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你終于來了,林路就在吧台,你看,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怎麼樣也不可能是他的客戶吧,一直抱著他又哭又鬧的。」何雅藍連忙給關悅葵指明方向。
那個人果然是林路,隔著一段距離,他的臉被迷離的燈光映襯得有些模糊,但關悅葵知道這個人一定是林路。
林路旁邊的女人一直把腦袋埋在他的胸口,雙手抱住他的腰,姿勢十分親密,而林路居然也不抗拒,反而伸出手輕輕地撫模對方長長的頭發。
這個畫面多熟悉,林路總愛故意當眾說一些讓她臉紅、跳腳的話,然後在她恨不得鑽地縫的時候,就伸手把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口,讓她無需鑽地縫就可以逃避大家的調笑,這讓她又生氣又無奈,偏偏還感動,然而現在,埋在林路胸口的那個人不是她。
她忽然覺得好難過好難過,比餓肚子要難過、比胃痛要難過、比被開除要難過,一顆心髒彷佛被海水吞噬了一般,又咸又澀的難過。
她終于明白,自己喜歡小路,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不想把小路讓給任何人。
「你給我出來,不許踫他,他是我的。」關悅葵忽然像個潑婦般沖了過去。
何雅藍生怕她吃虧也想跟著過去,腰肢卻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摟住了,她疑惑地抬眼,她目前在交往的新男友靳力朝她撇了撇嘴巴,「你忽略了我這麼久,現在總該陪我了吧,再不出發,電影就要放完了。」
「但……」
「那是人家的事情,你這個外人去湊什麼熱鬧,小心越幫越忙。」
何雅藍還有些不放心,半推半就地被靳力拉出了夜店。
而在夜店的另一邊……
「小葵?」林路連續眨了好幾下眼楮,眼前的畫面都沒有發生改變,他才確定眼前流著眼淚,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女人是關悅葵。
「小葵,你怎麼哭了?」
兩人認識這麼久,這是林路第一次看見她的眼淚,因為她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好像天塌下來也沒關系。
「還不都是你,小路最討厭了!」
關悅葵更難過了,林路明明知道她在他面前,他居然還讓那個女人靠在他胸口,即使她和他的交往是一場游戲,他也要有起碼的游戲精神呀。
她越想越生氣,凶巴巴地伸手去拉林路懷里的女人,「你給我起來,給我起來,這是我才能靠的地方。」
「小葵,等等。」
林路要制止已經來不及了,被吵醒的林欣看都不看關悅葵一眼,抱著林路重新嚎啕大哭起來,那聲音可怕得簡直跟月圓之夜的狼嚎一樣。
關悅葵在這兒拉扯了半天,也沒幾個人關注這邊,等林欣金口一開,幾乎所有人都朝這邊行了注目禮,就連關悅葵也怔住了。
林路臨危不亂的向酒保要了一杯雞尾酒遞給林欣,她看也不看的一飲而盡,然後再繼續鬼哭狼嚎,嚎了一會兒沒力氣了,聲音越來越輕,加之酒氣上涌,不知不覺間又閉上眼楮睡了過去。
被這麼一打岔,關悅葵的心情倒是穩定多了,至少沒有再沖過去拉扯對方的衣服,她只是用一雙濕漉漉的大眼望著林路,「她是誰?」
林路嘆氣,「我妹妹,從小在英國念書。」
「真的?那你為什麼騙我說是客戶?」
「我沒有騙你,是她騙了我。」林路開始揉太陽穴,「最近她跟著喜歡的男人跑回來,但那個男人在台灣有家室,在飛機上就跟她一刀兩斷了,她不肯死心,跟我鬧了好幾遍,我現在看見她都繞著走,哪里肯見她。」
也不是他這個當哥哥的狠心,只是這個小妮子被寵壞了,向來只有她甩人家的份,這次居然被別人甩了,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本來不是多麼深刻的感情,她現在卻恨不得鬧得天翻地覆,拼死都要把對方搶過來,十分的欠揍。
「她先把對方約出來,再假裝成是我的客戶也把我約出來,要我跟她演親密戲讓對方吃醋,結果對方不吃這一套,頭也不回地走了,她就又哭又鬧,不停的喝酒,她畢竟是我的妹妹,我不可能丟下她轉頭就走。」
關悅葵咬著嘴巴,「雅藍說你們擁吻。」
林路撫額,「她玩偷襲,我一個不注意就讓她得逞了。」
「所以這是真的?」
「小葵,她是我妹妹,這……」
關悅葵突然跳上吧台前的高腳椅,林路剛要提醒她小心點,結果她隔著林欣,雙手摟住林路的脖子就惡狠狠地撲了過來。
這是一個完全沒有技巧的吻,只是單純地舌忝舐,從嘴唇到牙齒,再到口腔內部的每一寸,類似動物宣布領地的做法,但沒出息如林路,光是這樣的吻就讓他的下月復涌上了一股熱流,難以自制的伸出右手扣住必悅葵的後腦杓,反客為主的投入這個吻。
而關悅葵也不甘示弱,不再像往常一樣任由他予取予奪,用尚顯笨拙的小舌勾住林路的舌頭,試圖奪回主動權。
他們兩個吻得旁若無人,甚至忘了他們中間還隔著一個呼呼大睡的林欣。
過了很久,在彼此都感到呼吸困難時,關悅葵才一把推開林路,氣喘吁吁地說︰「我、我不要再和你玩這個游戲了。」
林路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一張臉頓時有些發白,「我不允許,只有我能喊停。」那幾個字簡直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似的。
關悅葵這回態度也十分強硬,瞪著一雙晶亮水潤的大眼,等自己氣息平順後,才一個字一個字說︰「我不要和你玩這個游戲了,你沒有玩家精神,明明在和我假裝交往,還背著我親別的女生。」
「那是我妹妹……」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玩了。」關悅葵從高腳椅上跳了下來,「我喜歡你,我要當你真正的女朋友,好了,你不用現在就回答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給我答案就好了,你一定要給我好好考慮,請多想想我的好,就這樣不許說話,你就好好陪你的妹妹吧,我走了。」
劈里啪啦地放完連珠炮,關悅葵緊張得連林路的臉都不敢看,慌慌張張地就往外面跑,彷佛一只被大灰狼追趕的小兔子。
等到關悅葵的身影擠入人群中再也瞧不見,林路卻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原來的表情,整個人簡直成了木雕一樣,
他此刻的心情就像從地獄飛到天堂,太刺激太激烈,他一時間竟然震驚得無法表達了,只有一顆心在胸腔的位置里撲通撲通的跳著,一下比一下跳得更劇烈。
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興奮,她說喜歡他、喜歡他、喜歡他。
他盼了多少年,早就絕望了,以為只能憑著一些手段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對她的喜歡早就不抱任何期望,然而她說她喜歡他,要和他真正交往。
這世界上絕對沒有比這更能讓他震驚、更能讓他歡喜、更能讓他感動的事情了,那一瞬間,他幾乎有流淚的沖動。
林路花了好長的時間也平復不了欣喜若狂的心情,不過理智倒是回來了一半,他終于想起要給她一個答案。
然而不管他撥了關悅葵的號碼多少次,都只有一個回答,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算了,這種事情還是當面說比較好。
就明天吧,反正也沒剩下幾個小時了,林路人生中第一次對第二天的黎明充滿了期待。
而此時關悅葵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會有膽小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她一出夜店,第一件事情就是關機,她很害怕林路會打電話給她,用那種遺憾的口吻跟她說對不起,說她只能是他的游戲主角,他心里只有何雅藍。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會嫉妒別人,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但她卻拿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