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非璽還沒見到蘇曼睩,也沒看到讓人聞風喪膽的前岳父,他才剛到蘇家門口就被擋下來了。
一名年約六旬的老伯站在門口,手拿著竹帚,一雙老眼帶著打量的目光直盯著嚴非璽。
「這位老伯,在下唐吟風,和大姑娘約好中午在蘇府見面,煩請老伯通報一聲。」唐吟風悄悄地移動身子想擋住身後的人,臉上的笑容是恰到好處的溫和有禮,額頭卻開始冒汗。
比起唐吟風的緊張,嚴非璽倒是一臉自若,他看著老伯,也覺得這位老伯很面熟。
他思索了下,好一會兒終于從模糊的記憶里想起當年他迎娶蘇曼睩時,就是這個老伯在門口哭得很慘,好像嫁女兒的人是他。
在嚴非璽想起老伯時,老伯的眼楮瞬間怒睜,「渾小子!你好大的狗膽竟敢來蘇家!」難怪他覺得這小子長得眼熟,這麼一張臉任誰都不會輕易忘記,這小子不就是休離他家小姐的那個嚴家混帳?!
認出來人,老伯氣得臉紅脖子粗,舉起竹帚就往嚴非璽身上打,以洪亮的嗓音破口大罵。
「臭小子!你竟然還敢來蘇家?怎麼,以前欺負我們家小姐不夠,現在上門來找荏嗎?你以為我們蘇家好欺負嗎?」
嚴非璽閃過竹帚,毫不愧疚的將唐吟風推上前,教他擋著。
「老伯!老伯你冷靜點欺……」莫名被打了好幾下的唐吟風在心里叫苦連天,直嘆自己交友不慎,明明不關他的事,為啥挨打的是他呀!
「你這小子給我滾開!」老伯怒吼,見唐吟風硬是擋在前面,老眼一眯。「好啊,你幫這小子是不是?那我就連你一起打!」竹帚毫不客氣地往唐吟風身上揍。
「欸……老伯……」唐吟風傷腦筋了,又不能還手,畢竟對方可是有年紀了。他不禁瞪向嚴非璽,卻見那家伙就倚在門口,像在欣賞鬧劇似的,一劃悠哉模樣。
見狀,唐吟風惱了,憤怒地朝嚴非璽吼,「喂,嚴非璽!你還敢站在那看戲,還不快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嚴非璽聳肩,瞧這老伯的架勢就知絕對不听人解釋的,再說他確實對不起蘇曼睩,只能讓老伯打幾下泄憤了。
嚴非璽模模鼻子,看著唐吟風,意思很明顯——反正你皮粗肉厚,打幾下沒差。
喂喂,這是人說的話嗎?
唐吟風怒了,這擺明是拿他當替死鬼,他才不干。「老伯,冤有頭債有主,對不起你家小姐的是這混蛋,你就找他算帳吧。」急急嚷著,他趕緊側身往旁邊躲。
沒人擋了,老伯惡狠狠地瞪著嚴非璽,手上竹帚毫不留情地往嚴非璽的身上打。
嚴非璽不閃不避,目光望向右側,看到一抹縴細身影正走來。
「住手。」正當竹帚要落在嚴非璽身上時,輕柔的聲音制住老伯的動作。
老伯停下動作,吃驚地轉頭,怕小姐看到嚴家小子會難過,他急忙道︰「小姐放心,我馬上把他趕出去。」說著就要拿竹帚趕人。
「旺伯。」蘇曼睩看著忠心的老僕,對他微笑。「來者是客,別讓人家說我們蘇家不懂待客之道。」
「可是……」
「旺伯。」蘇曼睩上前握住旺伯的手,讓他放下手里的竹帚。「別擔心,我會處理。」她知道旺伯是心疼她,從小看她長大的旺伯對她的疼愛是不少于爹爹。
旺伯也知曉自家小姐的脾性,忿忿地放下竹帚,放下時還不甘心地瞪嚴非璽一眼。
「旺伯,你去忙自己的事吧,客人由我來招呼。」拍拍旺伯的手,蘇曼睩柔聲安撫著。
旺伯點頭,離去前還不忘警告嚴非璽,「渾小子,這可是蘇府,你敢欺負我家小姐,我絕不會放過你!」
嚴非璽不在意旺伯撂下的狠話,甚至覺得有趣,他看著蘇曼睩,自她出現後,他的目光就放在她身上。
「這個旺伯很疼你。」雖然不認為她會理他,不過他仍是開口,卻沒想到她竟看向他。
「旺伯人很好,只是為我抱不平才會這樣。」蘇曼睩一臉平淡。他會出現她不意外,只是沒想到他竟敢來蘇家。還好爹上午陪蓮姨到鄰城的廟里上香,明天才會回來,否則爹要是看到他,絕對會拿刀砍人。
嚴非璽挑眉,蘇曼睩的態度讓他詫異,這麼雲淡風清,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他忍不住問,「旺伯為你抱不平,那你呢?心里就沒有不平嗎?」
面對他的問話,蘇曼睩只覺得可笑。沒有不平嗎?呵,他怎敢這樣問她?
