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自作主張地陷害他們,以幫懷璧順利當上太子?」聖皇听明白了,卻更加痛心疾首,「懷玥啊!你是何等聰明的一個人,怎麼能做這樣的傻事?懷璧有他自己的路要走,無論這路上阻擋他的是誰,那都與你無關,你以為你把自己的前程性命都賠進去,他會
靶激你嗎?朕會感激你嗎?」
「兒臣後悔過……在三弟重傷之後,兒臣其實己經後悔了……」聖懷玥淚流滿面地跪在聖皇面前,「但是兒臣己經做錯的事情是無法挽回了,兒臣只懇請父皇看在兒臣這些年對父皇事事恭順、孝心拳拳的分上……饒過兒臣……」
聖皇淚眼婆婆地看著他「事事恭順,孝心拳拳?你說得好啊,可在懷璋的床前,你也能張得開口,把這八個字說給他听嗎?你要朕怎麼向他解釋?說因為他二哥對他的四弟起了私慕之心,所以將他當作祭品送給黑羽,以成全懷璧的光明前程?」
他擦去了眼角的淚水,悲戚的面容不再面對聖懷玥.「懷玥,這里只有你我父子二人,朕做為父親,可以放過你,但是身為聖朝的皇帝,朕必須替懷璋討回這個公道。」他用手一指龍椅前那張條案上孤零零擺放的一只小酒壺。「你身為皇子,死也要死得體面,朕不想讓天下人都知道這件事,辱沒了我們聖氏的門風,你自己了斷吧,朕還可以下旨厚葬你,讓你家人都能保有一份顏面。」
聖懷玥心魂懼破的撲上前去抓住聖皇的衣角哀懇,但聖皇奪過被他抓住的衣角,刷啦一聲,一節斷袍落到他的手里,而聖皇己踉蹌著奪路而去。
聖懷玥平生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站在龍椅旁,但在他的面前,空空蕩蕩,只有那一只小巧精致的酒壺,冰冷無聲地與他默默相對。
他顫抖看伸出手去,一寸寸接近壺身,終于將那冰涼的酒壺握在手中。
一握之下,萬念俱灰。
聖懷璧大聲和黑羽定海說笑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之間大殿內傳來咕咚一聲,似有什麼人從台階上翻滾跌落,隨之響起的是瓷器破碎的清脆聲。
擺羽定海向後看了一眼,月兌口道。「二殿下他……再回頭看向聖懷璧。只見他俊美的瞼上竟沒有一絲血色,青自得像是生了一場重病似的,他緊咬看牙堅定執拗地不肯回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聖懷璧才重新開口道。「現在我要去丞相府一趟,將軍要與我同行嗎?」
擺羽定海沉聲回答,「不了,我要去驛站向公主辭行。」
「那……你我就此別過吧。」聖懷璧望定他,「莫忘了一年之約。」
「一年之約。」他低低回應,兩個男人同時離開殿門,向前方走去。
前面,是不同的兩條人生路,但相信總有重聚時,下一次相聚,也許又是天翻地覆,山呼海嘯般的驚心動魄,他們兩人不能預知未來,但默默地在心中期待。
人生得一至敵,如得一知己。
此生未來種種,變數無窮,其趣亦無窮。
第三章金城之變
一個月後。
月前二皇子聖懷玥突發心疾粹死在朝堂上,他的喪事辦理得非常隆重奢華,朝內與聖懷玥交好的文武百官一連七天紛紛前去他的摘星殿吊唁,聖皇幾次賞賜厚禮給二皇子的遺孀和皇孫,囑咐宮人務必要按照原本的制度規格照顧好他們,絕不能待漫。
而令狐問君則在聖懷玥喪事之後被勒令停止丞相之職,因為她己被聖皇欽點,下旨賜婚,即將成為太子妃,且她身懷六甲,緊張兮兮的聖懷璧要她好好養胎,因此大部分的工作都被他搶去做了。
對于聖皇的態度突然變化,令狐問君非常詫異。
「陛下不是一直勸我不要和金城倩爭搶這個位子?為何現在又答應得這樣痛快?」她曾這樣問過聖懷璧。
他沃笑透露,「因為在金城倩離開聖都之前,曾經和父皇有過一番懇談,這件事你不知道吧?」
「金城倩和聖皇說了什麼?」她還真不清楚這其中竟有這樣的變故。
聖懷璧一邊將剛剛讓廚房煲好的湯藥端到她手邊,一邊漫條斯理地回答,「當時金城倩不許我在場,至于說了什麼,也是父皇後來轉述給我听的。據說是金城倩公開向父皇表示不願意嫁給我,所以父皇就不再提這柱婚事了。」
「她不願意?」她總覺得此事蹊蹺,之前金城倩折騰出那些事情來,不就是為了要嫁給聖懷璧嗎?怎麼一轉眼就放手放得這麼爽快?
