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雖已是深秋,下午的陽光仍然過于明熾,光線從葉縫中透射而下,照在縴細嬌小的人兒身上。
曇月正急步在林間小徑上奔著,尋找著下山的道路。
舉目都是綠樹枝葉,她其實不太清楚自己所在的方向,但她管不了太多。
昨夜令人羞赧的畫面和方才那奇異的一幕,如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不停地轉動著,讓曇月想起來既無地自容又心有余悸。
自從被帶到這大山中,不是沒想過逃跑,每每不是被他看管得緊,就是缺乏最後的勇氣。
站在樹屋上,從高處俯視那蒼茫的雲海,望著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眼及處皆是古木參天,樹葉茂密,仿佛處處都透著神秘或陷阱時,曇月便有些灰心,不知自己該往何處走!
辛虧三個時辰前,有四個不怕死的家伙拎著刀殺上斷橫山,听他們的意思,似乎是為了朝廷那幾輩子也花不完的賞金而來。
那四人都是曾經落草為寇的山大王,因年歲漸長,不願再過刀尖上打滾的日子,遂動起了朝廷那筆天價賞金的念頭。
向官府投降,自然得帶上表明決心和立場的禮物示好,像「姓雷的」這樣比自己段數高上好幾十倍的大人物,自然是再好不過。
于是這四人不辭辛苦地來到斷橫山,只要把「姓雷的」干掉,他們從此往後就再也不用躲避朝廷的通緝,甚至還能得到豐厚的賞金,悠閑自在地過下半輩子了。
但他們閑人低估了這匹「惡狼」。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死之前,還要體驗無休無止的折磨。
顯然雷貉也已經很久沒有踫上這麼不自量力的蠢貨,玩心大起,開始慢慢地折磨那四個送上門的倒霉鬼,愜意地享受著大開殺戒的快感。
一陣「乒呤 啷」後,倒霉鬼們開始扯著嗓子慘叫。
「紅……紅的!」
「媽啊!妖怪!」
「快跑!」
躲在灌木從中的曇月听著那幾人哭爹喊娘,疑惑地定楮一看,發現雷貉的那雙利眸,隨著他拔出「破山劍」的一刻,驀然間變成如血的紅色時,也差點尖叫出聲。
好可怕!
那一晚,因為天色太暗,她不知道原來有這麼令人驚奇的事。
這一次,是她第二次親眼看到他殺人,卻很快讓她回憶起那可怕、讓她作了好久惡夢的一幕幕。
他……他是個魔,殺人的惡魔!
她再不逃,就只有被魔鬼吞食的下場了。
可惜,當太陽漸漸西移的時,曇月終于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多麼大膽的決定,這座山太大,林子太濃密,而她根本就是迷了路!
衣裙被野生的刺藤勾扯得破爛不堪,腳上的繡花鞋全是泥,粉白額間沁著汗水,束發的竹釵在摔倒時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一頭濃密的發少了束縛全部披散下來,發絲黏在臉頰上,又狼狽、又不舒服。
到處都能听到蟲鳴聲、狼嘯聲,以及各種不知是什麼的古怪聲,她心跳漸快,鼓起勇氣繼續在林子里跋涉。
不知又走了多久,突然眼前一亮,似是到了叢林的盡頭,隱約可見不遠處一片開闊地段,曇月心中一喜,快步朝那里奔去!
可是,她很快就失望了!
那里不是出口,而是絕境。
一方懸崖絕壁,下方就是萬丈深淵,白霧繚繞,另一側的巨峰欲墜,仿佛壓頂而來,已經足以令人生畏。
曇月喘著氣,再也沒有力氣走了,一時間正想坐到石塊上歇歇腳,還未等她朝旁邊的石塊移步,突覺身後涼意頓生,她猛地回過頭,看到身後來回走動的動物時,一顆心剎那間幾乎跳出胸口,嚇得臉色慘白如紙。
那些是狼!四、五只壯年的狼,為首的那頭一身茂密的灰絨毛,濕潤的鼻子噴出白氣,琥珀色的眼楮炯炯有神,兩只耳朵立在腦袋上,突然仰起頭,發出「嗚嗚」的長嘯,接著身後的狼群也全部仰起頭長嘯起來。
它們雖然沒有圍攏過來,可曇月仍是驚恐萬狀,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直到退到懸崖邊上。
她扭過頭向懸崖下方望去,只見怪石嶙峋,深不見底,曇月一陣頭暈目眩。
她深深地吸口氣,如果從這里跳下去,死只是一瞬間,至少不會遭受到被群狼活活咬死,撕扯得血肉模糊的慘狀。
閉上眼,轉身就要往懸崖下跳,千鈞一發之際,一只大掌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扯往一個結實堅固的胸膛!
