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沒有什麼大波瀾,平靜如湖,有時喬依依感覺朔風似乎太過沉默了,就會一時興起帶他出去玩,而且她一定會挑那種非常熱鬧的地方,例如夜店。
不過在夜店,他照樣能鎮定自如,喬依依干脆放棄了。
周末,他們去了植物園,在植物園里,他們看遍了各式各樣稀奇以及普通的植物。
走累了,他們就坐在長椅上休息,遠處一群小朋友在老師帶領下,開心地嘰嘰喳喳著。
喬依依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喜歡小朋友嗎?」她邊吸著飲料,邊問道。
「不喜歡!」
吸飲料的動作一頓,她驚訝地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這麼明確地說他討厭一樣事物,她實在很難不驚奇。
「為什麼?」她放開吸管,轉而認真地盯著他看。
朔風卻沉默地看著遠去的小朋友。
真的不喜歡嗎?喬依依並未在他的眼里讀到任何反感的情緒,他似乎有些怪異,可她又說不出什麼不對勁。
她低頭一看,看見某個人在她出神的時候偷喝她的飲料,她一掌拍過去,「要喝自己去買,干嘛喝我的?」
他厚著臉皮說︰「搶著喝比較好喝!」
「你夠了哦!我都還沒喝夠!」她稚氣地推開他,跑開了。
兩個人就像是沒長大的孩子,不斷地吵鬧著,好像剛才的停滯只是她的錯覺。
冬天的樹蕭瑟地立在兩旁,黃色的落葉如死去的蝴蝶喪失了飛翔的能力,以曲線的軌跡落在了大地上,沾上了泥。
朔風背著喬依依站在樹下,逕自看著落葉發呆,在他背上的喬依依拿掉帽子,「到了?」她疲憊地揉著眼楮。
他回過神,繼續走著,喬依依回頭在他停留的地方看了一眼,並未發現什麼,「你剛剛在看什麼?」
「落葉。」
「有什麼好看的?」喬依依打著呵欠。
「依依,我們欣賞事物的觀點不同。」
喬依依撇了撇嘴,「這叫互補好不好!要是一對情侶看事物都是同一個觀點,那多無趣呀,男朋友說,哇,落葉好好看哦,女朋友說,是呀,好好看……你猜,接下來會怎麼樣?」
朔風挑挑眉,「接下來會怎麼樣?」
「接下來就你看我,我看你,無語了啦!」喬依依邊說,邊狠狠捶了他一下,嬌嗔道。
「呵呵……」他笑出聲,「你果然不是普通人,見解獨特!」
「屁!別以為我沒有听出你在嘲笑我!」喬依依睡意都沒了,有的是對他的不滿,她哼道︰「自視清高!」
他笑得更大聲了,在他背上的喬依依拖捶了他好幾下,「懶得跟你說,我要吃火鍋!」
「對,你做給我吃!快,快點,我快餓死了!」她夸張地大叫。
「是。」他任勞任怨。
「駕駕!快!大馬!」她古怪地叫著。
朔風被她搞笑的表演逗樂了,配合地裝出馬叫聲,她一時愣在那里,突然爆出雷般的笑聲,旁邊的行人都被她嚇了一跳。
朔風「載」著她,速速離開,以免嚇壞更多的人。
回到家,喬依依被放在了沙發上,朔風離開到廚房準備火鍋,而她則托著下巴研究他的住處,兩眼像是雷達似地巡視著。
他的房間風格與她的截然不同,她的房間完全就是隨意,而他的呢,收拾得整齊,處處有一種文雅的氣息。
她欣賞了半晌,又走到他的臥室里,看著他深藍色的大床,她沒有猶豫地躺在了上面。
在床上躺著躺著,喬依依有了睡意,半眯的眼楮逐漸閉上。
「依依,差不多了……」朔風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時候,她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他包容地笑了,走過去替她蓋好被子。
他不知道她在別人面前是什麼樣子,可是她在他的面前像個小孩子,愛玩又愛鬧,累了就睡在他旁邊。
朔風輕輕地走出去,關好門走到客廳,他倚在陽台門邊,抽了一根煙,他不是很喜歡抽煙,但……更多時候,抽煙只是無意識的,往往看著煙霧,他的思緒也跟著剝離了。
直到一只白皙的手湊過來,搶走了他的煙,接著熄滅。
「醒了?」他下意識地看了看鐘,已經七點鐘了,他竟然站在陽台上發呆了一個小時。
「被你的煙燻醒的!」喬依依悶悶地說。
「哦,對不起。」他的煙要是真的能燻到她,那說明地球都不會轉了。
「少抽煙!」她低低地說︰「到時候把牙齒抽得黃黃的,看我還要不要你!」
「放心,不會變黃的!」
「哼,很多說自己不會禿頭的男人最後都禿頭了!」最好不要太鐵齒哦!
