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被簡國公送給軒轅侯的艷姨娘,是個風月場上的風流人兒,夠媚、夠嗲、夠浪,可也是個夠沒腦子的人兒。
這女人嘛,若只是沒腦子,倒也罷了,男人大多數還不生厭且會將此當成一種樂子;但若是蠢笨到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誰,那就十足令人生厭了。
艷姨娘就是這種女人。
她那沒腦子的表現就兩個字,輕狂!
而這種表現是在某天,被大夫診出懷了身孕後猛地迸發出來的。
這可是老侯爺的骨肉啊!是比那性子古怪乖舛的小侯爺更親上一層的血脈。
「母憑子貴」四個字預兆著她未來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她熬了多久,終于盼到了這一天……
艷姨娘激動萬分,直奔南安寺燒高香去了。
也就從那天起,一向在侯府里遭人討厭的艷姨娘,突然就身價百倍起來。
送禮的、拍馬屁的、聯絡感情的……不僅只是侯府里的上下,還有一些官員的妻妾也登門拜訪,儼然當她是未來軒轅侯府的女主人。
喜訊飛一般地送到京外,听說老侯爺知道後只是笑笑,什麼也沒說,不知內心究竟是喜還是不喜,不過在年過半百後還能得到子息,會讓任何男人都受用吧!
唯一不把艷姨娘放在眼里的,仍然是府里那個小魔王。
原先他就當她不存在,現今依然當她是空氣,從來不正眼瞧她,艷姨娘每每一想就恨得牙癢癢。
越是不甘,越是要狹路相逢、針鋒相對,哪怕踫得頭破血流!
秋高氣爽的晌午,一身綾羅、滿頭釵環的艷姨娘正在園內的游廊里宴客,花圃中各色的菊花怒放,幾家來串門子的官員姬妾歡聚一堂,邊賞菊、邊拉著家常。
為了顯擺自己在這府里的地位,艷姨娘一聲令下,竟叫各房的丫頭、婆子們都聚到園子里,附庸風雅地跟著賞起了花兒來。
客人里頭兩個不懂事的小妾,模樣生得輕佻,與艷姨娘出身十足相似,因而無比投緣,說著、說著就聊起各自的造化。
這一個說︰「哎喲,艷姐姐可真是好福氣,這有了子息,這軒轅侯府夫人的位置還不就是您的了?」
那一個听了嬉笑道︰「羨慕吧?你這小浪蹄子還不趕緊想些法子,只要你家老爺夜夜離不了你,不是自然就懷上了?」
兩個女人邊說、邊相互取笑,听得艷姨娘和席上的另幾個小妾也掩著小嘴兒吃吃地笑,兩人又飲了些酒,干脆將那男女間的房事擺上台面大聊,听得旁邊一干未出嫁的丫頭們臉都紅了。
正說在興頭上,其中一個小妾一眼便看到剛從府外歸來,踏進抄手游廊的雲墨。
俊秀少年穿著紫袍、腰上系玉鉤錦帶,領口與袖口都以白狐狸毛滾著邊,明明還是舞勺之年,但長身玉立,那張臉也已過份俊逸。
既有少年的明朗純淨,也有成年男子的英氣勃發,全身混雜著兩種截然不同的特性,益發地吸引人,哪個女人看了都忍不住怦然心動。
都說姐兒愛俏,何況對方是這麼俊秀的年輕男子!
那小妾見了雲墨,一雙媚眼兒都直了,當下就不管不顧地迎上去了,拋著媚眼兒,「喲,這不是小侯爺嗎?這是打哪兒回來呀?」
雲墨素來從不理會那些婦道人家,俊顏冷漠,腳步也半點不停,卻在不經意間,忽然看到一旁大堆丫頭婆子中一抹杏色身影,裊裊娉娉,那不是櫻寧是誰?
她怎麼也在這里湊熱鬧?
