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時間到了。
韓心凝不想走出原木屋,因為她怕遇上剛才那個男人,她真的不曉得該拿什麼表情面對他。
可是,要祭五髒廟的話就得步行到原木餐廳,餐听里供應地方風味美食,有許多山產跟有機山菜,都是這家民宿的招牌餐點。
最後,她受不了五髒廟的饑餓折磨,投降了。
反正,也不一定遇得到他……
穿著粉紫圓點棉質長上衣與灰色七分內搭褲,一身休閑簡約風的韓心凝走進餐廳,點了店家的明日葉、筍殼魚、山蘇,搭配撒了白芝麻的米飯及飯後的冬瓜檸檬,一個人靜靜吃食。
一會兒,一名男子也走了進來,坐在她隔壁桌前,點了曲腰魚、瘦肉炒白菜,竹筍湯跟白飯,慢慢的用餐。
打從他一進來,她就注意到他了。她在心中輕嘆一聲,愈是不想見到,愈是會遇到。
他是她的……該怎麼說呢?第一次算是救命恩人,第二次算是……不請而入的**嗎?可是他也算是救了她……不然她差點就要溺水了!
在luo泳時溺水……唉,好丟臉!
再怎麼說,他都救過她兩次。她的家教跟禮貌都告訴她,她應該當面跟他說聲「謝謝」!
用完餐,緩緩喝著冰鎮的冬瓜檸檬,她把視線放在他身上,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的五官很立體,面容俊美,氣質斐然,長目深邃,鼻梁陡峭如刀,薄唇微抿,看起來很冷淡的樣子。
那只是初步給人的感覺,她覺得那應該只是他的保護色。
真正的他應該是正義威十足,不然也不會三番兩次的救她。
猛地,他像是感覺到斜後方直勾勾的視線,頭顱稍微側偏,視線對上她的。
咚!
她的心髒像被什麼撞到似的,臉蛋驀地漲紅了。
她忍不住咬了咬下唇,讓輕微的痛威提醒自己不要再沒禮貌的直盯著人家了。
他眸光熱絡的瞅視了她一眼,她無法反應,腦子當場當了機。
他唇角似笑非笑的微彎,頭再轉回,吃完碗里的飯,又續了一碗飯,繼續用餐。
他用完餐,起身結了帳,走出餐廳;她匆匆把冷飲喝完,也結了帳,跟在他身後。
他愈走愈快,她小跑步的跟上,發現他已走到他的木屋前準備開門進入,她情急叫嚷,「請等一下……」
他動作頓了一頓,鑰匙沒插進鑰匙孔,而是放進口袋里。
他一轉身,一張俊美無儔的臉龐迎向她,她的心跳又失控紊亂了。
「我……我要說—謝謝!」她緊張的彎下腰,大聲的說道。
「謝什麼?」他微挑眉,笑意微勾。
「上次,是你救了我;這次,也是你救我……」她愈說愈小聲,臉蛋愈來愈紅。
然後,她想到自己在他面前全luo的畫面……
她突然羞到不行,迅速把臉蛋捂住,小跑步的回到自己的木屋前,急急的要掏出鑰匙,卻弄巧成拙,讓鑰匙掉到了地上。
她蹲要撿,一只大掌動作比她快,將鑰匙撿起來在半空中晃了晃,她伸出手,他將鑰匙重新置入她手中。
「謝謝。」她吶吶的說,威覺口干舌燥。
明明才剛喝完一大杯的冬瓜檸檬,怎麼突然覺得還是不夠解渴呢?
在他面前,她感覺自己從頭到腳、全身上下都燒起來了,好窘,好糗。
第一次是呆呆的差點被磚塊砸中,第二次是傻傻的忘了先做暖身操就貿然下水luo泳……
怎麼兩次的糗態都在他面前現了形?尤其是……第二次!
在她窘迫害羞之際,楊宥翔也不著痕跡的欣賞著她。
一張完美的瓜子臉上瓖著兩道細細的柳葉彎眉,一雙晶瑩清澈此刻卻含羞帶怯的明眸,一管挺直可愛的瓊鼻鼻翼忽張忽合,顯然充滿緊張。她肌白勝雪,兩腮紅酡,清純的嬌顏因羞窘而增添艷色,迷人不已,不點而赤的菱唇被編貝似的齒輕咬著,豐潤的下唇因而微微凹陷。
她的腮頰邊有兩縷輕柔發絲跳月兌可愛耳廓的後面,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擺蕩。
看著那柔軟的發絲,他的心中某一處,竟也無故的放柔了……
他……怎麼都不說話?
