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個月後,台北火車站,炎熱的八月天。
梁菁菁穿著一件藍白相間的無袖女圭女圭裝,腳踩可愛女圭女圭鞋,站在高鐵出站口,臉上有著期待卻又帶點擔心,等待著她亟欲看見的人影。
出站口人滿為患,她伸長脖子在人群中梭巡著,終于,她看見一抹火辣身影,臉上因為看見那人而出現燦爛的笑容。
「姊!」她高揮著手,「小麗,我在這里!」
拖著小登機箱,身高一百六十六公分的梁小麗,馬上就看見她可愛的堂妹。
她身穿白色深V領T恤,在胸前掛著墨鏡,那自然、不需要硬擠的深溝就這麼顯露著,深藍色超短牛仔熱褲已經包裹不住的完美翹臀,隱隱約約能看見用下那令男人流鼻血的微笑曲線,小麥色的筆直雙腿快速走到梁菁菁面前,一把就抱住她,路過的男人莫不渴望自己就是梁菁菁,能得到辣妹的熱情擁抱。
「菁菁!」梁小麗滿足後才放開,並且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她一遍,才滿意地說︰「你說你已經忘了那個王八蛋,是真的耶,瞧你,胖了喔。」
「小麗,我們先回我住的地方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梁菁菁臉上有著異樣的光采,卻又帶點不知所措的慌亂,看得梁小麗一頭霧水,但也只能順著她往捷運站的方向走。
梁菁菁是個飾品設計師,因為不需要天天到公司報到,而她又喜歡青山綠樹,所以當初從高雄搬到台北時,選擇了靠近郊區的新店居住,這一住就是四年。
「素國好玩嗎?」
身材火辣、長相美艷的梁小麗,在高雄是個小小的平面模特兒,半個月前跟著廠商到泰國去拍攝一系列的比基尼泳裝照。
「不錯啊,但還是有白目的人跟我搭訕,嘖,光是聞到男人的汗臭味我就想吐!」不過如此美艷的尤物,其實是女同性戀。
梁菁菁被她夸張的嫌惡嘴臉給逗笑了。
「菁菁,快跟我說啦,到你家還要十五分鐘耶!」捷運上,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堂妹的秘密。
她們兩人只差一歲,所以從小靶情就非常好,雖然長大後各居南北,而且工作繁忙很少見面,但她們的感情依然緊密,常會利用社群網站和電話聯絡。
「回家再說啦。」梁菁菁瞄了眼車廂,大家都往她們這里看,如果她告訴小麗自己懷孕了,小麗一定會大聲尖叫,再得知小孩的爸爸還是在新加坡時認識的暫時戀人,小麗一定會對著她怒吼咆哮。
她們已經很受大家注目了,她可不希望因為小麗的關系而被偷拍PO上網,供全世界的人觀賞!
「好吧,不過呢,你真的胖了點耶,我剛剛抱你的時候就感覺得出來,你腰圍長肉了喔。」身為模特兒,對身體的胖瘦尺寸是很敏感的,「雖然在一般人眼中你是瘦子,但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放任它發福,你不高,多胖三公斤就很可怕了!」
「嗯,我知道。」她臉上有著微微的尷尬,不是擔心別人听見她變胖了,而是心中有話不好意思說呢。
沒多久,她們回到了梁菁菁的住處,這棟七樓高的小型電梯公寓,是地主自己興建當房東的。
「快說!什麼事?」梁小麗把登機箱隨便扔在客廳,一雙如畫的美麗大眼正發亮的看著堂妹,等待她說出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來。
「我希望你冷靜的听我說,一定要冷靜,要心平氣和喔!」梁菁菁小心翼翼地說著,期望她听完不會有爆炸般的反應。
「哎唷,快說啦!」她隨便點了個頭。
「我……」雙手在衣服上扭著,「懷孕了!」
「吼!梁菁菁這一點也不好笑好嗎!」梁小麗翻了個白眼,自從菁菁今年初去婚前健檢後,她就知道菁菁因為患有多囊性卵巢綜合癥,被醫生判定難受孕,所以被退婚了。
其實多囊性卵巢綜合癥只是比一般人難受孕,並不是絕對不會懷孕,只要接受醫生治療,懷孕的機率還是很高。
當時她听見這件事後,在網路上查了很多資料,發現有很多婦女在罹患這樣的病癥後,還是能自然受孕。
但是菁菁那個無緣的婆婆,就是堅持說她身體不健康,就算懷孕了也會因為用了很多藥物而使寶寶不健康,反正,那個沒知識又沒見識的歐巴桑,就是咬定菁菁無法替他們家生下健康寶寶這件事而悔婚!
