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了一會,兩名穿著宮中侍衛的男人跟在她身後進來,徑直走到女皇面前,閉目休憩的南青瑤仍未睜開眼,只覺得多了人影晃動。
「侍香,你覺得朕還不夠煩心嗎?還帶了人讓朕煩上加煩,朕都要懷疑你的豆腐腦袋是不是裝了稻草。」還笑,待會不罰她數上一千顆豆子才怪。
「我來逗你開心不行嗎?」侍女的嬌笑聲被低沉的男子嗓音取而代之。
這聲音……這聲音……身子一僵的南青瑤倏地張開瑩亮水肆,淚水馬上盈眶。
「珩?」
「見到我不高興嗎?明知道我不善泅水還企圖用眼淚淹死我。」她瘦了,卻也更艷光四射,散發著王者的尊貴氣質。
「朕……我不是在作夢吧!你怎麼會……怎麼會在這……」這是真的嗎?並非她思念欲狂所產生的幻覺。
她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沒法相信眼見的事實。
「是我的功勞喔!陛下,我叫他們偷偷換上侍衛的衣服,再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侍香好不得意地邀功。
「你少說一句吧!別妨礙人家談情說愛。」要識相點,不要惹人嫌。
「啊!司徒大人,你拉著我千什麼?我還得陪著陛下……」她的手快被他扛斷了。
「閉嘴。」
司徒遙玉冒充宮中侍衛,他不僅帶走喋喋不休的侍香,還假傳聖旨「將一干伺候的宮女和太監也一並屏退,讓太子能與心上人獨處。
他這算用心良苦吧!無人打擾才能暢所欲言,最好是補過洞房花燭夜,生米煮成飯,若是一舉懷了小筆子,那擇夫比試也省了,直接欽點太子為皇夫。
「不是夢,你模模我的臉,它是熱的,跟你一樣真實。」太久了,他竟然能忍受這麼長的時間不見她。
南青瑤顫著手、抬起指尖欲觸模在眼前的面鹿,卻又擔心這是幻影,伸出去一半又往回縮。
但是一只厚實大掌迅速握住她縴縴素腕,順著柔女敕手背滑向仿佛無骨的小手、輕輕的,怕握疼了,包覆掌心之間。
「真……真的是你,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她吸咽了,努力壓抑內心的狂喜。
「傻瑤兒,怎會見不到我,我們約好相守一生,誰也不準失信。」他輕拭去她眼角淚滴,卻忍不住心中激狂而低下頭一親芳澤,也喻去帶著思念的眼淚。
「可是你是東浚國太子,我們怎麼有可能在一起……」
這是痴心妄想呀!注定不會有任何結果。
「噓!這事交給我處理,你不用著急,安心地等我就好。」他以指點住她紅唇,不讓她為此事憂心。
清眸含淚的南青瑤注視他好久好久,不斷以雙手撫模剛毅俊顏,然後……
「珩,我想你。」
「我也想你,想得心都痛了。」他忽地緊緊抱住她,似要將懷中人兒納入身體里般的用力,一刻也不願放開。
懊久好久了,他的妻子,他唯一眷戀的伴侶,他怎麼能忍受讓她離開那麼久,心如刀割的在午夜夢回對分思念她的一顰一笑,睜眼到天明。
「對不起,我答應你要回去的,但是……」眼淚撲簇鼓的順頗而下,她哭得不能自己。
他狠狠地吻住她,又啃又吮地吻腫香艷紅唇。「沒關系,我報復你了。」
「珩……」她又羞又惱,粉拳朝他胸口一捶。
「我來了,來找我的逃妻。」他笑著接住她毫無力道的小手,放在唇邊低零。
粉頰染上了晚霞顏色。「我處死了二皇兄,他下毒謀害父皇。」
