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三爺握著她的指尖的雙手開始顫抖,臉色漲紅。他很緊張、很痛苦、很憤怒……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她的回答將他打入地獄。
疏樓沒有移開視線,「蘭蘭在哪里,疏樓就在哪里。」
她要入辛家。
男人的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他那樣絕望的哀慟緊緊揪住疏樓的心,仿佛要撕扯成粉末般的劇烈疼痛。
辛家的男人們露出愉快的眼神,唯有辛少淳皺起眉頭。
莊三爺的掌心感受到疏樓低涼的體溫。都說孩子的體溫高,手心里那個小小的少女卻是指尖冰涼,她的手那麼小,和成年的自己差距好大,宛如易碎的瓷器一樣脆弱的指尖,他不想放開。
「三爺,請把疏樓還給我,好嗎?」蘭止翠的聲音很輕、很柔軟。
才不要!
莊三爺伸出雙手,將疏樓摟進懷里。這樣失態的舉動有多狼狽,他都不管了!這個少女……只有這個少女,他絕對不讓出去。
「我喜歡疏樓,要迎娶她為妻……疏樓不嫁二少當小妾!她是我的!」
那是直白到了一種幼稚地步的發言,卻因為男人堅定的表情和語氣,而形成銅牆鐵壁般的硬度,仿佛有著震撼人心的力道。
疏樓似乎傻住了,遲疑了一會兒,慢慢的伸出手,抱住男人的背。
她的手那麼小,看上去非常脆弱,但是那種奇異的連接感,卻讓觀看到這一幕的人感到被說服似的沉默了。
辛少淳很不情願,對于一直和自己是死對頭,百般阻撓他和蘭止翠相處的小小少女,現在居然和自己難得的友人站在同一陣線,甚至有可能結為夫妻……這簡直是在公事和私事上都要和她繼續斗下去的不快感,讓他很像舉反對牌。
「疏樓不可以嫁你!」辛家大哥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緊接著,辛家老三也恐嚇似的皺起眉頭。
叭到好茶,感到幸福的辛父,更是站了起來,大聲宣告,「疏樓日後要掌管辛家,你要疏樓的話,便要入贅!」
已經有了誓死搶親的念頭的莊三爺,頓時胡涂了。
疏樓日後要掌管辛家?
不是辛二少的小妾嗎?
現在這是什麼狀況?
「疏樓?」他小小聲的喊著懷里的少女。
疏樓滿面通紅,嗓音細微的說︰「蘭蘭嫁入辛家,我要跟隨蘭蘭。辛大公子說,要栽培我成為辛家未來的當家主,掌持家務……所謂的辛家人,是指將我收為養女的意思。」
「……那這樣就好啦!我入贅也沒有關系,我是三子,家族生意用不著我,傳宗接代也輪不到我,我可以入贅,為了你……」莊三爺喜形于色,竟然搬出辛少淳那套月兌離常規的歪理,像個小阿似的大喊大叫。
疏樓偎在他的懷里,羞澀得不肯抬頭。
眼見自家的閨女被男人摟在懷里,辛家大哥終于理智斷線,撲上去,要搶回寶貝妹妹。
苞大哥同心的辛家老三,也加入戰局。
听到莊三爺幼稚的宣言,辛父發現對方願意入贅,自家能干的養女不會被娶走,就放心的坐下來要喝茶,卻看到茶沒有了,于是認真的站起身,走入戰局,要哄得疏樓幫他再泡一杯。
一團混亂中,蘭止翠慢慢的喝著茶水,然後從藏在袖子里的錦袋中拿出糖球,剝開色彩斑斕的糖果紙,遞給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的辛母,兩個人相視一笑,辛母愉快的品嘗糖球的滋味。
蘭止翠又拿出一顆糖球,剝開糖果紙,將糖球放進嘴里,偎近辛少淳,用一個輕巧的吻,送進他的口里。
辛少淳嘆了口氣,緊握住她柔軟的手。
「少淳,下一次的極樂筆記,你想寫什麼?」
「來寫新角色好了。」
「喔?」
「寫一個有戀童癖好的書呆子被耍的團團轉,還被綁起來,用鞭子教的故事……」
「這麼激烈?」
「書呆子心甘情願,甜蜜幸福啊!」他又嘆口氣。
蘭止翠曉得嫵媚,仿佛白糯米一樣清甜。
「是一見鐘情的故事嗎?」
「是啊!雖然過程非常愚蠢,但這樣的戀情,本身就是一種奇跡。」
「少淳。」
「嗯?」
「我喜歡你。」
「下一世,再相遇一次吧!」
「嗯。」她微微一笑。
辛少淳凝望著她,也還予她一個微笑。
這是最初情鐘的奇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