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呂可杰隔了兩天直到周六才回到民宿,那群他不想見的友人一大早前腳才剛離開,他後腳緊接著就到了,消息靈通得連曾瑞承都佩服不已,想必那群友人里面也有跟呂可杰同一個鼻孔出氣的家伙。
曾瑞岩一見到呂可杰就死求活賴地拜托起來,呂可杰拗不過他的糾纏回到房里打開筆電,為了能快點填飽肚子,花不到半小時就將他要的資料給查出來了。
「游戲的人物名飄飄,注冊人的姓名是劉美瑰,電話是……」曾瑞岩邊看邊念,突然間腦袋像當機一樣,將眼神慢慢移回姓名那個字段。「大哥,你說你那個新來的女服務生叫啥名字?」
「劉美玫啊!這幾天你不是故意美玫、美玫地喊著人家嗎?難道你還記不起來她的名字?」曾瑞承正親自下廚替呂可杰準備早餐,沒仔細听弟弟絮絮叨叨在念些什麼,直到弟弟突然大聲喊他才轉過頭來。
可杰這家伙要回來也不事先通知一聲,昨天民宿的住房爆滿,今天一早餐廳里熱鬧極了,準備好的早餐差點就不夠應付那群食欲頗佳、食量頗大的人客。
現在連片吐司都不剩,鍋子里的粥也見底了,林叔有點感冒,早餐時段過後就先回房休息了,剩下的員工都在整理客房,他這個老板只好親自下廚替友人準備早餐。「瑞岩,你別老是逗她,人家小妹妹還很清純、沒見過世面,萬一她把你這樣子的騷擾當成是追求怎麼辦?」
「大哥,現在劉美玫不是重點好不好?!」曾瑞岩指著剛剛呂可杰遞給他的那張紙,上而寫著飄飄的名字是劉美瑰耶!「玫瑰玫瑰,她們兩人的名字一看就能猜中是姊妹。大哥,你快點幫我看看上面這個地址是不是跟你那個新來的女服務生一樣……」
曾瑞承湊過去瞄了一眼,印象中美玫在履歷表上填的地址的確就跟那張紙上寫的一樣。「嗯,住址好像是一樣的。所以你要找的婆就是美玫的妹妹嗎?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我跟飄飄果然是有緣千里啊!」
曾瑞岩臉上滿是興奮的紅暈,一想到馬上就能跟飄飄見面,他這幾天空等的煩躁情緒瞬間就消散開來了。
「恭喜,看樣子你的婆是女的不會錯了。」而且不是中年大嬸,萬幸!
「劉美玫在哪里?」曾瑞岩急了,他迫不及待想要跟飄飄見面啊!
「她在樓上整理客房。」
「我要去找她問飄飄的事情……」
「等等,她現在正在工作,瑞岩,你不要再隨便騷擾我的員工了好嗎?」曾瑞承瞪了弟弟一眼。
但是小少爺根本就不听他的勸,急急忙忙地離開餐廳往二樓客房奔去了。
他只好盡快完成手邊的法式炒蛋。生菜色拉已經做好放在餐桌上了,餓死鬼黑客風卷殘雲地已經掃光了一大半。「可杰,你先吃這些墊墊肚皮,等十一點林叔過來準備午餐時再飽餐一頓吧!」
「什麼?」呂可杰抬起頭滿臉饑渴地望著他手中的炒蛋,他餓得能吞下一頭牛了,瑞承送上來的這些東西只夠他塞牙縫啊!「我等一下一定要去PO網寫你們民宿的壞話,竟敢讓客人餓肚子……」
「誰教你要回來也不說一聲,不然現在廚房隨便你用,想吃什麼就自己做,我得去看看瑞岩那邊的狀況。」曾瑞承不放心,弟弟任性慣了,美玫又很乖、很听話,他怕瑞岩會欺負她。
照理說他們從非法途徑取得飄飄的個人信息已經是犯罪了,強迫人家跟他見面更是于情于理皆不合,美玫不太會拒絕別人過分的要求,萬一造成她們姊妹之間的嫌隙就糟糕了。
曾瑞岩一間一間客房地尋過去,終于在三樓找到劉美玫,一沖進去他就急道︰「喂,劉美瑰是你妹妹吧?」
劉美玫嚇了一大跳,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起自己的妹妹,但她還是點了點頭。「怎麼了?」
「她就是我不惜蹺班、逃家所要尋找的人,你妹妹現在人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她的爸爸帶著妹妹搬到北部去了,他們住在哪里並沒有特別通知她,或許就連她媽媽也不清楚。
「你不知道?」曾瑞岩瞪大了眼,心想這怎麼可能,一定是她不肯告訴他。「快點說,我找她找得都快發瘋了!」
「我真的不知道。」劉美玫正在替棉被換被套,他突然沖了進來嚇得她動都不敢動,要解釋得花點時間,她只好把手邊的工作暫時停下來。「我爸媽離婚了,我妹跟著爸爸、我跟著媽媽。他們搬走後住在哪里並沒有告訴我,現在我只有她的手機號碼而已。」
