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僵持了片刻,宋珞淳接著又說︰「爺想對我怎麼不客氣都無妨,怕只怕王爺若追究起來,不知會怎麼讓胡管事您負責。」
听她徐靜語氣里挾著不可錯辨的威脅之意,胡管事神情一震、臉色倏地鐵青。
「你這是在威脅我?」
「小女子不敢。」
不過是個奴才還敢端架子,胡管事不以為然冷哼了聲,接著轉頭吩咐。
「把人帶出去,不賭錢,就這麼杵著當門神,讓客人怎麼玩得開心啊?」
守衛聞言。
「姑娘請。」
宋珞淳怎麼肯就這麼算了,身子一矮,想乘其不備進入內堂尋人。
「該死!」
沒料到她的身形會如此靈巧,胡管事緊追上前,見她愈走愈遠,情急之下,一拽住她的袖子便不打算放手。
被身後的人情急之下使出蠻力一拽,宋珞淳往前的腳步猛地一頓,整個人非但往後栽,還收不住勢地朝其中一張賭桌撞去。
「搞什麼?!」
賭得正起勁的賭客被嚇得措手不及,以為發生了什麼事,瞬間,眾人如鳥獸散。
宋珞淳額角撞上桌腳,眼前暈黑了片刻後,她感到一陣劇痛,幾乎要看不清四周情形。
「唉呀!見血了!」
喧嘩聲再起,她听不清眾人說了什麼。
那個拉著她的胡管事見她額角硌出個口子,一道血痕往下蜿蜒,一張小臉瞬間沒了血色,于是慌了。
「得了!我怕了你了,你要找的人在二樓的十八閣里,你自己進去吧!」
這會兒已經顧不得她是不是會帶走撒銀的財神爺,萬一出了人命,他可擔當不起啊!
「多謝您。」
宋珞淳勉為其難撐起身子往胡管事說的方向走去,行走間,她感覺不斷有溫熱的液體由疼痛處溢出,她才知道自己流了血。
她輕蹙起眉,取出帕子壓住傷口,暗暗在心中祈禱,希望她的爺兒不要再給她找麻煩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硌了個口子、流了血的緣故,宋珞淳除了覺得有些冷,還有頭重腳輕的感覺。
她暗嘲地扯了扯唇,笑自己竟會如此虛弱。
爹娘尚在世時,她的確是被嬌寵的,平日滋補養身的湯品、補品不少,但落難後,她連生活都過不下去,怎麼還有辦法如此奢侈?
強忍著不適,她腳步虛浮地上了二樓,一眼便看見十八閣外雕紋華麗的窗格、門扇,不消多想也知道,這是招待上賓用的閣房。
她推門而入,只見有著精致華麗刻紋的紫檀木桌上擱著紙牌,閑家身旁的茶凳上擺著酒瓶,閣中一隅則附庸風雅,擺放著盛放的朱色牡丹、書畫。
宋珞淳並未引起專注于眼前賭局的眾人注目,她的目光不移地落在宇文凜身上。
他黑發微亂、儀表不修、一臉脹紅,但神情專注,一雙黑眸因為陷在賭局中的狂熱,反倒顯得清亮。
宋珞淳看著他那模樣,感覺一股寒意伴隨著惱意涌上心頭,她的語調不由自主地沉肅。
「王爺,時候不早了,該回府了。」
突然听到自家丫頭熟悉的聲嗓,宇文凜一時恍惚地怔愣了會兒,才抬起眼,不解地望向聲音來源。
一瞧見宋珞淳,他蹙起眉定定凝著她,以為自己瞧錯了。
「你、你來這里做什麼?」
「奴婢來帶王爺回府。」
聞言,他的俊臉陡地一沉。
「誰準你來打斷本王的雅興?」
賭局昨兒個就開了,起初他的手氣順,連贏了不少銀子,但如虹氣勢卻無法持續,不過片刻光景,他又將贏回的銀子吐還給莊家。
他不甘心,哪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小賭怡情,若過了,便不好了。」
她淡淡開口,美眸落在他前方的籌銀上,大約知曉主子是陷入賭徒心態,難以自拔了。
