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接下來幾天,姚萱萱都在家琢磨著怎麼將她過去所學的護理知識編成教材,這才發現若想將她在大學和在職場上學過的東西全寫出來,那可是浩大的工程。
所幸徐延英要的主要也就是那些外傷處理方法,倒是花不了太多時間,再加上徐老夫人沒再找她麻煩,她的日子反而過得比先前清閑許多。
不過在教材編制過程當中也不是沒踫到問題,像其中最讓她感到痛苦的,就是不得不用毛筆寫字。
天知道她可是自小學畢業後就再沒模過毛筆了啊!表畫符了半天,衣服上沾染了斑斑墨跡也沒寫出幾個字,最後只得放棄,自己口述找人代筆,才勉強將她想記錄的內容寫下來,交給徐延英處理。
又再過了幾天,到了徐延英的休沐日,他果然信守承諾,帶她出門。
可惜這年頭也沒太多旅游景點,一般人不是看園子就是逛寺廟,于是徐延英便帶她去逛位于郊外的大覺寺。
姚萱萱整個像去郊游的小學生,一路上不斷好奇的問東問西。她很好奇這時代的寺廟和自己先前所處的時代有何不同,可听著徐延英的描述,似乎也沒什麼太大分別。
但對她來說能出門就很好啦,哪還能要求這麼多?一樣就一樣吧。
馬車行駛將近一個時辰後才停下,姚萱萱歡呼了一聲,迫不及待的跳下馬車。
只是當她看到眼前莊嚴的宏偉廟宇時,忍不住瞪大了眼。
飛檐流角,紅柱綠瓦,雕梁畫棟,氣勢非凡。這寺廟比起她前世見過的那些,完全有過之而無不及。
今天雖非什麼特別節日,依舊香火鼎盛,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寺廟周圍還有不少小吃攤以及賣鮮花素果的,倒讓她憶起了前世逛寺廟的經驗。
想來即使隔了這麼遙遠的時空,有些東西還是不變的。
「大覺寺的護身符據說頗靈驗,妳不妨也去求一個。」見她忙著東張西望,徐延英好笑的提醒。
「哦?好啊。」姚萱萱前世是無神論者,不過連穿越這麼神奇的事都經歷了,如今她也是寧可信其有。
她興致勃勃取了茭杯來擲,沒想到居然第一次便擲了三個聖茭,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她前世運氣背得要命,對了十年發票從沒中過獎不說,偶爾玩在線抽簽永遠都是抽到下簽或下下簽,之後更是倒霉的穿越到這里,沒想到到這里第一次擲茭卻如此順利。
姚萱萱開心的拿著新求得的平安符,轉身就給了徐延英。
「收好啊,可千萬別掉了。」將平安符塞進他懷中後,她滿意的拍拍他的胸膛。
「給我的?」徐延英明顯一愣。
廢話,不然咧?
「不想要?那還我!」姚萱萱說著,伸手就要把護身符拿回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怎麼可能讓她將平安符拿回去?立刻一把按住她的手,「妳大概不知道,這護身符一人一年里只能求一個,若再求第二個便不靈了。妳替我求了,那妳自己怎麼辦?」
「我知道啊,旁邊有寫嘛!不過你是要上戰場的人,平安符對你來說,比對我而言更重要得多了。」她平時都宅在家里,旁邊更是有丫鬟僕人跟著,想要出意外也有困難度。
雖然她一副不在意的口吻,而他也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可她毫不猶豫便將求到的平安符先給了他,還是令他感到難以言喻的悸動。
徐延英凝望了她半晌,隨後才道︰「那我也替妳求一個。」
過去他從不信神佛,也不信命,但這回卻虔誠的捻香拜了拜,同樣擲茭替她求了個平安符。
若姚萱萱的靈魂是神佛為彌補他過去十幾年的艱辛,而特意送到他身旁的,他願意從此成為虔誠的信徒,只求祂別將她帶走。
姚萱萱將他遞來的平安符捏在手里,這明明和原先她求得的符一模一樣,她卻覺得比先前自己求來的漂亮許多,抿著的唇忍不住上揚。
然而當她抬起頭,發現男人正以熾熱的眼光凝望著她時,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尷尬一笑,眼神不自在的飄移開,「接下來去哪兒?」
天啊,她怎麼也沒法想象,活了二十五年都不曾有過戀愛經驗的自己,有天會忽然像個小女生一樣,為了個男人不知所措。
徐延英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卻覺她難得嬌羞的模樣極是可人,因此只是忍笑道︰「再去點個燈如何?許多人都喜歡在這兒點燈祈福。」
「那就去吧。」她胡亂點頭應道,就是不好意思抬頭看他。
于是兩人便離開了這殿閣,朝另一處走去。
由于徐延英和姚萱萱都不習慣有下人在旁伺候,今天便命車夫在外頭等著,兩人自個兒進寺里來,這會兒徐延英讓她先等著,自己去添香油錢。
姚萱萱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終于忍不住大大松了口氣。
要是他再不走,她懷疑自己遲早會腦充血。
「姚萱萱,妳真的沒救了。」她小聲哀號。
隨隨便便就為個男人心跳臉紅,一點都不像新時代女性啊!
