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繃著臉道︰「侯爺夫人乃外命婦中的一品夫人。」
封侯是何等榮耀之事?可惜他們忠勇侯府的夫人卻是個農家女,為此徐老夫人始終耿耿于懷。
原本在她眼里,只有公主才有資格當這府第的女主人,因此昨天當她得知和韻公主竟造訪侯府,且竟要在這兒住上一段時日,不由得欣喜若狂。
然而無論她如何千方百計想討好,和韻公主就是不領情,對她根本沒有好臉色。而她身旁的宮女們更是厲害,三言兩語便能凍住人。
第一次,徐老夫人對讓兒子娶公主之事有些遲疑了。
「咦?若我沒記錯的話,一品不是最大的嗎?」姚萱萱偏過頭,表情既單純又疑惑,「那麼這位嬤嬤又是什麼品級呢?」
一個不曾得過皇帝寵幸的中年宮女,能是什麼品級?即使是在公主身邊伺候的也不例外。
這些宮女因是公主身邊最親近的人,在宮里權勢不可謂不大,然若要論品階,與一品忠勇侯夫人肯定是天壤之別。
只是她們平時對旁人囂張慣了,大家奉承都來不及,根本不會有人不識相的拿品階高低來說嘴,沒想到這回竟被「無知」的姚萱萱狠狠踩著了痛腳。
那位嬤嬤的臉色頓時僵住。
而徐老夫人先是一怔,忙喝道︰「胡涂!妳是什麼身分,竟敢和許嬤嬤相比?」
姚萱萱無辜的道︰「不能比嗎?我還以為忠勇侯夫人听起來挺風光的呢,原來其實不怎麼樣啊!」
不待其他人反應,和韻公主先「噗哧」的笑了出來,「忠勇侯夫人的確是個有趣的人哪!」接著她淡淡瞥了身邊的人一眼,「許嬤嬤,妳在本宮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一直都很盡心盡力,不過如今看來妳年紀也大了,該回鄉養老了。」
「公主……」許嬤嬤不敢置信的望向公主,但後者卻轉過頭,不再理會她。
這下換姚萱萱詫異了。
她原先覺得和韻公主既然是公主,再囂張跋扈也不稀奇,可現在看來,公主目中無人歸目中無人,卻還分得清是非。
至少自己狠狠刺了她身邊的人,她不但不生氣,反而回頭教訓起許嬤嬤。
姚萱萱對她的印象有些改觀。
沒想到和韻公主還沒完,竟又道︰「老是待在宮里挺無趣的,像忠勇侯夫人這樣的妙人,是本宮生平僅見,不如多陪本宮說說話吧。」
不是吧?姚萱萱在心底哀嘆一聲,情敵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自己完全無法阻止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陪她聊天啊?
可惜人家是公主,再怎麼不滿,也只能表面上恭謹的說︰「此乃臣婦的榮幸。」
然後郁悶的佇立在那兒,看公主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唉,如果她沒記錯,和韻公主比萱草還小個幾歲吧?真不曉得皇宮里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竟把個妙齡少女養成這副德行。
姚萱萱卻不知和韻公主之所以待她格外和善,還是因為昨天那席話。
昨天她隨口說出那段唬人的話,令和韻公主幾乎反復思索了整晚,故而一夜無眠。
其實和韻公主對徐延英本就沒什麼興趣,一來她偏好文人多些,他根本不符合她的喜好,二來他曾大大削過她的面子,現在全大齊國上下誰不知她和韻曾被忠勇侯拒絕過,這令向來心高氣傲的公主如何能夠忍受?
偏偏父皇卻說這男人是大齊國的支柱,既不能給他謀反的機會,卻也不能讓他跑了,硬逼她下嫁予他。
這次她奉父皇的命來忠勇侯府,原是抱著消極的態度,打算隨便住上幾天,交差了事後就回宮,順便瞧瞧那位據說農家女出身的忠勇侯夫人是什麼模模樣。
這對夫妻既曾害她丟了面子,她可不打算讓他們太好過。雖然不能真對他們如何,但找點麻煩卻還是可以的。
只是這位忠勇侯夫人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一時間竟看不透究竟是聰明還是愚笨。
要說蠢嘛,和韻可不相信蠢人能說得出昨天和今天的那些話,但要說不蠢,她又實在無法想象竟有人敢不怕死的挑釁公主身邊伺候的嬤嬤。
要知道外命婦的品秩乃源于丈夫,即便是一品忠勇侯夫人的頭餃,也不過是名稱听起來好听,頂多再加上享有得以直接遞牌入宮等小小特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