「啊!」曇月嚇得叫出聲,一睜眼,那張猶如地獄惡魔般的臉龐近在咫尺,一只利眸似紅似黑,發出幽微駭人的光。
看到他,她突然發現自己半點力氣都沒有了,只想放聲大哭。
摔倒了,她沒有哭;手肘劃破了,她沒有哭;在叢林里迷路了,她沒有哭;連遠遠地看到樹枝上盤著的大蛇,在「嘶嘶嘶」地對她吐著舌頭時,她也只是強迫自己鎮靜自若地走開,不哭……
可是當看到他,明明那雙眼還是如魔般怪異,她卻奇怪地不覺得半點害怕,反而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氣。
至少,他不會讓那些狼來吃她。
「這麼想死?」
她听到他冷冰冰、惡狠狠地質問自己,心中越發委屈,咬著唇兒看著他,淚珠兒「撲簌簌」直往下掉。
「那好,如妳所願!」下一秒,他一把抱起她,騰身朝懸崖下方跳去!
「啊……」
「嗚……」
伴著曇月的尖叫,幾頭野狼也發出驚天動地的狼嘯聲。
只不過女人是因為驚恐,原來這男人不僅是個魔頭,還是瘋子!
狼群則是出于興奮,跳懸崖,是主人的新游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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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匿在黑尖峰下的洞穴,溫泉的水浸泡著兩具完美的身體。
少女仍因驚嚇在嚶嚶低泣,男子眸中余怒未消,眯著眼,冷冷地問︰「是不是還想再來一次?跳懸崖還是跳瀑布?選一個!」
「不要!」曇月嚇得魂飛魄散,一雙雪白藕臂死死地樓主他的脖子,生怕他真的再來一回。
雷貉根本不放過她,連聲音都摻著可怕的怒火︰「還要不要逃?」
她渾身都在顫抖,邊哽咽、邊連連搖頭。
他繼續狠聲逼問︰「還想不想死?」
「不……」嬌軟的聲音帶著驚恐無數,小臉埋進他寬闊的肩頭。
「小媳婦,妳听好!」他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字地說道︰「我現在很生氣,既然有膽子惹火我,那麼就得接受懲罰!」
沒給她開口拒絕的機會,大掌強迫地扣住她的後腦勺,狠狠地吻下來!
霸道地糾纏著唇齒,曇月羞紅了臉,腦中閃過片段使她掙扎,小手慌地去推,卻被有力的大掌扣住,動彈不得。
男人的動作,使原本就破的七零八落的衣裙,被撕扯得更加破碎,嬌軀很快如初生的嬰兒般果裎。
腰肢縴細、小月復平坦、雙腿筆直……每一寸,都留有他昨晚狂野的痕跡,襯著白如玉的肌膚,有幾分惹人心憐,有幾分不自知的純真誘惑。
「唔……」她的小嘴被他堵著,無法呼吸,也無法發聲,粉頰如火,鼻翼微搧,頭昏沉沉的,漸失了力。
被他抱著壓在池邊平坦的岩石塊上,光果的肌膚相貼。
……
他抱她入懷,緊緊地,仿佛要把嬌小的身子融進自己身體。
三天,她被困在溫暖的洞穴里整整三天,被他恣意擺弄,連最後的抗拒也抽干了。
「小媳婦兒,妳在敢尋死,我就把妳扔到狼窩里去。」
這是他對她的警告,而她,真的怕了!
