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沒有交集的人,即使听聞某個人有再多的流言與謠傳,也不會當一回事,要不就是毫不在意,可是一旦有了交集,就會開始注意對方的動向。
在葉楓琉看來,鷹梟是個感情內斂,看似無情甚至冷血的男人,她幾乎不曾見過他大喜大悲,靈魂深處似乎是一潭平靜的死水,沒有過多的情緒。
盡管有人在他面前談論他的事,他也總是面不改色,冷淡的眸連睇都不睇一眼,似乎不把那些親戚放在眼中。
後來,葉楓琉常听見有人朝鷹梟咆哮,那些人有男有女,不外乎是吵著關于公司的事。
但不管對方是如何恫嚇還是威脅利誘,他的反應總是不疾不徐,堅持自我的維持他一貫風格。
確實,他很不受那些人欣賞,冷漠與冷靜似乎是他的脾性,看似平靜的一池潭水,其實深不見底。
豪門深似海,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盡管她想置身于事外,還是一腳踏進了這個她未知的世界。
不管她到何處,每個角落都存在著人性的骯髒與貪婪,她不聞也不問,但對于鷹梟的一切,她卻像個海綿般不斷的吸收。
這男人的身上似乎背負著她想象不到的秘密。
對葉楓琉而言,他就像謎一樣,一旦與他稍接近些,就會無法自撥的深陷在他謎樣的魅力之中。
而鷹梟待她,也給她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前不久寒流來襲,她得了一場重感冒,發燒至三十八度,若不是他及早發現,她還不知會昏睡多久。
當時已是半夜,他連睡衣都沒換下就直接抱著她前往醫院急診,折騰到快天亮時她才退了燒。
幸好他發現得早,要不然她有可能病情加劇。
這兩天,葉楓琉已經出院,不過還未完全痊愈,他硬是替她向學校請了假,要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離七點還有五分鐘,鷹梟便睜開眼,轉身便按掉尚未響起的鬧鐘,也順便按掉葉楓琉的鬧鐘。
他起身下床,透過昏黃的夜燈,看著另一張床上蜷縮在被子里的葉楓琉。雖然房里開了暖氣,但她還是把自己縮在被窩里。
鷹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繞過床的另一側,看見她睡得很熟,身上的羊毛被被她緊緊地抱著。
他將大手輕覆在她的額頭上,確定她的體溫是正常的之後,才縮回手掌,然後走進浴室拿了牙刷與漱口杯,往房外走去。
他不想吵醒熟睡的她,于是到外頭的浴室盥洗,約十五分鐘之後,他已經穿著整齊的回到房內。
目光落在她的床上,鷹梟確定她睡得十分安穩之後,收拾好公文包,但悄悄的離開。
直到時間將近八點,葉楓琉突然從床上驚醒,迷迷糊糊的模索著一旁矮櫃上的鬧鐘。
七點五十五分?!她瞠大雙眸,罵了聲「可惡」之後,連拖鞋都來不及穿,腳便踏在軟呼呼的長毛地毯上。
「臭鷹梟,你又按掉我的鬧鐘了!」她穿著單薄的睡衣,沖出房門,直接往樓下大喊。
準備上班的鷹梟正好經過客廳,俊顏往上一抬。「天冷,回房去。」
葉楓琉氣不過,光著腳丫子一路走下樓梯,當白女敕女敕的腳掌接觸到客廳里冰冷又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時,她不禁一陣冷顫。
鷹梟見狀眉一皺,擱下公文包,連話都沒有說就上前一把將她橫抱。
「你……你……你干什麼?」她還在狀況外,身子就已經騰空,她措手不及,雞皮疙瘩爬滿了她全身上下,雙排牙齒更因為震驚而直打顫。
