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在的氛圍加重了,梁思思有些懷疑他是否故意不回話,好讓她自己一個人唱獨腳戲。
又過了三分鐘,她決定若他再不說點什麼,那麼她可要強硬的將他趕出她的廚房。
他太礙事了,礙著了她的心情。
「我想你還是出……」
就在她開口要他離開廚房時,他說話了。
「我試想過再見到你會是什麼模樣。」
「哦?」他的話挑起她的好奇心,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側過小臉望著他,「所以你認為我該會變成什麼模樣?」
「自然仍是美麗。」他跟著側過臉回望著她,眼底透出的溫度要比適中的溫暖再高上些許。
這種帶著某些程度以上熱度的眸光對梁思思而言不算陌生,喜歡她的男人都是這麼看著她的,但那些男人沒有一個是她想要的,他呢?
為何這麼看著她?
她不想誤會,誤會他這是以著男女之間的喜歡,而非純粹友誼的喜歡,這中間可不能有模糊地帶,因為那樣的模糊地帶所帶來的結果,通常不會是讓人感到歡喜。
結果不是因為誤會,而讓關系陷入尷尬的境地,就是連朋友也當不成,這都不是她想要的。
梁思思很快的收回目光,因為如何也無法自然地與他對視,他才剛回來不久,兩人之間對彼此也已經不再算是了解,這樣看著他,會讓她胡思亂想的。
「你看起來很好,與我記憶中的那個美麗的女孩重疊著,但更加美麗成熟了。」雖然她將視線轉回食材上頭,可這並不表示他願意就這麼放過她,他迷人的聲嗓仍是滲入了她的听覺里。
一陣涼感與熱感交織地滑過梁思思心頭,一冷一熱的讓她身心無所適從。
她想起上星期他略微生疏的態度,而現在他明著贊美,卻帶著曖昧的態度,教她無所適從,他這是哪招?
這一回,換她安靜不答話了。
邢雅人也不逼她得說些什麼,只是轉移話題的問道︰「菜洗好了,還有什麼我能幫你的?」
「沒有了,你可以去陪孩子看電視了。」
是的,快先離開她的視線吧,這就是他能幫她的。
「你在發什麼呆啊?」看著好友緊盯著電腦螢幕走神發呆,裴采音問話的同時,輕輕推了她的肩頭一把。
「喝!」走神走得太專心,梁思思壓根兒沒听見好友來到她身旁的腳步聲,被好友這麼輕推了一下,她著實嚇了一大跳。
看著梁思思捂著胸口,那過分受驚嚇的反應,裴采音在第一時間里眯起了眼,她像是個緊盯著獵物的獵人,而這獵物今天如何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在她將擱在心底,讓她嚴重失神的事情說出口之前,她今天哪里都別想去了。
「你想干什麼?」梁思思坐在原位上,但上半身不停地向右傾斜,因為她眯著眼的好友正從她的左側不斷地向她逼近。
現在她很想起身逃開,哪里都好,可惜的是她並不能,因為她的坐位剛好在櫃台的最內側,唯一的出路現在已經被裴采音給堵住了。
「我沒要干什麼,只不過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可你一直退開來,我倒想問問你想干什麼呢?」裴采音幾乎要眯成一條線的雙眸瞬間睜了開來,還無辜地眨了又眨。
少來!
