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粗糙暖熱的觸感,就像他昨夜撫上她的身子……哎呀,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想這個!
他亦同樣震懾,那雙小手的肌膚多麼柔女敕細致,似曾相識的觸感讓他更加堅定謝罪的決心。
身子一挪,他忽然毫無預警地朝一旁的柱子撞去。
「不!」青江自不遠處撲了過來。
「快制止他!」剛踏入房里的皇帝向眾人喝道。
反應最快,距離亦最近的畫眉,情急地伸手抱往赤江,且在他轉過身時腳一踮,將自己的紅唇主動往他嘴上送。
赤江本能地抱住親吻著他的嬌美人兒,回應那主動探入他嘴中的丁香小舌。
他突然覺得天旋地轉,不,是人在搖;他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像是受到刺激,雙臂收緊,雙眼緊閉,整個人全然靜止。
畫眉傻了。他怎麼不動了?那她怎麼辦?換她動嗎?
她正這麼想著,抱住她的男人慢慢的張開了雙眼。
畫眉又愣住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覺得,這個再度張開雙眼的男人,像是變了個人。
仿佛閉眼前的男人,是溫文有禮的赤江,而張開雙眼後的這個男人,卻是狂情邪氣的驚鴻。
但這太好笑了,明明是同一個人,她怎麼會認為有兩個男人?
可是,他的表現似乎證實了她的猜測。
「真高興又見到你啊,小美人兒。」他在她的嘴上如此輕喃。
畫眉一驚,意欲抽身,他卻不允許,反而囂張地加深這記親吻,熱舌如火般撩撥她全身的。
「哇……」在場的人,包括宮女、太監、侍衛、毛公公、青江以及皇帝,對眼前火熱的一幕瞧得眼楮大瞠,舌頭打結,竟無人想到要出聲,就這麼一直瞧下去。
「不!」被親得渾身軟綿綿的畫眉總算凝聚全副力氣,從他懷中掙開。
「你,是……」
「才短短幾個時辰,你就不認得本世子了嗎?」驚鴻勾起笑,「是不是要本世子將衣裳給月兌了你才認得?」
這露骨的調戲之詞讓在場的宮女們一陣臉紅。
「你不必月兌衣裳,本宮也認得你,你的小骯右上方有顆可愛的小痣痣,左邊胸口有道可憐的小疤疤,肚臍上方還有道逗趣的小皺紋。」畫眉不甘示弱地道。
這回換太監、侍衛們臉紅。
「你的記憶力真好,不過本世子的記憶力也不差,也記得你身上有……」
「夠了!」臉色最紅的皇帝大聲打斷這愈發露骨的對話。「毛公公,把全部的人都帶下去,沒有朕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此外,今日清晨至現下的事,誰都不許泄漏一字,違者立斬!」
「是,奴才遵命。」毛公公立刻領著眾人退下,眨眼的工夫,便將內室留給皇帝等人。
「好,現下大家坐下來談。」皇帝雙手背在身後,徐步走到那個高大昂藏、帶著邪笑的男人面前。「你,是誰?」
「啊,怎麼連皇上都問這種問題?本世子……」
驚鴻本來還想睜眼說瞎活,但見皇帝一臉凜然,又看向滿臉狐疑的畫眉,最後將視線定在青江身上。
「看來,你們若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前,是不會讓本世子離開了?好,那就索性將一切說開來吧。」雙手一攤,驚鴻挑了張就近的椅子坐下。
「只不過,這麼一來,家丑就要外揚……」
「不!二哥……驚鴻!」青江兀自作最後掙扎,咆哮著打斷他要說的話。
「什麼家丑?」畫眉蹙眉追問。
「南鴻王的家丑,也就是本世子啊。」
與青江的反應全然不同,驚鴻以幸災樂禍的口吻,娓娓道出一段不可思議的往事。
十五年前,南鴻王有三個兒子,分別是十五歲的白江,十二歲的赤江,以及五歲的青江。
由于白江和赤江年紀相近,兩人常常玩在一起,游泳、打獵、念書皆形影相隨。
雖說兩人是親兄弟,但相貌、脾性卻相異,白江溫和優雅,赤江卻火爆任性。
身為兄長,白江常常對赤江說教,希望他能改掉這種易惹是非的性格,可是赤江往往充耳不聞,我行我素。
有一日,赤江听說南鴻國某處危險性極高的海域,水中沉有秘密寶藏,里頭還有把失落已久的寶劍,立即興匆匆的前往尋寶。
他跳入冰冷且暗流洶涌的海水中,卻低估了暗流水勢凶猛的程度,加上雙腿忽然抽筋,就算再怎麼努力劃動雙臂,還是逃不出那股暗流。
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溺斃,白江及時趕到,跳入水中救了他。
只是,白江卻因此猛烈撞上水中的暗礁,導至自己受了嚴重內傷,當赤江清醒時,他也閉目斷氣。