「你病還沒好,誰準你下樓了?」鷹梟的黑眸看似不帶任何一絲感情,冷瞪她一眼之後,便抱著她往二樓走去。
「你、你放我下來……」葉楓琉的小臉不知道是因為暖氣而泛紅,還是因為緊張無皂而變得紅潤。「我、我的感冒好很多了,你又偷偷按掉我的鬧鐘,我今天要去上課……」
「我已經幫你請好假。」他不容許她反抗,態度十分強硬的往二樓而去。「等你不再流鼻涕、咳嗽,才可以去上課。」
「我……我會被當……」她擔心沒去上課,機車的教授會找借口當了她。
「若有教授當你,我會請他提早退休。」鷹梟淡淡的說著。「你安分一點在家里休息,其他的事情我會幫你安排好。」
葉楓琉羞紅的小臉瞪著他,原本掙扎的身子被他抱得更緊,她只能將雙手攀在他的頸子上。
隨著他的步履,她的臉與他的靠得極近,他呼吸的溫熱氣息不斷襲向她。
她抿著倔強的小嘴,屏住呼吸,避開他那雙深潭般的黑眸,眼楮不敢亂瞟。
鷹梟臉不紅氣不喘的將她抱上二樓之後,一路前往兩人所住的房間,將這個不受控制的野丫頭放在床上。
「乖一點,別給管家和佣人添麻煩。」他要她躺平,然後為她蓋上又軟又暖的被子。「藥要記得吃,吃完就休息。」
葉楓琉欲言又止,想罵他一聲唆,但是不知為何心口卻因他的關心而感到一陣暖意,融化了她原本想出口的話鋒。
明明她與他刻意保持著距離,為何這男人還願意對她如此照顧?其實她知道,在生病的這幾天,只要她半夜咳嗽或是翻個身,淺眠的他就會點亮台燈,過來觀看她的情況。
只是她睡得昏昏沉沉,眼楮幾乎張不開,但仍能感受到有只大掌貼在她的額頭上。
她想,這輩子除了她的父親之外,已經沒有人會這麼在意她了。
所以她不懂,這麼冷漠的男人,為什麼要如此關心、照顧她呢?是……怕她不小心在他的身邊掛了嗎?
葉楓琉正胡思亂想時,一張俊顏已經靠近她的小臉,鷹梟把劉海往上一撥,露出他飽滿的天庭,然後貼在她的額頭上,以此測她的體溫。
她瞬間像化成石頭,不敢亂動,只能屏息瞠大雙眸瞪著他。
「還是有點燙。」鷹梟略微皺眉。明明一個小時前她的體溫已經正常了,現在又有點燙人。「等會兒吃完粥就吃包退燒藥,如果還是高燒不退,我會安排你住院。」
「不……不要住院。」葉楓琉沉下了臉。她討厭醫院的消毒水氣味,更討厭醫院那一片白色的擺設,總會讓她想起當年父親在醫院里斷氣,被蓋上白布那一幕。
「那就听話。」鷹梟再次為她拉好被子,深深睇了她一眼。「別讓我掛心。」
之後他沒再多說,便離開房間,將門關上。
葉楓琉一臉愕然的望著房門,莫名的,她的胸口就像有只小鹿正在亂撞。
為什麼……為什麼她那枯井般的心竟然像是涌起了浪潮般,一波又一波的大浪用力的、狂猛的撲打著她心岸?
那該是冷漠的男人,又為何對她如此關懷?
她不懂……
好奇心正逐漸拉扯著葉楓琉,一步步的讓她攀過這道無形的牆,像一只好奇的兔子踏進了心牆另一邊的世界。
不知不覺間,她開始好奇鷹梟的一切。
好奇心會殺死一只貓,也會殺死一個人的堅持。
就像蠶絲般絲絲扣住了葉楓琉的心思,將她的心繞了一圈又一圈,即使她想假裝無事或置身事外,最後仍發現絲線的另一端竟是鷹梟。
她也許是因為生了病,所以才會如此胡思亂想吧?
又過了幾天,葉楓琉的感冒仍未痊愈,但已能到後院走走,在亭子里曬下暖暖的冬陽。
「葉小姐,你中午沒吃什麼東西,這是少爺吩咐我送來的雞湯。」一名年紀與她相仿的女佣,微笑捧著雞湯盅來到亭子里。「你餓不餓?廚房里有些小點心,你想吃的話,我去替你拿來。」
「少爺?」葉楓琉抬眸,听見她這麼說,心又是莫名的漏跳了一拍。
是她變了,還是鷹梟變了?