少年微微一愣,腳步就緩了下來,那小妾誤以為少年有意自己,心下大喜,揪準機會扯住雲墨的衣袖,另一手端著杯,笑著扭身擋住雲墨去路,」哎呀,小侯爺呀,干嘛不理人呢?既然來了,不如坐下來喝幾杯再走嘛!」
「放手。」雲墨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毫不留情地甩開她的手,教那小妾當下漲紅了臉。
「喲,小侯爺害臊了?」另一個小妾不知死活,也嘻嘻笑著湊過來道︰「人人都說苻家的少將軍生得俊,依我看,咱們這小侯爺跟苻家少將軍不相上下,就是不知哪家小姐有福能配得上呢!對了,听說好像戚太師家的郡主就挺中意小侯爺的,是不是?」
雲墨聞言臉色一沉,冷聲斥道︰「你胡說什麼?」
「哎喲,這麼凶做什麼呀?我們可是艷姨娘的客人呢!」那小妾見小侯爺被惹得發火了,便撇了撇嘴,將艷姨娘抬出來,還不知天高地厚地道︰「等老侯爺從京外回來,扶了艷姨娘作正室,你這小侯爺可也要叫一聲『女乃女乃』的哦!」
這滿府上下,誰人不知小侯爺與這位姨女乃女乃不對盤?
荷香等人頓時倒抽一口氣,心下直叫不好,唯恐這小爺翻臉,趕緊朝那邊走去,櫻寧想了想,也起身跟了過去。
雲墨厭惡地瞟了眼那女人,口中卻以一種不屑一談和譏誚的口吻,沉聲吐出羞辱的話語︰「難怪說一個土山里的貉,彼此同是丑類,沒有什麼差別,果然是物、以、類、聚。」
此話一出,馬上打擊了一大片人,尤其把那個艷姨娘氣得渾身發抖。
這臭小子實在是目中無人!以前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就算了,她忍了!可今時、今日不同了!
她肚子里的是誰?
是老侯爺的種!
論理,這臭小子還得叫一聲「叔叔」!憑什麼就敢在外人面前給自己沒臉?
艷姨娘越想心頭越火大,當即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雲墨潑口罵道︰「你以為自己出身有多高貴?你那個娘親還不只是個低賤的丫頭,費盡心機勾引了主子才有了你!可惜呀可惜,有那個運、沒那個命,還不是生你時被你克死了!」
「艷姨娘!別亂說話!」這會子就連王嬤嬤也被她的口不擇言給驚呆了。
這女人莫不是瘋了嗎?
小侯爺的親娘和身世在這軒轅侯府里是個禁忌話題,誰敢提起?今兒可好,不僅說了,還當著小侯爺的面,說得明明白白!
數十雙眼楮不約而同地瞧著雲墨,在那十四歲少年的臉上,竟然有著一種狠虐的殘忍,因為那雙眸底如火熊熊燃燒,又如海潮波濤洶涌,隨時能將人吞噬。
誰也不敢再看小侯爺臉上的表情,各個屏氣凝神,竟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你們裝什麼傻?這事兒誰不曉得?還怕說不成!」
艷姨娘仍然在叫囂︰「一個丫環也妄想當軒轅侯府的少女乃女乃?真是痴心妄想,老侯爺根本就不承認她,就算死了,還不是沒個名份!」
眸子徹底結了一層冰,雲墨的額上青筋直跳,眼角的余光卻下意識地在找那個身影,當發現她正蹙著一彎清秀的眉,靜靜地聆听時,挺直鼻梁下的薄唇越發抿得緊。
她听到了、她听到了!她以後會更加瞧不起他!
好、很好……
好得很!
