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夏喜已經誤會了,江初薇懶洋洋地喝著烏梅湯,听著旁邊傳來的拍手聲和柔媚的細嚷。
「皇上好棒!」
一名穿著絛色華裳的美女站在左側,離江初薇有幾步距離,身邊有六名宮女伺候,相較下,她這個皇後就遜色多了,身邊只有夏喜和春喜,而且一身樸素的白衫——因為白色可以驅熱,發間只別個珠玉發簪,一身白,加上她又窩在樹蔭下,看起來就像一抹幽魂。
快了……這種日子再過下去,她也快歸西了。
困倦地揉著眼楮,江初薇再打個呵欠,眼角瞄著左側的美女。
之前就听說清妃是盛元王朝第一美人,太後壽宴時她也有出席,確實長得不錯,跟她江初薇的艷麗不同,清妃是美得清靈,如寧夜里的月光,講白點就是——江初薇是適合養在外面的情婦,清妃則是適合娶回家膜拜的名媛。
不過,以前多麼風華絕代,現在的她只是一塊不起眼的黑炭,唉……
江初薇在心里悲嘆,又再瞄美得月兌俗的清妃一眼,連皮膚都白皙無瑕,難怪會受寵。
夏侯胤那色胚的艷福還真不淺,壽宴時她就瞄過了,出席的嬪妃至少都有中上之姿。
奇怪,明明妃子那麼多,夏侯胤也沒有擺著放,怎會一個小阿都沒有?
看來是中看不中用,搞不好沒一分鐘就泄了,哈哈……
江初薇在心中月復誹,眼楮瞄向站在練武場的男人,他只穿著褲子,露出精壯結實的上半身,胸肌下是漂亮的六塊月復肌,他手拿著弓,一拉弓,手臂隨即鼓出漂亮的線條,汗水布滿精實的肌理,在陽光照耀下散發著誘人光澤。
賣騷!
江初薇不屑地扯唇,看著利箭射出,正中紅心,清妃立即歡呼,而樹蔭下的她則是寂靜無聲。
她快熱死了!大太陽的,那家伙要練箭是他的事,干嘛叫她在旁邊看?她就已經夠黑了,哪還經得起太陽曬?
再說,都已經有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為他歡呼鼓掌了,她這塊黑炭何必湊熱鬧?
梆……她想睡覺啦!
江初薇已經撐不下去了,她想睡覺,她想要她的床。
靶受到樹蔭下射來的怨念,夏侯胤愉悅地揚起嘴角,拉滿弓,指尖一放,利箭射出,將已射進紅心里的箭矢剖成兩半。
听到清妃的掌聲,他面色不改,接過永福遞過來的箭,再拉弓射出。
這是他每日的習慣,身為君王,除了文的學習,武藝他也不能荒廢,身為大將軍的國舅親手指導他,在國舅的嚴厲要求下,他有一身好武藝,也知道強身健體的重要。
每天,他固定會在武場待一個時辰,有時射箭,有時和宮里的侍衛對打,他不許他們放水,他要的是絕對的勝利。
射完最後一支箭,永福接過他手上的弓,清妃立即上前,拿著干淨的巾帕幫他擦汗。
「皇上,你辛苦了。」她柔聲道,眼里是毫不掩飾的愛慕,這個俊美的君王徹底擄獲她的心,而自從入宮來,她也得到皇上的寵愛,短短一年,就從才人成為清貴妃,她相信假以時日,後位一定是她的。
至于蘇秀容,她全然不放在眼里,雖然最近皇上都在鳳儀宮,不過她想那一定是因為太後的關系,哪天太後不在了,皇後根本不足為懼,那個膽小沒用的丑女人哪比得上她呢?
夏侯胤給清妃一抹笑,對宮妃他向來不吝惜笑容,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他都可以展現溫柔。
「皇上,晚上要不要到清靈宮用膳?清兒親手做了皇上最愛吃的雲腿餡兒和皇上愛喝的百花釀。」清妃勾起美麗的淺笑,皇上寵愛她時曾說過,他最愛她的笑,只要看到她對他笑,她說什麼他都會答應。
夏侯胤沒回答,他的心思早移到樹蔭下,抬眸望去,他看到他的皇後將後腦面對他,完全沒有一絲反應。
注意到皇上的視線,夏喜、春喜一驚,她們齊看向主子,江初薇努努嘴,睡得很死。
夏侯胤則徐徐瞇起黑眸,他撥開清妃的手,舉步走向樹蔭。
「皇上?」清妃一愣,她第一次被皇上這麼冷落,而且過是因為蘇秀容,這怎麼可能?