而她那個從大三就開始交往的未婚夫,最後還是被他媽洗腦了,放棄菁菁這麼好的女孩。
「真的啦,我真的懷孕了,已經三個月了!」梁菁菁以為她會瞪大眼楮大聲尖叫,沒想到她卻一臉無趣的模樣,「這是我的媽媽手冊。」她再接再厲,努力讓堂姊知道她說的是真的,絕對不是開玩笑。
「你……」梁小麗瞪著媽媽手冊,「真的懷孕了!阿杰那個王八蛋的?!」
「不是阿杰的,我們都已經分手快五個月了……」梁菁菁一臉尷尬又擔心的模樣,讓梁小麗細眯起眼來。
「梁、菁、菁!你做了什麼好事?」
雖然沒有她預期中的十級強震,但也有六級了,梁菁菁嚇得微垂下眼,然後慢慢月兌口而出自己在新加坡遇見的不可思議艷遇……
梁小麗睜大雙眼,「你要生?」實在很難相信,她可愛害羞單純的堂妹居然會因為被人悔婚而性情大變,做出這麼大膽的舉動來,最後還留下了「禍種」!
雖然對不起那未出生的小生命,但是這個孩子不能留啊。
「當然,醫生說過我很難受孕,既然有了當然要生,更何況他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可以拿掉!」梁菁菁發現自己意外有了身孕之後,就打定主意要將這個意外的驚喜生下來。
「你跟一個陌生人有了孩子,還想留下來?你是想看你爸心髒病發嗎?!」
「可是醫生說我很難受孕,既然這樣,我更不能拿掉這個孩子,以後我就跟這孩子過一輩子。」
「可是你莫名其妙懷孕了,那也就是說你是可以受孕的,而且機率還出奇的高哩!」梁小麗大大的深吸口氣,緩和一下自己的情緒,「菁菁,拿掉他,這樣你才有機會找到下一個好男人,不然你未婚帶著一個小孩,哪個優質男要你?」
「我不要,這是老天爺給我的孩子!」菁菁固執的撇開頭,因為只有她心里清楚,這個孩子真的是個機率很低的意外。
阿杰他很討厭戴保險|套,他們決定結婚的前一年開始,阿杰就堅持不戴,而她卻都沒有懷孕,所以她相信自己是真的難受孕,而這個孩子絕對是個意外的驚喜。
「好,那你多告訴我關于那個叫阿旭的男人的外型待征,我讓人去查……」然後將那個被堂妹形容是體貼好男人的家伙抓回來負責。
「不行,我們約定好了,離開新加坡就是陌生人了。」
雖然說回到台灣後,她時常會想起那個體貼溫柔的男人,但是她從沒想過要去找他,更不敢奢望有一天可以在街上遇見他,因為他們當初都約定好了呀。
「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毀了你的後半生!」梁小麗拿起手機拔打叔叔的電話,「叔叔,我跟你說……」
「姊!」梁菁菁驚嚇大叫,她還沒有勇氣告訴父母啊。
「你給我閉嘴!」梁小麗大吼著,然後快速將事情說給叔叔听,「……叔叔你快阻止她啦!」
話筒的另一端卻出奇的沉默,然後揚起了冷靜的聲音,「小麗,把電話給菁菁听。」
「叔叔要你听!」梁小麗瞪著她,要她面對現實,敢作敢當。
「……爸……」接過手機,梁菁菁怯懦的叫了聲。
「你真的懷孕了?」梁父的聲音沒有責備,只有輕輕的提問,仿佛怕嚇壞了自己的寶貝女兒。
「嗯……」听見爸爸溫柔的口氣,梁菁菁的心定了,但是罪惡感也油然而生,她知道她這樣的決定,家人一定不能接受,可是她想生,想將那個曾經對她溫柔呵護的男人,那個已經佔據她心底一小塊的男人的孩子生下來。
是他將她從情傷中拯救出來,這一次又因為他的關系,將她從內心的自卑感中救贖了,她不是一個不完整的女人,因為她肚子里正孕育著她和他的孩子。
「想生下來?」
「我想生,真的想生!」她激動的表達著自己有多麼想將孩子生下來。
「孩子,你知道這麼做,你以後會有多辛苦嗎?」梁父在電話的另一端重重的嘆息著。
他知道女兒因為交往多年的男友悔婚而心碎,更因為自己難受孕而暗自受罪,听見女兒激動的聲音,他明白這個孩子對女兒有多麼大的意義。
這個意外的孩子,等于重新肯定了女兒是一個完整的女人,知道女兒已經對愛情與婚姻失望,不然他這個單純乖巧的女兒,不可能會做出在國外跟陌生人發生關系的荒唐事來。
那麼生一個自己的孩子陪伴她,也是不錯的選擇,更何況現在社會風氣開放,就算女兒獨自帶著一個孩子,未來依然可以找到好男人的,當然,也要女兒有勇氣再一次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