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游?花借月微揚起眉,眼角余光瞥見傻笑的持祿,不禁扯唇低笑著。這機靈的小子,腦筋就是動得特別快。
「老毛病了。」于是,他順勢道。
「對不起。」
瞧她眉頭緊鎖,他朝她招著手。
見狀,旭拔自動退到一旁。
梁歌雅便在床邊的圓凳坐下,看他像是只剩一口氣,她又愧疚又難受。
像是看出她的擔優,他笑眯眼。
「不礙事,小傷。」
他的歌雅心軟又善良,就是如此當初才會被他所騙……如今看見他的傷,她淡模的神情再出現缺角。
「那不是小傷,是箭傷。」她沉聲道。
他淡淡抹笑。
「出了點意外。」
「你是個商賈,哪來這麼可怕的仇家?」
「出門在外不比在家里,南來北往地跑,多少會遇著一些事。」他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著謊。
旭撥和持祿趕忙暗暗記下,免得日後露出破綻。
「那傷是要致人于死的。」梁歌雅眉頭緊整。
「我爹……也是因為胸口中了那一箭才死的。」
「呸呸呸,我家主子鴻福齊天,才不會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就就……」就到最後,持祿自動梢音,暗罵自個兒太激動。
可有什麼辦法,他怎能坐視主子被咒而不吭聲。
「我運氣好,偏了些。」
梁歌雅探探嘆了口氣,再道︰「找大夫診抬吧,外敷內服,這樣好得比較快。」
「時候不早了,明日再請大夫。」
「嗯,好。」說著,像怕他忘了,她又多加囑咐。
「一定要記住,可別再拖了。」
「那麼,你願意去幫我找大夫嗎?旭拔他們要照顧我走不開身的。」他小小耍弄一點心機。
她心軟,他就讓她在意他的傷,她善良,他就利用她的內疚,就盼能緩住她的腳步,晚一點再前往映春城。
最好是在地動發生之後,如此一來,他才能安心。
他是為她而重生,是為讓她可以過想要的生活而重生的,絕不能讓任何意外破壞他的計劃。
想了下,她嘆了口氣道︰「好,就這麼辦。」
「多謝。」他松了口氣。
「那是我該做的。」梁歌雅垂著眼,瞧他還是直盯著自己,不禁道︰「睡吧,今晚我會在這兒照顧你。」
她的允諾教他喜出望外。
「好。」
巴持祿對看一眼,旭撥咳了聲。
「爺,既然如此,我們兩個便先去休息了。」
「梁公子,要是我家主子入睡後又夢游,你可要多擔待。」持祿把話說在前,免得主子又被推得傷上加傷。
報借月忍不住在心里夸贊這小爆頭,難怪他在宮中吃得開。
也許帶他們兩個一道上路,是明智的抉擇。
待兩人離開,房內靜默無聲,不知道過了多久,梁歌雅打起噸來。
報借月近乎痴迷地看著她的睡顏,這一回她不再皺著眉,而是雙手環胸,不住地點著頭。
老天憐他,竟給他還可以再見她睡顏的機會。
他痴痴地看著,直到她開始不住地搖蔽後,他吃力地坐起身,試探性地握住她的手,瞧她皺了下眉頭但並未情醒,便微微使勁地將她抱上床。
扁是這般簡單的動作,就教他氣喘叮吁,甚至傷口隱隱作痛。
可是,如果痛上一生一世,可以換回歌雅一生一世……那就痛吧,這是他該得的懲罰,他心甘情願承受。
翌日,梁歌雅是被背後的溫熱給逼醒的。
六月三伏,正是一年最熱的時期,這問房的窗口正對著東邊,一早,陽光便熱力四射照進來,這床又正對著窗口,難怪她覺得熱……
岸著,她又是一愣。
不對,她是背後熱……她這才慢半拍地發現,好像有什麼正貼著她的背,貼得那般緊密,一點縫隙也無。
她驀地回頭,對上一張俊美的睡顏。
他的長睫比姑娘家還濃密,眉毛斜飛入鬢,眼窩微陷,所以一張眼便顯得深邃迷人……這是張非常賞心悅目的臉,尤其在他睡時,看起來那般無害而俊美無鑄,會教人一不小心便看出神。
因此,輕易地栽在他的手里。
心頭一動,她立刻收回心神,暗忖自己怎會爬上他的床。
罷了,管不了那麼多,眼下先走為上。她想要下床,卻發現他的手竟橫過她的腰,而且緊緊地扣著,讓她無法動彈。
天,這情景要是被人撞見,不管是跳叮條河,都洗不清她的清白!