看到皇上走過來,夏喜緊張了,「娘娘!娘娘你快醒醒!」怎麼辦?皇上來了啦!
「唔……」江初薇勉強睜開眼,仍未清醒,口齒纏綿。「啥……」
她迷糊地看著夏喜,可夏喜的臉卻突然一晃,她整個人騰空。
「啊——」她瞬間驚醒,怕掉下去,她急忙伸手抓住男人的肩膀,汗濕的體熱讓她想縮手,可又怕掉下去而不敢縮回。
此刻,她正坐在男人的右手臂上,夏侯胤將她抱起,狹長的黑眸邪氣地與她平視。
「夏……」她氣得想罵人——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月兌口而出了。「嚇死臣妾了,皇上。」
憊好她還記得這里是哪里,江初薇急忙將欲出口的咒罵換成羞怯的笑容,天知道她多想掐死他!
「看到朕射箭了嗎?」夏侯胤對她笑。
「看到了,皇上好厲害。」江初薇也回以假笑,只是假笑里卻摻雜一絲不自在,怕摔下去,她的手不得不抓住他的肩膀,掌心下的肌膚散發著熱氣,她又與他貼近,她能很近地感受到屬于他的氣息,胸口突然用力一跳,感覺有點奇怪。
自從月兌離孩童時期後,她就沒被用這種姿勢抱過了,這時才發現夏侯胤的力氣很大,竟能單手抱起她。
「是嗎?」夏侯胤伸出手指抹去她唇畔的水漬,她的右臉頰還留著貼著椅背而印出的紅痕。這女人還真敢睜眼說瞎話!
夏侯胤的眼楮似笑非笑地勾著她。「沒想到皇後連作夢都夢到朕的英姿呀!」
江初薇臉上的笑容微僵,她竟睡到流口水了,好丟臉!她急忙偷瞄周遭,卻看到清妃正惡狠狠地瞪她。
瞪什麼瞪,她有惹到她嗎?
江初薇被瞪得莫名其妙,不過她現在沒心情理清妃,先解決夏侯胤才是重點。
她迅速擺出無辜的表情,放柔聲音,故作嬌嗔地瞅著他。
「呵呵,皇上您真愛開玩笑,啊!您身上都是汗,得趕快去清洗沐浴,不然著涼了可不好,臣妾會心疼的。」
心疼個屁!他最好病入膏肓,別再來找她麻煩。
「是嗎?」夏侯胤挑眉,「皇後這麼關心朕,朕真開心。」他微笑,也不放下她,就這麼抱著她走出練武場。
江初薇一愣,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聲音不由得有點抖,「皇上,您要帶臣妾去哪?」
「皇後不是說朕得沐浴嗎?不然朕要著涼讓皇後心疼,那可是朕的罪過了。」
惡心!這種話他也說得出口?
江初薇在心里作嘔,可他下一句話,讓她心一涼,預感成真。
「既然皇後這麼關心朕,那你就親自伺候朕沐浴吧!」
斑!夏侯胤以為這樣她就會怕了嗎?
開玩笑,她江初薇可不是那種看到男人就會臉紅害羞的清純小女生,她不只情場得意,經驗也是很豐富的。
所以即使夏侯胤當著她的面,月兌上最後一件衣服,江初薇仍然面不改色。
男人的身體她又不是沒看過——不過沒想到他不只體格不錯,「那里」的尺寸也頗可觀的。
苞她曾看過的比起來……好吧,夏侯胤贏了,可惜只是個銀樣鐵槍頭,不然哪會到現在連個子兒都繃不出來?
江初薇在心里嘲笑,想到夏侯胤早泄的畫面,她的嘴角就抽搐。
夏侯胤早步入浴池,雙臂伸展,靠著池岸,看到江初薇抿唇悶笑,他挑眉。「你笑什麼?」
「笑你早泄……咳咳!」夭壽,她說漏嘴了。江初薇輕咳幾聲,當作什麼都沒發生,若無其事地看看四周。
「這浴池真不錯,天然溫泉耶!炳哈……」她試圖轉移話題,可來不及了,夏侯胤的眼楮已陰惻惻地瞇起。
沒有哪個男人被說早泄還能面不改色的,這是個羞辱,沒有男人受得了的!
