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氣得渾身發顫,這擺明就是吃定她了。
大家都知道凌雲熙是皇上寵愛的畫師,在城里為人人器、可親,雖然外傳他有斷袖之癖才會常上南風館,但是除了這個怪癖,他倒是沒有什麼令人僧惡的地方。
反觀她,就不一樣了。
眾人都知道馬家莊的前身是馬賊,還有不少人以前被她爹和叔叔們搶劫過,如今雖然金盆洗手,轉為商人,但是當擔子落在她的肩上之後,她經商的手段也是快狠猛,畢竟女人經商原本就小易,更別說她是個青女敕的丫頭,許多商賈人家都看不起她,直到與她打過交道、吃過苦頭,才知道她是個不好惹的角色。
這一正一惡的角色,她這個惡女的名聲就不脛一而走,到時議論的對與錯早已分出……
她與他的抗衡,在此也分出勝負了。
察覺自己斗不過他,她的雙肩忍不住頹喪的垂了下來,粉女敕的雙唇被貝齒咬得紅腫。
「那你到底想要怎樣?」最後,她也不再與他客套和打馬虎眼,直接攤牌。
畢竟還是個青女敕的小丫頭,無法隱忍傲氣,敗陣之後,只能被他牽著走。
「很簡單。」凌雲熙那雙灼熱的黑眸望著她紅通通的臉頰,有如隻果,實在是可愛。
「日後,我要你隨傳隨到。」
馬小茜瞠大圓眸,然後瞪著他,小臉燒紅。
「你……你在說什麼鬼話?」
她都巴不得昨晚發生的事情永遠埋在地底,從此兩人老死不相往來,以免有東窗事發的一天,但他還想要讓她隨傳隨到?
「我覺得你昨晚表現得很熱情。」他重新表現無恥的一面。
「讓我意猶未盡。」
「無恥!」她狠狠的瞪著他,小臉卻又不由自主的更紅了。
「不要臉……」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他笑著回道,「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要臉何用呢?不如無恥一點,得到心里想要的。」
他的話雖然輕浮不已,但是字字鏗鏘有力,似乎在暗示她什麼,可惜她情竇未開,壓根兒听不懂他在說什麼,只認為他是故意為難她。
「我若……」
「你若說一句不要,我保證等會兒一離開這里,你我之間的事便會在城里鬧得沸沸揚揚,相信下一刻你就會背上狐媚子的臭名,連好姊妹的未婚夫也勾搭上了……」他故意把話說重。
如果今日他是別的男人,也未必能威脅到她,可是他的事牽連著蘇淺淺,這小妮子就對蘇淺淺考慮許久,真心把蘇淺淺當親姊姊對待,因此他吃定她不會讓姊妹難過。
果然,馬小茜神情一僵,還未出口的「不願意」三個字又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
思忖一會兒,她現在腦子依然紛亂如纏雜的絲線,一時半刻也無法理清。
最後她決定暫時妥協,待回到莊里之後,再好好的想一想日後該怎麼回絕這邪惡的男人。
「我知道了。」她鐵青著小臉,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
「以後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請三爺盡避吩咐。」
哼!她暫時的低頭不代表就是臣服在他的手下,只不過是忍辱偷生的一個法子。
凌雲熙在官場上打混這麼久,還不懂她這招苟且偷生的小手段嗎?但是他也沒打算拆穿她的把戲。
「既然你我都達成協議,日後可別像貓捉老鼠一般,一見到我就像只小耗子的逃跑。」他這話里有著埋怨她過去行為的意思。
「要不,我可不保證下次和淺淺單獨相處時,一時嘴快的我會透露些什麼蛛絲馬跡,或是露出我的狐狸尾巴,這就不好辦事了。」
她的小嘴張張合合,卻沒有出聲,因為內心正在咒罵他。這擺明又是給她套上一個緊箍咒,暗示她千萬別陽奉陰違。
「知道了。」雖然不滿,但她的嘴還是說著答應的話語,最後咬著牙,轉身至床旁,一一拾起散落一地的衣裳。
看著她氣憤難耐的抓起衣服,往屏風後頭走去,他的嘴角揚起得意的弧度,同時也藏不住的泄漏了一絲的……幸福。
「我咒你凌雲熙這大爺百遍、千遍,喝水嗆到,吃飯噎到,走路也跌倒,拿筆劃畫手抽眼斜,在官場靠山山倒,靠人人倒,咒你小人一生都吃不飽!」
與凌雲熙達成最後協議的馬小茜遮遮掩掩的離開廂房之後,穿過回廊,便開始不斷的咒罵著他。
她馬小茜這輩子還沒有被人這麼威脅過,這第一人就是那該死的凌雲熙。
可是她又能拿他怎樣呢?