一口氣說完之後她都覺得自己有點太過冷靜了,其實每次一想到自己的家庭分崩離析了都會很傷心的,不過她並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所以此刻的冷靜大概就是她保護自己的方式。
在討論孩子的問題時,媽媽沒有表態,爸爸則是選擇了妹妹,這讓她感覺有點受傷。媽媽沒有表態是因為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說不出口要放棄哪一個,爸爸則是很干脆地說了出來。
跟著爸爸離開的妹妹,除了換一所學校就讀之外,日常生活跟過去沒什麼兩樣,不像她得開始考慮昂貴的學費以及生活費等等的經濟問題,就算嘴里倔強地說不在乎,還是因此產生了嫌隙。
爸爸和妹妹離開之後,她一次都沒有主動聯系過他們,因為她和媽媽等于是被拋棄了。
「你妹妹的手機是這個號碼嗎?」曾瑞岩念出剛剛撥了好幾次的號碼,一直都是關機的語音女聲。
「是的,號碼沒有錯……可是,你為什麼會認識我妹妹?」劉美玫驚訝地望著他,之前那股不好的預感又冒了出來。
「她是我在游戲里面的老婆,她突然間就不上線了,我很擔心她……」曾瑞岩沒有多說是自己惹她生氣了,只強調自己見不到人的著急感。
劉美玫張大嘴,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那天听到飄飄這兩個字的時候,她的心就七上八下地,原來老板的弟弟真的是她在游戲里面認識的那個石頭老公!「等等,你怎麼會知道我妹妹有玩游戲--」
她那個人物角色飄飄一開始的確是她妹妹創下的角色,但後來小卞嫌游戲太無聊就不玩了,她上線玩了幾次之後覺得挺有趣的,就把人物接過來繼續練下去。在游戲里認識石頭進而交往、甚至結婚的人從頭到尾都是她,並不是她的妹妹小卞。
可是她實在說不出口。
看著老板的弟弟急著尋找小卞的神情,這個時候她跳出來說那個飄飄其實是她,他會願意相信嗎?再者,她根本就不想跟他見面,卻意外地在職場里踫個正著,想躲都沒地方躲,她可不想失去現在這個工作機會啊!
見他支吾著不回答,劉美玫更加疑惑了。「你又怎麼知道你想要找的那個人就是我妹妹?」為什麼他查得到飄飄的注冊人個資?游戲公司不太可能會提供這樣的訊息給玩家吧?
「這個你別管,你只要告訴我你妹妹在哪里就行了。」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不知道她現在住在哪里,能連絡到她的方式只有這個手機號碼而已。」他總是听不進她說的話,劉美玫頗為無奈,然而不管他怎麼逼迫也沒有用,她真的不知道爸爸和妹妹搬到哪里去了。
「我不信,你回去問你媽媽他們人在哪里,都是一家人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們的下落?」
「不是每個家庭都像你們家一樣幸福的!」綜合老板的說法,能夠養出這樣任性的小少爺,想必他的家庭一定給了他極多的關照與愛護。
她也不想嫉妒人家,只是一想到他們之間的差距,她就更不想跳出來跟他相認了。「我們家已經分成兩半了,我也沒有辦法,這又不是我能夠決定的事!」
劉美玫難得帶著情緒說話,沒想到對方沒有被她嚇到,反而更凶了。
「你又知道我的家庭有多幸福了?不知道的話就不要亂猜!」曾瑞岩氣炸了,一直以來他都不喜歡跟人提到自己家里的事,這位小姐不協助他尋找逃妻也就算了,竟然還一腳踩進他的地雷區,真是欠扁到極點。「快點跟我說,你妹妹現在到底人在哪里?」
「如果你的耳朵沒有故障的話,應該有听到我剛剛說了好幾次︰我不知道。」劉美玫看著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既然你那麼有本事可以查到游戲玩家的個人資料,那就用那個本事自己去查她到底在哪里吧!」
逃避不是辦法,按照他那種霸道的性格,她愈是躲他,他就愈會逼迫過來打擾她的工作時間,這樣下去她的工作會做不完的。
見她回頭繼續整理客房不再搭理自己,曾瑞岩急得都快噴火了。可是現在是他要求人家,口氣要是太差的話,人家根本就不會理他。「你打個電話給你爸爸問看看行嗎?總不會連你爸爸的電話都打不通吧?喂,你幫幫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急著想見到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