「和我料想的差不多,不然你也不會莫名其妙地被拱上皇位,成為南烈國女皇。」探子的回報才讓他確定心中所疑。
她微噘起香唇。「先說明這場擇夫比試不是出自我本意,一群大臣拿著老祖宗的禮法逼我就範。」
她假意妥協,無非是想松懈他們的防心,不再緊迫盯人,讓她有時間籠絡人心,培植自己的人馬。
君臨天下若無人相輔。她只是名義上的女皇,人人都可欺她勢單力薄,群起唱反調,阻礙她真正想做的事。
外公和舅舅、姨母們雖是她的靠山,但她還是需要擁有像侍香一般誓死效忠的親信,才更能掌控朝中各大勢力。
「我了解,光看你列出的八道比試關卡,我就曉得你有多不情願了。」他寵溺地輕點她的鼻頭。
比文采、比武、比行布陣、比國謀劃策等等,一關一關下來,能勝出的人不會太多,也許就一、兩個。
他看過其他國家的皇子後,內心更加篤定,這場比試定是由他拔得頭籌,南烈國女皇只能是他的妻。
「是呀!我多辛苦,一邊要紋盡腦汁想出不可能完成的難題,一邊又要和找我麻煩的臣子斗智,讓他們甘心臣服,我肯定白了好幾根頭發。」听著熟悉的心跳聲,她撒嬌地尋求慰借。
在心上人面前,她不稱朕,而是「我」,因為相知相愛的戀人之間不分階級,他們有的是彼此,你我兩人,不是太子和女皇。
「可憐的瑤兒,我來安慰你。」他一把將她抱上軟榻,大掌撫向縴細腰肢。
「別……會被人瞧見。」她羞著紅顏,輕推他令人臉紅的健胸。
東方珩笑著以唇磨蹭她粉腮。「你哪只眼看見人影了?」
「我的侍女和太監……咦︰怎麼不見了?」沒她的吩咐竟敢擅離職守。
看來又要換一批伶俐點,不然宮廷中的斗爭遲早斗死他們!
「可見你有多想念我,滿腦子轉的都是我的身影,繁星一般的眸子里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他順勢吻上瑩白頸項,貪婪地又嗅又吮,小小的美麗紅花一朵朵綻放。
她怕癢地鑽來閃去,呼息短促。「別鬧我了,隨對會有人闖進來,要是讓人發現了你,恐怕不太妥當。」
「誰敢未經通傳就擅闖女皇的寢宮。」這在東浚國是絕對不容許發生的事。
笑得無奈的南青瑤毫無女皇威儀,留戀地撫著他墨黑發絲。「多得呢!像是護國公,他說是探望外孫女,我那三個嫁得不錯,卻還希望我多給她們夫家好處的姨娘,一些先皇女眷……」
多不可數。
「他們就這樣肆無忌憚地騷擾你?」東方珩目光冷沉,透著犀利。
「不算騷擾,他們自稱是閑話家常。」真好笑,她被送去東浚國為質子對,怎麼不見熱絡相送,只有幸災樂禍的竊笑。
「不過還挺有趣的,經由他們的口,我知道南烈國這些年發生什麼事,誰和誰有嫌隙,哪些人自成一派,誰被罵得最多,誰又盡得好處……」
他們都小看她了,以為她會相信片面之詞,把佞臣當忠義。
做得好的官才會得罪人,但是想和利字站上邊的人肯定都厭惡其到底,擋人財路者何來贊語。
相反的,貪得多的人自是人緣佳,他有得是銀兩收買人心,見錢眼開是人之常情,只是拿人手短的人不會去想他的錢財從何而來。
說句老實話,這些常來走動的「皇親國戚」幫她甚多,因為他們,她才明白誰值得重用,誰是該大刀闊斧除去的枯枝。
「看來你不寂寞嘛,還有人陪你尋樂趣。」他說得有幾分酸意。
溫玉手腕輕輕往他肩上一纏,她主動送上豐潤紅唇。「可是少了你,什麼都沒味道了,空洞的心是一片荒蕪,長不出一片葉子。」
包高無上的權力是無數白骨堆積而成,她站在高處,沒有君臨天下的威風,只有不勝寒的蕭瑟冷意,她眼楮看見的是鮮血開出的紅花。
