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進去吧!」將手改放到她柔細的肩上,辛無悔攬著她轉身走向別墅,但見她依然頻頻回首望向金光閃閃的海平面,他向來冷淡的表情勾出一抹淺笑。「下次還有機會欣賞,就怕你會看到膩。」
聞言,烙梅訝然地看向他,突然發現今天的他很不一樣,雖然霸氣尤在,但卻少了一分狂妄,在那深幽的眼中甚至還出現溫柔神情。
這樣的他是她陌生的,也讓她的戒心頓時升起,她睜著大眼深深地凝視著他,想要看出他這樣的改變究竟有什麼目的。
「難道沒有人告訴你,你這樣盯著男人看是在引誘犯罪嗎?」察覺她渾身的僵硬,他看出她的懷疑。
他以低沉的嗓音喃喃的低語,然後瞬間攬住她微張的唇,技巧的用一個溫柔且熱情的吻阻止她的探視。
斜倚在寬闊的陽台上,猶不能自剛剛那個吻的震撼中回過神來的烙梅,神情恍惚的俯視著依然艷麗的夜色,但心頭卻已無欣賞的情緒。
畢竟自己與他只是一場交易,更何況他還是烙雪的心上人,她怎能心醉于他的溫柔狂吻中?
雖然急欲否認此時心頭的騷動,可在她的心中存著一絲清楚的意識,那個吻很顯然的帶回了初在酒吧見到他時的震懾。
雙手緊緊的握著欄桿,烙梅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狀況,她對他該是無情無緒,甚至恨著他無情的掠奪。
彬許是眼前的美景教人失了心神吧!烙梅努力地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一切的悸動不過是自己的想像。
閉上雙眼,她試圖想像他那夜的殘忍和屈辱,仿佛這樣自己就能重新恨他,甚至是怕他也好。
但是當辛無悔的大手悄悄環上她的縴腰,一陣陣的溫柔透過他的手掌涌進她的身軀時,一切的努力頓時化為烏有。
「在想什麼?叫你好幾聲都沒有听到。」以食指卷起她在空中頑皮飛舞的黑發,他溫柔的膩在她的耳際問道。
「沒什麼。」沒有張開眼,她淡然地應著。「只是在想你帶我來的用意?」
她的臉上雖然是一片平靜,但心頭卻是波濤洶涌,一連串的天人交戰中,烙雪和辛無悔的身影不斷在她心中重疊交錯著。
包甚者其中還交織著他的殘忍的溫柔,矛盾與恐懼緩緩侵蝕著她的心,她的神經像是一根緊繃的弦似的。
「你在害怕什麼?」感覺到她突如其來的僵硬,辛無悔的手自她的腰際來到的肩頭,溫柔地按著,試圖讓她放松下來。
像是知道她心頭的掙扎,他的眼中快速地閃過一絲精光,噬血的殘忍取代偽裝的溫柔。
她一點一滴任由他的溫柔滲入她的肌膚,畢竟在她二十多年的生命中,還不曾有人對她這樣溫柔過。
她的家庭沒有帶給她溫暖,他卻僅靠著一雙手,就將一陣陣的溫暖流入她的心田,讓她一向冷淡的情緒逐漸沸騰。
「為什麼突然這麼溫柔?」知道自己快要醉在他的溫柔中,烙梅僅捉著最後一絲理智,以嚴厲的語氣問︰「記得那夜你的殘忍嗎?你不但掠奪了我的身體,還掠奪我的尊嚴,難道這又是你另一個整人的把戲?」
「我知道我殘忍,也後悔那夜的殘忍。」停止了雙手的動作,重新將她圈入懷中,辛無悔以半真半假的語氣說︰「如果我說我喜歡上你,你願意相信嗎?」
倒吸一口氣,他的話宛若是平地一聲雷,讓她怔愣得不知該如何作答。
「怎麼?我不能喜歡你嗎?」他又問,眼中的精光卻更加明顯。他可以感覺出烙梅已經一步步跨入他的陷阱中。「雖然你總是一副冷淡的模樣,但我卻可以感覺得出你的寂寞,而那寂寞恰巧打動了我。」
