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啷！
柯香雯結束看診回到家，走進廚房替自己倒了一杯水，結果一個手滑，盛滿水的玻璃杯當場落地摔成一堆碎片，水痕飛濺了一身。
心中莫名的感到不安，她蹙起細眉，怔然的望著地上那片狼藉。
別想太多，一定是因為她剛才心不在焉，所以才會沒拿穩，摔破了杯子，別自己嚇自己。
她蹲著手整理玻璃碎片，再將水漬抹干，然後重新倒了杯開水，坐進沙發里休息。
抵在杯沿的粉唇逸出一聲淺柔的嘆息，她放下水杯，疲憊的往沙發里一躺，閉上雙眼假寐。
叮鈴！
這個時間會是誰來了？該不會又是莫翰亞吧？這幾天他依舊常來找她。
水亮的眸子一睜，掙扎地望向大門，她猶豫著該不該前去應門，一道急促的聲音卻在門外響起。
「柯醫師，你在家嗎？」
柯香雯聞聲愣住，不是莫翰亞，而是同樣住在安康小區附近的簡信宏，自從莫翰亞身分曝光後，簡信宏更常在診所跟他們聊天，三人也熟悉了不少。
壓下心中濃濃的失落感，她立刻起身開門。「簡先生，你來這里找我有什麼事嗎？」她詫異地看著一臉焦急的簡信宏。
「柯醫師，你還沒听說嗎？」他情緒激動的問。「國王發生車禍了！」
身為超級粉絲，簡信法自然是隨時掌握偶像的一舉一動，在新聞上看見這消息他大吃一驚，原本他是想打電話向柯香雯詢問莫翰亞的傷勢，但柯香雯的手機一直打不通，他一時心急便直奔她家當面問清楚。
聞言，柯香雯整個人愣住，腦袋登時一片空白，握住門把的手一緊，指關節都泛白了，她臉色也蒼白如紙，難以置信的猛搖頭。「不可能……這一定是騙人的！」
「是真的！罷才新聞都已經報導了，好像是因為有記者一直追著他跑，結果才發生意外。」
「怎麼會這樣？」她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忍住即將泛濫的淚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著急的追問︰「他現在人在哪里？」
簡信宏趕緊說出根據媒體報導，莫翰亞是在哪間醫院。
忍下暈眩感，柯香雯穩住自己，冷靜的向簡信宏道謝，回身進屋里拿了外套和包包，立刻趕往醫院。
醫院里萬頭攢動，由于消息曝光，媒體記者將醫院擠得水泄不通，莫家不得不出動好幾位保鏢守在病房外。
柯香雯整顆心懸在半空中，必須不停深呼吸來緩和想哭的沖動。
趁著一批媒體又被莫家的保鏢擋下，她趕緊上前表明身分，保鏢沒有立刻放行，而是進病房轉告莫家人。
原本她還擔心莫母會反對她來探望，結果，出來見她的卻是莫父。
「伯父，翰亞現在的情形怎麼樣了？」懸著心，她立刻上前詢問。
「謝謝你願意來看翰亞，你提出分手的事情，我听翰亞說了，難為你了。」莫父沉重的拍拍她的肩頭。
「伯母……還好嗎？」
「她擔心過度，剛才昏過去了，我已經先送她回家休息。」
「那翰亞他……」她不明白為什麼莫父一直轉移話題。
「我不知道翰亞會不會想讓你看到現在的他……」莫父的語氣充滿感嘆。
心口一窒，柯香雯毫不遲疑的說︰「不管他變成什麼模樣，我都不介意，請務必讓我進去見他。」
莫父表情沉重的看了一眼病房。「你進去吧。」
于是，盡避全身微微顫抖著，柯香雯仍毫不遲疑的走過去，緩緩推開病房門，剌鼻的消毒水氣味撲面而來，她一步步靠近病床。
只見病床上，莫翰亞高大的身軀背對著她，她看不清楚他的臉龐，而他一只腳包了厚厚的石膏，一只手臂也纏著紗布。
「翰亞，是我。」她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肩膀。
莫翰亞身軀一僵，緩慢的轉過身，英俊的臉龐有些憔悴，深邃的黑眸也不若以往灼亮。
「你怎麼來了？」他一點也不想讓她看見這樣的自己。
「你不希望我來嗎？那我走好了。」她難過的收回手，卻被他一把握住，壓在胸膛上。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沙啞的說，眼底的憂郁令她好心疼。「我只是不希望你看見我這副狼狽的樣子。」
「傻瓜，都傷成這樣了，還這麼愛面子，你不是不在乎形象的阿宅嗎？」她故意調侃他，想緩和氣氛。
他勾起薄唇，明白她想逗他笑的用心，握住她的手不由得一緊，胸口流動著一股暖流。
「醫師怎麼說？應該沒什麼問題吧？」見他神色異常沉重，她忍不住又問。
「不清楚，要等進一步的檢查報告出來才知道，不過醫師說很可能就算痊愈了，往後踢跆拳道也不如以前利落。」
原來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悶悶不樂。柯香雯聞言，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說不定，我以後再也不能踢跆拳道了。」莫翰亞牽動嘴角苦笑。
「別胡說！報告都還沒出來，你干嘛自己亂想。」