又憑什麼這麼問她?
一絲怒意從心頭升起,袖口里的手暗暗握緊,只是臉上神情仍是淡冷,蘇曼睩反問道︰「那你呢?一再地出現在我面前,你想做什麼?」
他不想做什麼,只是想彌補她。
可嚴非璽知道他若說出這話,絕對會惹怒她。
「我是來談生意的。」
蘇曼睩冷笑。「抱歉,我不想跟你做生意。」
早知道她會這麼說,嚴非璽一點都不意外,而且他早有準備了。「正確來說,我是代表唐家跟大姑娘談生意的。」
代表唐家?蘇曼睩看向唐吟風。
一直被遺忘的唐吟風終于有機會說話了,他輕咳一聲,「呃,大姑娘是這樣的,非璽他算是我唐家的當家之一。」而且還是不管事的閑人當家,如今卻為一個親自休離的妻子終于打算管事了……可一想到嚴非璽打算做的事,唐吟風就覺得心口抽痛。
蘇曼睩微擰眉,她是猜到嚴非璽和唐家關系不淺,倒沒想過他在唐家的地位這麼高。
哼,看來離開嚴家後,他混得滿好的嘛!
見蘇曼睩眸色掠過一抹陰暗,嚴非璽思緒一轉,勾起唇角。「我想以大姑娘的行事,應是不會因為我而取消和唐家合作的事。」
蘇曼睩抬眸,對他的話覺得好笑。「當然,我不會因為不重要的人改變任何決定。」
何況這次的合作對蘇家很重要,他怎會以為她會因他而反悔,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會就好。被諷刺的人噙著俊美笑容,不因她的話而氣惱。
蘇曼睩皺眉,覺得他臉上的笑容很刺眼,讓自己有種落了圈套的感覺。她別開眼,冷聲道,「關于合作條件,昨天在饕珍樓我早已和唐公子談妥了,如今是唐家想修改條件嗎?」
听出冷意里隱含的惱,嚴非璽臉上的笑意更濃,茶眸望著她——奇怪,他總覺得看她不膩。
「相信我,修改的條件對蘇家絕對是有利無害的。」
相信他?蘇曼睩覺得這兩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很可笑,忍不住開口諷刺。
「我和公子無親無故,也沒任何交情,說相信太矯情了。」話才說完,她就後悔了,不禁暗暗咬牙,怒斥自己。
她仍是失控了,明明讓自己冷靜,別讓自己的情緒受他影響,卻仍克制不住自己。
這話一出,倒像是自己在意他似的。
蘇曼睩暗自懊惱,抬眸望向嚴非璽,卻見他噙著笑,兩人目光對上,俊臉上的笑容更好看了。
「大姑娘說的對,相信是要培養的。」
誰要跟你培養——蘇曼睩差點說出這句,咬舌忍住,讓自己冷靜下來,當作沒听見他的話,她冷冷開口︰「新的條件是什麼?」
他還以為她會跟他生氣——嚴非璽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點失望,不過凡事適可而止這句話他也明了。
反正來日方長,他不急。
「我听說大姑娘對香粉頗有研究,可惜因為南方天候及土質的關系,使得種植香料不易,因此香料都得從外地進貨。大姑娘想在東北開香粉館除了想拓展蘇家商號外,也是因為唐家的香料獨特且罕見的品種都有,就地進貨還能節省成本。」
被說中想法,蘇曼睩不禁訝異,她記得嚴非璽從沒接觸過商場的事,就算嚴家生意龐大,可他對商場向來興致缺缺,何況和嚴父作對的他也不可能管理嚴家商鋪。
看見她眼里的詫異,嚴非璽朝她眨著桃花狹眸,「驚訝嗎?」他的態度輕佻又不正經,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迷人。
對他的逗弄,蘇曼睩回以一聲冷哼,態度仍是冷淡。「然後呢?公子的條件到底是什麼?」
被哼的人模模鼻子,笑看著那張冷顏。奇怪,之前覺得她僅是清秀,怎麼愈看愈覺得她美?
