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遠康出院的那一天,下了入夏後的第一場大雨。
台北的夏天有時會潮濕又多雨,唐小魚很討厭夏天,而需要照顧一個瞎大叔的夏天更令人討厭。
廖遠康雖然有一個弟弟,還有幾個要好的兄弟,但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和家庭,能照顧他的就只有雖然即將考大學,但因為成績差已經決定畢業去學習做面包的唐小魚。
盡避兩年前他和她上了床,但她也在他家白吃白住了兩年,廖遠康又供自己上學,而且唐小魚也知道當年的事是自己故意,所以發生了這種事她不可能放任廖遠康不管。
義氣二字在唐小魚的胸口中燃燒了起來,雖然小宇宙燃燒得很熱烈,但實際操作起來還是很有難度的。
唐小魚住進來的這兩年,這個公寓跟單身漢公寓沒什麼兩樣,根本不像住進來了一個女生,有時候唐小魚的生活狀態比男人還要男人,于是時間久了,廖遠康也就不指望她能夠做家務了,所以他每周都會找鐘點佣人來做清掃,但現在廖遠康幾乎無法自理,有些事是不能請鐘點佣人的。
平時他上班的時候可以帶外食回來,可現在總不能天天叫鐘點佣人來做飯吧?
唐小魚下廚了幾次後,廖遠康決定還是請個阿姨天天來做飯好了,不過做飯可以請阿姨,吃飯就比較麻煩了。
廖遠康的右臂打了石膏,所以不得不讓唐小魚喂他吃飯,但很顯然的,唐小魚家務做不好、廚藝不太好,現在連喂飯都不行,這個女人真的是個奇葩!
當廖遠康第N次被筷子截到嘴之後,他終于咬牙開口,「當初該送你去學餐飲科才對。」
「有人照顧你就不錯了,不要挑三揀四好嗎大叔?」
「是照顧還是故意傷害?」帶著眼墨的廖遠康敲了敲桌子。
「少用你們的術語。」唐小魚放下筷子,拿起手邊的杯子遞給他,「喝水可以自己來吧?」
「很慶幸我可以自己來。」廖遠康模索著伸出手,接過了杯子。
「我發現你眼楮看不見了以後,嘴巴就變得厲害多了。」唐小魚冷笑了幾聲。
「再過幾天就要考試了吧,準備得怎麼樣?」廖遠康可有可無的問。
「也就那樣。」唐小魚也可有可無的答,然後天于考試的話題就此結束。
她能好好的讀完高中就已經是個奇跡了,廖遠康也不指望她能考上大學,反正她也學了一門技術,而且看起來已經不會再去當小太妹危害社會了,這不就是他當初收留唐小魚的目的嗎?
正想著,窗外就響起了水聲,廖遠康的眉心舒展了些,問:「又下雨了?」他蠻喜歡下雨的。
唐小魚則苦了臉,「是啊,外面的地又變得濕漉漉、滑膩膩。」光是想想就覺得好討厭。
之後廖遠康讓唐小魚遞給他一罐啤酒,挪到沙發上,當唐小魚手忙腳亂的收拾好餐桌,又把被打碎的盤子收進垃圾桶之後,廖遠康還是坐在沙發上,保持著一手拿著易開罐的動作沒有變。
唐小魚從涼箱里取出昨晚吃了一半的西瓜,接著拿了勺子來到客廳,在廖遠康身邊坐下,盤起了雙腿開始吃西瓜,她又打開電視,開始看綜藝節目。
十幾分鐘過後,唐小魚的西瓜幾乎要吃完了。
廖遠康這才回過神,慢了很多拍的問,「才吃過午飯就吃西瓜?」
唐小魚含著勺子,「才吃過午飯就喝啤酒?」
廖遠康聳肩,朝著身側伸了伸手,「要不要喝點?」
唐小魚斜他一眼,「想吃西瓜可以直說。」她往他身邊挪了挪,挖了一塊遞到他嘴邊,「喏。」
廖遠康一口含住,鼓著腮幫子咀嚼,唐小魚拿回勺子,下意識的含到嘴里舌忝了舌忝,剛舌忝了她就愣住了,迅速的把勺子拿了出來。
唐小魚一臉驚愕的看著勺子,然後轉過臉看了看廖遠康,他還在咀嚼,薄唇微抿,唇角沾了一點西瓜汁。
唐小魚怔了怔,伸出拇指抹了抹他的唇角,她看著廖遠康堅毅的側臉,心頭有那麼一丁點的異樣。
廖遠康的耳朵動了動,「你在燒水?」
唐小魚回過神,「什麼?」頓了幾秒,豁然站起,「啊,水!」
廖遠康安穩的坐在沙發里,閑來無事就輕掀起眼罩然後動了動眼珠,他其實已經可以看見些許光亮了,不過離痊愈還差很多,很奇怪,為什麼一想到這個他居然會覺得有些慶幸?
