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涵萬萬沒想到,這個一沖進來就抓住自己的人,竟是封相身邊那個護衛呂超!
這可惹惱了她,她正要喝止對方時,有人比她更快。
「站住!你是什麼人,敢搶老子的女人!」
黃揚虎叢床上跳起來他現在醉意還沒退去,火氣最早是粗魯嚇人,見到有人闖他的人,火氣更是大。
不過,他並沒有機會找呂超理論,因為當他一接近,呂超直捺伸手在他頸上一砍,就把他砍暈了。
「現下安靜多了。」他自顧自的說,沒再多看躺在地上的男人一眼,]注意力始終放在門外,像是在躲什麼人。
唐月涵看著被他扣住的手腕,冷聲道︰「請放手」
呂超沒看她,耳朵一直貼著門,注意外頭的動靜,嘴上卻對她說︰「你的男人暈了,先來伺候我。」
伺候?他要嫖她?開什麼玩笑!
不說這人身為朝廷武官,嫖妓已是不當行為,而且還把黃揚虎打暈,壞了她的好事。
她面色一沉,手腕的箝制
呂超手上一空,也不惱,對她命令。「你先躺到床上去。」
唐月涵怒中有冷笑,想不到平日堂堂正正的大丈夫,一進了妓院,什麼本性都露出來了,連話都直白得粗魯。
「本姑娘今日沒空,公子請找別人。」說罷轉拎走。
呂超見她不听,便伸手直捺往她背上的穴道點去,可前方一閃,對方輕輕松松閃過了他的點穴。
他咦了一聲,再次伸指去點,這次速度更勝月涵已有防備,猝不及防的回身出掌,攻的是他的雙目。
呂超連忙擊擋;沒想到這青褸女子竟是個練家子。
唐月涵雖沒內力,可她不管是劍術或拳掌皆十分了得;以速度奇襲對方,兩人就這麼打了起來。
呂超沒料到會遇到這麼悍的妓女,他本是武夫,有著武人典型的耿直和率真;又喜歡研究武學,這一打;還真打上癱了。
「好功夫!」他贊喝一聲,對方出手,招招漂亮,讓他也認真起來與對方過招。
唐月涵哼了一聲。「還有呢;注意了。」
她出手更快,轉瞬間變化出數百種拳法和招式,每一招都詭譎莫測,她身為四大名捕時,日日不敢倦息練功,每回只要遇上對手,回來後;她一定夜夜端摩破招之策,自行練出一套拳法。兩人都沒有傷對方之心,過招時也不帶殺氣,而是自然而然成了切磋,所以不會用到內力,只要不用內力,她可不見得會輸。
唐月涵在千變萬化的拳法當中,突然出其不意拳風一轉,將呂超的雙掌震開。
他驚訝的退了一大步,不但不生氣,還一臉興致勃勃。
「有意思,再來!」
「慢著!」她伸手制止他前進,沒好氣的問︰「你到底是來嫖妓,還是來打架的?」
「我當然不是來嫖妓的。」
他說得義正詞嚴,還抬頭挺,她卻听得哭笑不得。
「你不是來嫖妓?卻要我躺到床上?」她沒好氣的質問。
「那是因為——」他項住,緊盯著她的臉。「咦?你有點面熟?」
適才他進門,只是急著要把主子交代的任務辦好;沒有細看她的臉,再加上房里簾幔重重;沒有拉開,遮住了日光,所以房里昏暗;兩人又打得正酣,直到這會兒喊停,才有機會把她看個清楚
「咦?是你!你是上次那位扮男裝的姑娘?」
果然她的男裝扮相很失敗;人家早就認出來了,她只好嘆氣回答。「沒錯。」
他大皺眉頭。「你改行了?」
唐月涵狠狠白了他一眼。「不是!我混進來找人的,你呢?你又在這里做什麼?」
說到這個,呂超大大嘆了口氣。「哎,要不是為了主子派請的任務,叫我接近那個叫梅嬌嬌的妓子,我根本不願意來,那女人太騷了,纏得我實在受不了︰便先躲一躲,本來還想找其他女人擋一下她呢。」
唐月涵听了好笑;心想原來如難怪他剛才會找上她。
「什麼任務?需要幫忙嗎?」她很自然的問;這是她身為猜測呂超可能遇到了困難;自然仗義出手相助。
呂超听她一說,心中不無感激,拱手一揖。
