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楊小萸沒想到她生平第一頓燭光晚餐，竟然不是跟男朋友來吃，而是男朋友的弟弟。
未來小叔這麼大手筆請她吃飯，看來她婚後日子不用愁啦！嘻嘻！
一時想得太高興，她嘴巴就沒停過，吃得很不矜持。
「看來，你很喜歡這樣的餐廳。」麥可的吃相跟她相比之下真是優雅太多了。
「嗯，因為很好吃啊！丙然是一分錢一分貨啊！」原來這就是熟成牛排？好好吃喔！
楊小萸眉眼彎彎，只差沒捧著腮幫子大喊「喔伊細」。
能吃到這種美食實在太幸福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沒有她男人相陪。
沒辦法，他行程排滿滿。兩天前又因為她姊的來訪耽誤了進度，現在趕工趕得如火如荼，連好好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她當然不會去吵他，除了三餐之外，她就讓開跑車的騷包男載著四處溜達，代他盡盡兄長之誼。
至于林芬芬呢？就被她丟給了一黑他們看管，規定他們每天都要載她下山去看房子，而且絕對不能讓她跟熊燱之有機會獨處。
嘿嘿嘿，想拐她男人？沒門！
就是看那個林芬芬老老實實住了兩天，她現在才放心跟麥可吃完晚餐再回家，她男人還在忙，電話是一黑接的，說會轉告他。
「我哥他沒帶你來過嗎？」
「沒有耶，我們都待在山上。」她又切了一塊牛排送進嘴里。
「也對，這樣一客牛排三千多，我哥的錢也沒這麼好賺。」
「就是啊！」她很有同感地點頭。
「如果他早回去接手家族事業，像我現在這樣，你想要三餐都吃這牛排也不是問題。」
「家族事業？對喔，我都還不知道你們家是做什麼的？」她啜了一口紅酒，入口的香醇又讓她笑眯了眼。
「酒館，而且還是連鎖的，在倫敦就超過二十家。」
「咦？听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來台灣開海外第一家分店……」楊小萸皺眉苦思，許久才恍然大悟。「你說的該不會就是威芙集團？」
「賓果！」
「那你不就是新上任的CEO？對啦！那個人就叫麥可！吼！你怎麼現在才說？」楊小萸的模樣就像天上忽然掉下來黃金一樣的驚喜。
當然哪！看麥可這騷包樣，等威芙在台灣打開知名度，他一定是第一個紅的，若是能靠著未來親家這層關系取得獨家采訪……嘿嘿嘿嘿！
「現在你知道了也不遲啊。」麥可的眸光襯著燭火異常炯亮。
「也對！」楊小萸的兩頰不知道是因為吃撐了還是太興奮，漲得紅紅的煞是艷麗。
「這位置本來是留給大哥的，可是他不要，我只好接手了。當然，不可能再回到他手上。」麥可啜了口紅酒，現在的他真像個貴公子。
他本來就是貴公子啊！他看上去就很適合這形象，如果是那只熊喔……
「安啦！他不會放棄現在的事業回頭跟你搶啦！你不要擔心！」她自認還算滿了解那只熊的。
「我是不擔心我哥會把這些搶回去，所以，該擔心的應該是你吧？」
「我要擔心什麼？」她偏頭不解。
「當然是我哥的工作。他這一行好的時候就像現在，吃穿用度雖然是不用愁，但是也不可能好到讓你天天吃牛排喝燕窩，更別提買名牌還有三不五時出國玩，重點是，萬一不好了，你可得跟著喝西北風，你沒想過嗎？」麥可的目光跟口吻同時變得犀利。
「唔？我是沒想過。」她很老實地答道。
「那你何不趁現在想想，跟我哥比起來，我會不會是你更好的選擇？」燭光中，麥可的眼神有種蠱惑人心的味道。
「你？什麼意思？」她放下刀叉。
「老實說，我覺得你很可愛，不如我們——」他接下來的話全被一刀砍斷。
「不如什麼？」楊小萸抓起刀子插下去，插住他眼前動都沒動過的牛排。
她惡狠狠的表情像在告訴他，下次插的可不會只是牛排了。
麥可顯然被這樣野蠻的舉動嚇得不輕，紅酒都灑出半杯了。
他很慶幸他選的是兩人包廂，沒人看到他的窘態跟她的憤怒。
「你生什麼氣？我喜歡你，想追求你很正常啊！包何況，我的確可以提供給你更好的物質生活。」很快的，他的嘴角又揚起。
「你還敢講？中國人有句話你沒听過嗎？朋友妻，不可戲！包何況是親兄弟！就算是同母異父，你也不該這樣挖他牆角吧？」楊小萸半個身子壓過桌面，手里舉著亮閃閃的叉子對著他的臉揮舞。
「難道你不羨慕像那個林芬芬一樣錦衣玉食？」
「她都被休了，我羨慕個屁！」她粗魯的口吻逗笑了眼前的男子。
「可是至少曾經……」