「是,是。」他受教地點點頭,「開飯嗎?」
「餓死了!」喬依依鬼吼鬼叫,朔風聞言便乖乖地化身為家庭煮夫。
在朔風轉身離開時,她把剩下的煙扔進了垃圾桶里,俏皮地吐吐舌頭。
飯後,喬依依坐在沙發上,一邊吃冰淇淋,一邊兩眼盯著電視看。
「不冷?」朔風問,大冬天吃冰淇淋似乎是她的愛好,每一次他去超市購物時,她總是要他順便買回來。
「不冷呀!暖氣開著呀!」她眼楮眨也不眨一下。
他彎彎嘴唇,「就是這樣更奇怪!」他學著她的行徑,也吃了一口,牙根都冷到發麻了,他搖搖頭,試著將冷意驅出。
她看見了,在旁邊哈哈大笑,他隨即湊到她的嘴邊,「看你笑不笑得出來!」他將嘴里還來不及融化的冰淇淋全部喂進了她的嘴里。
喬依依才不會怕冷呢,她欣然接受,只是某人的真正意圖可不是只是給她吃冰淇淋,「貨物送到了,還不滾?」她挑眉看著他逗留在嘴邊的嘴。
「小姐,你的快遞費還沒付!」朔風怪聲怪氣地說。
也對,他平日沉默,但玩瘋起來,連喬依依都甘拜下風,她嬌媚地推開他,他立即又撲上來,執意要她「付費」。
她呵呵笑地避開,他卻像是一條靈敏的蛇一般,瞄準了她這個獵物之後,誓死不放,她最後沒有辦法,只能張開嘴乖乖「付費」。
他意猶未盡地舌忝舌忝嘴唇,「冰淇淋這樣吃比較好吃!」
恬不知恥!喬依依賞了他一個白眼,轉過身不理他,專心地看電視了,身後的男人一把擁住她,與她一起看電視,雖然他認為這種電視節目很沒營養,但偶爾還是願意陪她看。
不久之後,身後的男人像毛毛蟲似地開始扭動著,喬依依轉頭瞥了一眼,「你干什麼?」
「沒,剛剛的冰淇淋有酒精嗎?」他面色潮紅地說。
喬依依打趣道︰「酒做的冰淇淋?創意不錯……」可沒多久,她的幽默就沒了,她一轉過頭,沒想到看到的是朔風紅通通的臉,非常嚇人,「朔風,怎麼了?」
「該死!」他重重地呼吸。
「你酒精過敏?」喬依依錯愕地說,突然想到了在回來之前她買的小蛋糕,她驚訝地看著他,「剛剛買的小蛋糕是酒心巧克力味……」
他對酒精過敏,她不知道,要是早知道,她絕對不會買的!
「藥呢?你有藥嗎?」
朔風搖搖頭,臉色紅通通的,腦子也越來越迷糊,他最後的印象是著急的腳步聲,喬依依不清不楚的嗓音,以及重重的關門聲……
第二天,朔風的過敏疹子消退了一些之後,喬依依才放下心,看著熟睡的男人,她忍不住地想笑,這年頭竟然會有男生有這種癥狀,這不就意味著他一輩子都不能喝酒嗎?她也不用擔心他酒後亂性了!
