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陽光灑進壽險公司的辦公室內,在一小區一小區的工作隔間中,每個人不是敲著鍵盤,就是手拿電話。在繁忙的眾人中,一名長相堅毅的男子正蹙著眉緊盯計算機。
「元順,上禮拜我們去跑的那件陳先生的案子幫我拿……」
談驥眉頭深鎖,雙手迅速在鍵盤上滑動,突地想到某份資料的他,隨口喊著助理胡元順的名字,交代到一半,才想到他的助理根本請假沒上班,不禁啐了聲。
「嘖!」
「欸欸欸!你是忙傻了還是怎樣,元順請公傷假你忘了喔?」坐在他位置右邊的同事陳大德,將手擱在辦公隔間的隔板上,露出一顆頭好笑地出聲調侃。
「拜托∼∼我最近背得很,天天忙得跟狗一樣,你還希望我的記性能好到哪兒去?」他翻了翻白眼,搞不懂自己最近是犯了太歲還是怎樣,超級倒霉。
在好友同事眼中,他談驥可是壽險公司的黃金業務員,不得了的「名嘴」!任何難搞的CASE只要到他手中,花不到別人三分之一的時間,他就能完美搞定。只是近來不知怎的,諸事不順,工作遇到阻礙、停滯不前,叫他好生煩惱。
不順到什麼地步?
不順到談妥CASE的客戶突然不簽保單了,如果是久久一次也就算了,畢竟這也不是不曾發生過的狀況,但近來接連三、五件案子都這樣,就令人非常頭痛。
而他的助理也在某日回公司拿合約的途中,不小心被車給撞了,雖然不幸中的大幸是受傷不太嚴重,但由于腿上打了石膏,接下來三個月也只能躺在床上當植物人,在傷勢痊愈之前,根本沒有上工的可能性。
助理無法上班,調數據、跑客戶、跟上司開會做記錄,他就得什麼都自己來,所以這兩個禮拜以來他才會忙得跟狗一樣,連個喘息的時間都沒有,每天下班回家倒頭就睡,起了床又得日復一日的惡性循環,實在令他十分困擾。
「吃點深海魚油啊,防止記憶力退化太快。」陳大德認真地提建議。他自己就有吃,老婆規定的。
「……」談驥無言地白他一眼,起身自己拿了要用的數據後,再回到計算機桌前。
他只是累了才精神不濟,跟吃不吃深海魚油根本無關。要是有助理來分擔他的辛勞,不知該有多好?哎∼∼
「對了,前兩天人事部不是有進幾個新人?你怎麼不去要個助理,雖然不可能像元順那麼上手,但至少可以頂著用先。」
陳大德又開始出主意了,不過這回倒是挺中肯的建議。
「對吼,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他恍然大悟,趕緊從計算機桌前跳起,跑到人事室要人去了。
「閃人先,謝啦!」
「真的是,聰明一世胡涂一時啊!」陳大德好笑地搖了搖頭,拿這全公司最會下蛋的金雞母沒轍。
在陳大德還在感嘆時,談驥的人早就飛奔到了人事室,與劉經理商量起要人的事來。
「我這里是有個新人,但她沒做過壽險,你確定要嗎?」听完談驥的要求,人事部劉經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認真沈思。
依據公司規定,需要助理的人,得自己刊登尋人啟事,不過因為談驥是公司的金童,加上他手邊正好有新人,如果是談驥需要的話,他可以割愛。
畢竟他是公司里的當紅炸子雞,得罪不得啊!