那些話像子彈一般,一字一句皆正中紅心的擊中她的心頭,讓她的武裝在一剎那間全數瓦解。
他怎知她的寂寞?從小到大她都是一個人,別人有一個溫暖的家庭,受了什麼委屈可以依靠,她的家也是一個充滿溫暖的家,但那溫暖卻從不屬于她。
不,她怎能接受他?烙雪的小臉打住烙梅心頭的感動,她微微的掙開辛無悔的懷抱,試圖以冷漠來掩飾心頭的激動。
「我不相信你會喜歡我,畢竟你對我是那麼的殘忍,而且我也不要你喜歡我,你若喜歡我,那烙雪怎麼辦?她對你的眷戀是那麼的深?」
倏地一把將她轉過身來,不容她逃避的以食指挑起她的下頷。辛無悔認真地說︰「我不要求你馬上相信我,但我要你記住,你我都不欠烙雪什麼。
游戲是愈來愈好玩了,她的掙扎他看在眼里,現在烙雪是她唯一拒絕的理由,而當烙雪再也不是理由的那一天,就是勝負揭曉的日子了。
邪肆勾起唇角,辛無悔一臉高深莫測,他輕易地將她握在掌中玩弄著。
她的恨、她的愛。她的喜、她的怒,所有的情緒皆要經過他的許可,他以她的感受操縱著一切。
「可是……」妹妹的問題讓烙梅頓時陷入天人交戰,她緩緩啟口想要反駁,卻被他堅決的打斷。
「先別說這個,看看我為你準備了什麼。」輕輕撥著她的手,他的身體往右移了數步,讓她看清楚他身後的東西。
「這是你做的?」又是另一種感動,烙梅的眼楮微微起了一層薄霧。
寬廣的陽台中,有著一張小小的桌子,上面擺著幾道還冒著煙的菜,在朦朧的煙霧中彌漫著的是一種家的感覺。
雖然艷麗的鮮花,沒有動人的音樂,更沒有醉人的美酒,但是烙梅就是愛上了這種感覺。
「特地為你做的,除了我媽之外,你可是第二個有機會吃我煮的菜的女人。」牽著她的手來到桌旁,斂去他狂霸的個性的辛無悔像是個紳士一般的服侍著她落坐,算是同你賠禮,也算是慶祝我們重新開始。
棒著小小的圓桌,他將碗筷塞進處于失神狀態中的她手中,不斷的為她布菜。「吃啊!憊是你吃不慣這種家常菜?」
「不是,我很喜歡。」听到他略帶失望的語氣,烙梅著急地否認。「我只是太驚訝了,因為從來沒有人特地為我煮過菜。」
像是要證明自己所說的話,也怕自己眼中的淚被他看見,烙梅低頭拼命地吃著碗里的食物。
「我可不愛你這樣。」走到她身邊,辛無悔溫柔但霸氣地拿下她手中的碗筷,將她擁入懷中。「這樣吃會消化不良的,還不如你先告訴我你的故事。」
「我沒有故事。」再也不舍將他溫暖的懷抱推開,烙梅將紅通通的臉蛋深深地埋入他的胸膛中。
「你有的。」順著她的長發,看著她的毫不設防,就在這一刻,辛無悔甚至忘了自己是在玩一個游戲,他真的渴望知道她的一切。「告訴我你的委屈。」
為什麼有那麼多家人的她,看起來會這麼沉默?為什麼她寧願付出自己的清白,也要達成妹妹的願望?為什麼她總是不快樂?為什麼……
「我的故事很無趣的,你真的要听?」她悶悶的聲音自他的胸膛傳出。
「只要是你的一切,都不會無趣。」不自覺的,她鴕鳥似的舉動在辛無悔薄薄的唇畔上勾起一陣不自覺的淺笑。
「那……好吧!」猶豫了一會兒,在滔滔浪聲和蠻空屋子的陪伴下,烙梅開始講述有關自己的一切。
這一切,沒有劍拔弩張的氣氛,也沒有及激情的,更沒有被掠奪的痛苦。
也是這一夜,烙梅緩緩地撤去自己的心防,一步一步走向辛無悔為她設下的陷阱,造就她將來所有的痛苦。
看著搬家工人將一箱箱打包好的東西堆上車,猶豫和矛盾不停地在烙梅心中交雜著。
「同居」是辛無悔提出來的建議,她知道自己該拒絕,可是望著他那帶著堅持的眼眸,拒絕的話硬是卡在喉頭說不出來。