「江初薇,你要試試嗎?」他不介意證明給她看,就怕她不敢。
嘖……男人!
江初薇受不了地在心里翻白眼,既然不能裝傻,反正左右也沒人,她也不用繼續裝出柔順的鳥樣。
對他……她忍很久了!
江初薇雙手環胸,上下瞄著他,不得不承認,此刻的夏侯胤看起來性感又迷人。
解開的黑發垂落,讓本就俊美的臉看起來狂野,胸膛漫著水珠,泉水下結實的月復肌清晰可見,褪去尊貴的龍袍,讓他少了儒雅,卻多了一股野性的侵略,定力差的,恐伯早撲過去吃掉他了……不過那可不包括她。
「我對你沒興趣。」她很有定力地抬起下巴,眼神很驕傲,狂妄的模樣不遜于他。
就是這種姿態勾起男人的征服欲,如果能馴服她,得到她的順從,滋味一定很棒。
夏侯胤眼里閃過一抹光采,她總是出乎他意料,有時沖動,有時卻又冷靜無比,有時大膽得驚人——例如現在,看到男人的身體卻一點也不驚慌,彷佛習以為常。
可有時她卻又膽小怕事,他想到她極力隱藏自己,不展露任何光芒,而且明明討厭他,卻又屈服,就怕腦袋不保,唯有一點不變——她的眼神,那雙眼總是明亮而直接,藏著傲氣、卻又收斂,等著無人注意時,再伺機反咬一口。
與其說她像只野貓,倒不如說像頭母獅,強悍又美麗。
他相信要不是那晚她不小心被他看到真面目,她在他面前一定會繼續裝成蘇秀容的模樣,膽小畏怯地低著頭,再在背地里嗤哼他,然後等羽翼豐了,她會讓蘇秀容消失,再偷偷離開皇宮。
「真該感謝母後。」夏侯胤笑了,頭一次感謝太後的強迫手段,要不然恐怕他就錯過她了,那多可惜!
「什麼?」關太後什麼事?江初薇整個莫名其妙。
夏侯胤笑得迷人,眼中泛著光芒。「你對我沒興趣,可我對你很有興趣。」而且是非常。
江初薇輕哼,非常不屑。「這話我听膩了。」那些追求她的男人都嘛對她說過這句話!
夏侯胤眸光微閃,」你男人很多嗎?」
「比你的宮妃少。」她笑咪咪地,不過炫耀的口氣藏都藏不住,那可是她美麗的輝煌戰績呀!
夏侯胤當然听出她的得意,她臉上的表情可一點也不隱藏,「你來自青樓?」所以才對男人這麼熟悉?
江初薇笑出來了,她就知道會被這麼認為,「告訴你,在我的家鄉里,女人是很自由的,只要沒結婚,想交幾個男人就交幾個男人,不是男人才可以左擁右抱,女人也是可以的。」
這種事夏侯胤倒是第一次听聞,他不禁覺得稀奇,「你的家鄉听起來很特別。」
「當然。」比這食古不化的鬼地方好多了!
「那你的家人呢?」他好奇地問,卻見她的神色微僵,明亮的眼覆上一層灰黯,雖然一下就消失了,可夏侯胤卻清楚自己問錯話了。
江初薇扯出笑容,臉上不露一絲情緒。「在這里只有我。」她若無其事地微笑,那雙總是直視他的眼楮此時卻是移開。
「是嗎……」看出她笑里的落寞,那跟驕傲的她不一樣,即使她的神情跟平時一樣,可他仍看到她隱藏的脆弱。
這樣的她讓夏侯胤不習慣,他皺眉,發現自己不愛看到這樣的她,他想要她繼續擺出朝氣蓬勃的神氣模樣。
「那看來……你在這里是孤立無援了。」低沉玩味的嗓音突然靠近她。
江初薇一怔,一股力道突然抓住她的腳踝,將她用力往下一扯。
「啊!」她驚喊,瞬間跌落浴池,溫水沖進她的口鼻,她嗆得喝了好幾口水。
掙扎著浮上水面,江初薇嗆得眼淚鼻涕狂噴,眼楮整個紅了。
「夏侯胤!你這該死的混蛋!」她氣得想殺人,尤其她還听到他的笑聲,讓她整個更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