梁思思防備的看著裴采音,知道這是裴采音一貫的伎倆,她知道若不將自己魂不守舍的原因一五一十的坦白,今天她別想走出米亞的大門了。
「很好,你贏了,我招,我什麼都招了。」梁思思舉高雙手,一臉無奈。
裴采音拉過另一張椅子坐下,一臉期待的說︰「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你又知道是男人了?說不定是別的事情讓我分神的。」梁思思撇著嘴角,有些嘴硬的說。
「要讓你在意的事情很少,能讓你放心上的,就只有家人與我們這些好朋友,但除了這些之外,還能有什麼呢?自然是感情問題了。」
「真是怕了你了,我在你面前,可真是什麼秘密都藏不住。」唉……
「是不是洋洋的父親?」
「嗯,就是他。」梁思思思索著事情該如何說起,而最後她決定簡單說明。
在听完她簡單的說明之後,裴采音很快的有了想法。
「所以他以前說喜歡你,說會回來找你,而他現在回來了,還帶著孩子。上個星期他對你的態度客客氣氣的,沒越過男女界線,但昨天晚上他的態度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他展現了男人喜歡女人的態度,因此他讓你矛盾了,你猜不出他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對你有興趣?還是只是因為孩子喜歡而討好你?」
「嗯哼。」沒錯,裴采音都說中了。
「總之,你的問題是不曉得他究竟是否對你有男人女人之間的意思,而這個問題之下的另外問題是,就算他是喜歡的,你也無法肯定他的喜歡是自從前延續而來的,還是因為孩子喜歡你,所以他這才跟著要自己也喜歡你。」
「嗯哼。」沒錯,裴采音又繼續都說中了。
果然還是女人最了解女人的心思,更別說裴采音是最了解她的好朋友了。
「是我太計較了嗎?若他是喜歡我的,我是不是應該別去管他是否因為孩子喜歡我,所以才想著我的這個部分?喜歡就是喜歡,管它又是如何開頭,我是不是該抱持這樣的心態?只不過,若他根本不喜歡我,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得太多,那麼以上這些問題,就成了庸人自擾了。」
雖然她未曾向裴采音坦誠她喜歡邢雅人的心情,但相信即便不說出口,裴采音也是明白的,這一點已無須特地說明了。
「感情這種事情,每個人看法不同,你計較的並不在他是否為孩子而選擇要自己喜歡你,你計較的是孩子的母親,他曾經有多愛她?這才是真正讓你心煩的原因。當然,一切就像你說的,若他壓根兒不喜歡你,這一切都是你庸人自擾了。」一個女人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男人心底擺放的第一位究竟是誰,那是建立長久穩固情感的第一要件,任誰不去計較,都很困難。
感情是該計較的。
「那麼這件事情,你的看法是如何?真是我庸人自擾嗎?」梁思思皺起眉心問道。
她無法確定他的心思,但昨天他的目光總是落在她身上,眼底明明有著些什麼的。
現在她覺得讓好友知道她的煩惱也不是件壞事,至少她擁有了能夠傾吐與討論的對象,是該有個人教教她該如何走下一步,畢竟感情這種事,她生女敕得很。
「若照你剛才說的那樣,我並不認為這是你庸人自擾,只是他的態度必須更明確一點,你且看吧。」裴采音拍了一下她的肩頭,「若他真喜歡你,肯定會再有表示的,但若這一切都只是一場誤會,那麼這個男人也該被扣分,因為曖昧不清,不是個好男人該做的事情,這種男人更不該列入交往的名單內。」
聞言,梁思思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裴采音知道她這是在思考,在取舍,所以又再說︰「感情的事情別太死心眼,因為那只會苦了放不開的那一方,今天你能喜歡他,改天你也能喜歡別人,總之,沒有非他不可這一回事,現在的社會情感開放,只要單身,誰都能夠擁有多選擇、多比較的權利。」
「其實有一件事情,我沒有坦白說。」
聞言,裴采音不作聲,安靜的等著梁思思將話接著說下去。
「你也知道我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總是習慣一個人過日子的,這情況,邢家人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們待我一直很好。我知道他們要移民,這件事情,我一直故意佯裝不在意,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知道我其實很難過,他們有將地址及聯絡方式留給我。他們離開的頭一年,也會不定時主動打電話來問候,邢雅人更是每個月都會寄一封信到我的電子信箱里,但我從未曾回復過他們或他,後來我什至換了電話號碼,也刪除了他個人的信箱帳號,不再看他寫給我的信,我主動斷了與邢家人的來往。」
換句話說,她才是最無情的那個人。
裴采音暗暗地在心底嘆了口氣。她知道梁思思的成長過程有多麼地孤獨,她能明白梁思思為何主動斷了與邢家人的聯系,所以她不會再多問有關這部分的問題,她倒是好奇另一件事情。
「當時邢雅人寫給你的信,內容都寫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都寫了一些有關新生活的趣事,及適應狀況,沒別的了。」
「那表示當時的他不希望讓你覺得自己離開了他的生活圈當中,他希望你們之間的關系能夠長久,即便那時候只能是純粹的友誼。」
「我知道,或許邢家人都會對我不聯絡的動作感到失望甚至生氣吧,所以我想我沒資格去計較孩子母親的部分。不管她是否仍存在于世上,不管她是否仍存在于他的心底,畢竟一切是由我主動放棄的。」
「思思,要我說……你總是想太多了,這是個壞毛病,你得改進。」
「我盡量。」
「還有,請記得你已經不再只是一個人了,你還有我們這些好姊妹們,有機會的話,或許日後還會有個名叫邢雅人的男人陪著你。」
「謝謝,我會永遠記得有你們在我身邊的,至于日後的事情,他能不能成為陪在我身旁的那個男人,就由時間來告訴我答案吧。」
是朋友還是情人,這個選擇權就交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