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月呆呆地坐在地上,前面是春娘和阿疆……他們都沒了氣息。
胸口仿佛被什麼東西撕裂開來,泛起錐心的疼痛,痛得她捂住胸口,拼命喘著氣。
「月兒!」
是誰?誰在叫她。
她微微地皺了眉,宛如刀絞的痛席卷了全身,讓她沒有一絲氣息,甚至不想再睜開眼楮……
雷貉此人,自少年起,一言一行、一喜一怒,從來都只會讓別人感到害怕,何曾有誰能讓他知道什麼叫「怕」?
他是鐵石心腸之人,就算是危在旦夕,亦不會懼怕分毫。
可是現在他嘗到了。
當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小媳婦兒,痛苦地捂著胸口,唇邊汩汩地淌出鮮紅的血,慢慢地失去知覺時,疼痛、恐懼、驚慌……這些他很久未嘗到的滋味,全部在心頭炸開!
他從來沒有這般恐慌過!
雲墨也被這樣的雷貉嚇住了!
那似乎已經陷入瘋狂的男人,緊緊地抱著中了毒的小仙子,兩眸又變得通紅,雲墨心中大叫不好,生怕他控制不住要去殺人。
就算即將失控,雷貉也知道現在要緊的,是救他的小媳婦!
他將她抱在懷中,不停地輸送內力給她,以護住她越來越弱的心脈。
「嗯……」看到她虛弱地睜開眼,雷貉欣喜若狂,「小月兒!」
長睫又無力地半垂,見她似又要睡過去,他捧住她的小臉,聲音幾乎是央求了︰「別睡!別睡……求你不要睡……小媳婦兒,你在生我的氣是不是?我是你的殺父仇人……等你好了,我讓你殺,你想殺多少次都可以,我絕對不還手,好嗎?好嗎?」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難受嗎?不要怕……小月兒……」他繼續不停地輸內力給她。
「少爺,怎麼辦?」管家帶著駐守在玉陵城的瑛王派遣的軍隊,來接應他們,一邊偷眼瞄著滿臉戾氣、像走火入魔了的雷貉,一邊哆嗦著問愁眉苦臉的雲墨。
雲墨嘆了口氣,聳聳肩。
那毒婦巫氏已經被找到了,卻因為作惡多端,不知道被誰報仇泄憤,身上被扎了十七八個血窟窿,死了!
雲墨倒覺得巫氏就這麼死了,也算是祖宗積德,否則落到雷貉手里,他不讓你死那就真的死也死不了。
「小侯爺,下官到听過一個傳言。」瑛王軍隊里,一個姓孫的總兵突然小聲對雲墨道。
「是什麼傳言?」
「在離平郡三百公里,有一個叫『無人谷』的地方,那里的谷主醫術高明,連死人都能救活。」
「嚇,真的假的?」雲墨咋舌,「有這麼神?」
「是,不過那谷主脾氣很古怪,只有擁有『玄黃令』的人才能入谷。」
「這又是為什麼?」
「好像是谷主的徒弟不小心把十二支玄黃令弄丟了,他想要重新尋齊,但一個人尋、不如天下人一起幫著尋,所以可想而知,這『玄黃令』在江湖上有多趨之若鶩了。」
「這勞什子谷主也太狡猾了些……」
兩人正說得起勁,突然,剛給曇月送完內力的雷貉,一言不發地將昏迷不醒的小人兒抱起,大步朝外走。
雲墨嚇了一跳,趕緊追上去︰「喂!你這是要去哪里?」
「無人谷。」
他听到了。
玄黃令是嗎?
這一路去無人谷,若是能順便找到拿東西自然是好,若是沒有,他亦要入谷去!
