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皇帝偕同皇後微服來到府中,皆是一臉憂慮的看著昏迷不醒的霽雨。
「怎麼過了這麼多天,雨兒都還沒有清醒?御醫不是說沒事嗎?」華初晴坐在床邊,不舍的握著霽雨冰涼的手。
她在藥臬泉坳听聞霽雨被劫受傷的事後,也送了幾味珍貴的藥過來,服用之後也不見有任何起色。
霽拓凌也找了一些民間聞名的杏林聖手來為霽雨診治,但診斷的結果都與御醫們說的沒兩樣。
「雨兒的狀況不太尋常,微臣想再開天眼。」司徒或躍對著皇帝說。
他為霽雨卜了一個雷水解的卦象,得此卦象雖有解決之象,但凶中吉,可以解月兌往日之難,卻僅為解困,喜尚未至,有化解之法,但必須追根究底,事出必有因,若是能找對方向,難關可解也。
他細細的思索此卦之意,雖尚未完全參透其中玄機,但他能肯定霽雨昏迷不醒與他的異能和他們之間的宿世姻緣月兌不了干系。
「可行嗎?你自上次開天眼後尚未完全恢復,風險太大了。」
霽拓凌記得司徒或躍說過,他的能力已不如從前,每次開完天眼必須要休養七七四十九天後才能恢復能力,距離上一次不過十幾天,在這麼短時間里再開天眼,豈不是拿自己的命在搏?
「為了雨兒,我必須要這麼做。」司徒或躍的態度十分堅定。
他也明白其中的危險,此次輕則身體損傷,重則危及生命,但為了霽雨,冒再大的危險都是值得的。
看著他堅定的表情,霽拓凌明白他心意已決,不禁眉頭緊蹙,沉重的問道︰「需要朕做些什麼嗎?」
「請皇上在這段期間幫微臣好好的照顧雨兒,微臣一定會盡己所能讓她康復。」司徒或躍誠心請求,充滿憐惜愛意的手輕撫著霽雨沒有血色的小臉,語氣謹慎又沉重的說︰「若是微臣不能平安歸來,請皇上告訴雨兒,即使我不在她身邊,也會信守對她的承諾,今生來不及補償她的,來生一定不再負她。」
霽拓凌抬起手,握住司徒或躍的肩膀,語氣激動的說︰「你對雨兒如此情深意重,朕很感動,但這些承諾,朕不會幫你轉達,你必須好好的活著,親口告訴她,知道嗎?」他頓了下,「這是朕的命令。」
司徒或躍沒有回答,這其中的危險有多大他很明白,他沒有辦法答應皇上,但知道皇上必定會將他的要求做到。
他眷戀的看著霽雨,深怕自己走後再也沒有機會看到她,專注的眼神像是要將她深深的刻畫在心里、記在腦海里,永遠不要忘記。
司徒或躍來到禪房,坐在無墊褥的冰冷石台上,定氣凝神,眼觀鼻、鼻觀心的盤腿打坐,緩緩的調息。
這次他花了比往常更長的時間才遁入虛空,讓元神離體出竅。
雷水解的卦象顯示大運在西南,貴人在遠方,因此這次他鎖定目標,不必再像上次那樣上天下地的胡亂尋找。
雖有目標,以往輕而易舉就能憑意識隨心所欲到想去的地方,此次卻是困難重重,他試了好幾次,好不容層才到達那彌漫著氤湮雲霧之地。
拋開那虛冷、不適的感覺,司徒或躍努力集中意識,在虛幻之境找尋著。
「司徒老弟,你終于來了!」滿臉笑意的月老仙君倏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跟百花仙君打賭,賭司徒或躍一定會來找霽雨,看來百花仙君那壇千年桃花釀歸他了。
「仙君,請指點。」司徒或躍拱手請求,月老仙君必是卦象中的貴人。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隨我來吧!」月老仙君手一揮,頓時雲霧彌漫。
有別于沉重的意識,在月老仙君的幫助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雲霧之境,司徒或躍有騰雲架霧之感。
待雲霧散去,一片盛開的桃花林映人他的眼簾,片片艷紅隨風翻飛,在林中深處,那抹純白單薄的身形如影似幻的映入眼底。
「雨兒……」司徒或躍往前狂奔,清俊的臉容著激狂。
那熟悉的叫喚讓霽雨看向聲音來源,不敢置信的捂住嘴,淚水不受控制的狂涌而出,啞聲喚道︰「相公……」
「你在這里做什麼?為什麼不回去呢?我每天喚著你,你都沒有听到、感應到嗎?」司徒或躍內心激動的一把摟住她,失而復得的情緒讓他的眼楮有些濕潤。
「我都有听到,可是……」霽雨縴細的手臂牢牢的攀住他的頸項,語音破碎哽咽。她根本不想與相公分開呀!
