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站起來,繞過辦公桌,來到她的旁邊。
彬許是震懾于他的氣勢,藍蝶衣沒有逃跑的力量,站著不動,半是害怕半是逞強的看著他步步逼近。
他好想緊緊的抱住她,卻只是撩起一繒發絲,看著長長的直發從他的指間溜走。怎麼會有這麼美的頭發?不過這也是他見過最邋遢的頭發,她究竟有多少臉孔等待人發掘?
她的臉部線條緊繃,眼楮越瞪越大,連呼吸都快忘了,心跳得好快,「我……我不要什麼補償,只要一個道歉。」
「既然我錯怪了你,對不起,請接受我的道歉,不過你也欠我一件事。」
「我怎麼可能欠你什麼?」她故作冷靜的說。
「藍蝶衣,總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願的成為我的女人。」
他的游戲正式開始。
以為她會氣得不當他的宴會女伴,但她只要他別現身干擾她上課。
這星期,她除了每天早上用十五分鐘匯報各項工作進度和行事歷外,他們甚少踫上。
今天,他更是一直窩在辦公室里,誓言要她成為他的女人的男人去哪里了?臨陣退縮?後悔?覺得她的身份低下,配不上他尊貴的身份?
彬許藍蝶衣應該樂得輕松自在,心無堊礙,卻終日坐在他的辦公室外,不禁一再的偷瞄那扇關閉的大門,不知道自己在期待還是排斥他的出現,一顆心像是被懸空了。
她猛力的搖頭,頸項快要被折斷了,同時想起他對別人說,耳朵是被一只可愛的小貓咪咬傷……
可愛?
雖然看不見他說話時的表情,不過她相信壞男人揚起的笑容肯定既邪惡又迷人。
被有新意!在她的世界里,只听過可怕、可惡、可憎、可恨……
他真是情場斑手,坐上最佳情人寶座當之無愧,拐個彎贊美的手段比直接哄人更教人無法忘懷,令人回味。
玄冥君坐在辦公室里,保護紫昂流的責任也交給朱鳳姬。事實上,她早就被迫待在少宗主的身邊,隨時候命。朱鳳姬的身手不弱,加上紫昂流也是練家子,他這個玄武堂堂主才可以專心的改善電腦系統。
最近他發現有駭客不停的嘗試入侵集團的電腦系統,情況比預計的嚴重,有幾次幾乎入侵成功,幸好他及時防堵漏洞,阻止駭客。
可是他已經有五天沒有好好的看藍蝶衣,只能利用每天早上十五分鐘兩人單獨相處。看到她一天比一天嬌艷,他後悔與白曜君打賭。不該將她暴露于其他男人的面前,因為唯有他才有資格見識她的美麗。
可是……該死!以他精準無比的頭腦編寫的應該是完美的程式,現在卻寫出一堆零碎的程式,情緒混亂,不知所措,腦海里浮現的盡是她的影像。
懊想見她,好想,好想……
他用力拍打桌子。怎麼可以被她牽著鼻子走?
