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琪則拿起茶幾上的包包與鑰匙,按照慣例,對她可愛的小貓敞開懷抱。
「寶貝,媽咪要上班了,來抱抱——」
「喵嗚!」小寶仿佛知道主人要出門,輕輕躍入她懷中,閉上眼楮撒嬌的磨蹭著。
韓浚謙走回客廳,就見樂安琪將小貓抱在懷里,依依不舍的對它又親又抱,徹底忽視了他的存在。莫名的,他一把無明火又竄了起來。
「肉包,我回去換衣服,你到停車場等我。」
「什麼?」雖然他們同住一棟大樓,又剛好在同一問公司上班,但也沒必要結伴上路吧?「總裁,我為什麼要到停車場等你?」
這顆肉包難道看不出來他心情正惡劣嗎?還敢頂嘴?「少羅唆!叫你等你就等。」
「砰!」拉開大門,他頭也不回的甩門離去。
「干麼這麼用力?壞了要修耶……」樂安琪畏縮了一下,心疼地看著被他甩上的大門。
她放下小寶,穿上鞋子,鎖上大門,咚咚咚的跑向電梯,很沒用的按了下樓的按鍵,听話的來到停車場等他。
上班的尖峰時刻,雪白的寶馬副駕駛座上,坐著一個極度焦慮不安的人兒,她頻頻看著儀表上的數字,它每跳一分,她的心就隨之縮緊一分,當數字來到七點三十分時,她終于忍不住開口突求著,「總裁,可不可以讓我開?」
樂安琪是個很有時間觀念的人,絕不允許遲到這兩個字發生在她的人生中,更何況今天是月底了,說什麼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苦守一個月的全勤獎金,由眼前啪啦啪啦地飛走。
駕駛座上,那張英俊有型的臉龐僵了一下,嚴酷黑眸冷然的就像北極的寒星,令人冰凍三尺,緊抿的薄唇,吐出比冰雹還冷硬的話語,「你在質疑我?」
這女人竟然懷疑他?他說了會讓她準時上班,他就會做到,她就不能有點耐心嗎?
「沒、沒、沒有。」小手忙不迭的畫叉叉。
她怎麼敢呀?就算跟老天爺借膽,她也不敢質疑他,只是開到公司,明明只需要十分鐘,就算是走路,最遲三十分鐘也走到了……樂安琪再次偷覷儀表板,七點三十五分。
他們二十五分鐘前就出門了,到現在居然連一半的路程都還沒到,她不是質疑總裁慢得像烏龜的行駛速度——呃,應該說是行車安全最恰當的時速,但……他也開得太慢了吧?
時速三十公里;連旁邊騎腳踏車的阿伯都比他快。
「呃,總裁,我絕對沒有質疑你的意思,只是我覺得開車……開車是身為總裁秘書的分內工作,實在不該麻煩您親自下海……噢!我是說親力親為。」她努力游說著,企圖誘拐他交出方向盤的掌控權。
韓浚謙挑起眉毛。這顆肉包吃錯藥了嗎?怎麼突然變得伶牙俐齒?
不過,她剛剛似乎承認了她是他的總裁秘書了是嗎?