宇文凜喝了酒又輸了銀子,怎堪被她教訓?人一惱,冷聲喝道︰「本王的事用不著你來管!」
听慣他凶惡的冷嗓,她不冷不熱地說出事實。
「王爺您醉了、累了,該回府休——」
不待她將話說完,他長臂一揮,擱在茶凳上的酒瓶,狠狠地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眶啷聲響,濃郁酒香跟著充斥在屋中。
見宇文凜發了脾氣,眾人哆哆嗦嗦的不敢吭氣,生怕一個不小心掃著,倒了大霉。
沒想到宋珞淳彷佛沒瞧見他發脾氣,僅是彎子收拾著摔得粉碎的瓶子,不得不壯著膽子再開口。
「王爺少眠火氣大,難免心煩狂躁,待養足了精神,再上賭台一決生死也不晚。」
或許正如她所言,他少眠火氣大,甚至有頭暈眼花的感覺,但由胸口竄起的那一把火卻愈燒愈旺。
「滾回去!」
咆哮一落,他抓起另一張凳子上的酒,仰頭又灌了一大口,卻澆不熄心頭的燥熱。
無奈看著宇文凜的舉動,她的態度依舊堅定。
「如果王爺堅持,奴婢就留在這里等。」
在來接宇文凜之前,她已經知道這差事不容易,現在只求能盡快將他帶離賭場。
宇文凜一雙炯目死死瞪著不將他的怒氣放在眼里的丫頭,擠出聲音。
「你這個——」
話還懸在嘴邊,他竟覺胸口氣血翻騰,一陣暈眩下,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渙散。
兩人的一來一往,讓眾人瞧得心驚膽戰,莊家尚未察覺宇文凜的異樣,怕狀況愈演愈烈,只得出聲緩頰。
「王爺,時候的確是晚了,不如這牌局就暫且擱著,咱們擇日再戰。」
罄郡王有錢有勢,特地為他保留賭局,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宇文凜微斂起眸,惡狠狠的望向開口的人,俊美臉龐因為怒意顯得更加冷酷、陰鷲。
被他冷戾銳眸一掃,莊家嚇得跪地一撲,哆哆嗦嗦地道︰「王爺饒命,是小的——」
莊家的話還沒說完,宇文凜的身子卻晃了晃。
宋珞淳敏銳地發現他的異樣,在他倒下的前一刻伸手扶住他的肩,穩住他的身子。
一靠在她軟香的懷抱,宇文凜竟覺得心頭那一把怒火在瞬間蒸發了,倦意一涌而上。
感覺他身上駭人的氣勢消失,甚至還對她產生了依賴,宋珞淳的心湖激蕩起幾許漣漪。
宇文凜雖然有著被寵壞的任性,但至少不是仗著尊貴身分,做些傷天害理惡事的人。
有幾次跟在他身邊,她甚至發現他極具正義感、本性良善,那一點一滴的發現,讓她的心漸漸失控。
所以她私心希望有一天他能長進,對著他說話時,語氣不自覺多了絲嬌態,若他夠清醒,一定會發現她的轉變。
「王爺,咱們回府了好嗎?」
「嗯。」喜歡她對著他說話時的柔軟語氣,他發出一聲模糊的低聲嘟囔,差一點就要伸出手臂環住她的縴腰,將她當側枕抱著。
察覺他的動作,宋珞淳早一步按住他的手,對著莊家道︰「可以煩勞爺請我帶來的奴才上來嗎?」
幸好他是醉了、倦了、撐不住了,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把他給勸回府啊!
夜色如墨,本該靜寂的夜,因為宇文凜而陷入一片小小的混亂中。
只因醉了七、八分的宇文凜雖被府里的壯漢僕役給架上轎送回府,卻死命抱著宋珞淳不肯放。
在眾目睽睽下被主子這麼抱著,宋珞淳不自在極了,好說歹說,卻也沒辦法讓他松開手。
她不由得想,這會不會是主子對她把他從賭坊揪回來的報復,存心讓她在大家面前難堪?
