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後,莫追才剛剛治好容止先前被琴璞內力所傷的經脈,朝中與燕磊有舊的同僚們,便遞了張帖給燕晶,說是大公主近來得了一名新琴師,樂音高妙琴藝精湛,故特意過府與他一同賞樂。
可容止沒想到,上府的來者除了燕磊的同僚們外,還有一干大公主底下的門人,就連燕氏一族的族老們也都跟著來了,美其名為賞樂,實際上卻是拉攏。听他們話里的意思,明顯就是要他靖遠侯府改投靠大公主一派,為了燕氏一族的興盛,他燕磊最好是別不識抬舉。
在琴璞又奏畢一曲後,隱忍許久的燕磊似是再也忍不住了,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朝那些又想對他勸諫的來客抬起一掌。
「諸位不必再說。」他毫不客氣地拒絕,「靖遠侯府只會忠于陛下。」
幾位族老笑得有些扭曲,臉上像打翻了五顏六色的顏料。事前他們對大公主的門人說得很有把握,卻沒想到燕磊竟是軟硬都不吃,面子掛不住的他們,當下就端足了族老的架子想上前好好訓斥一番,一直默不作聲坐在一旁的容止抬起頭,眼中凌厲的目光朝他們一掃,似有若無的殺意隨即讓他們欲出口的話全都咽回嘴里。
燕磊直接下逐客令,「諸位請吧,本世子事忙,就不多留客了。」
一群歡喜前來的貴客,最後幾乎可說是被燕磊給押著趕出大門去,琴璞抱著素琴在轉身之時,不著痕跡地以指勾往其中一柱琴弦,松弦之際,內力隨即化為一道白光直撲燕磊的身後。
就近站在燕磊身邊的容止,想也不想,側過身子就替燕磊擋了下來。一招沒有得手的琴璞也不惱,只是在意外之余,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再帶著神秘的笑意跟上前頭的同伴。
容止在他們走後,吃疼地按住像被撕裂的胸口,腳步踉蹌地來到大廳後頭的內室,喉際忽地一甜,她忙以袖掩住鮮血,整個人差點就要站不住。
「這是--」一直等在內室的莫追見狀,大驚失色地上前攬住她下滑的身子。
「先回院再說……」她緊抓著他的衣袖,任他半拖半抱地快步離開主院。
一回到客院里頭將她安置妥當後,莫追先是探過她的脈象,方才拉起她染血的衣袖,皺眉地盯著上頭烏黑色的血跡。
「是毒。」
她半合著眼,微微輕喘,「那個琴璞他將毒藏在琴弦里……」
「那你還不快叫你那便宜大哥招大夫來?」他說著說著就要站起身。
「這毒是針對武者的,一招就露餡了。」她一手扯住他的衣袖,「我懷疑,那個琴璞不只針對我來,他還想試探大哥。」
莫追一怔,「為何?」上回在鎮國公主府里就已經試探過她了,這回換成了燕磊?
「我也不明白……」那位大公主究竟是為何這麼在意他們燕家?
「先別說那些旁的。」莫追的神色從沒那麼正經過,「你說,你這毒不找大夫來要怎麼辦?難不成你要一直這麼生生受著?」
她垂下眼眸,「總不能給燕磊添麻煩。」
「你……」他又氣又想把她拎起來揍一頓,「什麼人不扮,偏要扮七公子,這下扮出麻煩來了吧?」那個燕磊最好是值得她這麼做,日後燕磊要敢不對她好一點,他就宰了那個便宜大哥!
「別動。」他一把將她按回床榻上,坐在她的身邊執起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調動內力探入她的穴脈中,不料她體內的毒性卻像是有知覺似的,一察覺到他的內力入侵,隨即吞噬了來者,再順著她的經脈全身四處游走,最終盤據在她的丹田內。
「如何?」她不知情況如何,只知他的臉色從沒那麼難看過。
「這毒來歷不明且詭異得很,我解不了。」
「終日打雁,終遭雁啄……」她一室,而後黯然地應著,「早晚的事而已。」
莫追才沒她這麼悲觀,「甭忙著立墓碑,這毒我師姊肯定能解。」打小到大,他還真沒看過世上有什麼毒是他師姊不能解的。
她不敢相信地瞠大了因疼痛而泛著淚水的明眸。
「你……願請你師門救我?」不是說……他們是死對頭嗎?
他漾出丫鬟柔兒招牌式的拘謹笑臉,「我說小少爺,咱們眼下可在同一艘船上哪,您可別這麼急著想拋下奴家跳船逃生。」
容止也跟著笑了,隨著心神這麼一放松,鑽入骨子里的痛感立即令她疼得不禁蜷縮起身子。
「先讓我看看你的傷……」莫追一手壓住她的身子,一手想去解她的衣裳,她卻左躲右閃的,「你干嘛?」
「傷在胸口處。」
「那又怎樣?」胸前就這麼一大攤血跡,他又不是瞎了怎會沒見著?
「我是個女的。」容止很想敲敲他的腦袋。
他恍然拍著額際,「不說我都忘了。」
「喂……」
「還磨磨蹭蹭個什麼?你現下可是男的,是男人就爽快點!」莫追才不管她在矜持些什麼,動作利落地剝掉她的罩衫與中衣,在指尖踫到她的內衫時,一把被她按住。
「你要負責?」有他這祥掩耳盜鈴的嗎?
他煩不勝煩,「我對你這條小命負責行了吧?」
也是,小命要緊,命都快沒了還提什麼有的沒的和別的?反正他之前在食堂內也都看過一回了,再讓他看第二回……也不會少塊皮肉。
在容止豁出去後,莫追揭開她的內衫,他沒特別留意那件淺色的肚兜上究竟繡了什麼花祥,以兩指將肚兜往上揪起,並拉過一旁她的內衫遮掩著,然後,對著那一道由她胸口正中央筆直劃至她小肚臍上的傷痕,他的臉就直接陰了。
「這傷勢,是相級初階所傷……」搞啥,那個琴璞居然與他是同一級的?她的運氣有沒有這麼好?
她自嘲地笑笑,「這下可撞大運了……」往日要見上一名高手難之又難,敢情天底下的相級高手們都跑來大都湊熱鬧了嗎?
幫她傷處敷上藥,也順道幫她把衣裳穿回去後,她已經疼得臉龐扭曲,很想滿床打滾了,莫追不忍地把她拉起來貼在他身前,一手抱緊她不讓她亂動,一手則探到她的背後,掌心正對著丹田,緩緩以獨門的手法繞過經脈直接對丹田輸入內力鎮壓毒性。
他貼在她的耳邊低喃,「我先為你壓壓毒性解疼,其他的,得等我師姊到了再說。」
容止緊咬著牙關,點了點頭後,閉上眼靠在他肩上不動。
「這毒是按經脈走的,不想疼得更厲害、毒發得更快的話,這陣子你就別運氣也別動用內力。」
「嗯……」
就在他倆一個忙著輸送內力,一個忙著消化丹田內多出來的內力時,專心壓毒而沒空分神注意外頭的他們,卻渾然不知,新一陣的風暴已抵達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