「要!」
他不假思索地喊道,恰好一名女子由他身旁走了過去,兩人無意識地對看一眼。
「我缺人缺得快掛點了,請你務必把新人讓給我。」談驥收回視線,又轉向劉經理,將話接續下去。
「知道了。」
劉經理再次推了推眼鏡,向經過他身後的女子招了招手。
「蕭舒涵,妳來一下。」
「什麼事?」蕭舒涵走到劉經理身邊問道。
「妳接下來去談先生那里當助理,由他來輔導妳。」劉經理指了指談驥說道。
一般壽險的新人都會先由助理做起,然後經過資深員工的輔導、通過考試,才能進一步升級為正式的業務員。因此,把她交給談驥並無不妥之外,反而更能學到東西,因為談驥是公司里的TOPSALES,不會有人比他能力更強、更適合帶新人的了。
至于胡元順復原後回公司怎麼辦,談驥想的恐怕跟他差不多。以胡元順目前的程度,已經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優秀業務,回來後的職務並不需要擔心。
「好。」蕭舒涵點頭答允,驀然發現談驥正盯著自己瞧,她側臉睞他一眼,禮貌地對他點了下頭。
「談先生你好。」
以後她就要跟著這個人一起工作嗎?他長得還真好看,端正的臉龐上瓖著兩顆明鑽般的雙眸,挺直的鼻梁顯示他不易妥協的性格,還有那張豐厚卻不失性感的唇,以男人來說非常性格。雖然不屬于花美男的類型,卻稱得上粗獷型男一枚,應該很有女人緣才是。
唯一可惜的是他的印堂有點發黑,最近運勢恐怕不太好……
相較于她的審視,談驥也仔細地觀察著她——這個女人乍看平凡,細看之下其實挺有個性美。中長發服貼地貼在她的耳側,小巧的瓜子臉顯出她的秀氣,微長的內雙眼慧黠而晶亮,合宜的襯衫及窄裙顯襯出她姣好的身段,雖稱不上是一眼驚艷型的美女,倒也不啻是位耐看的美人。
從明亮的雙眼看來,她應該是個聰明的女孩。和她共事也許會挺愉快,至少視覺上還不難接受。
「謝啦!劉經理。」他滿臉笑容地向劉經理道謝,然後朝蕭舒涵勾了勾手指。
「妳,跟我來吧!」
蕭舒涵跟在談驥的身後,走到他的座位——基本上這公司每個人的所屬區塊都以OA辦公屏風隔開,而在屬于談驥的「勢力範圍」內,還有另一張桌子,應該就是原本助理的位置了。
「我可以使用這個位置?」見旁邊的桌上堆滿了公司的宣傳單及未處理的文件,還擺著一台計算機,她不確定地開口詢問。
「可以。」
對了,這女人到底在劉經理那里學到什麼?開發客戶的方法,還是談案子的話術?他也太唐突了,什麼都沒問清楚就把人帶來,實在很傷腦筋。
「妳先過來一下好嗎?」
「嗯?」她聞言走向他。「什麼事?」
「妳在劉經理那里都學了些什麼?」他還是先把她的狀態搞清楚,這樣才好下達工作指令。
至于她沒學會的部分,等有空的時候再教她,不然他會忙死。
「只學了一些基本常識,沒什麼太特別的。」她輕聲回應。
談驥挑了挑眉,對她的回答感到相當有趣。
她跟別的新人不一樣,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通常會積極表現,把自己學到的東西一字不漏地向詢問的一方說明,可是她卻輕描淡寫,選擇用自己的方式回答,實在很有意思。
「我在壽險界做好幾年了,這種回答我能接受,但在別人面前妳可別這麼說。」
他太清楚壽險界新人訓練的流程,個性也不拘小節,她如此率性的回答他接受,但別人他可說不準。
「抱歉。」她眨了眨眼,立即承認自己的錯誤。
「好,那現在請妳幫我整理一下這個。」
他拉開抽屜,由里面拿出一迭厚厚的數據交給她,指了指她即將使用的那張桌子。「那台計算機妳可以使用,麻煩依職業的類別幫我分類這些數據,用好後給我。」
客戶名單嗎?她挑眉,沒想到這家伙手上的名單有這麼多。
「知道了。」
她說完,回到那張滿是宣傳單、文件的桌子,先將剛到手的數據放在椅子上,然後開始動手整理起桌上原先的文件。