「有運沒命?」他森冷地笑了聲,盯著那不知死活的女人,語氣中充滿了惡毒︰「這話說得真好。」
「你什麼意思?」艷姨娘整個豁出去了,叫囂道︰「你把話說清楚!就算侯爺怪罪,咱們有理還得說理!」
「沒什麼意思。」他怒極反笑,慢條斯理地道︰「小爺我只是想瞧瞧,你會不會也落得那種既沒運也沒命的下場。」說罷一拂袖,轉身就揚長而去。
「你你你……你說什麼?」艷姨娘心中一驚,追過來尖聲質問︰「你想做什麼?想害我母子嗎?你別忘了,我月復中是你爺爺的血脈!」
「害你?」雲墨恰好走到櫻寧身旁,聞言,他微微側首,薄唇邊掛著一絲冷笑,無比鄙夷地說道︰「真的假的都沒弄清楚,害你什麼?再說,小爺可不想弄髒自個兒的手。」
眼一瞥,發現櫻寧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便不自然地昂著頭,眼楮也不瞧她,話語中卻似乎有些賭氣︰「你們還不回去?都在這湊什麼熱鬧?」
荷香和繡菊聞言趕緊應了聲,正欲跟著主子回『望塵軒』,怎知身後的艷姨娘越想越氣、越氣越驚、越驚越怕,一回頭瞧見一個丫頭捧著的木盤上有一只玉杯,一把抓起,狠狠地朝雲墨砸去!
那一瞬間,櫻寧只是下意識的動作……因為她來不及提醒他小心,雙手已不由自主地將身邊的少年推開,接著就听見「咚」的一聲悶響,那只堅硬的杯子正好砸中了她的後腦勺。
數道驚呼在四周響起,有溫熱的液體似乎緩緩在發間淌下,沿著玉頸蔓延……
櫻寧抬起手,觸模到一片濡濕,她想,真糟糕,一定是流血了……她一陣暈眩,身子軟軟地朝下倒。
伴著一聲怒極的吼聲,有人在同一時間伸手抱住了她。
衣衫上有極淡的篆香味……那是屬于少年的味道。
蓬山里的霧,總是濃厚得見不著人影,這一次似乎特別的濃,無邊無際,好像一個看不見的惡靈,掛在樹上、繞在山脊、漫在羊腸小徑上、藏匿在草叢中,對她如影隨行。
她想要月兌離這可怕的包圍,于是拚命奔跑,直到再也跑不動,她才停下腳步,大口、大口地喘氣。
朦朦朧朧中似乎听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接著一股熟悉的淡香又包圍了她,不一會兒就讓她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當意識再一次清醒時,櫻寧發覺自己正伏臥在柔軟的床榻上,頭痛欲裂,她忍不住輕輕地申吟出聲。
「你、你哪里疼?」那是少年特有的嗓音,夾雜著緊張和不知所措。
掀開如蝶翼的長睫,櫻寧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雲墨。
他正坐在床榻前的圓凳上,半伏在床邊,俊秀的臉孔離得她很近,一雙黑亮的眼眸緊張地注視著她,一見她睜開眼楮,眸中立即飛快地滑過一絲喜悅。
「那個……你的頭很疼嗎?」從未關心過他人的少年,神情十分別扭,不自然地對她說︰「嗯……蔣大夫剛才來看過了,也上了藥……你這樣睡是不是不舒服?」
她輕輕的「嗯」了一聲,才察覺到這似乎並不是自己的床,但又沒有半分力氣起身,忍不住秀眉輕擰,微微地闔上眼。
「還想睡嗎?要不要……先喝點水?蔣大夫開了藥方,藥已經快熬好了。」
不等她回應,櫻寧就感覺到自己被一只手臂穩穩地托住,小心翼翼地將她的上半身扶靠在自己的臂彎里。
那是一幅很美的畫面。
俊秀的少年扶著受傷的少女,另一只手拿起茶盅喂她喝水,大概是打生下來就從未服侍過人,顯得略有些笨手笨腳,臉上的神情卻是無比的認真。
沒想到打小就養尊處優慣了的小侯爺,竟也會有甘心伺侯人的一天!以前,他甚至連給老侯爺奉個茶都不情願呢!