「既然認出了姑娘,在下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你,大不了我再躲久一點就是了。」
「這任務必不簡單吧︰瞧你一臉累的。」她笑指著他眼下的黑青。
呂超哪里好意思說任務的內容,咳了咳嗓子掩飾自己的尷尬;正色道︰「那就不耽誤姑娘的正事了;若有需要效勞的;可告訴在下。」
呂超的耿直和爽快,讓唐月涵很容易就把他當朋友來,她也拱手抱拳。「謝呂公子,下回若有機會,咱們再來較量一番」
呂超目光大亮。「好!」他爽快應答一聲;便抱拳告辭。
待他走後;唐月涵看向地上的黃揚虎;首先;得先將他弄醒他再說。
她拿出一根針;往他的氣海穴毫不留情的扎下去。
湖上畫舫;絲竹悠揚;在波光瀲灩的湖面上;幾只白鳥飛越過湖面;抓起湖水里的魚兒後;便揚長而去。
畫舫上;一抹白衣俊影;身前一案,案上呈放著一把琴,琴身用的是上好的古桐木,沒有繁復雕工;卻有最空靈精美的音色。
封無忌撫著琴弦,修長的指月復撥弄捻轉出的琴音,在湖光山色間縹縹渺渺,時而如飛鳥沖上雲間,幾個飛旋後落入塵世,在掉入湖水前又展翅揚起,掀起一圈圈漣漪,看似無痕,卻留下一片落葉隨著湖水波光漂蕩;直到有心人拾遺;感嘆著這片輕羽;遙想那白鳥的身姿;首經如何美麗。
當琴音漸歇,封無忌雙手離開了琴弦,只剩余音仍在訴山之間徜徉;卻似一聲「相爺。」劉剛在身後低喚。
封無忌沒有回頭,只是談道︰「說。」
「是,有兩封飛鴿傳書送來的消息;請相爺過目。」
封無忌伸手將劉剛呈上的書信拿來,首先拆開第一封泥印,拿出里頭的信紙,快速過目。
「哼,設局刺殺本相爺的,果然是皇後那邊的人。」
「相爺;可要反擊?」
「外戚干政,自古有之,這些人妄圖把持政權,想鏟除本相,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明明應該是憤怒的語氣,卻不然,俊容笑出了快意,似是知道有一場游戲可以玩,稍稍偷悅了他。
「相爺想怎麼做?」
「釣幾條小魚有什麼用?告訴那些人,繼續暗中監視,放長線」
「是,相爺。」
封無忌重起第二封,拆開信封,重出里頭的信紙,看著里頭的報告,不一會兒,那雙墨眸竟因出不可思議之光,似訝異,又似懷疑。
他轉頭看向劉剛。「搜集這消息的人,可確實?」
「回相爺,屬下派的這名探子,是包打听的高手,為人謹慎,應是確定無誤,不知相爺覺得有何不妥?」
「據消息所報,這唐月涵是個不識字,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這十六年來,從未見過她使出武功。」
一個不識字的女子,卻有明察秋毫的能力,而且還能審時度勢,判斷精準?
莫說封無忌意外,連劉剛听了也覺得很不合理。
封無忌似笑非笑的續道︰「這信上還說,在兩個月前的四月初九,她無故失蹤,一夜未歸,回來後,便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難道,這唐月涵是假的?」劉剛大起懷疑。
封無忌也皺起眉頭,認真思考,心想若這唐月涵是假的,目的為何?且她並沒有易容,這世上會有人長得如此相像,連親人都沒發現?何況,趙家人沒發現就算了,唐月涵的親弟弟呢?
他還記得那一夜,唐月涵她弟弟的保護之心可是很強的,一點都不像是裝的。
四月初九?這日子,不正是燕英彤被人暗殺的日子?
想到這里;封無忌猛然一震;有個想法在腦中閃過;不過很快又被他否定。
他緩緩頭,那是不可能的;他竟然會有如此夸張的想法。
雖然唐月涵的眼神、舉止和性子,都很像燕英彤;但那只是巧合。
巧合嗎?
—個性情乖巧溫和的姑娘,不識字;也不會武功,在一夜失蹤後;不但會識字、會武功了,連性子也變得堅強剛毅,還會案?