按照道理,生病的人感覺會變得遲鈍,但最近她老是對鷹梟的一舉一動十分敏感。
若說他冷漠,卻又莫名的關心她的病情,讓她再度體會有人關心的感覺。
她無法抗拒這種溫暖和關心,就像是戳中了她的死穴,她只能迷惘的不斷胡思亂想。
「葉小姐?」胡囝囝將湯盅放在發呆的她面前。「趁熱快喝啊!」
「囝囝,謝謝你。」葉楓琉朝小女佣一笑。「你也坐下一起喝吧。」
「不了。」胡囝囝連忙搖頭。「少爺交代只能給你一個人喝,你還是快點喝光,把身體養好。」
葉楓琉點點頭,舀起湯往嘴里送去。濃郁的雞湯滑過她的咽喉,一路往她的肚子煨去,驅走了寒意。
喝了將近半盅的雞湯之後,她便放下湯匙。「我喝不了下。」
胡囝囝往盅里看了一眼。「沒關系,喝完一半,希桓少爺就不會責備我了。」
「什麼?」葉楓琉略微皺眉,望向胡囝囝。「這盅雞湯……是哪個少爺吩咐你端來的?」
「是希桓少爺。他千交代、萬交代,要我看著你喝完一半以上才行呢!」
葉楓琉心覺不妙,這鷹希桓肯定不安好心。「這……這雞湯是誰煲的?」
「汪叔呀。」胡囝囝毫無心機的回道。「剛煲好,希桓少爺就盛了一碗要我端來給你。」
聞言,葉楓琉雖然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但她還是覺得這碗湯有問題。「你有見到鷹希桓有湯里動什麼手腳嗎?」
「沒有啊。」胡囝囝搖了搖頭。
她仍覺得不安,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過度懷疑,她感到全身一陣躁熱。「我要回房休息了,如果沒有重要的事,不要來吵我。」
葉楓琉丟下這一句,深吸一口氣之後,踩著有些蹣跚的腳步奔回屋里,不顧僕佣們詫異的目光,直奔二樓。
進到房里後,她發覺身子異常發熱,小臉更是紅燙得像快要燃燒起來。
該死!
葉楓琉暗罵一聲,連忙將門鎖上,然後爬上床,用被子將自己緊緊裹住。
她很熱,熱得像是幾乎要融化,尤其下月復就像融化成了蜜,從她的腿間流敞而出。
就算她把雙腿緊緊合住,仍止不住火熱的液體從身體里泄出,讓她的雙腿不斷扭動著。
隨著她磨蹭著雙腿,讓她有種稍稍得到解放的舒緩感,但她的理智仍必須壓制那住涌來的。
砰砰砰!
當她在理智與間掙扎時,房門突然被人用力的敲著。
「該死的葉楓琉,你給我開門!」門外的鷹希桓低吼著。「開門——拿鑰匙來!」
她咬著牙,抓起一旁的手機便往浴室躲去,然後把門鎖上,將鷹希桓的怒吼杜絕在外頭。
但她知道自己這樣是不安全的,顫著手,她按著手機的按鍵,向人求救。
打開聯絡人時,她發現手機里竟然有「鷹梟」這兩個字,她來不及思考為何會有他的電話號碼時,本能已將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只響三聲,手機另一端的鷹梟已經接听。
「喂?」這是他第一次接到葉楓琉的電話,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鷹……鷹梟……救……救我,拜托你快回來……」葉楓琉顫著身子,極力忍住體內的不適。「我……我好熱……」
鷹梟臉色一變。「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有找管家替你聯絡醫生嗎?」
「不……不是,是鷹希桓……下藥,現在他……他要進到房里來了,拜托你回來救我……」身體熱得讓她無法繼續說話,只剩下無助的喘息。「我……我好熱……」
「你等我。」鷹梟隨即離開座位,但並未將電話收線。「電話別掛,讓我听著你的聲音。」
上車之前,他戴上藍芽耳機,然後一路飛車沖向鷹宅。
葉楓琉的身子熱如炭火燃燒,她听不見外頭的聲響,僅讓手機里的聲音安撫著她。
她的身體熱極了,明明是寒冷的冬季,她卻覺得熱如七月天。
體內的火焰無法撲滅,她只好打開蓮蓬頭,然後待在冰冷的水柱下,讓冷水直沖她的身體。
一陣冰涼自她的頭發沖刷而下,但還是無法熄滅體內的的燥熱。
直到浴室外頭傳來一陣敲門聲。
「開門!」鷹梟的聲音在浴室外響起。「楓琉,是我!」他大掌緊握成拳,敲打在門上。
葉楓琉將手機棄于一旁,被淋得一身濕的身子在瓷磚上爬行,勉強撐住身子,慢慢打開浴室的門鎖。
在門開啟之後,鷹梟的雙眸倏地一凜。
她的小臉紅潤異常,這麼冷的天氣還淋得一身濕。
這一刻,他生平第一次想殺了鷹希桓,剛剛只揍了堂弟一拳,著實是太便宜了那個混蛋!