她沒辦法在這麼亂的桌子上工作,得先把桌子清干淨才行。邊動作,她邊好奇地以眼角余光偷覷著自己的新上司談驥。
說實話,台灣的保險市場幾乎已達飽和狀態,加上景氣每況愈下,每個人拿出錢包掏錢的時候,都會特別精打細算一番;他卻能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還擁有這麼多的客戶名單,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其實她對壽險業沒有什麼強烈的興趣,只不過剛好在網絡上的求才欄里看到職缺。原本這種工作,她是看過、跳過、準備錯過,但後來想想,既然她天生就具有這樣奇怪的能力,或許是老天爺特地為她開闢的道路,因此她才會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到壽險公司求職。
過去,她總認為壽險公司是來者不拒,有人來應征就會錄用,但等到真正去試了,才知道事實不然。
壽險公司也有很多考慮,譬如應試者口齒清不清晰、口條好不好、腦袋夠不夠靈光、反應快慢與否,甚至連外型也有評分——至少不能搞不清楚場合,隨便穿衣服——那種人在第一關面試就會被打回票,連試用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嘍∼∼她能一面試就進了壽險公司也是種機緣啦!既來之則安之,說不定她很適合這個行業。如果不適任也沒差,反正她經常在換工作,到時再換個跑道也OK,她這個人很隨緣的。
談驥壓根兒沒注意蕭舒涵正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自己,他很快埋首在工作中,處理完手上的報告,他又打了數通電話,大約過了兩個小時之後,才突地起身對她喊道——
「那個……妳叫什麼名字?」噢該死!連最基本的名字他竟然都忘了問,看來他近日的狀態真的很糟啊!
蕭舒涵眨了眨眼,桌面已被她清理得干干淨淨,該收的收、該丟的丟,不到兩個小時她就搞定了,才準備動手處理他先前丟給她的客戶數據,他就喊她了。
「蕭舒涵。」她立刻站起來響應。
「好,舒涵,現在跟我出去跑客戶。」
他怎能如此輕易地直喊別人的名字?坐在談驥寬敞的休旅車里,蕭舒涵不解地思索這個問題。
一般來說,像她這種和他一點都不熟的人,不是非得添上先生或小姐的敬稱,但至少會加個姓氏;當然在她以前換過的無數工作里,直接叫名字也是常有的事,可這通常都是工作一段時間、彼此較為熟悉之後才會那麼做。
不過壽險業務員好像就得這麼「親切」、「熱情」,即使是第一次見面,也會把人叫得好像熟到不行的朋友一樣。
就拿她到這壽險公司上班後說起,除了劉經理之外,其余同事見到她也都直接喊名字,這種奇怪的現象多了,似乎也漸漸變得不是很奇怪。
但說到完全習慣,目前的她還做不到。或許她太習慣和別人保持一咪咪距離,如果要和同事們一樣完全沒隔閡地跟陌生人聊天,實踐起來不是很容易,好吧,她會努力融入這個行業,免得她變成壽險界的異類。
「妳……」
突地,他開了口。
「蕭舒涵。」
心想他大概還記不得她的名,她主動報上名字,畢竟她的名字不是很容易記得的那一款。
「對,舒涵。」他滿懷歉意地對她一笑。「我最近真是忙胡涂了,不然以前對于客戶的名字只要介紹過一次我就能記住的。」
「沒關系。」
她早已習慣被人忽略,畢竟有太多人不喜歡她。
「妳好象話不多的樣子。」他睞了她一眼。
人他看多了,有些人是不需要你開口就嘀嘀咕咕地說一大串;有些人就像她一樣,問了好幾句卻搭不上一、兩句響應,跟這樣的人聊天說真的有點累。
不過即便如此,她給人的感覺倒不至于冷漠,讓他還願意追著她說話……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順眼啦!