劉剛抬眼望著相爺;發現他的神情明暗不定;這唐月涵;似乎也讓相爺上了心。
他們一干手下;安靜地低眉斂目,知道主子正在思考,不敢打擾他,他們哪里知道;自家相爺之所以陷入深思,只因想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可能性。
燕英彤的魂魄,進了唐月涵的身體里,這種鬼神之說太瘋狂,封無忌不懼鬼神,也難以置信,可為何打從有了這種想法之後,他的心會如此激動、如此狂跳不能平復呢?
這時候;呂超回來了。
「屬下叩見相爺。」封無忌的神情又回復原樣,清冷無波。
「得如何?」他語氣平談,只是隨口一問;做做樣子,當然不指望呂超出什麼,因為這只是個玩笑性的懲罰罷了。
相爺一問,劉剛等三名護衛全都癟著嘴;忍著不敢笑,就見呂超一本正經的向相爺報告。
「相爺,小的仔細監視那梅嬌嬌但無所獲。」
「喔,?你真的確實日夜不離的監視她沒有怠情?」
這時有人忍不住輕咳一聲,又連忙噤聲,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封無忌卻是故意皺眉。「這就奇了,怎麼會不到?你沒有因色而忘公吧?」
呂超正色道︰「屬下不敢違逆相爺的盯囑,更不會因色忘公,而且那個梅嬌嬌也不是屬下喜歡的類型呀。」
連劉剛也忍不住了,身子因憋笑而發抖了,他們努力低著頭,以防顫抖的嘴角被看見。
封無忌則是一臉失望。「罷了,既然都沒到,也不怪你,你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呂超見相爺一臉失望,心中又苦了,他這人的忠心是高于天的,總希望能到點什麼,可惜他來去,就是沒有到蛛絲馬跡突然,他目光一亮。
「相爺,屬下雖然沒到什麼,小餅卻遇到那位唐姑娘。」
—听到唐姑娘三個字,不只封無忌臉色一凝,劉剛三人也抬起哏來,一臉意外。
「你遇到她?」
「是之那梅嬌嬌纏得受不了,為了躲她,就避進一間房,本想抓個姑娘擋一擋那騷狐狸,誰知隨手一抓,竟是唐月涵姑娘。」
剎那間,一抹陰沉彌慢在封無忌周身,他直直盯著呂超,劉剛三人都發現了相爺的不對勁,只可惜呂超的目光始終往下,所以不曉得相爺的異樣。
「你踫了她?」這聲音極輕,極緩,連封無忌也不知道自己的轉變,可劉剛三人發現了。
「沒有;屬下又不是去嫖妓怎麼會踫她?」
封無忌眸中風暴瞬間止息,不見底的暗黑轉成了清明,劉剛三人指得老高的心,緩緩松了口氣。
「怪了,她為何會在那里?」
見到相爺有興趣了,呂超心中也歡喜,當然是知無不言的報告給主子听。
「原來那唐月涵是扮成青樓妓子;說是去找人的;當時屬下還跟她打了一場呢。」
「喔?你與她過招?」他饒有興趣的問。
「是的,姑娘可真不簡單,她不僅劍術精;拳腳功夫也好,竟能在短時間變出百種變化;令屬下另眼相看。」
听到這里,封無忌猛然站起來,他的動作太突然,讓手下們皆是一楞。
「相爺?」
封無忌難掩心中震驚︰他對燕英彤知之其深;凡是有關她的細微小事,他都不放過,而且他知道,燕英彤研發出一套千變萬化的拳法;但甚少使用。
燕英彤雖然劍術精湛︰不過用的是硬劍,而唐月涵用的是軟劍,兵器不同,劍術自然也不同,他與唐月涵過招,尚未發現任何疑點,但他卻知道,燕英彤的拳術招式千變萬化,這唐月涵居然有一套千變萬化的拳法?
是巧合?還是……魂魄轉生?
「劉剛,」
「屬下在。」
「派人去那唐月涵在尋香閣找什麼人?又見了什麼人?到了立刻向我報告。」
「屬下遵命。」
封無忌難掩心中的波濤洶涌;他在期待什麼?
萬一不是呢?萬一弄到最後,發現只是巧合呢
不!不可能!這件事太詭異了,打從唐月涵出現在自己面前開始,她所有的一切都與燕英有關,讓他隱隱覺得燕英彤與她似乎有什麼牽扯,不管如何,他非把這件事弄清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