輕輕抬起他的手,正要趁機溜下床,他的長腿卻往她腿上一壓,這親密而暖昧的姿勢,教她險些尖叫出聲。
糟,該怎麼辦?搬動他,又怕牽動他的傷口……還是干脆叫醒他算了?
正盤算著,房門外傳來腳步聲,察覺旭拔和持祿就要進房,她無聲哀叫著,思前想後,決定一一裝睡!
就在門開的瞬問,她趕忙緊閉雙眼。
「哎呀……」
認出那是持祿的嗓音,她不禁在心里催促著,快,快把你主子叫醒!只要把他叫醒,就當是他夢游把她抱上床,一切與她無關!
「旭拔,這要怎麼辦?」持祿小聲問。
「不知道。」旭撥同樣壓低嗓音,「她怎會爬上爺的床?」
梁歌雅小臉發燙,怎麼也不肯承認是自個兒爬上床的!
「還是主子又夢游了?」持祿猜道。
梁歌雅在心里點頭如搗蒜︰沒錯,還是持祿聰明,絕對是如此!
可憐閉著眼的她,壓根沒瞧見花借月張眼晚著兩人。
對視一眼,兩人立刻了然于心有默契地說︰「昨兒個主子身子不適,今兒個睡晚些也無妨,不如讓他多睡一會。」
「就這麼著。」
卑落,腳步聲起,關門聲響,梁歌雅驀地張眼,不敢相信他倆就這樣走了。
那她呢?她該怎麼辦?!
報借月遷自滿足地擁她入懷。盡避一夜無眠,但只要能擁著她,就算要他一世不再入眠,又有何不可?
這一折騰就是一個早上,梁歌雅被迫躺到近晌午,身後的人才悠然轉醒。
「欽,你……」
「你把我抱上床的。」感覺身前箱制一松,她隨即像蛇般溜下床,背對著他指控他的惡行。
「真是抱歉。」他沒啥誠意地說。
事實上,是他覺得時間己經被自己拖得夠晚,怕她餓著,他才不再佯睡。
「你這夢游的毛病,我看找大夫一並醫抬了吧。」她始終背對著他,耳根子燒得發燙,簡直快沁出血來。
直到剛剛,兩人就那樣緊密相貼,他的熱氣還不住拂過她耳際,發癢又發麻,有幾度她直想干脆推開他算了。
可要是害他傷得更重,時間一直拖延下去,她要怎麼回映春城。
「也好。」他笑道︰「不過,還好你不是姑娘家,要不壞了你的情白,可要迎你為妻負責呢。」
梁歌雅心問一顫。
「是啊,我要是姑娘家,昨兒個就不會留下了。」他沒發現?真沒發現她是女兒身?
「歌雅。」
「干嘛?」
「可不可以拉我一把?」
她回頭,瞧他連自己起身都不能,不由得朝他伸出手試著將他扶起,但也不知道是他太重,還是她力氣太小,這一拉扯,她竟往他懷里跌,要死不死的,這當頭門打開了。
「唉,主子夢游癥又發作了?」持祿詫道。
敝了,主子向來不是貪戀之輩,怎麼到了就月城就成了登徒子?