說不出所以然的,他就是看她順眼,即使她跟他有點話不投機,他還是想跟她多說幾句話。很奇妙的感覺對吧?他也找不到理由解釋這種現象,呵∼∼
「呃……話不多才不容易出錯。」
她沈吟了下,才給他這個答復。
「欸?」
他愣了下,差點忘了自己還在開車。「怎麼會呢?只要說話前稍微想一下,應該不會出錯才是。」他就是這樣,雖不能說從不出錯,但至少機率減低許多。
「嗯。」她輕應,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說話前她當然也都有思考過該說些什麼才不會得罪人,尤其是像她從小就受到這般待遇的人,自然會比他人更為謹慎些。但得到的結果還是不能盡如人意,所以她干脆就不說。
見她不再開口,他也只好模模鼻子繼續開車,就在他要在前方路口右轉,按方向燈提醒後方來車之際,她卻突然抓住他的手——
「別右轉!」
談驥愣了下,但幾乎是反射動作,他將原本已打向右方的方向盤打直,直直開過路口,然後才減速在路邊停了下來。
「怎麼了?」待車停穩了,他才不明所以地問她。
「那個方向……不安全。」右轉後約五百公尺,有建築工地的鷹架崩落,已經造成好幾個人被壓傷,行經的車也有幾輛受到波及,這種情況下還是能閃多遠就閃多遠比較好。
「妳怎麼知道?」這是什麼情況?特異功能嗎?不然她怎會知道右轉後不安全?
「你別問,我們換條路走就是了。」她閉了閉眼,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還緊緊地抓著他的手,頓時小臉一僵,趕緊放開。
「突然要我換條路走,妳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談驥不是個容易被唬 的人,任何事在他腦袋里都是條理分明的,包括今天要做什麼事、見什麼人,全在他縝密的計劃里。即使這陣子因助理元順受傷而略有混亂,但不致與原本的計劃相去太多。
她之所以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而他想知道那個理由。
「沒、沒什麼,我只是感覺那條路好像不太安全……」面對他的敏銳,她有點緊張,支支吾吾地隨口推托。
「女人的第六感嗎?」他挑眉,狐疑地再睞她一眼。
「可以這麼說,呵、呵呵∼∼」她回以僵硬的淺笑。
談驥深深地看她一眼,隨後發動車子,讓車子平穩地回到路上。
好吧,他決定不急在一時追問。他不是個會勉強人的男人,反正未來一起工作的日子還很長,只要她沒突然離職,總有一天,他一定會知道她這麼做的原因——
談驥約的客戶是年約五十的曲媽媽,住在一棟老式公寓的三樓。她笑容可掬地迎接他們進屋,來到客廳討論關于新加保單的事。
「我是想給瑞俊加份保,他現在在外地工作,做的又是危險的化學物料,我想幫他加保一份醫療險,你覺得如何?」曲媽媽向談驥說明,口中的曲瑞俊是她的獨子。
「的確,既然瑞俊的工作具有危險性,確實該給他加保醫療險,保障比較周全。」談驥點了點頭,繼續和婦人討論內容。
蕭舒涵仔細听著談驥與曲媽媽討論保單的內容,在曲媽媽起身去拿印章時,她向曲媽媽借了下洗手間。過了一會兒再回到客廳的時候,她踫巧瞟見擺放在電視櫃上的照片,照片里有個笑得陽光燦爛的男生。
這位應該就是曲媽媽的兒子曲瑞俊吧?她仔細地瞧著照片中的臉,驀然,耳邊傳來一個提醒的聲音,立即教她變了臉色。
「對不起,曲媽媽,我能跟談先生私下說幾句話嗎?」她神情僵硬地跑到談驥身邊,歉然地對婦人說道。
「喔,好啊!」曲媽媽雖感到有點突兀,仍和善地點了點頭。
「干麼?」談驥被她拉到屋外,莫名其妙地忍不住詢問。
「你跟曲媽媽現在是在談曲瑞俊的保單吧?」
根據先前在屋里得到的訊息,應該就是談論曲瑞俊的保單沒錯,但她還是再次確認比較保險。
「對啊,怎麼了?」
這女人怎麼老是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好在曲媽媽不是很介意她怪怪的舉動,不然這筆生意恐怕要告吹了。
「請你務必請曲媽媽幫她兒子再加保意外險!」她劈頭就是強烈的要求。
「……他已經有意外險了。」談驥微愣了下,他對曲瑞俊的保單印象清晰,因為昨晚他還特別拿出來看過,確定保有基本的意外險。
「剛才曲媽媽不是說他從事化學物料的工作嗎?基本的意外險保障根本不夠。」
她蹙起眉心,一臉嚴肅地凝視著他。
「請你一定要把他的意外險加級到他所能投保的最上限,拜托!」
盯著她認真且憂心的小臉,談驥的心髒隱隱抽動了下——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搞的?一下叫他不要走那條路,一下又要求他將客戶的意外險加級到最上限,好像她知道些什麼一樣,難不成……她能預知什麼?!