幸好大家對主子如此無賴的行徑已司空見慣,將宇文凜平安送上榻後,各自退下休息。
「王爺,您不松開奴婢,奴婢沒辦法為您擦臉更衣。」
看主子醉成這模樣,一直在門前等候的福如嬤嬤立即調動更多人手來幫忙她。
而她唯一的工作便是伺候好宇文凜就夠了。
偏偏這時候,她被宇文凜當側枕抱著、坐在榻上,整個人動彈不得,更別說要盡快伺候他上床休息了。
「不用,你又軟又香,這樣很好……」懷里的人兒又軟又香,他壓根兒不想松手,抱上了癮。
幾次與主子的過分貼近讓她漸漸習慣這份親密,這時听著他的聲音悶悶的由自己的肩窩處傳來,她不驚不懼地回道︰「府里多得是比奴婢更軟更香的側枕,奴婢去取來,讓王爺可以躺得更舒服。」
話落下,她努力去拉他的手,想要由他懷里掙開,他卻抱得愈緊。
「王爺……不要這樣……」
也許是將她抱得太緊,他清楚感覺她的身軀挨貼在身上的美好,每一寸曲線,皆是不同于男人的柔軟。
帶著醉意,他忘了自己從不踫自家奴婢的鐵則,倏地捧住她的臉,粗魯地吻住她。
他的唇一貼上,口中殘留的酒香與他的氣息竄入鼻息,讓她驚得拼命推他、躲開他的唇。
「唔……王爺……不要……」
她的扭動、抗拒,反倒加深兩人之間的磨蹭,在他身上形成一股燥熱火意,那貼在唇上柔軟、飽滿得不可思議的紅唇,讓他因為酒意而渾噩的思緒變得更加混亂。
宋珞淳早習慣彼此身體踫觸的親密,但以前的經驗卻從沒帶給她如此惶然無助的感覺。
因為他總是帶著玩笑意味地逗弄她,再適可而止地結束一切。
他從未有過除了擁抱以外的逾越之舉,但這一次不同……
此時他貪戀地、激動地吮著她的兩片唇瓣,舌尖鑽進她的口中,與她驚慌失措的舌糾纏,品嘗她口中甜美如蜜的滋味。
宋珞淳避無可避,在那親密的唇齒相依下,無法不感覺他彷佛帶著電流、挾著火意的吻,撩撥著她內心青澀的**本能。
明明知道不該如此悖理,她卻感到心跳如擂鼓,身子骨像是著了火似的,讓她不住發熱、顫抖。
她不知道,原來只是一個吻所挑起的春情,竟足以讓人拋開理智,甘願沉淪……
這太可怕!
她極力不讓自己陷入,手忙腳亂地拒絕他吻得更深、更纏綿……
然而她的抗拒卻像是欲拒還迎,宇文凜更加癲狂,吻住她的狂猛力道,像是要把她吞了似的。
「唔……唔唔……」
縴瘦的雙手抵在他胸前,卻阻止不了他的侵犯,他甚至還有辦法將手鑽進她的衣襟。
被他厚實熱燙的大掌一握,她倏地狠抽了一口氣,不敢相信,他居然會放浪到如此地步。
她抓住在她衣襟內作亂的手,試圖阻止他有更進一步的侵犯舉動,他卻用夾著渾濁呼吸的粗嗄聲在她耳邊輕語。
「嘿!別怕。」
別怕?!
她怎能不怕?她進王爺府是當奴婢,不是為他暖床的丫頭!
怒火沖了上來,她一張臉脹得更紅,極盡所能推他、抓他、踢他。
「我不要!
放開我!」
宇文凜醉了,且**勃發,看著她向來清冷小臉上染著可人紅暈,自然而然把她的抗拒當成床笫間的另類游戲。
他扯了扯唇,露出一抹壞心的微笑。
「要玩,本王奉陪到底。」
他知道自己醉了,甚至不確定此時是不是在夢里,無論如何,他就是喜歡這樣無畏無懼,在他面前敢怒敢言的宋珞淳。
喜歡她的感覺與日俱增,他愈來愈貪心,愈來愈舍不得放下她,甚至興起把她一直留在身邊的強烈渴求,更希望得到她的喜愛。
思及此,宇文凜不待她反應,一把將她推倒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