敗糟捏,這樣會害他覺得自己是助主子非禮梁姑娘的共犯。
「喂,你也退開一些,要是又把爺的傷給撞得出血怎麼辦?」旭拔己經大步上前,一把將梁歌雅扯開,毫不憐香惜玉。
正要探看主子有無再出血,卻接到他冷若冰霜的視線,他立刻就後悔了。原來真的是夢游癥再犯……是他狀祝外,他也終于明白,持祿那家伙何以能在宮中生存至今,至少在這事情上,持祿比他還會察言觀色。
跌坐在地的、梁歌雅痛得哉牙例嘴,暗罵他們早不來晚不來,老挑這莫名其妙的時候來,讓人覺得難堪之余,竟還被推開倒地。
正要爬起,一抹陰影逼近,抬眼便見是禍首朝她伸出手。
「不用了。」沒拉他的手,她逗自站起身。
她身上沒傷,不需要他這個傷患拉她一把,要是一個不小心又撞進他懷里,她虧了清白還要遭人白眼,豈不是太倒霉。
「旭拔對你太無禮了,回頭……我會好好地罰他。」他笑道。
那笑看似溫謙,實則教人不寒而栗,旭拔當場垂下臉,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那反差大到梁歌雅不禁覺得好笑,擺了擺手。
「不用了,他沒有惡意,他只是……
忠心護主而己,如果你還罰他,那就沒天理了。」
「既然你這麼說,那就算了,餓了,不如咱們先到樓下用膳?」他輕抹笑意,溫潤如玉,如謙謙君子。
原本要推辭,想趕緊去找大夫的她,偏偏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未,她小臉紅了紅,咳了聲道︰「好吧,待用過膳,我再幫你找大夫。」她用力壓住肚子,懷疑他們是否听到她的月復鳴聲。
「那就有勞你了。」看她的羞態,總比她一開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模要好上太多。
接下來,再加把勁就萬無一失了。
梁歌雅找來城里听說醫術最高明的大夫。
一看到傷口,那大夫嚇了一跳,之後開了藥方,又是外敷又是內服的。
「老夫從未見過如此奇待的傷,要是這三天份的藥帖吃完還是沒有起色,恐怕就……」大夫說到一半,對上旭撥那像是要殺人的眸光,硬是改了說詞。
「就……另請高明,老夫實在是才疏學淺,力有未逮。」
一番話說得委婉,但連梁歌雅都听得出。
畢竟就她所見,那傷勢確實嚴重,可細究他臉上的表情,除了上藥時會痛得皺眉外,其余時候他總是一臉的風淡雲輕,仿佛那傷不是在他身上。
一連三天,她都候在他身邊,喂他喝藥,但每到敷藥時,她總是恰巧不在場,也不知道他的傷勢如何,不過看他臉色不再慘白,她想大夫開的藥方多少還是有用的。
他能好轉,她也為他開心。今日不管他是誰,就算他不曾幫過她,就算他只是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她也希望他安好,是說……
「花公子……」她輕咳著。
「借月。」
「那不重要。」她再咳。
「染上風寒了?」
說著,溫熱的大手撫上她的額。顧不得可能扯痛他的傷,她驀地拉開,並溜下床,回頭瞪著他。
「誰染上風寒?!」
「你臉好紅,要不要找那大夫替你診抬?」他一臉正經地問。
梁歌雅深吸口氣,板起臉耍凶狠。
「你為什麼跑進我房里,睡到我床上?!」莫非是看她好欺負,越來越得寸進尺?!
簡直是逼人太甚!
「效……」花借月煞有其事地打量周圍,佯訝道︰「歌雅,你怎麼把我帶進你房里了……好大的力氣啊。」
她用力地閉了閉眼。
「你認為我有本事把你給搬過來?」雖然比起一般姑娘,她的個頭算是高姚,但往他身邊一站,身形懸殊,想也知道她根本搬不動他,甚至是把他給抱上床。
而他居然還能睜眼說瞎話!
報借月笑眯眼,光明正大地上下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