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莫追的懷中,容止邊听著耳邊熟悉的心跳邊想,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像這陣子睡得那麼好了。
曾幾何時,有他在身邊,她可以安心的睡,不必再時時警戒提防著四周有無危險,不必擔心時刻會有敵人或仇家找上門,只要有他,她就能酣睡不再淺眠,就算是中毒後時常痛醒,撫平她痛楚的大掌也總會適時地為她緩解。
她被包裹在一個安然的懷抱中,足以抵擋外頭的一切風雨。
這個想法,令她的心頭柔軟溫熱,很想就這樣一直棲息在這兒哪也不去,哪怕外頭風霜凜冽,哪怕前路漫漫難行,她知道,她身旁總有盞燈,在她看不清前方吋,獨獨只為她一人明亮而溫暖。
綿綿的雪勢,伴著逐漸深沉的夜色降臨,令大地安靜無語。黑暗中,低低傳來小夫妻的輕聲絮語。
「你不能休了我。」
「知道。」
「也不能另娶。」
「知道了。」
「我是不會讓你納妾的。」
「睡覺!」
晴日正好,久違的冬陽將雪色的大地化為一片晶瑩天堂,懸于屋檐下的冰柱,靜靜折射著剔透的光影。
月穹已下了第三劑藥引,解毒的過程逐漸趨向和緩,不再那麼痛苦折磨,也及時止住了容止身子的衰敗。听月穹說,等煉出配合藥引的解毒丹後,她的身子很快就能康復,可這消息,卻一點也不能讓容止的心情好起來。
因為慕殤與慕臨仙手下的兩派人馬,不管是在朝中還是私底下都有了動作,今日這方狀告那方手底下的人貪贓枉法,明日那方又告這方草菅人命,朝中分屬兩派的大臣,頻頻發生意外或死于非命,往年曾效忠于大公主慕臨仙的軍方舊部,更是已經在暗中調齊了糧草,在北蒙大都的外圍完成結集部署。
只是皇帝慕殤那邊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讓消沉好一陣子的燕磊怎麼也無法忍耐,恨不能進宮去為皇帝保駕,全然忘了先前他在御花園里曾遇到過什麼。
這日一早,又再次奉容止命令將燕磊給攔在家門口後,莫追面上的假笑就快撐不住了,眼下他只想將燕磊給揍得下床不能,省得這家伙又再給他們夫妻添麻煩。
他扶過容止,「相公,這個由你來。」
容止半倚著他,沒好氣地瞪向自認忠心耿耿的燕磊。
「大哥,你想做什麼?」都叫他夾著尾巴做人別去出頭,保住自己的小命第一了,這個單純的燕磊他怎麼就是听不進耳?
「我要進宮去。」
知道他有多頑固,容止這回舍棄了婉轉,不再同他客氣了。
「大哥就不怕被陛下認為是大公主造反的同黨一塊兒治罪?」進宮去?急著去送死啊?
燕磊皺著眉反駁,「我乃堂堂靖遠侯,怎會是什麼造反的同黨?」
她板著臉,怎會不是?上個月我曾受邀去大公主府里替世子祝壽,而你,則是在不久前在侯府中與大公主底下的門人一道賞樂談天,你怎不是大公主的同黨?」
「那是……,他愣了愣,滿心盛滿了慌張。
「你也別急著想去跟陛下解釋。」容止擺擺手,一捅冷水朝他兜頭澆下,「陛下若有心要替你戴個謀反的大帽子,哪還需要什麼證據?」
他的語氣里充滿了焦急,「可咱們燕家真沒謀反!」
「那又如何?只要陛下說你有,你翻得了身!」那日慕殤讓他給跑了,這回趕上了大公主作亂,還愁找不到理由殺他頭?
燕磊說著說著就要往外頭走,「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陛下誤會我們燕家一一」
「是不是誤會其實都不重要,大哥,陛下想要的是你的命。」容止這回也不攔他了,只是將一句話淡淡留在他身後。
踩在雪地里的步伐突然止住,燕磊僵住了身子,緩緩地回過頭來。望著容止清明的眼眸,他忽然想起,那一日在宮中他是如何死里逃生的,他心酸地攥著拳頭,始終都想不明白,本還恩賜賞梅的陛下,怎在下一刻就對他起了殺意。
要說宮中是遭了刺客或什麼的,他是不信的,他也沒天真的以為陛下賜他獨自賞梅是份獨到的恩寵。他看得很清楚,那位大內高手身上穿的是鐵衛的制服,而另一個也對他起了殺心的,則是大公主府里的那個琴師……他就不明白了,他是怎得罪了這皇家?