鷹梟彎腰將她抱起,發現她顫抖得厲害,被他的大掌一觸及,她像是終于找到了依靠,第一次主動攀上他的頸子。
葉楓琉就像一只慵懶的小貓掛在他的身上,嬌喘的氣息在他的耳邊輕吐,濕透的身子窩進他的懷里。
鷹梟隨手拿來浴巾,裹住她不斷顫抖的身子,然後將她抱往床鋪。
他欲將她放下,她的小手仍掛在他的頸子上,不願放開。
葉楓琉睜著迷蒙的美眸,粉女敕的舌尖不斷輕舌忝著干澀的紅唇。「我好熱……別走……」
她的狀況,他一看就知道她是被了下了藥。
這藥藥效頗強,她全身肌膚泛紅,神智也開始月兌離她的掌控,身體內的熱度如同沸騰的水,慢慢將她推向的崖口。
雖然道德正拉扯著理智,可是身體是無法受到掌控的,當他厚實的大掌覆在她的肌膚上時,她全身機伶伶的打了個冷顫。
葉楓琉迎上前,抬起頭便將紅唇湊向他的薄唇,不顧他是否願意,像是一只餓壞的小羊,急忙吸吮他的薄唇。
再單純的小兔子也會本能的汲取自己所需要的,她粉女敕的唇瓣一覆上鷹梟的薄唇之後,便張唇探出她的丁香小舌探進他的口中。
好渴……
她吸吮著他口里的津液,粉舌像頑皮的小蛇,老是不安分的鑽來鑽去,最後他一攏眉,扣住她的腰際,讓舌尖捉住了她的粉舌,與那鑽動的小舌互相纏綿。
葉楓琉發出嬌吟,他的吻讓她全身放松,忍不住將他拉往床鋪上。
……
一雙好看的眸子未曾離開過她迷蒙的雙眼,瞧著她誠實的表情,令他原本緊繃的表情放松許多。
這個倔強的小女人自從來到鷹宅之後,就築起一道厚重的防御牆,兩人之間就這樣隔著距離。
鷹梟不急著打破這道厚重的牆,因為他很清楚葉楓琉的性子,若非她願意主動靠近,無論他花多少心思,她還是不會改變。
因此他並不強迫她,任由她去,至少這個丫頭仍在他的地盤上,他天天都能見到她。
她顯得冷漠,刻意回避著他,老是故作鎮定,但他明了她其實對他十分有興趣。
因為她察覺得到,他與她散發出相似的氣質,他們總在現實的逼迫下作抉擇。
她忍痛拋棄了自由,追尋安逸。
而他甚至舍棄了靈魂,盡管前方是黑暗的路,他還是得繼續走下去。
只是在路途中,他遇見了她。
他黑暗的路上多了她。
就算兩人之間有道無形的牆,但他知道他們正走在同一條路上,他手中那條無形的繩子掌握了她的自由。
也許,時間會磨斷他手中的繩子,某一天,她會與他形同陌路……
鷹梟眉一皺,不喜歡這樣的假設。
初見她的那一晚,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得到她,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急切,渴望的需求,也是他生平第一次為一個女人而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