他的小媳婦兒命懸一線,他不會讓她有絲毫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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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貉沒料到的是,這一路,還算順利。
他雖然沒辦法替小媳婦兒解毒,但那毒卻被他用大量的內力控制的很好,而且真踫上了好運,在一對遭人劫殺的夫妻手中,他得到了一塊玄黃令,然後,他們進了無人谷。
無人谷的谷主蕭敖,不是什麼好人。
跟一個不怎麼樣的人交易,是很吃虧的事情。
但是雷貉不覺得,因為蕭敖真的能救他的小媳婦兒,所以替蕭敖做三件事,也值了。
他帶著曇月回到了斷橫山,每一次接到蕭敖的飛鴿傳書,他就會出山做一件無比困難的事情,然後帶著一身傷回來。
一次比一次傷得重。
第一次,他在床上躺了半個月;這一次,他足足躺了四十天。
縴細的小手替他探著額上的汗,淚水一顆顆的滑落,滴在他發燙的胳膊上。
雷貉昏沉沉地想,小媳婦在哭呢,他有點心痛。
快半年了,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覺得,小媳婦兒的心,還是向著自己的。
她總是沉默寡言,像是背負著沉重的包袱,明明和以前一樣,睡在一張床上,卻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遠如天涯。
他知道她內心的痛苦和糾結,他們之間是仇人,他沒指望她能很快接受這個事實。
當年與狼群為伍的他,其實也像狼一樣,一生一世,只有一個伴侶。
他喜歡她、認準她,從來不去管他們之間,是不是有血海深仇。
誰說只有情人眼里出西施?
仇人眼里照樣出西施,更何況,他的小媳婦兒本來就是西施。
但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男子昏沉沉地想,要趕緊好起來……趕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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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陽光溫暖地映照著樹屋。
大雪將山林染白,白茫茫一片,樹枝上堆著雪,掛著晶瑩剔透的冰冷,近尺厚的積雪使山間平日里的喧鬧安靜下來,飛鳥和獸類都不見了蹤影。
熟睡中的小女人卻覺得很熱,整個人都像被大火爐包圍住,身子似火燒。
白女敕縴巧的玉足,不安分地從厚實的被子里探出來。
男人粗糙的大掌很快抓住溜掉的秀氣小腳,小心翼翼地包在手掌中,輕輕捏著。
手掌沿著腳踝輕撫,一路上滑,抽絲剝繭地解褪了她的褻褲。
「嗯……」她總算醒了,雙腿間的酥麻酸癢,讓她小臉羞得紅透。
她沒有拒絕,卻也不迎合。
事實上,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他們是仇人,可是也是最親密的人,她想到那些自己未曾參與到的糾葛仇恨,心里就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或許,這樣就很好了吧……她靜靜地閉上眼楮。
男人卻沒有繼續做下去,他坐起,把她抱到身上,赤果的身子貼著,用厚實溫暖的被子包裹住她,這才拉著她的手,塞給她一樣東西。
「來。」
她疑惑地睜開眼,發現手被他握著,而她的手里則握著一把短刀。
一剎那,血液都快凝固了!
「我說過,等你好了,我讓你殺,殺多少次都可以,我絕對不還手。」他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黑眸里全是認真。
她瞠大眼,瞪著他,全身竄過寒意,握著刀柄的手直發顫。
「來,別怕,想捅哪里都有可以。」他說得一臉雲淡風輕,好似在問她中午想吃野鴨還是獐子肉。
她不怕,她殺過人的,武屠子就是被她用這樣子的短刀殺死的。
「如果要我很快就死,就往這里刺。」他拉著她的另一只小手,撫上心髒的部位,「如果不想我很快死,就刺這里……」他握住冰冷的手漸漸移動。
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精致的小臉雪白如紙。
他突然笑,「下不了手?不想替你爹報仇嗎?」
她的眼中驀地盈滿淚水。
是啊,她親生爹爹是死于他手中的,娘親也是因此瘋掉最終也死了,但是,但是她卻下不了手!
他的父母、族人,也是死于爹爹手中,他其實和自己一樣可憐……
她突然用力推開他,將短刀擲向床下,大哭出聲。
他用力抱住她,一個凶狠的吻堵住她的嘴,纏吮得她的唇舌發疼。
他的小媳婦不想殺他,他好高興!