他手上抓著她的把柄,就算她不怕兩人的關系曝光,還是得顧忌蘇淺淺的想法。
在她還沒有試探好友的意思之前,一定得將這個秘密守口如瓶,絕口不提她與好友的男人有染。
這件事若傳出去,肯定是個大丑聞,她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好友想。
再說,民不與官斗。
凌雲熙的官位雖不人,但城里的人都知道他是皇上殿前的大紅人,盡避還不到呼風喚雨的地步,不過吹幾句小風還是能影響到幾家人。
這險,她不能冒,所以才會被陰險的凌雲熙吃夠夠,啃「個骨頭都不留。
她低垂著頭,一臉悲戚的走著,沒發現前方來了個嬌俏的身影。
嬌俏的粉色身影站在原地,等她迎頭撞了上去。
「哎喲……」她一頭撞上,抬起眸便要罵人時,卻發現眼前正是心底叨叨念念的可人兒。
「淺……淺淺?」
也許是心虛,她原本慘白的小臉莫名的漲紅,手腳都顯得不知道應該放往何處了。
「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連我站在你的面前,還迎頭撞了上來。」蘇淺淺輕笑的說,伸出白女敕的小手,戳了下她的額頭。
「我……」馬小茜這時是有口難言,支吾了一會兒才說下去,「欸,沒事。就是昨晚多喝了兩杯,沒想到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竟然在你的館里過夜了。」
「是哪!」蘇淺淺笑得毫無異樣。
「昨晚也許你喝開了,嘻嘻,我原本還以為你會霸王硬上弓,沒想到卻是把墨離趕了出來,倒是一侗人孤單守房啊!」
馬小茜咬著唇,想起昨夜她並不是一個人時,小臉又更紅了。
「你別笑!貪杯就是誤事,今後我絕對滴酒不沾……」對,她發誓自己要戒酒了,要不,昨晚她怎麼會爛醉到做出逾越之事呢!
「正好,你覺得墨離如何?」蘇淺淺沒再將話題接下去說,反倒是急切的問著她另一個問題。
「滿意嗎?要不要今天就讓他收拾包袱隨你回到莊里?」
馬小茜愣住,然後急忙擺手,「今天就算了。」
「啊?」蘇淺淺一臉不解的望著她,「怎麼突然又不合你意了?」
馬小茜支支吾吾好一會兒,臉上總是蒙上一陣心虛,最後只能低下頭,胡亂找了個理由,「今天恐怕不方便,我一夜未歸,怕是莊里的人知道我在你這兒過了夜,若是現下把人帶回去,恐怕不好編造墨離的身世。」
「是了。」蘇淺淺恍然大悟,「昨晚我倒是派人給馬老爹消息,說咱們姊妹許久未聚,將你留在館內一晚,怕是你將墨離帶回去,一時也顯得有異。那麼這件事先擱著,過些日子再找個好機會提起。」
馬小茜尷尬的笑著,當然不會誠竇的說出那該死的凌雲熙要她近日安分些,不準撿些阿貓阿狗的男人回莊里,或是找個清倌當招贅的夫婿……
奇了,她就不懂,自己找個倒插門的男人關他什麼事情啊?她雖不滿,但還是把這口氣忍下了。
抬起眸,她一臉欲言又止的望著蘇淺淺,最後咬了咬唇,輕聲的說︰「淺淺……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會不會……原諒我?」
「說什麼呢?」蘇淺淺上前,模模她的腦袋。
「咱們親如姊妹,哪一回你闖了禍不是來求我善後?我哪一次拒絕過你?」
她有些委屈的扁著小嘴,再次小聲的問︰「如果……如果是我不小心搶了屬于你的束西呢?」
「這有什麼?」蘇淺淺笑了笑,「能給你的,我就會給。」
「如果不能給的呢?」她迫切的反問。
蘇淺淺側著頭,想了一下,然後露出好看的笑容,「如果我真喜歡的東西被你搶了,我會直接向你要回來的。我向你開口要,你有可能不還我嗎?」
馬小茜的嘴里像是含「個苦澀的悔子,最後勉強擠出笑容,「也是,你向我要回去就得了。」
「咱們情如姊妹,只有讓與不讓,怎麼稱得上搶不搶的?」蘇淺淺像是安撫她不安的心。
「肚子餓了沒?這會兒都要接近中午了,我喚人備了你愛吃的飯菜,咱們好久沒有一起用膳了。」
扯了扯沉重的嘴角,馬小茜看著蘇淺淺對她這麼好,說心底沒有罪惡感是騙人的,可是她又不忍說出實話,就怕傷到好友的心。
唉,算了!能瞞多久是多久。
她回去得好好的想個法子,看能不能想出從此與凌雲熙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的好方法。
因為……嗚嗚……她不要背上不仁不義的搶姊妹男人的狐媚子罪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