嚴非璽覺得匪夷所思,可愈看蘇曼睩卻愈覺得順眼。
不過,他記得她昨天說的——他不順她的眼。不只不順,他想她一定只想他離她遠一點,最好別再出現。
唉,誰教是他對不起她呢。
見嚴非璽盯著她不說話,蘇曼睩不悅地皺眉,再次詢問,「公子,你的條件是什麼?」她的時間寶貴,可沒閑暇跟他瞎耗。
見她板著臉,嚴非璽知道她不耐煩了。他笑了笑,笑容里有著不自覺的縱容。「我想大姑娘一定也覺得與其和人購買香料,不如自己種植,可惜種植香料的方法和技術向來不外傳,不過唐家可以傳授大姑娘。」
听到這,蘇曼睩不禁眼楮一亮。
看到她發亮的眼神,嚴非璽知道她感興趣了。
「除了種植的方法外,唐家還可以幫大姑娘在東北找尋適合種植香料的土地,此外,香粉館的店鋪唐家也可以幫忙。」既然她想在東北發展蘇家商鋪,那他的彌捕方法就是幫她在東北站穩腳根。
嚴非璽的話確實讓人心動,這對蘇家確實有利,而且是大大的利,可對唐家卻沒任何好處。
蘇曼睩詢問地看向唐吟風,眼里有著狐疑。「那唐家呢?付出這些好處,那蘇家要付出什麼代價?」
嚴非璽瞄了唐吟風一眼,替他回答,「蘇家香粉館的盈余須分唐家四成。」
「只有這樣?」四成盈余是不少,可是比起唐家付出的,這四成盈余絕對值得。
「唐公子,他說的話能算數嗎?」她問唐吟風,畢竟嚴非璽可不姓唐。
「當然算數。」唐吟風呵呵笑著,心頭卻是在淌血。這對唐家是沒有損失,可是也沒有利益呀!
可他能怎麼辦?誰教嚴非璽是唐家大恩人,他只能忍痛了。
得到唐吟風的保證,蘇曼睩放心了。「好,香粉館的盈余可以分唐家四成,就這條件嗎?」
「不,還有。」嚴非璽開口,茶眸掠過一抹光,隱約透著不懷好意,可在蘇曼睩轉頭看他時,眼里的詭譎迅速消失。
「還有什麼條件?」
嚴非璽揚唇,挺起身子離開倚著的木門,舉步走向她,在距離她一步的距離時停下。
蘇曼睩皺眉,兩人靠得太近了。
她要往後退,他卻突然掬起她胸前的一縷青絲,她一愣,正要拍開他的手時——
「曼睩。」低沉溫存的嗓音讓她愣住。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叫她。這是以前的她奢求卻不可得的,如今卻親耳听到,心頭不由得起了騷動。
嚴非璽微傾身,指月復輕撫著柔軟青絲,過近的距離讓他聞到她身上的淡淡清香,不是脂粉香,而是清雅的花香。
嚴非璽發現自己喜歡這個香味,甚至想埋進她的頸項,嗅聞她的芳香柔軟,這突來的讓他微訝。
「嚴非璽你做什麼!」蘇曼睩從他的聲音里回過神,發現他竟靠自己這麼近,急忙推開他,奪回他手中的發絲,美眸怒視他。
她的心藏著慌亂——方才他的唇擦過她的臉頰。
嚴非璽的唇仍記得踫觸到的香軟,讓人意猶未盡,他勾起薄唇,面對她的怒視,他笑得邪魅又迷人。
「最後一個條件,你要跟我一起去東北。」
反正你也是要到東北查看香粉館的店鋪,香料的種植方法和土地你也是要勘查——既然都是要去東北,何不一起呢?
這是嚴非璽的說法,而蘇曼睩反駁不了。
她確實得觀看香粉館的店鋪地點如何,而且一旦開張,她必須待在東北至少三個月,親自打理香粉館,直到香粉館穩定。再說對于香料的種植方法她很有興趣,還有土地……若可以的話,她還想研究種植香料的土質,看看能否在南方種植香料。
一旦和唐家合作的事確定,她就打算去東北幾個月,至于南方的生意,有爹爹在倒不用擔心。
可她從沒想過和嚴非璽同行。
听到嚴非璽提出的當下,她是想拒絕的,嚴非璽卻拿上頭那番話堵她。而且這可是條件之一,她要是拒絕的話,唐家提供的利益就完全沒有了,這教她怎麼舍得放棄?