飽受兄長因他而死的打擊,赤江大受刺激,醒了又暈,暈了又醒,醒了再暈,再醒來時,赤江性格劇變。
原本的火爆,變得沉靜,原本的任性,變得內斂,原本極端自我,變得懂事體貼。
換句話說,赤江已不再是過去的赤江,像完全變了個人。
「那個白痴就這麼冒了出來,將本世子打壓,還妄想取代本世子的地位!」驚鴻不屑地撇嘴,輕蔑地道。「幸好本世子還保留了這個字號,活了下來。」
「因此,赤江世子才會變成雙重人格?原來如此……」皇帝求證的朝青江看去,青江頗為慚愧似的點了點頭。
「所以,你才是同意讓本宮作畫的人?」畫眉想通了這一點。
「哈,當然是本世子啊,小美人兒,不然你想那個白痴會有那種膽量嗎?」驚鴻非常得意的承認道。
這真是不可思議!畫眉的確耳聞過得了雙重人格此癥之人,性格劇變,判若兩人,但她從沒听說過有雙重人格者平日還以劇變後的性格生活,一如常人。
「不對呀,如果你已經被取代了,又怎麼可能有機會再度出現呢?」畫眉突然發現其中的疑點。
「這個嘛……哼哼。」驚鴻冷笑著看向青江。
「這是父王的決定,公主。」青江被那聲冷笑笑得頭皮發麻,卻又不得不開口解釋。「因為原本的驚鴻雖然性格不善,卻有一項長處是無人能及——帶兵打仗。南鴻國可以失去赤江,卻絕不能失去驚鴻,所以便由宮中的御醫與知名的巫師想了個辦法,讓二哥在平日可以保有赤江的性格,又可以在必要時將驚鴻喚醒。」
皇帝充滿興致地問。「什麼樣的辦法?這麼神奇!」
「巫師以巫咒之術,將驚鴻鎮壓在二哥體內,御醫則調配特殊的香劑,裝在小金瓶里,垂掛在二哥身前,以便在必要時拔去瓶塞,喚醒驚鴻。」
「什麼時候是必要時?」畫眉又問。
「這個……」
「必要時,便是上戰場之際。」卻是驚鴻吟喔似的道出答案。
剎那間,畫眉全懂了。
可不是?她想起驚鴻曾對她說過的話。
凡事都講究氣氛,即使打仗亦然。
風起,卻無聲,雨下,卻澆不熄胸腔內沸騰的熱血,眾人全神凝直視前方,就待戰鼓響起,奮力廝殺。
她跟著記起赤江之前與她的交談。
請公主不必擔心在下這病,或者說是這傷……不是頭一回,總會好的。
不是頭一回?那要不這病,或者說是這傷,是何時發作的?
頭一回,走在上戰場時……
所以,驚鴻平日是被鎮壓住的,只有在戰場上或突發狀況下,才會被喚醒。
所以,赤江也清楚知道自己只是個假象,那份溫文平靜之下,又暗藏多少苦澀?
光是用想的,畫眉便為之鼻酸,為之心疼,為之心動……
且慢!鼻酸,可以理解,因為人人皆有惻隱之心;心疼,這也可以理解,因為將心比心,不心疼才怪。可是……心動?她竟為他而心動!怎麼會!
怎麼不會昵?她其實早就對溫文的赤江心動,只是一直沒有發現罷了。
但她也心動于驚鴻的恣情狂野,卻直到現下才領悟這一點。
畫眉驚訝于這個新的體悟,皇帝卻在一旁發難了。
「好吧,驚鴻,朕姑且相信你的話,但你也要給朕一個交代吧?」
「交代?」
「不就是你和三皇姑的事?」皇帝直接挑明了說。「你算是已經壞了三皇姑的清白,難道不必給個交代嗎?」
「咦,不用吧?」畫眉倒沒想過這個問題。「本宮的清白還好好的啊。」
皇帝差點被她這種反應氣得吐血。
「世人哪會這麼想昵?早在你在他身上畫來畫去時,你的清白就已經毀在他手中了。」
「話不能這麼說吧?在畫世子之前,本宮也已在小牛子、小虎子……甚至是毛公公身上畫過,要毀也早就毀在他們手中啦。」畫眉提出反駁。
「那不一樣!毛公公他們是太監,而世子他是,是……」可憐的皇帝,激動過頭,連話都說不好。
「皇上的意思是,本世子可是雄風凜凜的正常男人,豈能和少了那麼‘一點’的男人相提並論。」臉色不好看的豈是只有皇帝,連驚鴻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可是你和他們有什麼不一樣?還不都只是本宮的畫紙。」畫眉不服氣地反詰道。
「本世子當然和他們不一樣!那些太監有誰像本世子一樣,親吻過你那甜蜜的小嘴?撫弄過你雪白粉女敕的雪峰?探索過你那婀娜多姿的身段?」他可不許她將他們一視同仁。
「哼!那只是、只是……」登時滿面羞紅,可是她仍嘴硬的想反駁。
「只是什麼?哼哼,‘什麼’不出來了吧?」驚鴻笑得一臉得意。
「啐!又不是只有你雄風凜凜,別的男人也……」不甘服輸的畫眉骨碌碌地轉動美眸,最後看向青江。
「你休想!」驚鴻見狀勃然大怒。這女人竟大膽地在他面前想勾引他弟弟?
「哼,從來沒有人膽敢教本宮休想。」畫眉也動了氣,立即張嘴便喊人,「畫眉……」
「就說你休想!」厲聲怒吼,火速欺身向前,驚鴻伸手將畫眉帶入懷中,在她尖叫之前惡狠狠的吻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