「你們女孩兒的心思啊,其實也不難猜,她是那麼驕傲的人,一定是想明白了,與其做我身邊名義上的太子妃,在我心里卻永遠屈居于你之下,還不如回去風風光光的做她的鎮國公主。現在她在金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日後更可能是所有人之上的女王,女王和
筆後相比,自然是女王更威風了。」
令狐問君漫慢嚷著熱湯,蹙眉道。「她走時倒沒有和我說起這件事,我看她當時看你的眼神可是頗為依依不舍的,說不定……」
「說不定什麼?父皇的旨意也下了,下個月咱們兩人就要成親了,你以為她還能來搶親不成?」聖懷璧從後面摟著她的肩膀,嘴唇在她的後頸上不規矩地點看火。「若她真的來搶,你能不能像當初救黑羽定海似的救我啊?」
她忍俊不禁,「你一身武功比我都高,還用人救?」
聖懷璧不依不饒地在她腋下呵看癢,「听你這話一點誠意都沒有,那里像是處處以夫為天的未婚妻子?看來我得好好教教你規矩!」說看奪下她手中的碗,就將她一下子橫抱起來。
令狐問君嚇了一跳,輕呼道。「大白天的你又做什麼!別忘了宋太醫怎麼說的,要你最近收斂些……」
「宋太醫昨天和我說你最近身子調養得不錯,只要我別太激烈,小小的親熱一下還是可以的。」
他的手如游魚一般滑進她的衣內,清涼的五指令她全身輕顫了一下,紅看臉罵道。「怎麼你連這種話都和宋太醫說,還要不要臉?」
「要臉……能當飯吃嗎?」他小心翼翼地在她身上「沒規矩」,兩人氣喘吁吁地糾纏了片刻之後,聖懷璧忽然眨著一雙桃花眼,停住動作,「問君,我從父皇那里听到了一個小秘密,是關于你我的,你想听嗎?」
令狐問君媚眼如絲地看看他,哼道。「我們有什麼秘密還要聖皇告訴你?」
「關于你當初為什麼被你父皇派到三國去的事……听父皇前兩天告訴我,當年你母親和我母妃曾是閨中密友,兩個人很是交好,在我滿一歲的時候,你剛好滿三歲,你母親帶著你入宮來,結果發現我們兩個孩子依依呀呀的湊在一起玩得很開心,于是我母妃就順口
說要在我們長大之後把你嫁給我。」
「胡說,我比你大兩歲,你母妃才不會同意呢。」
「怎麼是胡說?我父皇說為了此事他還特意去找你父親佔卜過,結果說我們兩人命中緣分極深,而且你是我命中的福貴之人,但因緣雖厚,坎坷也多,不能如一般夫妻那樣平順結親,必然要經過千難萬險……」
她怔征地听看,忽然想起父親留給她的那封信中曾經寫過。你與聖氏之緣,甚于與令狐之情,亦為天意,勿要自疑自怯。
原來父親那句話的意思是暗指他早己知道自己和聖懷璧命中有這份情緣,讓她不要妄自菲薄?
