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悅陽樓依舊高朋滿座,韓蕎惜熟門熟路地上了二樓,一眼見到獨坐的端木秋,她馬上笑逐顏開的朝他走過去,不客氣的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兩人對視一笑,彷佛認識了許久。
「來啦,惜弟。」端木秋的微笑依然像H月春風般的舒暢人心,他親自為她斟茶。
「外頭冷,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怎麼只有大哥一人,少麒大哥呢?」韓蕎惜左顧右盼,就怕說好的金主會臨時抽腿。
「少麒事情多,走不開,他已經先將一萬兩的銀票交予我,再加上我的一萬兩,總共是兩萬兩的銀票,喏,銀票在這里,你收好。」端木秋從懷里取出兩張銀票給她,韓蕎惜看得眼楮都直了。
他們果然是富家公子,她沒想到他們為人那麼爽快,竟會二話不說就一人給她一萬兩,這才第二次見面不是嗎?他們怎麼那麼單純,憑什麼毫不保留的相信她?
「大哥……」韓蕎惜眼眶紅了。
她好感動,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古代,竟然有人這麼信任她,就算回到現代,她也斷然不會忘記這份恩情!
「不是有東西要給我看嗎?」端木秋將她激動哽咽的模樣看在眼里,只淺淺一笑。
「這里,請大哥過目。」說到這個,韓蕎惜精神又來了,她連忙把自己辛苦兩個晚上寫好的企劃書……也就是多達十張的宣紙交給他。
不到半個時辰,端木秋已經一目十行的看完了。
「寫得面面俱到,想法與眾不同,惜弟,你真是個做生意的奇才。」听到端木秋的夸獎,韓蕎惜很開心,連忙謙虛說道︰「大哥過獎了。」端木秋眸子燦如星辰地一笑,睇望著她。
「日後你我須得經常見面,也不能老是約在這酒樓之中會面,擇日不如撞日,惜弟到舍下坐坐如何?」韓蕎惜極為認同。
「大哥這主意甚好,那不如現在趁天色還早到大哥府上去可好?」她一心只想到穩固金源,沒想過此舉是否安全,也渾然不知常如玉在跟蹤她,從頭到尾目睹他們有說有笑,氣得俊顏鐵她真的是女人嗎?根本就不知道那家伙是何來歷,竟隨隨便便就答應跟了去?
她究竟有沒有把自己當女人?
「慢著!」
從頭頂上方傳來鋼鐵般強硬的語氣,韓蕎惜一抬眸,看到了站在桌旁的常如玉,對他忽然現身在自己面前感到驚訝不已,嘴巴便有些期期艾艾了起來,「你怎麼也在這里?是……來喝茶的嗎?」「你知道這是什麼人嗎?」常如玉冰一般的眸光從端木秋臉上掃過,端木秋倒是不疾不徐的啜了口茶。
「你說他嗎?」韓蕎惜微微一愣,听他的口氣,難道自己落入什麼仙人跳的陷阱了?
要命要命要命!什麼他們單純,原來是自己呆……「這位是鎮南王世子端木秋。」常如玉皺眉說道。
「鎮南王世子……」韓蕎惜努力想著看過的古裝劇,某個詞匯一閃而過,她訝異的看著端木秋,「所以大哥是——小王爺?」端木秋微微一笑。
「這應該不妨礙咱們一起開百貨商鋪吧,惜弟?」一時無法消化,韓蕎惜愣愣的看著他。
既然是小王爺,在世襲的制度下,將來也會變成一個王爺吧?王爺也就是皇親國戚對吧?往好的地方想,將來百貨商鋪開幕了,有他罩著,還怕沒有生意或者有人來收保護費嗎?
想通了利多于弊,她嫣然一笑。
「不妨礙,絕對不妨礙。」
「請問世子,那日與你在此的另一個人是不是『他』?」常如玉看著端木秋,劍眉一挑地問。
不等端木秋回答,韓蕎惜便好奇的追問︰「什麼他?他是誰?你們在說少麒大哥嗎?他不會也是個小王爺吧?」果然!听到她口中吐出少麒兩個字,常如玉擰起眉峰。
這個女人知不知道她結交的都是些什麼人?當真不能隨便放她出來,她需要被禁足!
「那麼本世子也請教常大少,你和惜弟又是什麼關系?」端木秋輪流看著他們。
韓蕎惜可緊張了,自己是女扮男裝找他合伙做生意,若被他發現她是個女的,那她開百貨公司賺大錢等穿越時機的美夢就泡湯了,他鐵定不會跟個女人合作!