「喂！你給我听清楚了！像這種牛排偶爾吃才好吃，神經病才會天天吃！罷剛你說的，我樣樣都不希罕！還有，你不要太瞧不起你哥，他很厲害！自己創業賣創意跟手工，那就是他一輩子的資產！他才不會落魄到喝西北風！倒是你，沒有手足道義，敗光你老爸給的財產是遲早的事情，我瞎了眼才會對你這種人投懷送抱！呼呼呼……」一口氣指著麥可的鼻子罵完，她的胸膛劇烈起伏，渾身也瑟瑟發抖。
完全是被氣出來的！
看她氣得快要中風的樣子，罪魁禍首果然笑得最開心。
「你真是太棒了！我要愛上你了！」
他竟然還不知悔改？
「你這渾球！」她真想拿刀叉戳破那張笑臉，不過她沒有。
為他這種人進警局吃牢飯多不值得！她要趕快回家通知她男人，以後把這個挖牆角的弟弟列為拒絕往來戶！
「你要去哪？」麥可身形一晃，整個人擋在包廂門口。
「讓開喔！不然我要你好看！」她手里還抓了根叉子防身。
「欸，欸，我剛剛是開玩笑的啦！」麥可立刻舉雙手投降。
「不、好、笑！」她手里的叉子左搖右晃。
「要不是怕我哥再被女人拋棄，我才不會這樣誘拐你，我對女人又沒興趣。」麥可只好暴露自己的性向以示清白。
「這年頭說自己是gay出來招搖撞騙的男人很多，你以為我會上當？」
「我用我家族的名字起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哥為什麼跟林芬芬分手？」麥可一手作發誓狀。
「你不是都在英國，你會知道？」
「我在英國不代表我不關心我哥啊！這種事我隨便叫個偵探去查都查得到。」
「你查你哥干嘛？」
「咳！這是我私人隱私，不方便透露。」俊臉涌上異樣的紅潮。
隱私個屁！不就是他有戀兄情結？
「無聊！還不快過來說清楚講明白？」楊小萸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然後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就知道你會對這個感興趣。」麥可得意洋洋走回來。
「對了！今天早上我偷听到林芬芬跟你哥說什麼我跟她很像，你哥才會跟我在一起。那又是什麼意思？」雖然她不以為事實真是這樣，不過還是問清楚才安心。
「哼！那女人還真自以為是！」麥可不屑地撇嘴，毫不掩飾他對林芬芬的厭惡。
接下來，燭光晚餐繼續進行，兩個人交頭接耳的影子投射在淺色的窗簾上分外清晰。
「砰！」
楊小萸才剛進房就被人壓在門板上動彈不得。
咦？她以為還在挑燈夜戰的男人竟然早她一步回到房里了？
「工作做完了？」貓眼楮眨呀眨。
「玩得很高興？」黑眼珠沉呀沉。
「當然啦！放開我啦，有東西給你看！」她推開他，然後在他眼前轉了個圈。
「將將！好不好看？這是麥可買給我的！說我這伴游女郎做得很稱職，送給我當禮物。哼！誰不知道他是嫌棄我這幾天穿得太招搖，丟他的臉，巴不得我趕快換一身打扮。」楊小萸撇撇嘴。
她覺得自己原來的打扮沒什麼不好，怎麼這麼多人看不慣？要是從前，她才不讓人家幫她改造咧！不過麥可掛保證說她這身西裝百褶裙的學院風，包準讓蘿莉控的宅男徹底失控，她才勉為其難答應換裝的。
果然哪！看看他都撲過來了，真是猴急！
「等一下……會痛……」她皺眉掙扎，卻被熊燱之扔到床上。
「跟他出去你很高興？竟然玩到這麼晚，是不是很不想回來我這里？」
「你在說什麼啊？你喝酒了？」難怪胡言亂語。
「我頭腦還清醒得很！至少我很清楚你們背著我會做些什麼！」
「我們哪有……啊！」她的手被他一扭吃痛地叫出來。
「你沒叫他滿足你？」
「你在說什麼瘋話！」她忍無可忍奮力掙月兌他的箝制，當她轉過身，揚起手就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看著怔忡呆滯的男人，她又是心疼又是委屈。
心疼自然是因為他有過那樣的遭過。
如果不是麥可告訴她，她不會知道原來林芬芬曾經為了嫁進豪門犧牲掉他的愛情。從前的林芬芬跟她的確很像，口氣沖撞，性格叛逆，難怪他一開始對她的態度這麼差，恐怕就是聯想到林芬芬了吧？
所以她很委屈。
她不是林芬芬，他怎麼能以為她會跟林芬芬做出一樣的事情？這算另類的舊情難忘？
「打我？是不是很希望我趕快放你走？」他臉色是空前的灰白。
「如果我要你放我走，你就甘願放嗎？」她氣急敗壞地吼道。
然而她的怒吼燒光了他最後一絲理智，他在狠狠撂下一句不可能之後，便將她丟到床上。