韓心凝的心髒跳得急了,臉也紅得快要燙熟了,身子僵直,雙手用力緊握到還隱隱打顫,但對方仍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悄悄的掀眸,他深邃幽深的眸光宛如一潭靜水,教人好想深泅,她突然覺得自己好似就要溺斃其中,
他唇角微勾,輕揚起暖暖的笑意。
她如夢初醒般,乍紅了耳根,整張臉都燙熱到不行。
她忍不住兩手捂住臉,疾步往門的方向沖。哇!她快要沒臉見人了!
一只強而有力的臂彎撈過她的縴腰,制住她的沖動,讓她免于撞上門板吃痛。
羞……羞……羞!
她怎麼忘了門還沒開?她怎麼在他面前一直犯迷糊?
韓心凝自知會偶爾迷糊,但頻率從來沒這麼高啊!
偷偷覷了他一眼,她想確定自己有沒有被瞧不起。
他將環過她細腰的手臂縮回來,眉目清朗,淡笑掛唇畔,那抹笑沒有任何雜質與惡意。
「要不要進來坐坐?」她把門打開,誠心詢問。
「方便嗎?」他眉尾微微挑起。
「嗯。」她重重一點頭。「你救了我兩次,我想請你喝杯飲料。」幸好她有先見之明,房里的小冰箱里她有先放幾瓶果汁和綠茶。
他眸眼微詫,「兩次?」有嗎?他怎麼不曉得?
「你忘了?上次你救過一個差點被磚塊砸中的女子。」
一年多前,他去拜訪客戶時確實在路上見義勇為救了一名瘦小又膽小的女生,那個人……是她?
「那個人是你?」那時他趕時間,也想著只是日行一善,日後根本不會再踫面,並沒有特別注意她的長相。
她羞澀的點點頭。「嗯。」
「這樣說來,我是該讓你好好的請一下。」他眼帶促狹,頗有放電的威覺。
她的心被電了一下,頰畔通紅,「呃……我的冰箱里飲料種類不多,不過,晚餐我會請客。」
「晚餐再說。」他並不急著要她報恩。
「那……綠茶好嗎?還是果汁?」她的冰箱里只有這兩種飲料。
「綠茶。」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客廳,韓心凝從小冰箱里拿出兩瓶飲料,綠茶給他,她自己打開果汁小口啜飲。
「我叫韓心凝,大學剛畢業。你呢?」
他看了她一眼,打開綠茶瓶蓋暢飲一口。「楊宥翔,有工作,這兩天休假。」
她行事自然不矯揉造作,有時迷糊有趣,心無城府,看得出來很真誠,加上跟她在一起滿舒服的,他有點動心,所以他簡單的介紹自己,心里並不排斥讓她了解他。
「怎麼寫?」她伸出手掌心,希望他把名字寫在她的手上。
當他的長指在她掌心書寫時,她的俏臉竟愈來愈紅。
原來……這樣的舉止也可以這麼曖昧,這麼親昵。
他的手指帶著魔電,她的心房被震得酥酥麻麻的……
當他寫完時,她立刻將手縮回來,掌心仍留有他的余溫跟被電的感覺。
嬌腮酡酡的她讓他的心為之一顫,心跳不受控制的急了。
此刻的她,就像清晨帶露初綻的白玫瑰,那麼清新,那麼純潔,那麼高雅……
他灼熱的眼神,也讓她的心湖激起陣陣漣漪。
她垂著粉頸,俏臉嫣紅一片,心跳也一片紊亂,腦子也混沌了,人也犯迷糊了。「我……我去拿杯子。」
一聲低笑從他弧形優美的薄唇逸出,她不明就里的看著他。
他目光灼灼的瞅視著她,再拿起瓶裝綠茶以瓶就口,咕嚕咕嚕的暢飲幾口。
她的耳根連同頸項都透出了深赭色。
她捧著嬌膩的腮頰,羞得一塌胡涂。
听!她剛才說了什麼蠢話?
天!怎麼遇到他她就會犯胡涂呢?還一再的在他面前出糗……她從小到大很少這樣子的啊!至少,不會對同一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迷糊……
呀、呀、呀……糗斃了!
楊宥翔仔細盯著她表情豐富的臉蛋,像在欣賞一出啞劇般,眼神充滿興味,唇角勾起笑意。
她真有意思!