因此沒有考慮太久,蘇曼睩就同意了。
再來要說服的就是爹爹和蓮姨了。雖然兩老仍在鄰城,蘇曼睩知道爹爹派在她四周的人可不少。
沒意外的話,恐怕在嚴非璽上門的那一刻,已經有人去鄰城通報爹和蓮姨了。
果然,蘇父晚上就回到蘇府了,而且臉色很難看,就連蓮姨也是沉著一張麗容。
一進大廳,看到兩老的臉色,蘇曼睩不禁在心里嘆氣,知道這關不好過了。
「爹,蓮姨,你們怎麼提前回來了?」
蘇父看著女兒,年近五旬的他看來約四十出頭,身型相貌是典型的南方人,儒雅的氣質倒像個學士,完全看不出是商人,可銳利有神的雙目卻是凌厲,而此刻,凌厲的目光閃著怒火。
不過面對疼愛的女兒,蘇父當然舍不得生氣,只是仍是憤怒——這怒氣當然不是針對女兒。
「你以為我不知道嚴家小子的事嗎?」要不是有人通報,他這女兒一定不會告訴他。
想到這,蘇父就氣忿難忍。
「曼睩,你別告訴爹你還對那小子……」
「爹。」蘇曼睩沉下臉。
女兒一生氣,蘇父就軟了,他趕緊起身哄女兒,「曼睩你別生爹的氣,爹不是故意的……」
坐在一旁的蓮姨不禁搖頭,對丈夫這模樣早習慣了。回來途中還說什麼要質問女兒,他最好舍得,女兒一生氣他就嚇得什麼都不敢問了。
「爹,我沒生氣。」蘇曼睩無奈地看著父親,「只是事情不是爹想的那樣。」
「不然是怎樣?」蘇父皺眉,可口氣一點都不敢凶,就怕女兒不高興。「不然那臭小子來南曦城做什麼?還來我們家!你說,你看到他幾次了?對了,他現在住在城里哪間酒樓?」
一連串問題讓蘇曼睩無暇回應,只能回答父親最後一個疑問,「他住在饕珍樓。」
「什麼?」蘇父怒吼,氣得跳腳。「好樣的,他竟敢住在蘇家開的茶樓?老王老王!」他叫著總管。「去通知老劉,叫他把那姓嚴的趕出樓——不,是趕出南曦城,最好再痛打他一頓,打死都沒關系……」
「爹!」
「好好好,曼睩你別氣,爹不找人揍那臭小子不就行了嗎……」
蓮姨听不下去了,她拉開丈夫,直接問繼女。「曼睩,你什麼時候遇見他的?還有,他到咱們家做什麼?你把全部的事都說出來,不許有任何隱瞞。」听到嚴非璽竟然到自己家來,蓮姨當然憤怒。不管那嚴家小子來做什麼,他都不該出現在曼睩面前。
當年曼睩被傷得多重,她全看在眼里。現在曼睩看似過得很好,可為娘的怎會看不出自己女兒的心事——就算曼睩不是她親生的,她仍是清楚了解曼睩。
曼睩是聰穎慧黠,對商場的事也精明,可是個性卻也執著,不然也不會被嚴家那樣對待仍忍氣吞聲。
曼睩不說,但她和丈夫都從碧落口中知道女兒在嚴家受了多少委屈。她的女兒是柔順,但那只是表面,一旦有人惹她,她從來不會吞忍,而會加倍奉還。想想,以女兒倔傲的脾性會委屈求全,還不就是為了那嚴非璽。
若不是愛上,曼睩怎會受了那麼多委屈卻仍咬牙吞忍;若不是因為愛,曼睩哪會帶著心傷回家,大病整整一個月。
那一個月里,女兒像是要把所有的淚都流完,總是傷心痛哭。
有次,女兒哭倒在她懷里,撫著眼角的淚痣,對她喃道︰「蓮姨,小時候算命的曾說,我這輩子榮華富貴享受不盡,卻注定情殤……這顆痣代表上輩子心痛的延續,注定我得不到想要的情……所以,他才不愛我嗎?」所以……她注定永遠傷心嗎?