抬頭看向時鐘,已經晚上十一點了,再看著電腦里不倫不類的程式,他發出一連串的低咒,不耐煩的起身,離開辦公室,打算到茶水間倒咖啡。
懊死!今天清晨他被紫昂流硬生生的叫回公司,然後關在辦公室里,連與她相聚的十五分鐘都錯過了。
每當經過她空蕩蕩的座位時,玄冥君便忍不住看一眼,仿佛看到與世無爭的她安安靜靜的坐著。雖然容易被人忽視,但他需要她的時候,她總是在那兒守候著。
她知道他只吃像米其林三星級大廚烹調的美食;給他批閱的文件要完整,不能多一句浪費他的時間,也不能少一句影響他的判斷;凡事追求完美,他的服裝時尚高雅,連內褲都得跟外衣配成一套……
都是因為他精確無誤的大腦只容許編寫完美的程式,才讓他的性格龜毛又固執。
他這樣的個性有時連金千夜都大叫受不了,藍蝶衣卻能在中餐時將熱騰騰的頂級美食送到他的面前,文件更是沒有錯字或冗句,在他感到疲憊時,她還會端上一杯親手煮的咖啡,然後在他低頭品嘗時,偷偷揚起滿足的微笑。
飽相牽引有如一根一根銀絲,無形的拉起兩人之間種種的羈絆。
「這麼說,雜志登的都是真的?藍蝶衣真是不知恥,被老大轟走,還敢在他的住處附近徘徊。」
正當玄冥君要進茶水間時,听到值夜班的職員們在高談闊論。
「對啊!我到老大的住處檢查電腦裝置後已是深夜,她才離開。」維修員略顯緊張的說。
「上星期某天傍晚天母附近發生一件令人發指的意外,一個女人被人從後面推到馬路上,險些送命。藍蝶衣晚上單獨在街上行走,豈不是很危險?」另一個男人有意無意的說出危言聳听的話,給「听者」多一些聯想空間。
「老大……」維修員剛踏出茶水間,幾乎踫上玄冥君,他的臉色鐵青,雙眼殷紅如血,盛怒得宛如惡魔,要毀滅眼前的一切。
眨眼間,茶水間里的人們一哄而散,只有那個倒楣的維修員被逮個正著。
「如果你想當狗仔,我可以成全你,不用在電腦這行混下去。」玄冥君壓抑怒氣,眯起眼楮。
「不……」維修員嚇得牙齒打顫,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道歉,不斷的訴說自己還有妻兒要養,身上的擔子很重,失業大半年,好不容易才考進紫氏工作,待遇比其他地方要好,哀求著別開除他。
救命啊!眼前的惡魔真的是開朗風趣的玄冥君少爺嗎?為什麼今天像是被惡靈附身?
玄冥君也不會隨便辭退員工,但是總要給他一點教訓,因此要他明天起負責清掃電腦課的洗手間一個月。他敢抹黑他的女人,就必須有承擔挑釁他的必然後果的心理準備。誰都不能欺負她,不能動她,除了他玄冥君。
不過從今娩起,誰不知道藍蝶衣是玄冥君罩的人?
明天早上,當她听到他們的緋聞又被大肆炒作,而始作俑者就是他本人,呵呵……他邊倒咖啡邊想,迫不及待的要看有如老僧入定的冷靜女人被氣得全身發抖的有趣模樣。
「嗯,這是什麼怪味道?」他將喝進嘴里的咖啡全噴出來,大罵幾句,然後重煮咖啡。
三分鐘後,眾人听到茶水間爆出高聲怒罵,隨即看見老大怒氣沖天的走出來。
「他終于動了。」白曜君接到在電腦課的手下報告,忍不住開懷大笑。
「你挺無聊的。」金千夜翻個白眼,非常不認同他幼稚的小動作,暗暗後悔不小心說出玄冥君可能對藍蝶衣動了心。
「你過河拆橋!我還不是為了你說的話,忙個不停……」白曜君好不哀怨,完全忘了要告訴玄冥君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為了應付下星期的宴會,藍蝶衣上課的時間增加了,直到深夜才下課。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知道自己並非孤單一人,玄冥君的部下暗地里跟在身後,保護著她,確保她安全到家,亮了燈,方才離開。
而他算是信守諾言,沒有在她上課時出現。
可是,為什麼她反而覺得有點失落?
以前上課時,她為了他,拼命練習;兩人杠上時,她因為不服輸而要超越他;互相勉勵時,她又會為了他期待的目光而努力……他們是同伴,也是敵人。
現在她像是孤身作戰,失去目標,只能勉強熬下去。
不過今晚好奇怪,藍蝶衣暗暗嘀咕著,她小女子何德何能,讓玄武堂堂主紆尊降貴,親自護送回家?
他還穿上過寬的大衣,頭戴棒球帽,戴上墨鏡和口罩,加上一八五的身高,像個變態叔叔,沒有被警察帶回警局,算是奇跡。
她沒有理會他,照常到夜市吃消夜,老板娘熱情的送她一大袋食物,然後踩著月色,迎著涼風,朝位于安靜社區的租屋處走去。
玄冥君沒心情欣賞皎潔的月亮和點點繁星,因為正在為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既憂且惱。
她干嘛不回家,單獨來到寂靜無人的小鮑園?難道她每晚都這樣?那些笨部下居然沒告訴他?