「你都這麼有趣嗎?」他一瞬也不瞬的眼神火熱而帶著異彩地盯視著她。
她愣了一愣。什麼意思?想了想,後知後覺的發現他是在指她一再出小差錯這件事。
她漲紅了臉。她……她又不是故意的!
楊宥翔的眸瞳熠熠生輝。難得休假就是要放松心情,跟她在一起的氣氛最容易讓人放松,比起他去做腳底按摩要舒服多了!
但韓心凝意識到他的眼神讓她無法招架,因此感到別扭。兩人大眼看小眼的,好奇怪。
她羞澀到無所遁形,慌亂的說︰「我……我打開電視來看好了!」她拿著遙控器不斷的按下按鍵,卻發現電視屏幕還是一片漆黑。
「這電視壞了嗎?」她繼續按著按鍵,看了他帶著笑意的眸一眼,心一急,拇指亂按一通,電視屏幕依然是漆黑一片。
楊宥翔憋著笑意,過了一會兒終究忍不住了,他暢快的大笑出聲。
他的笑聲好清朗,好悅耳……她听得整個人呆住了。
「你真的好有趣!」他欺近她,幽黑的眸深邃極了,她只看得到自己的縮影就在他的眼里呈現。
他模模她的頭,起身走到電視機前,打開主電源開關,再拿走她手上的遙控器按下輸入鍵,然後交給她。「可以看了。」
她的臉蛋爆紅。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因為她全身發燙。
她定了定心神,不去理會羞窘到不行的心情,注視著不再漆黑一片的屏幕,按了按鍵,出現了畫面,卻是男女主角接吻的超特寫鏡頭。
她的眼楮……該往哪里放啊?
鏡頭里的男女主角濃情密意,兩人的嘴吮過來舌忝過去,還伸出舌頭,可說是纏綿到不行;鏡頭外的她,卻是尷尬到不行。
她忍不住瞄了瞄他,他的視線沒有在電視畫面上,而是一直看著她。
轟!她的臉熱燙到要爆炸了……
「我……我去洗把臉,你……你隨意,遙控器給你!」她把遙控器往原木桌上一放,幾乎是狼狽的落荒而逃,直接逃進浴室里。
鏡面上,她一張俏臉宛若紅玫瑰,艷美絕倫,一雙澄澈星眸閃動著顯而易見的羞澀與情動。
怎麼今天一遇上他,她就一直在鬧笑話給他看?
愈是在乎他的看法與想法,她就愈是一直胡里胡涂的鬧笑話!
可要她謝過他之後,就不再跟他往來,她又舍不得……
天啊!她到底要怎麼繼續面對他啊?
當她陷入糾結之中,楊宥翔已在外面等她十分鐘了。他見浴室里頭沒有聲音,想走,又怕迷糊的她在浴室里出事,于是走到浴室前輕叩門板。「你還好吧?」
韓心凝的心重重一跳,迅速用冷水拍打小臉,火燙的熱度褪了,心神定了,她才忍住羞愧吶吶的回答,「我沒事。」
接著她緩緩的打開門,走出浴室。
她一張小臉若出水芙蓉,清麗高雅,氣質純凈無瑕。
他看她,她也看他。
濃眉長眼,五官立體、輪廓分明,不笑的時候嚴酷有型,看得出來他不愛笑,也不常笑,但他現正對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柔和了他的剛猛懾人,顯得柔情有余。
她的心重重的跳躍著。
他的眼眸好深邃、好熾烈,兩朵粉雲再度飄上她的女敕腮不願離開。
白里透紅的腮頰、微翹的俏鼻、飽滿嬌女敕的唇瓣,還有一雙像會說話似的羞澀水眸,光是看著她,就像在欣賞俏皮的美人圖,讓他移不開目光。
她輕輕垂下帶著希冀的美眸,「你……要忙嗎?可以陪我聊聊天嗎?」
「不忙,可以陪你。」他的嗓音低沉有力。
她像听到天籟,抬起臉看他,臉上帶著嬌笑,雀躍可愛。
「我的背包里還有零食,等我一下,我去拿!」
一面吃著餅干,一面喝著飲品,一面閑話家常,他跟她說他的旅游見聞,讓被家里人保護得好好的,很少能四處游玩的她听得好生向往。
他把美景描述得維妙維肖,宛如近在眼前;她听得如痴如醉,宛如身歷其境。
他們的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