眼前的一幕讓正端藥進來的荷香、守在外室的繡菊、平安三人看得傻了眼,半晌才不約而同地回神,相互對視一眼,忍不住偷偷地發笑。
服了藥的櫻寧又漸漸睡熟了,朦朧中,似乎有個人一直守在床畔,過了一會,耳邊隱約有對話聲,但很快又安靜了。
雲墨將絮叨的荷香、繡菊推到幕簾後,生怕吵醒了床榻上的人。
「少爺,您快去睡吧,這都幾點了呀!」
「是呀,少爺,東邊廂房里已經都鋪好了,您明兒還得進宮讀書呢!」
雲墨將食指壓在唇上,朝兩人輕輕「噓」了一聲,示意她們小點聲,「我不困,你們都去睡吧。」
「櫻姑娘已經睡踏實了,您還守在這里做什麼呢?」忠心的丫頭趕忙壓低嗓音,困惑地問。
「我……」清清朗朗的嗓音響起,似乎躊躇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怕她喊疼。」
「櫻姑娘吃了藥,會好起來的。」荷香听了,又好氣、又好笑地勸道︰「您去休息吧,要是明天櫻姑娘醒了,可您卻熬病了,這教櫻姑娘怎麼過意得去?」
少年始終不肯,還低聲問︰「你們說,我以前那樣對她,她會不會生我的氣?」
「不會的,櫻姑娘心眼兒好,怎麼會生您的氣呢?再說,您其實還算……」荷香遲疑了一下。
算什麼?手下留情。
小侯爺若是趕忙想要誰走,又怎麼會做不到呢?
荷香又忍不住悄悄笑了一下,心中卻是略為詫異,誰又何曾看過這位小爺這般倉皇不安,他可是只能教別人不安的哦!
雲墨不再說話,固執地也不肯離開,荷香見勸不了,只得在窗邊那張小小的臥榻上鋪了白狐皮的褥子,又和繡菊抱來衾褥錦被,無奈地說︰「少爺,您今兒晚上委屈些,在這就上面將就著吧!」
雲墨這才高興地點點頭,看荷香、繡菊忙前忙後,等她們走了,仍坐回原來的位置,盯著床榻上沉睡的少女,彷佛出神一般,半晌,喃喃地自語。
「我對你那麼壞,為什麼……你還要替我挨這一下呢?」
直到隔天中午,櫻寧才完全清醒,一睜眼,就看到荷香守在旁邊做針線活兒,後者見她醒了,立即歡喜地叫道︰「櫻姑娘醒了?傷口還疼嗎?」
「不打緊了。」櫻寧見她一臉關切,于是忍著不適,裝著無事的樣子笑道︰「我睡了很久嗎?」
「可不是?昨兒流了好多血,嚇死人了!」
荷香想起那兵荒馬亂的場面,受傷昏迷的櫻姑娘、憤怒至極的小侯爺,還有差點被小侯爺掐死的艷姨娘……不由得心有余悸。
「我沒事的,難為你守著我。」櫻寧有些過意不去。
荷香卻「噗哧」一聲笑出來,「守著姑娘的可不是我,是小侯爺呢!」
雲墨?他怎麼會?
櫻寧一愣。
「是真的,小侯爺昨兒怎麼都不肯去別的房里睡,我跟繡菊就只好給他鋪了個臥榻,今早我來收拾,才發現那小祖宗根本沒上榻,敢情是硬坐了一宿。」
櫻寧心下一暖,才意識到自己睡的正是雲墨的床,這下倒成「鳩佔鵲巢」了,不禁笑了起來,還未說話,就听到窗戶外頭繡菊正大呼小叫︰「呀!少爺,您不是在宮里嗎?怎麼這會子溜回來了?」
「櫻姐姐醒了沒有?」少年的聲音從窗戶外傳進來,隱隱的、清朗而好听,似乎才剛走到院門口。
這是櫻寧听到他第一次叫自己「櫻姐姐」,某種很奇特的感覺像河水一樣緩緩淌過心間,撫平了一切溝壑,連頭上的傷口似乎都不那麼疼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奔過庭院,踏上石階,就在跨進屋檻時,卻陡然停住了。
腳步變得輕而緩,似乎怕驚擾了屋里的人。
櫻寧微微撐起身子,抬眼望去。
少年站在門邊,漆黑的眸一眨不眨地望著她,銀色華服、鎏金銀冠,襯得他那般俊秀好看。
他似乎剛剛才跑了老遠的路,額上還冒著細汗,黑發有些汗濕地散落在額上,白皙俊秀、精致如玉的面孔上有點微微泛紅,不知是少見的羞赧還是因為熱……