「香雯，你走吧，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麼狼狽的一面。」
「你……你不想跟我復合嗎？」她說什麼也不會在這種節骨眼離開他。
「但也不是用現在這副鬼樣子。」他自嘲的笑。
「你再這樣說，我真的要生氣了。」她抽回手，佯裝發怒。
「萬一我的腿好不了，你還會喜歡我嗎？」他陰郁的看著她。
「當然。」她堅定的說。
「香雯，謝謝你願意這樣安慰我……能夠听到你這句話，我很開心。」
「你在胡說什麼！我才不是安慰你！我……我愛你。」心下一急，柯香雯彎腰抱住他，雖然小臉整個紅透，但是為了表現決心，她豁出去了。
只要可以讓他恢復自信，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翰亞，我不準你再說那些無聊的喪氣話，我告訴你，你要快點給我好起來，然後我們就結婚。如果你不願意娶我，那就……我娶你好了！」她已經急得語無倫次。「沒錯，如果伯母還是反對你娶我，那就換我娶你。」
听見她這麼一說，莫翰亞身軀猛然一震，胸口跟著抽緊。
她竟然不怕他真的瘸了腿，就這麼義無反顧的說要「娶」他……雖然有點好笑，但是在這個當下，他只感覺到滿滿的感動。
這一刻他總算了解到，他有多愛這個總是口是心非的女人。
「香雯，你說這些話是真心的嗎？你不會後悔嗎？」他動容的問。
她靠在他的肩上，用力的點了點頭。「我是真心的，絕對不會後悔。翰亞，我愛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就算你這輩子再也下不了床，我也願意照顧你一輩子。」
想起他對她的好，她眼眶一熱，更多的淚水源源不絕的涌了出來。
「香雯，你真傻，你就不怕自己一輩子的幸福毀在我手上嗎？」
「我只知道如果你不願意讓我照顧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我的幸福才是真的毀了。」
「你真的不後悔？」
「真的。」她又用力的點了一下頭。
「你真的願意……娶我？」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女人開口求婚。
「我願意。」她深吸一口氣，非常堅定的做出承諾。
「你不會再想跟我分手？」
「不會，再也不會了。」
「謝謝你，香雯。」莫翰亞伸出沒有裹石膏的那一手回擁她，感受她滿滿的愛意與溫暖。
房門外，莫父與隨後又趕來醫院的莫母，透過門縫目睹一切，不禁紅了眼眶。
「我就說香雯是個好女孩，你就不信。」關上房門，莫父轉身輕責老婆。
「我又沒說她不好。」莫母為自己辯解。
「怎麼樣？現在你還會反對她嫁給翰亞嗎？」莫父打趣的問。
「反對又怎樣，你剛才沒听見她說嗎？她說她要娶你兒子。」莫母口氣酸溜溜的。
「所以你打算讓我們唯一的兒子，嫁到別人家入贅？」
「如果兒子願意，我們做父母的還能說什麼？」她很不是滋味的冷哼。
「你也真是的。」莫父笑了笑。「說到底，你會反對他們結婚，根本是因為你在吃醋吧？」
「誰吃醋了，你才是吃錯藥。」她打死也不承認。
「呵呵，老婆，你真是越老越可愛了。」他笑吟吟的摟住老婆。
「死鬼，這里是醫院，少肉麻了。」莫母害羞的擰了他一把，臉上卻是堆滿了笑容。
幾天後，檢查報告出來了，莫翰亞的腿基本上沒大礙，只是開放性骨折需要一點時間治療。
在他住院這段期間，柯香雯是診所醫院兩頭跑，兩邊都兼顧著，不擅長廚藝的她，還特地每天下廚熬煮各種營養補湯讓莫翰亞補身，有時累到在病床邊打起瞌睡，卻沒听她喊過一聲累。
這些莫母都默默看在眼里，態度一天天軟化，雖然還不到完全熱絡，至少已經不像先前那樣排斥她。
終于，莫翰亞腳上的石膏拆除了，柯香雯陪著他進行復建，幾個月過去後，他的腿又活動自如，也能重新回到道館教課，一掃先前的陰霾。
這一天，為了慶祝他的腿傷痊愈，也為了慰勞柯香雯這陣子的辛勞，莫翰亞在家親自下廚，準備了滿桌她喜歡吃的菜。
「今天你只要全程坐著就好，一根手指頭都不準動。」莫翰亞雙手一按，將柯香雯壓回座位上，拒絕她想幫忙的提議。
「可是你的傷才剛好不久……」她一臉不放心。
「已經全好了，不用擔心。」他雙手扠腰，見她仰著粉女敕的小臉，唇瓣微張，心弦不禁一動，低下頭覆上那份柔軟，吸吮她的甜美。
艷麗的臉兒立即染上嫣紅，發覺他像是吻上癮了，越吻越深入，她趕緊伸手推開他。
「喂，不準得寸進尺。」瞧見他眼底的，她心口發慌，窘得手足無措。
「可是我很想。」他的目光深幽，里頭寫滿了渴望，那是一個男人對女人才有的。
「你、你……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她氣勢很弱的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