……
她氣他，更氣自己。她怎麼到現在都不能對他產生一絲恨的情緒？
她是可以體諒他因為過去的陰影才會有今晚這樣的失控，她願意等他清醒再听他懺悔解釋跟賠罪。
不過現在——
隔天下午，楊小萸的名諱再一次響遍了靜謐的山林。
「吵死了，對不對？熊毛。」楊小萸毫不在乎地掏掏耳朵，繼續把臉埋在大狗脖子處搔癢。
「楊小萸！你怎麼可以在燱之的臉上作畫？」林芬芬大聲斥責還在嘻皮笑臉的人。
她不敢相信這個記者竟然會這麼幼稚？更讓她不能接受的是，被涂得一臉墨汁的男人竟然還傻兮兮地對著鏡子笑！
她嫉妒得快要發狂！而現下，眼前一人一狗玩得不亦樂乎的景象更是火上加油，燒得她面目猙獰，再也做不出楚楚可憐的假象。
這一切本來都應該是她的！
對！餅去她是做錯事，但她現在知道了誰才是她要珍惜的人，更何況這個人也應該還愛著她才對。一切都還有挽回的余地！
「我那可是世界名畫『吶喊』耶！我還加了幾個愛心當親筆簽名多有創意啊！真不懂得欣賞！哼……你一定是藝術細胞不夠多，趕快再去嫁豪門培養啦！」她向來深知氣死人的方法。
「你！」林芬芬上前幾步就被熊毛的低吼給喝住了腳步。
「就說了你別太念舊，現在人事已非就連狗都認不得你了，你以為那只熊記性會好到哪里去？就算他記性好，記得的也未必是你的好。」楊小萸話中有話。
「你別囂張！熊毛對你熱情，那是因為你太像以前的我！」
「那又怎麼樣？至少它還知道你已經不像從前的你，所以不願靠近你。至于那只熊，也是一樣的，他愛的你已經被你親手摧毀了，你再裝也裝不回去。」
「他一定還愛我！不然——」
「不然怎樣？不然不會找我這個跟你很像的女人當女朋友嗎？哈！你自我感覺也太良好了吧？」楊小萸站起來兩手叉腰，不客氣地送她一記大白眼。
要比凶悍，她可不會輸人，更不會輸給這個愛慕虛榮的壞女人！
「哼！你不要逞強，如果你知道我以前——」
楊小萸不耐地打斷她，沉聲說道︰「我怎麼不知道？以前你也跟我一樣，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誰看了都覺得是個沒氣質沒本事的小太妹是吧？可是我有一點跟你不一樣，我喜歡腳踏實地認真工作，不會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更不會偷男友的創意去劈腿富家子弟！」
楊小萸越講越生氣。
怎麼會有這種人？
麥可告訴她，當熊燱之正打算參加那個讓他名揚國際的競賽之前，身為他女友的林芬芬為了一個剛結識的富家子弟，偷出他準備好要參賽的作品資料，想助那個富家子弟一舉奪冠。
沒想到，熊燱之臨時抱佛腳做出了更精采的作品拿到冠軍，富家子弟不甘心就娶了林芬芬，並且告訴他失竊的真相想打擊他。
他們成功了！他變得頹廢消沉，跟家里的關系也越鬧越僵，真應了她說的野放，不過他其實是自我放逐。
用膝蓋想也知道當時的他一定是萬念俱灰才會這樣。
而這個林芬芬，身為罪魁禍首，她竟然還有臉來再續前緣？
「你怎麼知道？是他說的？」林芬芬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一句你的不是也沒說過，但是你別高興，那是因為他品德高尚，跟想跟你復合這碼事是一個指甲片的關系也沒有！」她拇指掐小指，十足不屑。
「你！」林芬芬這下再也不顧熊毛的吠叫，快步向前推了楊小萸一把。
楊小萸被推倒在地上，當她爬起來正要推回去，就看見剛洗完臉的男人把林芬芬擁入懷里……好吧，他只是把她拉到旁邊，但是氣爆她的程度是一樣的！
他現在清醒了還想氣死她？
楊小萸瞪著熊燱之，熊燱之竟然繼續看著林芬芬問道︰「你沒事吧？」
好！很好！
楊小萸氣得渾身發抖也沒忽略林芬芬嘴角的竊笑。小人！
「你什麼意思？」她質問幫小人護航的男人。
「我——」
「我肚子好痛！」林芬芬忽然抱著肚子彎下腰，這突如其來的發展讓楊小萸看傻眼。
叫她更傻眼的是，熊燱之竟然打橫抱起林芬芬往車子走去。
他竟然……那是公主抱耶！他都還沒這樣抱過她呢！
「你給我站住！」她終于忍無可忍吼住一起坐進車子的男人。
「等我回來再說。」熊燱之搖下車窗對著她喊了句。
風塵揚起，他竟然沒有等她回應就把車子開走了？
要她等他是吧？
叫他去吃X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