「不要說!不要說!求求你不要說……」她用劍客的眼神瞅著常如玉,拼命用唇語懇求他不要道破自己身份。
「她便是在下的下堂妻,前右相韓國雲的孫女韓惜兒。」可惜裝可愛不管用,常如玉一字一句地緩慢說道。
韓蕎惜在心中申吟一聲,玩完了,她要另外再找金主了……端木秋定定的看著她。
「此話當真?」
她喪氣的垂下了雙肩,沉重的點了點頭。
「對不住,大哥。」她沮喪不已對端木秋承認道︰「沒有事先對大哥坦白是我的不對,現在大哥你一定不想跟個女人合伙做生意吧?小妹能理解的,但有個人說過,人生之中,比冒險更危險的一件事就是不去冒險,又有另一個人說過,一個人想法的大小,決定他成就的大小,不與女人為伍是迂腐的士大夫觀念,相信大哥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常如玉瞪視著她,無法理解這種情況之下,她怎麼還可以說那麼多話,而且都是些荒誕不經的話。
端木秋則大笑不已。
「惜弟……不,本世子該怎麼稱呼你?本世子比常大少虛長了一歲,叫你弟妹嗎?也不對,你已是常大少的下堂妻,不該喚你弟妹。」韓蕎惜可是個很敏銳的上班族,立刻從他的表現嗅到了不追究的氣味,這位小王爺真有度量!她立即朝端木秋揚起甜笑,「大哥就叫我蕎蕎吧!是我的小名。」端木秋微微一笑。
「好,本世子就叫你蕎蕎。」
對于他們這樣和樂的交談還喚小名,常如玉自然是惱在心中,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很不樂意她與端木秋有所接觸,若她還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哪容得下她在這里招蜂引蝶,而今自己卻沒有任何立場可以治她,若過于想要限制她,反而還會被她看破心思,那是他萬萬不樂意的。
他蹙眉看著她,臉上一絲暖意也無,聲音冷到極點地說︰「韓惜兒,你現在就隨我回府,你爹來了,正在府里等你。」他出府前有交代一聲,方才有僕人來告知。
韓蕎惜驚跳起來,「我爹來了?」
韓惜兒的爹娘不是在那個天高皇帝遠的天雪關嗎?關山迢迢的,怎麼會來京城?又怎麼會在常府等她?
端木秋開口道︰「蕎蕎,既然是令尊來了,你理當立即回去,這些本世子帶回去細細看便是。」「好,那我們再聯絡……」韓蕎惜在想怎麼應付韓惜兒的爹,常如玉則狠瞪端木秋一眼。
蕎蕎?明知是他的女人,虧他叫得出口又叫得如此順口,日後他定會追究這筆帳,當務之急是先把她帶走。
「哇哇哇——你這是在拎小雞嗎?」韓蕎惜忽然腳底懸空,一眨眼她人就已經在馬背上了。
她忍不住對于自己被常如玉從酒樓里帶走又馬上將她扔上馬背頗有微詞,而且……媽呀!這是她生平第一次騎馬,身下的駿馬四腿好長,她一陣暈。
她還沒暈完呢,常如玉便緊跟著跳上馬,他緊緊貼在她的身後,壓低了聲音在她耳畔惱怒地說道︰「該死的你!可知道我此刻有多生氣?」「生氣?為什麼要生氣?」她回頭不解的看著他,看他俊美的五官都擰了起來,好像真的很生氣,自己有惹到他嗎?還是他的少爺脾氣又發作了?
「就是不知道才更生氣。」他劍眉深鎖,苦惱的看著她那張近在眼前、一副無辜不解模樣的嬌美小臉,沖動的就想要吻她。
他真的無法理解自己,過去也曾與她同床共枕,卻半點踫她的想法都沒有,甚至她主動,他還會嫌惡的避開,如今這是怎麼了?
同樣一個人,為何會讓他有天差地別的感受?
如果她是韓惜兒,自己怎麼會忽然間對她如此上心?可如果他說她不是韓惜兒,旁人定然都會認為他傻了、瘋了,因為分明是一樣的臉。
「既然自己也不知道,那就別氣了,氣壞身子劃不來。」韓蕎惜拿出她安撫那些廠商櫃姐的本領來。
「不是說我爹在府里等我嗎?我們快回去吧」」說實在的,這位時陰時晴的常家大少常讓她模不著頭緒,一會兒對她好,一會兒又對她凶,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他才會滿意?
「怎麼……還不走?」她轉動靈活的眼眸看著他,實在模不清他在想什麼。
天色微變,一陣風吹來,她沒穿斗篷出門,忽然有些寒意。
感覺到她的瑟縮,常如玉搖搖頭,深長的嘆口氣,自己是在對牛彈琴嗎?
他板起臉,拉她靠在自己胸前,隨後又解開外袍將她裹在里頭,這才快馬加鞭要趕回常府。
韓蕎惜就如同被個保護網罩著,陽剛的男子氣息包圍了她,她感覺自己的心狂跳著,臉挺沒出息地發燙,彷佛有熱氣拂在她耳畔,讓她敏感的縮了縮肩頭,雖然馬匹的速度快,但被這樣護著的舒適感卻讓她陶醉地微閉雙眸,但又馬上警覺的睜開。
要命!這可不是她的床,是常如玉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