朔風肯定不知道,這對他而言很痛苦的事情,在喬依依看來是一件好事。
日後,他們談起了這件事,喬依依揶揄道,「看來你真的沒什麼人生樂趣呢!」雖然她不懂男人為什麼總喜歡把酒和煙掛在嘴邊,但這兩樣對男人來說似乎是必不可少的樂趣。
「還好。」朔風仍是淡定。
她湊近他耳邊低語,「你以後要是出軌了,一定是自願的!」他可沒有了別的男人「酒後亂性」的借口。
他盯著她,「我像這種人嗎?」
她嚴肅地點點頭,「像極了!」
朔風曲起食指,狠狠地往她光潔的額頭彈了一下,「胡說八道!」
喬依依呼痛地揉著額頭,「過敏一好,就開始欺負我了!」她也不客氣地趁他不注意,往他的小腿一踢。
他連忙避開,抓住她不斷晃動的小腿,「再踢,就把你從樓上丟下去!」
她大笑,「那你要上新聞頭版了,題目是,某男與女友發生口角,結果一氣之下把女人當做垃圾一樣扔到了……」
朔風用手捂住她的嘴巴,「你再胡說,我就……」
「怎樣?」喬依依絲毫不懼。
他威脅地一笑,捏住她的下巴,「這幾天太寵你,都騎到我頭上了!」
她才不怕咧!她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人家好怕哦……哈哈……嗯……」
他張嘴堵住她的嘴,像是吃到了極為香甜的蜂蜜,舌頭一個勁地鑽進她的嘴里,找準她的舌,立刻難纏地霸佔住她。
喬依依被他的氣勢震懾住,不斷地往後退,他卻沒有這麼好說話,嘖嘖地吸吮著,活像是沒吻過女人,她連耳根都紅了,又不是第一次接吻,可她還是被他這種饑渴的吻法給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她推推他的胸膛,示意他走開。
朔風松開她的肩膀,在她松了一口氣時,狠狠地來了一個熊抱,她差點岔氣,看著她漲紅了臉,他抱著她狂笑,「看你還敢不敢放肆。」
她癟著嘴,「不敢了!吾皇威武!」他快樂地親了她好幾下,她又說︰「下次再也不敢給你吃含酒精的東西了!」
「嗯嗯。」也怪他自己粗心,那天吃那個蛋糕的時候,濃郁巧克力遮掩了白蘭地的味道,他吃得津津有味的下場,就是猶如在火山中一樣全身發燙地躺了好幾天。
「真是小孩子!」
「我哪里像小孩子了!」他輕咬著她的耳垂。
「不能喝酒的男人不是男人!」
「誰說的?」
「我爸啦!」
「呃……」
「沒話講了?」喬依依捂嘴笑道︰「我爸最喜歡找人喝酒了……」
听著她講著家人的事情,朔風沒有任何反感,甚至還主動詢問︰「如果我不喝,喬爸爸會不會不開心?」
「不會呀!」她靦腆地看著他,「最多就是不喜歡你了啦!」看著他挫敗的模樣,她的心情好到要飛起來了。
她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問我這個干嘛?想見我爸爸?」見家長似乎為之過早。
他挑挑眉,「你想錯了!」
「哦?」換她挑眉了。
「我是擔心你沒人要,到時候喬爸爸就隨便挑一個男的充數了!」朔風危言聳听。
喬依依不開心了,冷笑一聲,「謝謝你為我著想。」
他厚顏無恥地接下,「不客氣。」
她站起來,「我看干脆今天晚上吃白酒蛤蜊意大利面好啦……」她往外頭走,「冰箱里頭還有一些酒心巧克力,當零食吃好了……」
朔風看著她遠去的背景,笑著倒在了床上,听著她碎碎念著各種含酒精的食物,如果他真的吃了她說的食物,大概以後都見不到翌日的太陽了。
在餐桌上,他看見的當然不是她所說的食物,他彎著嘴唇,沒有任何挑釁,在她她的耳邊低語道︰「你對我真好。」
喬依依臉蛋一紅,以為朔風又不正經地調戲她,給了他一記手肘拐子,看他痛得捂著胸膛叫個不停,她壓根不理會,「吃飯啦!」