容止淡淡道出事實,「這些年陛下一直在對燕氏收權,不但削減著燕氏一族在朝中的席位,也一點一滴地架空靖遠侯的勢力。如今大哥在朝中可謂人單勢孤,說得難听點,倘若明兒個咱們燕家真出了什麼事,怕是滿朝文武也不會有人站出來為我燕家說上一句半句。」
燕磊低垂著頭,不語地看著腳下一地原本干淨的白雪,在遭他踩踏之後,白雪遭污變得又黑又泥濘,就像他那顆原本單純的心。
容止也不拐彎抹角了,「大哥難道還不明白?陛下早就打算鏟除靖遠侯府了。」
听她說得如此篤定,他很快聯想起當日那名救他的蒙面人。
「那日救我的人,難不成是……」
「是我派去的。」雖然某人回來後跟她嘰嘰咕咕抱怨了好一通。
他心中很是彷徨,「小弟……」
「為了咱們一家子的性命,大哥,你還是好好想想吧。」忠臣一斤值幾文錢?如今朝殿上又都死幾個人了?添他一個根本不嫌多。
見容止似是累了,當夠陪客的莫追動作熟練地抱起她,留下眉心深鎖的燕磊一個人在大門邊慢慢想。他朝管家使了個眼色,要管家看牢點燕磊,然後就不理不管,抱著自家相公回新房了。
通往西院的抄手回廊,在走動間,一束束的光影自雕工細致的廊緣灑落,容止靠在熟悉的胸坎上,身子隨著莫追的腳步震動著,她以指輕輕點著他的胸口。
「你覺得他听得進耳嗎?」
「看他怎麼想了。」莫追臭著一張臉拐進院落,一腳踢開房門,轉個身又踹上,然後走至床邊就將她往床上一扔。
跌在軟綿綿被窩里的她掙扎地爬起。
「娘子,你干嘛?」
他哼了哼,兩手環著胸,擺出了妒婦興師的架勢。
「相公就不怕我吃味?」心思時時都繞著那個便宜大哥轉,他能不趕緊出手拯救一下他這娘子岌岌可危的地位嗎?
「這話等你不扮女人時再來說吧。」也不瞧瞧他這副良家媳婦樣。
「你想出牆?」莫追俯身向她,兩手撐在她的身側,聲音里暗藏著危險。
她好不冤枉,「那只是大哥!」她連牆頭在哪里都不知道好嗎?
「哼。」他撇撇嘴,二話不說地開始月兌鞋月兌襪,月兌完了自己的月兌她的,順手月兌掉她身上的男人外衫後,也跟著把她臉上的七公子假臉皮給卸了。
「做什麼?」她不是才剛睡醒沒多久?
「收利息!」他一把拉下她的衣領,露出她右邊圓潤小巧的肩頭,然後不客氣地一口啃上去。
吃疼的她,使勁地想推開他的臉。
「收利息就收利息,你干啥又咬人?」成天就只知道拿她來磨牙!
莫追偏不挪開腦袋,一路咬一路啃,肆虐完右肩換左肩,在她兩肩上留下一大堆紅通通的齒印,在她疼得想翻臉踹人時,他一臂緊緊扣在她的縴腰上,低首柔柔。
「唔……」
修長的五指拆去她頂上的頭冠,順勢滑入她的發間,穩穩地托著她的螓首,火熱的氣息交織在他倆的口鼻之間,他似低低嘆了口氣,時而輕含著她的唇瓣,時而惡作劇般地啃咬著她,不厭倦地反復品嘗。
唇上又麻又有點疼的她,在快喘不過氣來時,推著他的肩頭分開彼此,她趁機吸了口新鮮的空氣,可他沒有給她多余的休息時間,轉眼間已又再纏了上來,舌尖探入她的嘴里滑過她的上顎,令她的身子不禁顫了顫,當他的舌放開了與她糾纏的舌尖,改而吸吮住她的時,她腦際也跟著變得渾渾噩噩的。
冷不防的,一道女音自門邊傳來。
「你們倆……很忙啊?」她才煉完藥就用這麼香艷的景色招待她?
床上的兩人頓時都僵住了身子,半響過後,便是一陣兵荒馬亂。
莫追一手撈起差點被嚇得掉下床的容止,一手拉來錦被遮住春光,容止飛快地裹好了被子,氣惱地踹了莫追的**一腳。她一轉首,在看到了蹲在門邊的月穹後,感覺整張臉頓時燒了起來,一個勁地忙想找個地方躲。
莫追則是邊忙著按住秉成一團球的她,免得她滾下去,邊扭頭對神出鬼沒的月穹悶吼。
「知道我們忙就別杵在這!」沒看見容止都要躲到床底下去了嗎?
月穹無辜地搔著發,「參考參考嘛。」她寫小黃書最缺乏的就是這種現場臂摩的經驗了。
他寒颶颶地瞪向她,「師姊……」
「行,這就走。」月穹也很識相,起身將一只藥瓶擱在門邊,「記得今晚叫你家相公吃了這個。」
「最後一顆解藥?」
「嗯,吃完毒就解了。」月穹揮揮手,出了房後不忘幫他們掩上房門。
月穹一走,還困在錦被中且被莫追緊抱住的某人,頂著一張紅透的臉開始掙扎。
「快放開我!」
莫追卻動也不動,目不轉楮地看著她臉上的奇景。
平時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七公子,原來臉皮這麼薄,親個小嘴就成了只紅燒蝦?這麼好的馴夫良方……他以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這祥剛好……」他滿意地舌忝添嘴角,對她此刻不能動彈的姿勢再滿意不過。
她怕怕地看著惡狼眼中的綠光,「剛好什麼?」
「下嘴。」
「我要休妻!」惱羞成怒的她邊躲邊嚷。
「都說過不許休妻的,該罰。」莫追親了親讓他回味再三的芳唇,「咱們重新再來一回。」
「誰跟你重來?」
他又哄又拐,眼角溢滿春色,「相公乖,咱們再好好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