在經過一些日子的糾纏之後,她深深地陷入辛無悔的溫柔中,不再巧取襖奪的他簡直像是魔魅般教人無法抗拒。
每日在醫院陪完烙雪之後,他就會到公司的樓下等她,有時他會帶著她到那幢小巧溫馨的小洋房中,為她做好熱騰騰的晚餐,然後再享用完香醇的咖啡之後,便紳士的送她回家。
有時他會穿著黑色的皮夾衣皮褲,以狂野的姿態,用他的哈雷機車帶著她奔馳在寬闊的濱海公路,一路上伴隨著海濤和沉穩的心跳,就這麼過完一晚。
對她而言,他就像是一個謎,有時溫柔的教人難以抗拒,有時卻又狂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清楚地知道在她心中,對他的感覺已漸漸由恐懼變成接受,再由接受轉變成深刻的愛戀。
雖然在他的陪伴下,日子過得很甜蜜,但在這樣的甜蜜之中,卻仍隱約的摻雜著對烙雪的愧疚。
每一次只要听到烙雪單純而天真的訴說辛無悔對她的寵愛,自己就幾乎忍不住的想要離開,將他完整的還給烙雪。
但是這樣的決心總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不舍呀!
夾雜著甜蜜與矛盾,在自私與無私的角力中,總是自私戰勝,所以這回她答應同居的要求。
但她仍不禁要自問——這樣做真的對嗎?如果有朝一日,烙雪知道這一切,是不是會恨她?怨她?
「小梅,你真的要搬出去嗎?」方華走到烙梅的身邊,眼中含著一絲復雜的神情,她的輕問打斷烙梅的沉思。
「嗯」。收起臉上的迷離,迅速的轉成冷淡,烙梅輕輕點頭。
「住在家里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搬出去呢?」皺起眉頭,對于她沒有表情的臉蛋,方華顯得相當不以為然。
「相信我不住在家里,你們一家會更和諧。」從來不曾興起過反抗的念頭,因為她總是相信只要自己表現得再好一些,父母的關愛一定會落在她的身上。
可是這樣的盼望卻不曾實現過,父親看她的眼神還是那樣的嫌惡,而母親也總是一副對她漠不關心的樣子。
對于這樣日復一日的在祈望與失望中度過,她真的累了,也倦了,不想再向他們乞求憐愛,現在她只是想緊緊的捉住辛無悔的溫柔。
「你說這是什麼話?」大聲的駁斥烙梅的話,方華別開視線,心虛的不敢與她對視。
「難道不是嗎?」平靜的反問著,烙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從小到大在這個家中,我本就是多余的那一個。」
「什麼叫做多余的?難道我少給你吃的,穿的?」聲音拔高了八度,方華對于她的控訴相當的不以為然。
「你們是沒有少給我吃的、穿的,但是你們真的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嗎?」在這離開的前夕,烙梅幾乎是不顧一切的想要說出這些年來所有的委屈。
「你知道當我看著你們全家出游,我卻得待在家中寫功課時的心情嗎?你又知道當妹妹考第一名,會有很多獎勵,而我樣樣求得完全,卻得不到一句鼓勵的心情嗎?你又能了解,當妹妹們做錯事卻不會有所責罰,而我總是得到無數巴掌的心情嗎?」
「你……」听著女兒訴說自己的怨恨,一股難堪與愧疚在方華的心中升起。
但當他審視著女兒與那人幾近相同的樣貌時,難得的慈愛再次被怨恨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