眸里的顏色深得像潭,燻染著,在她雪膚上留下斑斑痕跡,伸手將柔女敕細滑的縴腿兒纏在腰間,一沉身,抵了進去。
他舒服地直嘆氣,動作漸漸狂野……
「月兒心肝兒……」
「小媳婦兒……」
「嗯……」她嬌吟地應著,溫柔地接納他。
誰言狼戾心能忍,待我情深情不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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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谷雨剛過,玉陵城中街道旁,一家名為「春風樓」的酒館里,生意十分興隆。
店小二忙碌地端著酒菜,掌櫃張羅著生意,館內不時傳來猜拳聲、談笑聲;一個外表斯文的年輕男子三、兩杯下肚便與人攀談起來︰「江兄,小弟我听說烏皖的胡車兒兒和巫氏都死了,是否真有此事?」
「咦,這不是『萬福衣鋪』的少東家,嚴公子嗎?」那姓江的不禁揚眉笑道︰「胡車兒那廝死了都一年了,嚴公子怎麼才知道啊!」
「江兄有所不知……」嚴子泰解釋道︰「小弟去了許州一年,昨兒夜里才回來,就听說胡車兒那廝竟死了,實在是不敢相信。」
「千真萬確的事,這事兒說來也挺荒唐。」姓江的娓娓道來︰「胡車兒不曉得從哪里得來了個美人兒,一門心思地想娶那小美人,你想那巫氏哪里是省油的燈?在娶親當日搞政變,毒死了胡車兒,到頭來,胡車兒不僅沒娶成美嬌娘,還一命嗚呼,送了命。」
「哼!提起巫氏,老子就想罵人,那婆娘太不是個東西!」旁邊一個鏢師模樣的人,猛地一拍桌子,罵道︰「只要是胡車兒的哪個妾懷了身孕,她就拿著畫戟擊打月復部,打得胎兒流產墜地,而且那毒婦平日最愛給人下五花八門的毒,而且還是憑著心情,分配誰該服什麼毒!」
「他娘的!巫氏那娘們還算是個人嗎?」
「就那惡婆娘,手下不知多少條冤魂,惡有惡報,就算死了都活該!」
「沒錯,實在是罪有應得!」
眾人一陣七嘴八舌,間或又听人笑問︰「喂!我說老李,胡車兒娶親那日,據說設宴款待四方賓客,你這嗜酒如命的家伙,怎麼沒去跟胡車兒討杯喜酒吃呢?」
「咳!」有人干咳一聲,答道︰「胡車兒哪是什麼好東西?當面給杯酒喝,回頭就要老子的命,老子才不去觸那霉頭呢!看,老子沒去,他倒成了短命鬼了!」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唯獨嚴子泰還在浮想聯翩,嘆道︰「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美人兒,竟讓胡車兒連巫氏都敢休掉?」
姓江的就笑︰「哎呀,這美人兒也不是誰都能得的,得命硬,還得有本事。」
嚴子泰奇道︰「此話怎麼講?」
「俗話說︰『紅顏不是禍水,就是薄命;不是克夫,就是被人垂涎』;你想呀,如果這丈夫命不硬,不就被克死了嗎?如果沒本事,這美人兒老婆,不就被旁人搶去了嗎?」
嚴子泰听了直笑,「江兄這話倒有幾分道理,小弟敬江兄一杯。」
「來來來,喝!」
一時間,酒館內傳來杯盞踫撞的聲音,很是熱鬧,誰也沒注意靠近臨街的位置上,不知從何時起,坐著一男一女。
身著藏藍色粗布衣衫的男子,身材高大健壯、虎背猿腰、胳臂粗壯,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野性粗獷的彪悍氣質,面前方桌上,攏著幾碟小菜、一壺酒,旁邊還攬著個用黑布簡單包裹著,瞧不出是刀還是劍的兵器。
安安靜靜地端坐在他旁邊的女子體態縴細,面上覆著的白紗柔然如無物,掩去了大半張玉顏,教人看不清容貌和年紀。
一身素色的月白衣衫,濃密的烏發如瀑,挽著簡單的髻,沒有任何珍寶首飾,只在左鬢發間,簪了朵形狀似小喇叭一般的粉色花兒,十分妍麗。