斷橫山的風光與漫天黃土的巴丘天差地別,它的山麓極高,覆蓋大片的山林,山腳下還會時不時出現一、兩條清澈的小溪流。
林中傳來各種各樣的鳥叫,有的清脆愉悅、有的低沉歡快。
一身粉衫黃裙的曇月,將剛洗淨的野生紫葡萄放到木屋前的石桌上,然後坐下,看著正追著蝴蝶玩耍的汪汪。
一歲多的汪汪已經長得很高大了,它比起曇月以前在巴丘時看到的土狗體形,顯得更精瘦,毛色也較雜,嘴也更加長窄,尾巴直直的,總是往下垂。
不過與幼時一樣,它非常親近曇月,時而全身伏抵地讓曇月坐在自己身上,駝著她到處跑,時而主動舌忝她的小手以示親熱。
每當此時,男人就會皺緊眉頭,不悅地瞪著汪汪,直到它耷拉著腦袋,灰溜溜地離開木屋回家去。
曇月沒見過汪汪怕誰,甚至那些豺、狐狸和野豬遇到它也要避開三分,每當這時,曇月心中就涌現一股驕傲感。
唯一疑惑的是,她總覺得汪汪越來越像那次在懸崖上,看到的那頭銀灰色的狼。
她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又很快推翻了這個念頭。
狼那麼凶殘,怎麼可能跟人做朋友?
可是如果汪汪真的是狼,也應該算是頭好狼吧?
那他呢?
他是個殺人如麻的魔頭,強佔了她,還恐嚇她,這樣的人,應該是壞人吧?
可是,為什麼最近一想到他一看到他,她的心就變得心煩意亂?
她的心亂,是從上個月開始的。
自那次逃月兌未遂反而被雷貉吃了後,她就很少自己離開樹屋了,一來是雷貉不準,二來是她自己也怕再遇上野狼。
山中有許多野獸出沒,如長著獠牙的野豬、狡猾的狐狸,當然還有後山成群的狼。
不過,沒想到狼沒遇上,倒是遇上可惡的黑熊瞎子。
在嚴冬過後,晚來復蘇的春天,她拎著籃子在林間采野蘑菇,猛地听到不知打哪跑到附近的黑熊瞎子,在不遠處朝自己怒吼,並飛快地朝她這邊跑來。
她仍下籃子,慌不擇路地跑,沒跑兩步,腳下一滑,就摔倒了。
看到那黑熊瞎子向自己撲來,她魂都嚇沒了。
又是雷貉在熊爪下救了她!
那黑熊瞎子被好生修理了一頓,再也不敢跑到這里來,可雷貉也受了傷,尤其右側眼角被黑熊的利爪劃傷,留下一道傷疤。
她滿心說不明白的難受,一雙淚眸盈盈如秋水,雪白小手擰著巾帕,輕輕地幫他擦拭眼角和肩上的傷口,上了傷藥,暗自責備自己害他毀了容貌。
「男人臉上有傷疤有什麼要緊,我的小媳婦兒沒事就行。」他輕嗤一聲,對這種小傷根本不以為然,卻因她的淚滿心歡喜。
「疼嗎?」他鬢角都是血,看得她心都揪起來了。
雷貉目光如炬地看著她,其實他也嚇得不輕,再晚一點點,他心愛的小媳婦兒就有可能會被熊瞎子傷到!
眸光略沉,他突然覺得,應該把熊瞎子鋒利的爪子一根根拔掉,方才能消氣。
「以後不要離開樹屋太遠。」他叮囑道。
「好……」她輕輕地應了聲,有些不自在地轉過身,去洗巾帕。
從她被困在這山里已經有一年多了,他們之間的氣氛從來沒有這麼和煦過,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耳鬢廝磨中、在朝夕相處中,漸漸地滋生了……
可是,曇月卻想,他為她受傷了,所以她的心,才好生難受,這難受是因為歉意。
到了晚上,原本害怕的床事,似乎也變得不那麼難熬了。
「嗯……嗯……嗯……」她深思顯然已痴迷,被他抓著小下巴吻她的嘴時,她竟主動開啟了唇,去迎合他的舌。
男人怔了怔,隨即沒完沒了地狂吻那嫣紅的小嘴,吸吮著那勾人的小舌頭。
她是他的!
「小媳婦兒……」他喘息著在他耳邊低叫。
「嗯……」她迷亂地應著,聲音嬌得如水。
「小月兒……心肝兒……」他滿足地笑。
長夜漫漫,樹屋里旖旎、誘人的吟哦仍是聲聲不斷,羞得月娘躲進了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