雖然不認為她有那個能耐不當他的秘書,可听見她親口承認,他霎時覺得這些煩人壅塞的車流看起來順眼許多。‘
「好吧,看在你認真工作的態度上,我勉強讓你開。」韓浚謙龍心大悅,心甘情願打了方向燈,下車與她交換座位。
「謝謝總裁大人。」只要能保住她的全勤獎金,要她再諂媚都行。
看著蓄勢待發的女人,他驀地想起她那恐怖的開車技術,連忙出聲警告︰「喂喂喂,你記得開慢——」
某人話還沒說完,駕駛手煞車放下、安全帶系上、腳尖緊踩油門,所有動作一氣呵成,雪白的車影瞬間以雷霆萬鈞之姿奔向路中央,將某人的警告拋至九霄雲外。
不到五分鐘,那抹白色車影,已以火速卻優美的弧度甩尾停進韓浚謙的專屬停車格。
「總裁,我先上樓打卡,等等再向你報到。」樂安琪匆匆下車,將車鑰匙還給韓浚謙後,便急速沖向即將合上的電梯門。
「你不要命了是嗎?不是要你開慢點?」
韓浚謙臉色慘白的走下車子,罵人的話才剛出口,那抹不算嬌小的身影早已消逝無蹤,徒留她甜軟的嗓音和由近至遠的疾跑聲響回蕩在停車場中。
「你……」看著那張歉然的圓臉消失在關上的電梯門後,他一臉鐵青,按下車子的中控鎖,走向電梯,直達三十六樓辦公室。
好,很好。這女人不僅無視他的存在,更大膽的挑釁他,他若不整得她唉唉叫,他韓浚謙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千百種整治她的方法閃過腦中,薄唇揚起邪惡的笑容,沉悶的心豁然開朗。
韓浚謙進入辦公室,月兌下鐵灰色的西裝外套才剛坐入身後皮椅中,電話鈴聲便精準地響起,打斷他腦海里凌虐樂安琪的畫面。
「總裁早安。」電話那頭傳來總機小姐甜美的嗓音。「有位展訊的陳先生來電找您,請問總裁要接听嗎?」
「接進來。」這已經是第十間征信社了,希望對方的答案不會讓他失望。
不一會,話筒便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韓先生,早安。」
「早。」韓浚謙斂起笑容,語氣嚴肅。「有消息嗎?」
「很抱歉,那名模特兒的資料似乎被人刻意封鎖,我們查不到。」
听見與前九次同樣的答案他臉色不由得一沉。「我知道了。」
「韓總裁,沒查到您要的資料我們很遺憾,希望有機會再合作。」
掛上電話後,韓浚謙惱怒的靠向身後的椅背。
他原以為要找出那名叫Tna的模特兒很容易,沒想到看來這麼簡單的事競陷入了膠著狀態。說得難听點,除了知道她名字之外,其他的他根本還是一無所知。
拿出抽屜里那張得來不易的泛黃剪報,上面那小小的縴細身影、有些模糊的絕美容貌,和極為簡易的基本資料,成了他找人的唯一線索。
Tina,台灣國籍,引退那年芳齡二十二,身高一七三公分,體重五十三公斤……
這個女人很美。雖然報上的油墨已有些暈染,但並不影響她那出塵的美麗。不過就算如此,他還是不懂唐意楓為什麼堅持非她不可。他回國的這三個月,除了費心思找她之外,唐意楓那邊他也沒閑著,不斷的和對方溝通著換代言模特兒的事情。
在台灣,模特兒這行業,本身汰舊換新的速度就很快,像這種一年前引退的模特兒,早引不起時下喜新厭舊的年輕人的注意。
還是說,台灣除了這個名叫Tina的女人外,沒有其他像樣的模特兒了?