深夜時分,上弦月隱晦的光芒輕輕灑在一張大床上,高大的男人像一只貓咪蜷縮著,他的額上冒出細細碎碎的汗滴,蹙著眉,低聲囈語著。
他不時輾轉反側,手掌握成拳,本來緊閉的眼眸突然大開,表情猶如驚悚電影中,人被鬼纏身的驚恐。
朔風直瞪著天花板,好半晌之後,他才回過神打開台燈,快速地下了床,披上外套,旋風般地離開房間。
喬依依睡得很熟,她睡到口水都流出來了,刺耳的門鈴聲不斷地吵著,她極度不快地睜開眼楮,酸澀的眼楮告訴她,她的睡眠時間還不夠。
她揉揉眼楮,確定不是幻听,才如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般下了床,走到門口打開門,她看見了門口的男人,他氣急敗壞,似乎發生了很大的事情。
喬依依認為沒有什麼事情會比睡覺還要重要,除了危及生命的事情,于是她深吸一口氣,隨即就要破口大罵,但她沒有機會,朔風一個箭步,把她推進了房間內,在她要摔到之前扶住了她的腰部,此時,她終于發現他的異常,他滿頭大汗,似乎是運動過度。
她不由擔心地問︰「怎麼了?」
朔風沒有說話,用力地抱住她,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他重重地喘息著,她都能清楚地感覺到他激烈的心跳聲。
喬依依不敢反抗,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動一動的空間,整個人都被他抱得緊緊的,不留一點空隙,她也不敢深呼吸,因為他佔據了她的呼吸。
他反腳關上門,激烈地吻著她,似乎想從她溫熱的唇上得到一點點響應,她也照著他的想法做了,她不知道他怎麼了,但她知道他需要她。
此時的朔風脆弱得像個小孩子,她從來沒有問起他的過去,一個聰明的女人不該問太多,即使心里好奇得不得了,腦海里也繪聲繪影地想象了好幾種故事版本,可她還是管住了自己的嘴。
就這樣順其自然吧!
直到喬依依嘴唇都麻了,朔風才松開了她,仍是喘著氣,「我剛剛作惡夢了。」
他低低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低沈,她同樣沒有好到哪里去,口鼻同時用力地呼吸著,「我,我……沒事的……」
她的手輕拍著他的後背,他的背又寬又厚,而她的手很短,這個姿勢使她有點吃力。
朔風的理由很可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作惡夢需要怕得找人抱抱、親親嗎?但是喬依依沒有嘲笑他,她女性的嗓音在此刻起了一種安撫的作用。
他的呼吸不再這麼劇烈,緩和了下來,他反手拉下她的手,親親她的手,呼出的熱氣似要融化雪花似的,她沒有反抗,任由他親吻著她的手,指尖傳來陣陣濕潤,她臉不爭氣地紅了,他吻著她的指尖,用他柔軟的舌頭輕輕地含住,吸著。
「別……」喬依依不好意思了,她想收回手,他卻不許,固執地將她的每一根手指都一一舌忝過,才松開她的手。
他的左手將她垂落在臉頰的頭發別在耳後,「嚇到你了……」不像他以往開玩笑的口吻,他是認真的。
喬依依俏皮地回了一句,「要是這麼容易被你嚇到了,那超級丟臉的好不好!」
朔風笑了,目光灼灼地望著喬依依,他輕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聲地說︰「今晚,讓我留在這里,好不好……」
好,抑或不好呢?
粉色的床單上,女人柔媚地趴在床上,任由身後的男人,將一個個火熱的吻落在她的背後,她發出細碎的申吟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