這二人似乎對閑聊並不感興趣,男子喝著自己的酒,那女子始終微微垂首,一雙雪白玉手握著酒壺,一見他手中的杯子空了,便溫柔地替他斟上。
嚴子泰恰巧與這兩人鄰桌,回頭一眼瞧見,便隨口熱絡地寒暄道︰「這位兄弟,眼生得很,想必不是玉陵本地人吧?」
男子聞言,抬眼瞅了他一眼。
就是那無情且冷倏的一眼,便讓嚴子泰萬般後悔,不該主動招惹眼前的陌生男子,正欲閉了嘴、悄悄退縮,誰知對方卻開口了。
男子言簡意賅答道︰「不是。」
「哦!」嚴子泰像是被下了到符咒,驀然定下躲閃的意圖,他年紀雖輕,可好歹也是再生意場上打滾的人,也算見多識廣,心想,這男子絕非一般的販夫走卒,當下越發小心地陪笑到︰「不知兄弟從哪里來?」
「漠北。」
「到玉陵城來,是探親訪友還是做買賣呢?」
「看看。」
「哦……」嚴子泰點點頭,忍不住瞧了瞧他身邊的女子,微微怔仲,又看了一眼。
他雖稱不上走遍了大江南北,卻也瞧過不少南北各地的佳麗美人,肥環燕瘦、風情各異,卻從來沒看過這樣特別的女子。
一身裝束樸素如尋常村婦,身上沒有一件值錢的珠寶,甚至連容貌也不曾完全得見,然而只要瞧上一眼,其身上流露出的一份罕見的嬌柔出塵,就足以吸引全部視線。
那女子似乎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抬首,飛快地瞧了他一眼,又低下頭。
嚴子泰卻已是呆住!
那雙露在白紗外的眼眸,黑白分明,漆黑如夜、純白如雪、眼眸流盼、美妙難言。
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雙眸剪秋水,十指剝春蔥」這句詩來。
他怔怔地盯著人家,半晌才察覺到男子銳利的視線掃過來,立即心有戚戚焉地收回視線,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男子一揚眉,似乎很樂意回答這個問題︰「我媳婦兒。」
原來這女子已嫁做他人婦了……
嚴子泰心下一陣低落,看著這對夫妻,一個煞似惡狼;一個柔若綿羊,只覺實在是委屈了這女子。
心里雖這樣想,表面卻是萬萬不敢說出半個字來的,就在他覺得與對方的談話,到了窮途末路之際,酒館樓上突然響起一陣哭叫聲。
一個賣花小姑娘挽著竹籃子,嗚嗚地邊哭邊奔下樓來,後頭追著個油頭粉面的浪蕩公子哥兒,手里搖著把折扇,一臉輕挑地大聲道︰「跑什麼跑呀?被少爺我看上是你的福氣,不就模了把臉嘛!至于哭天喊地的嗎?」
公子哥兒身後還跟著兩個家僕,一個拎著鳥籠,一個抱著食盒,只听一個說︰「少爺,我知道她是哪家閨女,咱們上她家堵著去!」另一個說︰「少爺,您忘了劉公子今兒約您去『如意樓』喝花酒,千萬別遲了才是。」
「哼!姓劉的想跟我爭小桃紅,當我不知道……不管了,本少爺先去把那賣花的丫頭弄到手再說!」
樓下客人對那一主二僕投以鄙視的目光,紛紛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錢家那不成器的小兒子,錢途。」
「狗改不了吃屎,又出來調戲良家婦女……」
「就是,上次被瑛王手下的孫總兵修理了一頓,這才幾天?又好了傷疤忘了疼。」
「瞧著吧,錢家的家產遲早被這不肖子敗光……」
「還有那兩個為虎作倀的狗奴才,早晚遭報!」
那錢家公子錢途耳尖得很,早就听到樓下竊竊私語,板著臉,哼了聲,一心要去追那賣花姑娘,兩個小奴才也裝聾作啞地跟著主子朝外走。
三人剛下樓梯,錢途的腳步卻陡然一停,像是貪婪的蜜蜂嗅到了極品花蜜,視線瞬間黏上角落里的一道素色縴影。
哎呀!他眼楮一亮,那蒙著面紗的小女子,體態嬌小,肩若削成,腰身不盈一握……就是瞧不見長什麼模樣兒,玲瓏有致的身子,也遠遠比那賣花丫頭勾人得多了!