偏偏,唐意楓的態度堅決,讓他吃了不少軟硬釘子,對方堅持除了指定的人選外,其余人選一律不接受,也不願再交談下去。
離產品發表只剩五個月,在這僅剩的時間內,再找不到那名模特兒,不僅韓氏集團與唐氏集團的合作企劃將付諸流水,連韓家主屋的繼承權,他都得放棄。
韓浚謙揉揉眉心,在這煩躁的時候,腦中突然響起樂安琪那甜美的嗓音——
總裁,我先上樓打卡,等等再向你報到。
他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快十點了。
「那顆肉包是打卡打到太平洋去了是不是?」他不悅的按下一組分機號碼。
「嘟嘟嘟——嘟嘟嘟——」
電話響起,鈴聲清楚的由來關上的門外傳了進來。
響了十秒鐘後,他重重掛上電話,走到外面的辦公桌前。桌面依舊整齊干淨,和過去一個月一樣,沒有任何人坐過的痕跡。
看來,樂安琪不是真到了太平洋打卡,就是刻意不來報到。
韓浚謙臉色陰沉,邁開腳步走向電梯,按下十五樓的按鍵。
他要親自到企劃部,將那顆該死的肉包「請」上來。
「安琪,你要上去嗎?」廖美惠拎了份文件走過來。
樂安琪收拾桌面的動作一頓,緩緩轉頭回答︰「是呀……」
「可以麻煩你,幫我送份文件到業務部嗎?」
「我也有份文件要送,不過是送到人事室,麻煩你嘍。」
「要去人事室?可不可以順便到大廳幫我們提飲料上來,我很忙走不開……」
早上樂安琪打完卡後,順便回原部門收拾私人物品,她東西不多,不到十分鐘就整理完畢。若不是同事們紛紛請她幫忙送件,她老早就抱著物品到三十六樓報到了。
看著第二波如雪片般飛來的文件在桌上愈積愈多,樂安琪臉上的笑容也愈來愈僵,黑框眼鏡下的一雙圓眸不安地瞄了眼牆上的時鐘。
真糟糕,已經九點四十。
她慌忙起身,拿起桌上的所有文件,開始往返各樓層分發。
送完所有文件,剛好十點,她拎著兩大袋飲料走進電梯,吃力地按下樓層鍵,靜靜等待電梯回到企劃部。
電梯到達十五樓,樂安琪走回辦公桌放下飲料,慣性的拿出來一杯杯核對著,並照著紙上的名單,一一將飲料放到大家的桌上。
「美惠,你的綠茶;雅芳,你的珍女乃;小王,你的烏龍女乃茶不加冰……」待她發完所有飲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辦公室里正彌漫著詭譎的氣氛。「你們怎麼了?怎麼這麼安靜?」
平日吵雜的嘻笑聲不見了,大家不是低頭振筆疾書,就是滿臉驚恐的拿著文件飛奔進電梯,更離譜的是,他們一個比一個勤勞的接听電話。
好奇怪喔!平常就算電話響到快燒壞電話線,都沒人願意接,更別說送文件下樓了。這些事一向是她在做的呀!
樂安琪偏著頭、困惑不已的模樣,全落入她身後一雙飽含怒氣的黑眸中。
韓浚謙倚在企劃部茶水間旁的牆止,而樂安琪一進門就背對著茶水間,當然不會明白她那些同事們怎麼會出現如此反常的行為。
圓圓的臉蛋,因為提著沉重的飲料而沁出汗水,兩頰有著粉女敕的微紅,挺直的背,更因布滿汗水,而讓今天穿的白襯衫呈現半透明狀態.
「樂安琪。」韓浚謙站直斜靠在牆上的身子,朝她走去。
這聲音……好、好耳熟?
樂安琪突地打了個冷顫,慢動作地回過頭,果不其然,那醇厚嗓音的主人,正是她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
「總、總裁?早呀……」
「你認為,這個時間還叫早嗎?」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呃……不算早了,呵」她干笑兩聲。看著他逐漸逼近的身影,她抬高雙腳,不自覺地往後退。
「說,八點到十點之間,你跑到哪去了?」
此話一出,那群黑壓壓的頭顱一個個迅速抬起,數道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樂安琪,有的帶著哀求,有的帶著警告,就怕她將他們使喚她的事情說出來。
接收到大家「關切」的視線,樂安琪吞了吞口水,指著桌上的紙箱。「我、我在收拾東西。」
「收東西?」韓浚謙走到她桌前,瞟了眼箱內的物品。
里頭除了一些文具用品外,只有五包餅干、四包泡面、三個面包。
收這些東西要兩個小時?她當他是三歲小孩,很好騙嗎?
他一雙黑眸冷銳如箭,掃視著現場所有人,「你們沒看到人事命令是嗎?還是說,總裁秘書的分內工作,還包括幫同事打雜?」
樂安琪這女人未免太好使喚了吧?別人要她送文件她就送,要她提飲料她就提,難道她不懂得拒絕嗎?
眾人一听他的話,無不倒抽了口涼氣,頭垂得更低,沒人敢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