她伸手拍了拍發燙的臉頰,提醒自己千萬要在徐延英回來前恢復正常。
她忽然想起前陣子她說起會盡力適應和他當夫妻的生活時,他曾回了句「妳該學的不是適應」,那時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如今卻覺得好像明白了。
她該學的的確不是「適應」,而是「接納」,接受自己已處于這個世界的事實,也接納他的存在。
還好她現在總算做到了。
她開始覺得,若有像他這樣的丈夫,在這里生活或許也不錯。
姚萱萱邊隨意看著四周的景色,邊想著心事時,卻突然听到身邊傳來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
她一愣,下意識的回過頭,卻發現有位僧人站在自己身側,有些詫異的瞧著她。
「呃,大師有事嗎?」她被盯得莫名,不禁開口問道。
「不是什麼要事。」那僧人笑了笑,「只是貧僧觀女施主面相不似我大齊人,故而有些意外。」
姚萱萱眉一挑,「大師多心了吧,我是土生土長的大齊人。」
「過去或許確實如此,然而如今是否依舊,想來女施主比貧憎更清楚。」
姚萱萱聞言不禁變了臉色,沉聲道︰「我不明白大師的意思。」
難道這和尚竟能看出她是穿越?但沒道理啊,她可是魂穿來的耶!
「女施主勿緊張,貧憎只是有些好奇罷了,並無惡意。從女施主的面相看來,理應不久前方歷經生死大劫才是,然而如今女施主氣色紅潤,完全不似歷經過劫數,且又隱隱有改動命數之跡象,近期際遇頗不凡,貧僧才有這麼一言。」
姚萱萱听得一愣一愣,實在無法判斷對方究竟是瞎貓踫上死耗子,還是真有些功力。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麼大師的意思是?」
那僧人微微欠身,「女施主盡可放心,此乃女施主之si事,貧僧自不會向他人透露。只是貧僧以為佛祖既賜與女施主這等機遇,不妨善加利用,造福百姓,以彰顯我佛慈悲……」
「不勞大師費心,此事我與內人心中自有盤算。」一個冷冷的聲音突地響起,打斷了僧人的話。
姚萱萱見原來是徐延英回來,張口正想對他說些什麼,不料他卻先一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淡漠的對那僧人說了句「失陪」後,便拉著她直接走人。
姚萱萱呆呆被他拉著走了好陣子後,才突然反應過來,疑惑的問道︰「我們不是還要去點燈嗎,怎麼就往寺外走了?」
「不點了。」徐延英的語氣很陰沉。
「為什麼?」
他回頭瞪了她一眼,幾乎是有些氣急敗壞的道︰「妳莫不是忘記自己的來歷了吧?就不怕被那僧人揭了底?」
他添完香油錢回來,正好听到那僧人對她說的話,再想起如今的她可是「借尸還魂」,若被人發現了,極有可能被歸為妖魔之流,不禁後悔萬分。
「我早應想到妳根本不適合進寺廟,就不該帶妳來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