他越看,眼神就越發婬猥,兩顆色迷迷的眼珠子,幾乎要盯在那女子身上。
「少爺?」小奴才最知主子的心,嘻嘻笑道︰「這小娘們兒看上去不錯,就是不知道長得如何……」
錢家公子色膽包天,來到女子身後,手剛要搭到那薄肩上,就听「啊」的一聲尖叫,錢家公子的手腕竟然生生地插進了一雙筷子,當場血流如涌!
兩個小奴才見狀,抄起旁邊的椅子,就往那女子身邊的男子身上砸。
嚴子泰只覺得眼楮一花,來不及看那男子究竟使的何招,只听兩聲慘叫,兩個小奴才如皮球一般,一前一後被踢出酒館,倒在大街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錢家公子嚇得魂飛魄散,腳下一軟,癱倒在地上。
嚴子泰雖覺得這惡霸活該,但這般殘忍手段,他也有些看不下去。
忽然,「別……」一雙女敕白小手扯上男子的衣袖,聲音簌簌軟軟,說不出的好听。
男子低頭看了一眼,當望見那雙盈盈水眸瞅著自己時,有些發紅的眸子,瞬間柔和了幾分。
面紗下傳來細細的聲音,懇求著他︰「別殺人……好不好?」
男子眼神沉了沉,可以想象那張紅潤的櫻唇正輕輕蠕動,他知道,那張唇兒有多甜、有多勾人,也只有他能品嘗,旁人不得窺伺半分!
她是他的!
此時暮色四合,天邊的浮雲已漸暗。
男子一手拎起黑布包裹的兵器,一手牽著女子,大步出了酒館。
酒館外拴著一匹高頭大馬,紅火的鬢毛,噴噴鼻子,悠閑地甩著長長地尾巴,一看就是難得的良駒。
男子抱起女子飛身上馬,將女子緊護在懷中。
不知為何,嚴子泰也跟出酒館,正好緩緩一陣清風拂面,掀起女子臉上的面紗一角,柔然若垂絲,像是翩然飛舞的蝶翼,一不小心讓他看到了她的面容。
他如遭雷擊,痴了般盯著那張宛如仙子的玉顏,移不開視線。
男子猛地一扯韁繩,馬兒長嘶一聲,高高地揚起前蹄,歡快地向前奔了去。
嚴子泰目送那奔馳而去的馬兒,以及馬背上的那對男女,心間幾分悵然,幾分疑惑。
這玉陵城雖說只是個邊陲小鎮,卻從來不乏藏龍臥虎之輩,那外表殘酷不羈的男人,帶著一股濃重的殺氣,重得幾乎輕易就能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然而骨子里卻散發出一種囂張如王者的氣魄。
還有……還有那女子,那般美、那般美……
一向自命不凡的嚴家少東,突然想不出任何形容那女子的詞匯,只覺得她似遙不可及的天邊月,又似最名貴的人間富貴花。
他們,究竟是何人?
這個問題嘛,呵,你知我知,他不知……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