女兒那時的模樣她永遠記得——不再冷靜,不再從容,她的女兒碎了心、斷了腸,被傷得體無完膚。
雖然一個月後女兒不再哭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能說能笑,可她知道女兒心里的傷口仍在,即使兩年了,那傷口仍是沒愈合。
就算女兒表現如常,她知道,女兒仍忘不了那個人。
她原本想時間是最好的藥,就算女兒兩年忘不了,四年,六年,十年……總有一天會忘的。
誰知道嚴非璽卻出現了。這真是個孽,好不容易曼睩平靜了,他卻出現了。
當蓮姨听完女兒所說的一切,她也頭疼了,蘇父則再次跳腳。
「什麼?要你跟他一起去東北,不準!爹不準!那個什麼香粉館的不準開了,我們蘇家在南方好好的,到東北做什麼,不準不準,爹不許。」
對父親的憤怒,蘇曼睩早已想到,她平靜地告訴爹爹,「爹,我已經和唐家定契約了。」
「那就毀約!」
「爹。」蘇曼睩沉下眼。
蘇父立即沒轍了,頹喪著臉,他改采哀求姿態,想讓女兒改變心意。「曼睩……」
蘇曼睩卻不給父親這個機會,「爹,我已經決定了。」看到爹爹衰頹地垂下肩,她不禁好笑卻也不忍。她知道爹爹是為她心疼,不想她再因嚴非璽而受傷。
蘇曼睩知道自己讓爹爹有多擔心,她上前抱住父親,用著他最愛的聲音撒嬌。
「爹,別為曼睩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天真的蘇曼睩,我不會再為那個人傷心難過了。這次會答應,真的是因為我想讓蘇家店鋪發展到東北,我不只要讓蘇家是南方首富,還要是天下首富,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我蘇曼睩可是蘇家老當家一手教出來的,好讓爹爹威風,說到我這個女兒就覺得有面子。」
蘇父听了心早已軟成一片,模著女兒柔軟的烏發,就像女兒小時候一樣,女兒一直是他心愛的小棉襖。
「傻女兒,有你爹當然威風,你可是爹親自教出來的,當然有爹的風範,蘇家在你手里絕對會比爹爹當家時龐大,只是……要是那小子欺負你,可別又傻傻的吞忍了,一定要反擊回去知不知遒?」蘇父擔心的就是那個嚴家小子,當年女兒被傷得那麼重,真的能遺忘嗎?
蘇曼睩抱緊父親,向他承諾,「爹,我不會的,我再也不會傻傻任人欺負了。」
雖然女兒這麼說,蘇父仍是不放心,他抬頭看向妻子,想讓妻子說服女兒改變主意。
看到丈夫的眼神,蓮姨搖頭。女兒的個性他還不了解嗎?她決定的事沒人可以改變。
她讓丈夫放開女兒,「曼睩。」
「蓮姨。」蘇曼睩看向蓮姨,知道她可沒爹爹那麼好說話。
「蓮姨不會阻止你。」看到女兒松口氣,蓮姨又道,「可是你要答應我,從東北回來後就馬上招婿,一個月內馬上成親。」
蘇曼睩愣住,蘇父則皺眉,正想開口卻見妻子搖頭,他只好先閉上嘴。
蓮姨伸手模著女兒的臉,輕聲道︰「曼睩,你得徹底忘了他。」
蘇曼睩一怔,心里霎時閃過一抹狼狽,從蓮姨的眼神里她知道,蓮姨早將一切看得通透。
原來蓮姨知道……到東北除了香粉館,除了香料種植外,她心頭仍抱著一個心思——一個連她都不敢承認的心思。
明明恨他,明明恨不得他別再出現,明明發誓再看到他她絕對會報復他,不會讓自己的心再有任何動搖,可是真的面對他時,她卻又抑制不住心底深處潛藏的渴望。
所以她找了一堆借口,讓自己有正當的理由,告訴自己,她答應他的條件絕不是因為他,她是為了那些香料,為了蘇家發展,絕不是因為她的心里……還有他。
她連自己都騙了,卻騙不過蓮姨。
蘇曼睩垂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十指緊緊糾纏成結,就像她心頭的那道情結,鎖著她的心,讓她月兌困不了。
許久,她才緩緩啟唇。
「好,蓮姨,我答應你。」
從東北回來後,她會招婿,會成親,會徹底地——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