當他進入公園時,感覺四周有許多不明的目光對他虎視眈眈。
藍蝶衣在公園的一角蹲下,拿出老板娘給她的食物,學小貓咪叫了幾聲,很快的,幾只流浪貓從草叢中蹦跳出來。
她一雙手忙著撫模小貓的頭頂和下巴,還要應付在她的腳邊廝磨的貓兒們。
「出來吧!」她轉頭看向左邊後方,淡淡的說。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受過軍事跟蹤訓練的他竟然被輕易的發現,她絕不簡單。
「不是我,是小擺告訴我的。」她撫模著正在低嗚的黑貓,那雙深綠色的大眼楮警戒的瞪著她背後的陌生人。
玄冥君沒有追問,暫時相信她。
「你不怕是‘好兄弟’嗎?」
不是說貓眼帶著魔性,可以看到鬼魅嗎?
他好奇的看著她的頭頂,長發柔順的披肩,雖然沒有看見,但是他知道她靈動的雙眼正閃閃發光。
「我不怕。」她的聲音冷冽。
「真的嗎?」他饒寓興味的問,在她的身旁蹲下來,原先被他嚇得退後的貓咪又回來覓食,還有一只貓不怕生的在他的腳邊廝磨。
「怕鬼的人是因為他們相信鬼會害人,可是鬼也是因為敵不過死亡才變成鬼,所以誰要害怕一群失敗的家伙?」她的聲音沒有高低起伏,「從來只有人殺人。」
如果鬼可以殺人,她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你不怕死?」他輕挑眉頭,不相信她年紀輕輕便可以看透生死。
「我當然怕死。」只怕死在大仇未報之際。她暗暗加上但書。
「為什麼一個人來到這種鬼地方?要是遇到歹徒怎麼辦?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覺得她只是敷衍了事,不禁有點溫怒。
這個女人真是神經大條,沒半點危險意識。
「你擔心我遇到危險?」玄大少爺也會擔心女人?她驚訝的看著他,暗自竊喜,心頭莫名的悸動。
「你少在自己的臉上貼金,我不是關心你,是怕你受傷,不能出席宴會。」他一說完,便有點懊惱。
解釋太多為何劃下界線,只會給她欲蓋彌彰的感覺。這根本不是他一貫對女人殘忍戲譫的作風,他總愛以曖昧的態度令女人為他著迷,最後看著她們互相殘殺。
對啊!她是他和白曜君的賭局中最重要的賭具,沒有她便不能賭下去。
「喔……」藍蝶衣眯了眯眼楮,故意拉長聲音,一副看穿他口是心非的表情,然後體貼的撇開頭,不再看他的窘態,專心的喂小貓們。
可惡!她在跩什麼?
沒有比他恨得牙癢癢的表情更好看了,她露出慧點的微笑,冷漠的臉龐多了一絲得意,雖然還不算是和顏悅色,但是至少在她周圍感受到人氣。
大肆改頭換面後的藍蝶衣終于戴上隱形眼鏡,眼眸顯得清靈生動,鼻子顯得高挺,皮膚保養後,變得水女敕女敕的,令人想咬一口。
玄冥君怔怔的看著她的側面,好美,或許連她也沒有察覺,因為她只能用鏡子看自己的正面,但是他不想告訴她,要將這側面據為已有,只有他才可以欣賞。
突然,他們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所有的貓兒都嚇跑了。
他們兩人同時收斂戲譫,憑敏銳的直覺意識到危險迫近,小聲的警告對方小心一點。
兩人不由得一顫,驚訝他們有著相同的感覺,更訝矣讜方竟然關心自己,自己也良心未泯,懂得關心對方。
藍蝶衣轉頭,看著玄冥君。他的眼神狂熱,幾近忘我,讓她的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