「所以,問君,看在你父親用心良苦的分上,我父皇又豈能真的駁回這‘天意’?說不定金城倩來逼婚的時候,我父皇早就知道她會鎩羽而歸,再加上我又幫金城倩安排了一個那麼好的台階下,她豈能不一」
「什麼台階?」她警醒的打斷他的話。
聖懷璧詭異地輕笑,伏在她耳邊小聲說。「我讓小謝給金城倩發了一封密函。」
「寫了什麼?」
「讓小謝向金城倩求婚。」
「什麼?」令狐問君睜大眼晴,真是哭笑不得,「你就這樣把金城倩丟給小謝?她怎麼肯?小謝又怎麼肯?」
「小謝在玉陽雖然落了腳,但畢竟離開這麼多年,多少難以服眾,倘若和金城倩朕姻,必然對他幫助甚深。而金城倩在我這里踫了釘子,女孩子的臉面丟了一半,現在玉陽的皇子向她求親,不管她願不願意,答不答應,豈不是都可以挽回一些顏面?」
「就你鬼靈精,總是心眼兒那麼多,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了。」令狐問君感慨著,又肇起秀眉,「可是你也要小心一些,人心豈能如棋局,步步都在你的算計之中,比如小謝,原本只是你手下單純的卒子,現在突然變成一國王子,即將繼承王位的王儲,他的心就不會變嗎?」
「未來的事情,未來再說,眼前我只顧你一人……不,是顧你們母子……」聖懷璧含糊說看,邊在她唇上肆意啃咬了幾下,又小聲說。「昨天父皇還和我提到……想禪位給我,你覺得如何?」
令狐問君又是一驚,但想了想便明白了聖皇的意思,「兩位皇子之事讓陛下心力交瘁,他己無心總攬政務了,現在你既然羽翼己豐,四海之內暫無敵手,提前將國家交到你手上未必不可以,只是你真的敢接下這麼重的膽子嗎?」
聖懷璧驕傲地笑道。「有何不敢?但我只有一個顧慮。」
「什麼?」
「你願不願意一生一世陪在我身邊,絕不棄我而去?」
她微紅看臉,「都要嫁你了,我說過絕不負你,你現在還問我這個問題做什麼?」
「你這女人自怨自艾太多次了,我生怕你有一天又想不開,做出什麼讓我惱火的事情。」他箍緊雙臂,「所以我現在只要你一句保證。」
她紅看臉,長長的羽睫似是兩片峨翅,蓋不住臉頰上的酡紅一片,直到他細白的牙齒將她的肩頸咬得齒痕點點,她終于耐不住他的驛擾,紅看臉,小聲低語,「懷璧……我絕不會棄你而去。」
他滿足的申吟一聲,吻住她的唇再不舍得松開。
今生今世,他不在乎自己的江山是一朝之土還是四海之國,但是只要她能陪在自己身邊,縱使是只擁有一夜之歡,或者一屋之居,也可以化作無限的幸福。
長相知是緣,長相守是分,茫茫人海何只千萬,相知相守的緣分擦肩而過,轉瞬即逝,他既己抓住,便會緊握一生一世。
玉德元年,立秋,玉陽王宮。
到今天,是玉頌明登基的第一百零一天。
前年底,他那位自幼體弱多病的大哥玉頌賢撒手塵襄,做了二十多年太子,終究沒有登上王位。今年年初,和他相認不過兩年的父皇又因為一場彌漫玉陽國的疫病也不幸駕崩,讓他這位自幼生長在海外,剛剛回國恢復身分不久的坎坷皇子突然間接掌大位,頓感力不從心。
朝中,對他的身分還有質疑的皇親國戚依然在不時的散播各種關于他的流言蜚語;朝外,百姓們對于他執掌國事的能力也有所懷疑。
所幸他的身邊也並非一個人都沒有,除了生母華太後對他的全力支持外,聖朝太子聖懷璧還在他登基時,以聖朝皇帝的名義派來使臣向他祝賀並送上賀禮,以示他是聖朝認可的名正言順的玉陽王。
當然,最讓他感動溫暖的支持力量,卻是來自一個以前他並不熟悉,但現在卻和他心心相印的人—金城公主金城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