話。
「戰天無法給妳幸福,但我可以。」司徒雪閉上雙目,彷佛宣誓一般繼續道︰「戰天無法給妳的,我司徒雪……都可以給妳。」
充滿氣息的玲瓏閣內,紅燭還在燃燒,司徒雪擁著懷里縴細的人兒,問得卑微至極︰「所以銀瓶,愛我好不好?」
可是,依然沒有人回答他。
粉色的紗帳里,只有那個佔據了自己所有心神的女子,逐漸平緩的呼吸。
而他只是看著她,一夜未眠。
司徒雪是習武之人,感覺往往比普通人敏銳,當東方升起魚肚白之時,一直被他緊抱在懷中的銀瓶微微動了動,他不動聲色的睜開眼,看她掀被起身,赤果的身子曝露在眼前,上面還遺留著他們昨日歡愛的痕跡。
「去哪兒?」被眼前的「美景」所誘惑,司徒雪眼神一暗,伸手攬過她的腰,將正準備穿衣的銀瓶撈入懷中。
「司徒公子,請放開。」銀瓶表情不變,垂眸斜睨著他,瞳中是極致的清冷與淡漠,似乎要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擴大到天涯海角。
「一夜夫妻百夜恩,銀瓶姑娘何必對我這般生疏?」司徒雪聞言一笑,被她明顯想撇清關系的態度惹惱,連語氣都不禁尖銳了三分。
「司徒公子莫忘了。」銀瓶挪開他的手,冷笑道︰「我與你,只是妓女與恩客的關系。」面無表情的說出「妓女」這兩個字,銀瓶握緊小手,努力維持住冷漠的表情,「你用十萬兩買下銀瓶的初夜,如今良宵已過,請恕銀瓶不相留了!」
一句話,逐客令的意思昭然若揭。
想起昨日荒唐的一夜,和因為自己的愚蠢引發的所有事件,讓銀瓶恨不得找根柱子一頭撞死!戰天、戰天,每當想起這個男人,就會讓她變得沖動和愚蠢!
「為了他,妳非要這樣作賤自己?」司徒雪瞇起眼,驀然起身下床捉住銀瓶的手腕,逼她直視自己,「既然妳一心當自己是妓女,那我有的是銀子!用錢,是不是就可以買下妳的一切?」昨日的一切還在他的腦中盤旋,他曾親眼看著她在他的身下沉淪,明明可以改變,明明她可以逃出戰天那個牢籠,為什麼銀瓶卻總是要鑽牛角尖?
銀瓶面色慘白,嘴唇顫抖著說不話來。
「我可以買下妳,愛妳時就對妳好,不愛妳時就把妳送給別人。」司徒雪一字一頓的說,讓自己鋒利尖銳的語言削盡銀瓶臉上的最後一分血色,「年華總會老去,青春的美貌也將布滿皺紋,妳會遭人厭棄,甚至被人看不起,一輩子都要伴隨著『妓女、蕩婦』的惡名,即使這樣妳也……」
「不要再說了!」銀瓶驀地打斷了他的話,閉著眼楮大吼,「就算是這樣又能如何?我委曲求全只為他能看我一眼,幾年辛苦的等待,可是我都得到了什麼?」
「銀瓶……」司徒雪欲言又止。
「我得到的是他一直的漠視和逃避!就連我有心糟蹋自己的身體他也不曾出現!當我向鴇媽媽提出要開苞時,你知道我的心情嗎?你又知道我站在高台之上看著那群男人用婬邪的眸光報價時我的心情嗎?」銀瓶又急又快的說完,眼淚也隨之而下,「他寧願為我贖身卻不願意娶我,只因我銀瓶是個『妓女』?我清高自傲、滿月復才華,只因為是妓女,他就嫌棄我不要我?」
「不是的!」听到這里,司徒雪驀然出聲打斷她,「如果戰天真的這麼想,以他在江湖上的名聲又何必來到青樓玷污自己的名聲?如果真是這樣,他又怎麼會一時忘記亡妻對妳提出贖身之說?銀瓶妳聰明一世,竟連他眼中的眷戀都看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