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要逼她?這麼做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她沒有他聰明,她總是看不透他的心思。這段日子,他非但沒來找她解釋,反倒是這會振人傳話,強制她去見孔沛兒,要她怎麼忍受。
「太子妃去吧,只要稍稍露面,那禮品讓奴婢交給孔側妃就好。」蘇璘輕扯著她,就盼她能順應殿下之意。
她無奈閉了閉眼,忍住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輕手將她拉起。
「別對著我跪,這不是折煞我嗎?」
「奴婢也不願逼太子妃做不想做的事,可奴婢更不願再見殿下禁著太子妃。」她是真的無計可施,才只好求太子妃讓步。
「好……我去。」她苦笑道。
就讓她看看,他這麼做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在蘇璘的安排下,梁歌雅領著幾個宮女來到蓮池曲廊,就見孔沛兒正在石亭里喝茶吃糕餅,欣賞著蓮池雪敷冰凍的美景。
蘇璘走在前頭,孔沛兒身邊的宮女隨即福身問安。
「孔側妃,這是太子妃慶賀你有喜的大禮。」蘇璘語氣平板地陳述著,一記眼神遞去,梁歌雅身後的宮女趕緊將幾盒禮品擱到桌面上。
包媚的眼掃向梁歌雅,孔沛兒輕笑一聲。
「好姊姊,不一道品茗嗎?」
「不用。」看她一眼,梁歌雅覺得禮給了,她也該走了。
「姊姊請留步,你要是不喝我這杯茶,人家會當我不懂規矩。」孔沛兒倒上一杯茶擱在桌面,等著她入座。
梁歌雅閉了閉眼,走進石亭,拿起玉瓷杯,豪氣地一飲而盡,也不管那熱茶是否會燙著嘴。
她只想快點離開,她討厭這個地方,壓根不想多待。
「姊姊,你怎麼喝得那麼急?配點糕餅吧。」孔沛兒假裝熱絡地端起一碟糕餅。
那栗子酥餅一湊到鼻間,她沒來由地反胃,趕忙掩嘴別開臉。
「哎呀,我的好姊姊,難不成你也有身孕了?」孔沛兒哼笑著。
「怎麼,沒和殿下同房也能有身孕,姊姊真是好大的本事。」
「孔側妃這話也未免太失禮。」蘇璘不滿低斥。
「我說過了,主子們說話,奴婢閃開!」說著,拿起玉瓷杯丟向蘇璘。
梁歌雅眼明手快,擋在蘇璘面前,卻來不及打下玉瓷杯,硬生生被砸中額頭,鮮血從傷口掃掃滲出。
「太子妃!」蘇璘緊張的查看她的傷勢,又怒目瞪向孔沛兒。
「孔側妃,你竟敢出手傷太子妃!」
梁歌雅吃痛地抬臉,感覺熱掖從額際滑落,抬手抹去的瞬間,瞥見對面的灼陽殿三樓上,有抹熟悉的身影。
他們瞬間對視,之後他緩緩走進房內。
梁歌雅不由得身形踉蹌了下。
這是怎麼回事?歷史又重演了?他再一次地視而不見……難道他非要她走這一遭,就是要見她受辱?
意義何在?!
「那可不關我的事,我砸的是你又不是她,是她自己替你受的,說到底還是你的錯。」孔沛兒哼了聲,縴長玉指抓餅嘗著。
「你!」
蘇璘惱得要沖上前,卻被梁歌雅抓住。
「孔側妃,禮己經送到,容我先告退。」話落,便拉著蘇璘回玉輝殿。
「來人,把那些禮品全給我搬回殿里。」
「是。」原本隨侍在旁的宮女隨即收拾著禮品,搬進玉寢殿內。
待人走遠之後,崔雲良從曲廊另一頭走未,直睇著梁歌雅的身影,忍不住道︰「沛兒,你這麼做不會太過火嗎?」
「哼,我現在可是懷著皇嗣,這般對她不過是剛好而己。」
「是皇嗣,但……到底是誰的種?」崔雲良緩緩回頭看著她。
孔沛兒微眯起眼瞪她。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崔雲良哼笑一聲。
「別說我沒提醒你,有人要見你,到外頭一些說話。」
孔沛兒不解地看著她,卻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遠遠走來,當下心頭一顫,但她旋即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背脊。
她不會向任何人示弱,把話說開也好,她不允許有人擋著她的皇後之路!