那麼躊躇不安地站在那里,眸光淡淡流轉,渴望、遲疑、不安,甚至從骨子里散發的孤單,讓櫻寧的心都揪了起來。
唇瓣輕揚,她向他露出一朵可人的淺淺笑花,剎那間,仿佛漫山遍野的鮮花嘩啦啦地綻放開來。
那笑容感染了忐忑不安的少年,那雙燦若星辰的眼楮一亮,笑容緩緩地自心里蔓延出來。
明媚得就像要召喚那消失已久的春天。
整個軒轅侯府里的人驚訝地發現,不過半年時間,惡魔般的小侯爺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
每天一下學,小侯爺頭一件事就是回到自己的『望塵軒』,勤勤懇懇地讀書、習字,很少往府外跑,也不鬧得滿府上下雞飛狗跳,修身養性起來了。
仍在京外公干的老候爺得知後,十分欣慰,將滿府上下一幫人都打賞了一遍。
只有荷香和繡菊心里明白,該領這份兒賞的只有一個人,就是櫻姑娘。
在『望塵軒』,她們經常看到一個畫面,燈燭幽幽,他們在寬大的書案兩邊相對而坐,一個認真地閱讀書籍、另一個在紙上隨意地寫著字,再伸出縴手將燈芯撥亮一點。
或者是這一個凝神肅靜地習字、另一個靜靜地坐著、慢慢地替他研著墨,體貼入微地為他端來一碗泛著熱氣和香味的燕窩粥。
這種時刻,是只屬于他們的時刻,沒有任何人可以插入其中,連荷月和繡菊都從來不曾想過要去打擾這美好的一幕。
她們這小侯爺原本就是個教人琢磨不透的人,外表看起來頑劣不羈,其實那只是他的保護色,因為很少有人能真正走進他的心里,以前還有個在府里住了八年的聶家少爺,小侯爺視他如親兄,願意听他教誨,可後來聶少爺也走了,又剩少爺一人了。
現在不同了,這位來了沒多久的櫻姑娘成了一個例外。
他仔細地听她說的每一句話,他將她寫的每一幅字都悄悄藏起來,甚至有些只是隨手涂鴉之作,他也當寶貝一樣藏起來。
她高興時,他也會變得心情舒暢,他目不轉楮地看著她的笑容,黑色的眼楮亮得像最耀眼的寶石。
他心情不好,或者是被人不小心惹到了,稍精明一點的都知道要趕快去找櫻姑娘來,因為只要看到她,主子的脾氣似乎就會消一點,在听她小聲地勸說幾句後又會消去一點、再一點,直到那些怒氣不翼而飛。
荷月和繡菊不禁感嘆,原來越是看起來沒心沒肺的人,一旦上了心,便會全身心的投入,眼里只能裝得下那一個。
寒露剛過,侯府里又發生了兩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是艷姨娘落了胎,有人說是老侯爺狠心派人打下來的,因為那根本不是老侯爺的骨肉。
還有人說艷姨娘根本就沒懷孕,不過是想演一出「狸貓換太子」,可惜演砸了鍋。
二是在艷姨娘落胎後的第三天,她就跟著舅老爺卷了大筆的錢財私奔了。
這事兒一出,聞者無不詫異,都暗自猜測,那艷姨娘肚里的胎,究竟是有呢、還是沒有呢?如果有,那種到底是老侯爺的、還是舅老爺的呢?艷姨娘和舅老爺兩人,又是什麼時候勾搭到一起去的呢?
沒有答案,從京外公干回來的老侯爺也平靜如初,沒有半點動怒,這完全出乎眾人的想象。
流言蜚語隨著時間的消逝漸漸淡去,但眾人從這兩件事中發現,原來艷姨娘並不如想象中那樣得寵,老侯爺心里最疼的人,其實從頭到尾都只有小侯爺一人,只不過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是啊!小侯爺才是軒轅侯府正統的血脈、唯一的繼承人,旁人又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