「可是什麼?是誰困住你嗎?」
司徒或躍收攏手臂,將她抱得更緊一些。霽雨不可能自願留在這里,肯定是被什麼因素困住了。
他狂亂的心跳聲撞入耳底,他激動焦急的情緒讓她感動。「沒有人困住我,是我自願留在這里的。」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她淚眼婆娑的樣子,「為什麼?」
霽雨了頭,淚珠滴落在他手上,灼痛了他的心。
「司徒,你的仙機已到,今世功德圓滿,別讓凡塵俗事羈絆壞了你幾世來的修行呀!」一道淡然的嗓音傳來。
司徒或躍抬起頭,見到一位出塵月兌俗的仙者現身。
百花仙君現身,霽雨不由自主的抱緊司徒或躍。
司徒或躍將她細微的反應納入眼底,十分肯定眼前的仙者與霽雨的不歸有很大的關聯,于是淡淡的開口,「司徒不明白。」
「你是我遴選出的下任蘭草仙子,在人間修行百年,此世結束,你將位列仙班,不必再受輪回之苦。」百花仙君無情的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至于她,你們七世姻緣已盡,下輩子她會有新的命定之人,從此以後,你們再也不會有交集。」
司徒或躍大受震驚,表面上卻波瀾不興,平靜的低下頭,看向霽雨。「你是因為這樣才不歸。」
她的心里脹滿愁苦,違背心意的掀唇說道︰「我不該耽誤你。」
司徒或躍的雙眉微乎其微的蹙起,深深的注視著她,「告訴我,你是真心這麼想,真心希望我們緣盡于此嗎?」
她眨了眨迷蒙的淚眼,想到從此以後與他再無瓜葛,咬著唇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猛掉著淚。
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長嘆一口氣,不用她回答,他也知道她的答案是什麼。
就如月老所說的——將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他看向百花仙君,斷然拒絕,「我不希罕成仙成佛,只想與我心愛的娘子共度此生。」
「相公……」霽雨悲苦的心像是被注入一股暖泉,乍苦還喜的情緒讓她又哭又笑。
「你這個傻瓜!」他的表情變得更柔和,溫柔似水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以後不許你再自作主張離開我。」
「你要考慮清楚了,你此世的修行雖非成道修行,但是天命,因而可近,而此女子是你的修仙之劫,只要挺過去,你就功德圓滿了。況且你們之間的姻緣只余此世,你竟為了這不過幾十年的光陰,放棄人們夢寐以求的機緣,功虧一簣呀!你這是何苦呢?」百花仙君百思不得其解。
「只要能與雨兒共度余生,司徒不悔。」
「百花呀百花,你還是放棄吧!」月老仙君滿面紅光、笑吟吟的說︰「被我的姻緣線一綁,豈是你想拆散就拆散得了?」然後月老仙君轉頭,看向司徒或躍和霽雨,「至于你們兩人,錯過的姻緣自有天理定數來補償你們,只是往後無論貧賤窮苦、富貴榮華,也是你們自該去承受。」
月老仙君的話讓兩人喜出望外,司徒或躍緊緊握住霽雨的手,輕聲的問︰「你怕不怕?」
「只要能和相公在一起,我不怕。」霽雨看著深愛的相公,她終于得償所願了,她不怕貧賤窮苦,只怕他不愛她、不要她,只要能跟他成為夫妻,她都會感謝上蒼,知足常樂。
月老仙君呵呵的開心笑著,「天若有情,天亦老呀!回去吧!」
月老仙君的話還回響在耳畔,他們在瞬間失去了意識……
司徒或躍猛地回過神來,心一驚,睜開眼,在昏暗的光線中急著搜尋霽雨的身影。
他看到熟悉的床帳,再看向身側,霽雨與他雙手緊握的一起躺在他們的床榻上。
他們的視線交纏,誰也沒有開口打破沉靜,此刻對他們而言,所有的言語都是多余的。
不知過了多久,司徒或躍終于按捺不住,將她拉進懷里,薄唇壓上她的女敕唇,嗓音低啞的說︰「雨兒,我愛你。」
霽雨的心髒狂跳,癱軟在他熟悉又溫暖的懷里,感動得又哭又笑。「相公,我也愛你。」
經歷種種劫難,往日的仿徨不安已消失殆盡,她知道這一世兩人能相守到老。
只要思及這一點,她便無法不歡喜,在他深深吻著她的同時,主動探出粉女敕小舌,與他纏綿。
四片唇瓣相貼,滿月復相思瞬間傾盡,纏綿不休的激狂深吻中,有著濃得化不開的蜜意。
漸漸的,芙蓉帳內的溫度愈來愈高,兩顆心燃燒了起來,他們深愛著彼此,且深信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他們都會一直相愛下去,至死方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