心涼透了,她不敢相信他竟再一次的冷眼旁觀,而她就算絞盡腦什,也想不透他到底打算做什麼。
一旦想不透,疑心便起,寸寸磨損她對他的信任。
她並不想懷疑他,但她卻沒有辦法阻止自己。
「太子妃,吃點東西吧。」蘇璘和幾位宮女端著晚膳入殿。
她蜷縮在錦榻上。
「我吃不下,撤下吧。」
「可太子妃近來吃得這麼少,對身子不好啊。」蘇璘苦口婆心地勸著。
「蘇璘,我真的吃不下。」別說吃了,光是聞那些菜肴氣昧,她就一陣陣地反胃。
「還是找御醫過來診治吧。」
她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躺一會就好。」
「可是……」話未竟,後頭傳來宮女急促的腳步聲,她不禁回頭低斥。
「說過多少回了,在殿內行走要輕緩無聲!」
「對不住,但玉哀殿的宮女要求入殿,以確定孔側妃有無在此,奴婢逼不得己才趕緊來請示。」那宮女神色惶恐道。
「荒唐,她們的主子自己守著也能守到不見,就算要找也不該是到玉輝殿,要她們到其他地方找去。」蘇璘沒好氣地打發著。
「是。」宮女趕緊到殿外回覆。
「蘇璘,你也下去歇息吧。」梁歌雅淡聲道。
「太子妃要是不想到床上躺,至少也要蓋件被子。」蘇璘沒轍,替她取來被子芸皿妥,終究還是把晚膳撤下,再生了盆火。
梁歌雅抱著被子躺在錦榻上,看著窗外,漆黑的天空再次飄起雪。
其實這幾天她一直在等,等著他如記憶中那般,帶著雜芋餅跨過這扇窗來看她,然、而,沒有。
她一等再等,等到的只有滿室孤寂。
下意識地撫著肚皮,她輕嘆著。罷了,能待多久,就看他們的緣分有多少,她……
不再強求。
她昏昏沉沉的,總覺得今晚的東宮好似特別的吵鬧,就在半夢半醒之間,她依稀听到尖銳的叫聲,接著腳步聲雜退,仿佛有不少人在外頭忙進忙出。
但她疲憊得張不開眼,逐而沉進夢鄉里。
夢境里,是她思念的映春城,有她最愛的爹娘,她回到了孩提最快樂的時光,有爹娘的寵愛時刻,他們一道踩雪,一道到城里品嘗俘水千層酥餅,再回府听娘彈琴唱曲……
「殿下!」
「退下!」
「殿下,你不能這麼做,太子妃一直都待在玉輝殿,怎麼可能殺害孔側妃。」
「放肆!」
熟悉的聲音挾帶著盛怒,在推開殿門的瞬問,驚醒了她。
張眼,幸福時光消失無蹤,在她面前,只有他形似惡鬼的可怕臉孔,仿佛她犯下什麼滔天大罪。
「歌雅,隨我一道上殿。」巳九蓮眸色冰冷地瞅著她。
她恍恍惚惚,卻有不祥的預兆。
「上什麼殿?」
「金闊殿。」
那不是主事早朝的地方?「為什麼?」
「因為我懷疑是你殺了孔側妃。」
「嘎?」
「父皇和百官己在殿上等候,定教你為自己做的付出代價。」他說起話來殘酷無情,看著她的眼神像是看著一個無用的棋子。
「蘇璘,還不快替太子妃梳洗!」
卑落,他轉身就走,像陣狂風暴雨,讓人惶惶不安又模不著頭緒。
「蘇璘,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梁歌雅臉色慘白的問。
「太子妃,昨兒個夜里玉哀殿的宮女在找孔側妃,始終找不著,直到三更天時才在蓮池里找到己經氣絕身亡的人。」蘇璘面色凝重道。
這惡耗教她狠抽口氣,震驚得無以復加。
「奴婢先替太子妃梳洗,上殿後奴婢一定會為太子妃做證。」蘇璘安撫著她,開始調動宮女入殿替她梳洗。
梁歌雅听得一愣一愣。雖然還搞不太情楚是怎麼一回事,但照蘇璘的說法,豈不是意謂著九蓮認為她是殺害孔沛兒的凶手!