廖遠康放下眼罩,倚靠在沙發上,微仰著頭繼續發呆,下午的時候唐小魚一直在廚房里做蛋糕,他則是在客廳里發呆,當他再度回神時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朝廚房喊了一聲,「唐小魚。」
正趴在餐桌上打瞌睡的唐小魚倏的醒來,驚慌的環視一下才回神,不悅道:「我就在這里。」
廖遠康循著聲源側了側頭,「幾點了?」
唐小魚揉了揉眼楮。看了眼時鐘,「四點。」
廖遠康擰眉,「我是不是該洗澡了?」怪不得他渾身不舒服。
唐小魚有些不高興,「怎麼又要洗澡啦?」
廖遠康隱在眼罩下的眼楮翻了翻。「你過來聞聞,或許就知道了。」
唐小魚厭惡的撇了撇嘴,「才不要。」說著站起身,晃到陽台打開了熱水器。
等熱水燒好後,廖遠康模索著來到浴室,然後單手月兌下了T恤,唐小魚拿了拖鞋走進來後,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廖遠康。他赤|luo著上身,偉岸的身軀上繞著繃帶,luo在外的身體肌肉結實,隨著他的動作在微微顫抖,他的褲子拉得很低,沿著輪廓延伸到褲子下。
唐小魚看著這樣的他,心跳猛地又加快起來,臉也開始發燒,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花痴了?
唐小魚拍了拍自己的臉,整理了表情走過去,「站開些啦,浴室本來就很小。」
廖遠康吊著手臂往旁邊站了站,伸手去解皮帶,拉開拉鏈後褪下褲子,然後抖了抖腳將褲子甩開,轉眼間他月兌的就只剩一件四角褲了,他自覺的模索著走到浴白邊邁進去坐下,雖然已經幫他洗了幾次澡,但唐小魚每次看到這樣的廖遠康還是十分的受不了,同樣也十分氣憤。
每次都是這樣,他像個大爺一樣躺在浴白里,因為過人的身高,所以不得不將腳交疊在浴白外,而那雙大腳還悠亂悠亂的抖來抖去。
他將雙手交疊在胸膛上,手指亂敲。
唐小魚靠過去,走近後氣憤就變成了不自在,他的塊頭真的很大啊,渾身都是堅硬結實的肌肉,還有幾道淺色的疤痕顯得男人味十足……
唐小魚騰出一只手來,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她取下蓮蓬頭,試了試水溫過後開始沖洗廖遠康的身體,但一看見水珠滑過他的肌肉,她就覺得……啊啊,不可以再想了!
唐小魚咬了咬牙,逼迫自己想一些別的事情,比如最近討人厭的復習題,比如她新學的做蛋糕的技術……等等,蛋糕?該死,她今天下午應該有糕點課的。
唐小魚倏的站起來,手里的蓮蓬頭一歪,噴了廖遠康一臉的水,廖遠康一驚,「嘿。」
她連忙關掉了水。「糟糕,我忘記下午有糕點課了。」天哪,天曉得那個課程有多麼的貴,漏掉一節簡直是犯罪!現在是四點半,馬上趕過去應該還可以听到半節。
唐小魚扔了蓮蓬頭,無視廖遠康的說話聲就離開了浴室,「大叔,時間采不及了我就先走了,你就先擦一擦出來吧,我回來再接著幫你洗哦。」她似乎進了房間,聲音變得有些模糊,片刻又清晰起來,「就這樣,拜。」砰的一聲,公寓的門被關上了。
廖遠康坐在浴白里,過了半天才回過神,崩潰的大吼,「擦你個大頭啊擦,我看不見毛巾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