不,怎麼可能有這種事,一定是他多想了,一定是!
揮開腦子里莫名其妙的想法,他清了清喉嚨,說明道——
「妳知道,我們不能無故要求客戶加級投保,那已逾越我們的工作權限。」雖然他是超級業務員,但有所為有所不可為,職業道德是很重要的。
「我知道,但那根本不夠!」
就她所接收到的訊息,過一陣子曲瑞俊會發生嚴重的職傷意外,需要大筆的醫療費用。曲媽媽為他加級醫療險是對的,但若在意外險的部分也能加級,他們才能寬裕地面對接下來即將來臨的災難。
不夠是什麼意思?
談驥的眉心越蹙越深,神情復雜地望著她,瞧了她好一會兒,他終于有了反應。
「好吧,我去跟曲媽媽談看看。」
轉身之前,他忍不住深深地睞她一眼。
「我想妳一定有什麼理由才會這樣要求,妳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太神秘,神秘到讓他猜不透。
他不曾遇過這樣的女人,她絕對是史無前例的第一個,或許還是空前絕後的唯一,實在有必要好好了解了解。
「我、我這是合理的要求,你知道那男孩的工作比較特殊。」她窒了窒,手心冒出冷汗。
談驥看起來就不是很好搞定的人,雖然他很帥,但帥並不代表他好講話。
在她踏進壽險業之前,就想過日後恐怕會遇上這種人,果然越怕就越會遇上,實在很傷腦筋。
但再傷腦筋都沒有比為那孩子加保意外險更要緊的事了,萬一到時醫療費籌措不出來,會毀了一個甜蜜的家庭,兩害相權取其輕,她寧可冒著被談驥看穿的危險,也要為那男孩爭取到最理想的保單。
「這不是理由。」談驥否決了她的解釋,轉身走進屋里。
蕭舒涵呆立在門外,任由寒冷的強風吹刮她稍嫌縴細的嬌軀,好一會兒之後,才沮喪地垂下雙肩。
這是老天爺故意跟她開的玩笑嗎?既然給了她這種能力,卻又讓她遇上這麼個精明的上司,這秘密恐怕再也瞞不住了……
「曲媽媽,瑞俊的工作比較特別,危險性也較高,我的建議是妳不妨在加級醫療險的同時,也加級意外險,這樣保障更周全。」
當她停止吹冷風的舉動,訕訕地走進屋里,恰好就听到談驥如是對曲媽媽說道。
「可是這樣一來,我的負擔會加重。」曲媽媽面露難色。
她是個單親媽媽,獨力撫養一個兒子,雖然瑞俊每個月都會把薪資交給她,但那些是她存起來,準備未來拿給瑞俊娶媳婦用的。
「曲媽媽,保險這東西不就是以防萬一嗎?」談驥耐著性子,柔聲安撫並企圖說服她。「妳很清楚瑞俊做的是有危險性的工作,當然不必申請理賠是最好,但人生不就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我知道,可是……」
「我只是建議,妳不必感到有壓力。」談驥揚唇淺笑,他也知道這婦人的難為,畢竟一個女人把孩子拉拔到這麼大,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只是希望妳能將眼光放遠一點,況且等保單期滿,還能領回回饋金呢!」
曲媽媽猶豫再三,最終,還是為心愛的寶貝兒子將意外險加至最高級。
「這樣就可以了。」在確認過曲媽媽的保單簽名無誤之後,談驥將保單收進公文包里,客氣地起身準備告辭。
「很高興能為妳服務,如果妳還有任何疑慮,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好的,謝謝你。」辦好兒子的保單,曲媽媽也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她送談驥和蕭舒涵到門口,客氣地向他們道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談驥臉上維持著一貫的笑容,並請她留步。「我們走了,曲媽媽就別再送了。」
他踩著微暗樓梯間的階梯下樓,身後跟著一臉凝重的蕭舒涵,在曲媽媽的目送下,兩人離開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