為什麼?
五更天,明明該是天亮之時,然而漫天飛雪遮天蔽日,仿佛還在深夜,宮里處處燈火燦燦,映亮文武百官凝重的神情。
梁歌雅一襲湖水綠儒裙,外搭了件銀白狐裘,挽起的發上只答了一支玉釵,在蘇璘的陪伴下,踏進早朝中的金闊殿。
殿上,巳慎思坐在寶座上,孔貴妃和皇後分站兩旁。巳太一和巳九蓮各站一方,神色各異。
殿內氛圍像要開審,個個神色肅穆,靜默得教人心驚膽跳。
「兒臣拜見父皇。」梁歌雅福了福身。
「平身。」巳慎思沉聲道,看著她半晌,幾不可聞地嘆問︰「太子妃,可知朕是為何事傳你上殿?」
「臣媳知道。」她不卑不亢的抬眼。
「但臣媳不明白,為何有人認定是臣媳下的手?」
來時的路上,她想過了,也許是有人栽贓她,所以九蓮才會那麼說。
「是太子認為。」巳慎思道。
梁歌雅一愣,不敢相信地看著面覆冰霜的丈夫。
「為什麼?」
「昨日,我要你去祝賀孔側妃有喜,听說你和孔側妃起了爭執,在你離開之後沒多久,玉哀殿的宮女便找不到孔側妃,直到三更天時才在蓮池找到她的尸體,難道與你無關?」巳九蓮冷聲無情地指控。
「為何會與我有關?」梁歌雅微微動怒。
「昨兒個我回玉輝殿後就沒再出殿了,玉輝殿所有的宮女都能做證。」
「玉輝殿由你統管,有誰敢指出你的不是?」
她狠抽口氣。
「沒有的事就是沒有,我梁歌雅問心無愧!」
「我也想相信你,但玉寢殿的宮女指證歷歷,說就在她們奉令把禮品搬回玉哀殿,再重回蓮池曲廊時,便己不見孔側妃的身影,除了你……還會有誰?」
「我為什麼要殺她?!」她怒聲反問。
「因為……你嫉妒她懷有我的皇用。」
不敢相信他竟說得出這種話,她胸口室悶發痛。
蘇璘忍不住出聲。
「啟稟皇上,昨兒個奴婢陪同太子妃前往蓮池曲廊,送慶賀之禮給孔側妃,可孔側妃氣焰凌人,甚至還誤傷了太子妃,這些太子妃都沒與她計較,轉身回了玉輝殿,之後未再踏出殿門,奴婢願以己命證明太子妃情白。」
「正因為被誤傷,太子妃懷恨在心進而對孔側妃行凶!」巳九蓮隨即抓住卑柄,振振有詞的推敲。
「我沒有!」淚水噙在眸里。她真不懂他到底是在作戲,還是鐵了心要她的命!
「御醫看過孔側妃的尸休,發現她胸口上有道縴長掌印,推算出是被人一掌打落蓮池,昏厥過去而沒有呼救,最後溺斃在蓮池里,試問放眼東宮女眷,除了你誰有這本事?」巳九蓮言之鑿鑿。
「父皇,兒臣並非胡亂指控,而是有真憑實據,還請父皇明察。」
巳慎思濃眉攢起,眸色深沉得教人讀不出思緒。
梁歌雅怔怔地看著巳九蓮,懷疑自己在作夢,否則他為何變得如此可怕而殘忍?
難道他會不知道,這栽贓若成真,會要她的命?!
「父皇,依兒臣所見,太子妃並不是好強善妒的性子,她沒道理傷害孔側妃。」巳太一沉聲表示。
「皇上,太子妃有喜,所以一直在玉輝殿休養,怎麼可能行凶?」蘇璘急聲道︰「再者,玉輝殿上下宮人皆能做證,昨天送禮回來後太子妃確實沒有踏出寢殿一步,奴婢此言若有假,必不得好死!」
聞言,巳九蓮瞳眸緊縮了下,隨即恢復淡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