「真想把你偷走,我的女皇。」東方珩說得輕,卻是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如果可以,我願意丟下一切跟你走。」可惜他們無法隨心所欲。
「瑤兒,我該拿你怎麼力,你讓我心痛,」真想把她藏起來,專屬他一人所有。
東方珩枕在她頸邊低喝,靈巧的手指解開粉色系腰玉帶,伸手探入,似撫模,似揉地膜拜雪白椒乳。
「珩,你讓我迷亂。」她的身子變熱了。
他呵呵低笑,啃咬香肩雪肌。「還能讓你更迷亂,渾然忘我。」
「我……」
「陛下,玉珞公主又來了,你趕坑阢起來……呢,怎麼有蟲子飛進眼楮,什麼也看不清楚……」侍香邊假意揉眼,邊往外退,兩頰紅通通的。
唉!她是苦命的侍女,先在外頭把風好了。
「躲起來?」東方珩不快地挑起眉。
「下回有機會再告訴你吧!矮櫃下有條直通御花園的秘道,你暫且回進。」她也要溜了,有個蠻不講理又愛事事與她計較的皇妹,說實在的,一點也不有趣。
女皇擇夫,共八大關卡,一天比試一道試題,贏的人才可以進到下一關,輸的人退出,采淘汰制。
在比文采,詩詞歌賦這一關,不少武將出身的候選者被刷下來,要他們拿劍上陣殺敵還比較輕松,一支比羽毛重不到哪去的毛筆卻讓人抬不起手臂。
于是,應試者已少了將近一半。
棒日,比的是騎射,以射下最多飛鳥的為優勝,活動的鏢靶難射中,看似滿天是飛雲雀,但體積小,又善飛,剛一貓準又偏了準頭。
第三天是蹴鞠,第四天是猜謎,第五天則是對出女皇所寫的句子。
秋水長天天亦長
此為上聯。
應試者中很多人想不出下聯而棄權,但仍有少數人勉強對上了。
當中最出色的莫過于—
伊人在水水連伊(漣漪)
一連過了五關,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東浚國太子東方珩便是其中之一,那句令人贊嘆的下聯便是出自他的口,當場博得滿堂彩。
此時,女皇使者出面宣布休息一天,讓應試者養精蓄銳,再挑戰最後的三關。
不過,在這些比試者當中,卻有一人顯得特別憤怒,他將拳頭握得死緊,十根手指扎入掌心,宣泄不了的怒氣讓他感覺不到疼痛。
「爹,你不是說你早透過關系拿到試題,為什麼這次的題目和你說的不一樣?」害他出了個大糗,差點過不了關。
面帶怒色的男子約莫二十歲出頭,定性還不足,有些公子哥脾氣,文才武韜略懂,但不專精。
他是右丞相宇文治的長子宇文浩,是宇文治力排眾議納入的特例,他說服客大臣皇夫最好是本國人,以防有異心。
包重要的是,東浚國太子也在角逐的名單中,南烈國當然要推出能人與之抗衡,丞相之子不亞于皇子,足以在比試中爭鋅。
但事實上,他能過關全是宇文治私下放水,先將比試內容告知預做準備,他不贏也很難。
南青瑤就是發現有舞弊現象,因此臨時抽卷換題,要應試者休息一天,好從中查出誰是泄題者。
「別急,稍安勿操,我再好好琢磨琢磨。」究竟是哪里出了錯,蠟封的試卷是誰掉的包?
為了公平起見,大臣們商議由女皇出題,在他們的見證下燒蠟封絨,再放入用八把鎖鎖住的鐵箱里,監考官各有一把鑰匙,八人一起開箱才能取出試題。
「再琢磨下去就要輸了這場比試,你快幫我想想辦法,要讓別人奪了魁,爹的計劃不就全泡湯了?」他的太子夢也完了。
「噓!小聲點,別讓人听見了,你給老夫長長腦,不要吊兒郎當,咱們的秘密可不能讓旁人知曉。」隔牆有耳,謹慎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