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慈雅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由她經手的案子,她一定從中收取回扣,而至于她拿走的金錢所造成的帳目空洞,就由次級的設備以及虛構的定期檢查表來掩飾過去。
身為嚴恕的舅母,這身份給了她不少好處,但最不應該發生的是,這些事被嚴恕發現了。
由她經手的次級設備,在醫院那頭發生了醫療糾紛,醫院出面與家屬和解,事情本該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但嚴恕卻對那件案子特別關注,甚至查到她頭上來了。
她的秘密不能被發現,因為她無法計算自己從中賺取了多少金錢,她只知道這筆拒款以及東窗事發之後的訴訟賠償,她沒有能力償還。
一年多前,嚴恕就是出差為了听取美國廠商的報告,才在路上出了車禍,幸好他出了車禍還失了憶,因此事情就這麼擱下了。
貪婪是人性,一旦從中嘗到好處,就再也回不了頭。
安慈雅忍不住想,丈夫死後她就是一個人,沒有兒女,未來就只能依靠自己,若她不為自己多想一點,有誰會為她著想?
趁嚴恕病中搶奪他的權力,自己登上大位,這是安慈難想過最牢靠的辦法,這麼一來,她除了大權在握,有足夠的金額可以支配,甚至過去所犯下、足以被關到世界末日的罪刑,都會被永遠的掩理。
只可惜她的計劃有障礙——嚴恕的妻子宋雅鈞,以及嚴恕的左右手余啟明。
于是她設了局,逼宋雅鈞離開,然後在余啟明面前演一場戲,博取他的信任,她認為她已經得到了。
「阿恕情況不太好,手術後什麼都沒想起來。」安慈雅嘆了一口氣,在余啟明面前皺眉,一臉擔憂的模樣。「我真希望能為他做點什麼。」
其實她心里正高興,最好他什麼都想不起來,最好忘掉宋雅鈞那個女人,最好安蓓能把握這次機會……說到安蓓,安慈雅真對這個佷女的沒用感到厭惡,連一個男人都抓不住,念那麼多書要干麼?
「安經理能做的事情很多。」余啟明睞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董事會要開始了。」低頭繼續點他的ipad。
安慈雅見他沒有懷疑的模樣,自若地道︰「不知道今天董事們會不會又吵起來?阿恕不在,沒個人領頭,誰坐這位置都不對……」
「嗯。」你就老實承認你想坐那位置吧。余啟明暗暗月復誹,仍不理會她的獨角戲。
還留在麗妍,是因為他對Anson有信心,不相信那個意志堅定的男人會這麼輕易就倒下來,而安慈難沒有將他辭退,則是多虧了的先見之明——
他與麗妍制藥簽訂了一紙五年工作合約,五年內得確保勞雇關系不改變,若雇方毀約,得付出天價賠償金,安慈雅自知無法說服董事會讓公司拿錢出來資遣他,所以只能耗著了。
見余啟明並無熟絡反應,安慈雅訕訕地先起身走往會議室。
為了避免嚴恕和公司的股東們見面,激出他恢復記憶的誘因,她找了一間隱密的醫院把嚴恕藏在那里,並把安蓓送過去絆住他。
嚴恕發火將安蓓趕出來,這點倒是正中她下懷——沒有一個熟人在身邊,嚴恕這下是孤立無援了。因此她安撫佷女,要安蓓不要著急、慢慢來,一邊則培植親信、拉攏股東。
「安經理。」走進會議室時,一位迎面而來的老者對她點了頭。
「錢董。」安慈雅與這位大股東打了個招呼。
「最近有沒有阿恕的消息?他復健得怎樣?」
「沒什麼進展。」她對外一律宣稱嚴恕傷重需要靜養,絕口不提他失憶的事。
「唉,年紀輕輕,身體受傷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們做的又是醫療相關行業,什麼資訊都有第一手資料,他這樣一直躲著也不是辦法。」錢老咳聲嘆息。「群龍無首啊……」
「我也是這麼想。」安慈雅看著眼前的錢董事長,他手中握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是嚴恕之下的第二大股東。
那麼,若再加上她手頭的百分之二十股份,兩人合力要奪下嚴恕的經營大權,不是什麼難事吧?
何況錢董向來好說話,是董事會里的土地會,有求必應,她不妨試看看。
「錢董,會議結束後,我有點事情想跟你商量。」
「你會有事要跟我商量?」錢董一臉快笑出來的樣子。
安慈雅知道自己在這些股東面前的形象是什麼,如果不是嫁了一個好丈夫,也就是嚴恕的舅舅,繼承了他的遺產,她今天不會有資格站在這里,與這些老奸巨滑的董事們平起平坐。
「是可以賺錢的事,會後我們再談。」她笑了下,翩然走到會議室里她的位置坐下。
走在最後頭,狀似在玩ipad的余啟明冷笑一聲。
「蠢女人。」
他點出一個活頁,把上頭某個選項圈起來再傳送出去,看向那個笑呵呵的老好人錢董事長,再看向自以為勝券在握的安慈雅。
如果有心在董事會好好經營,她就會知道錢董那個家伙是Anson不想打交道的人,因為看似有求必應的老好人,事實上可不是如此。
她真以為Anson的病況董事會人人都不知情?真以為用她的人脈就能只手遮天,不會讓Anson的情況泄露出去?
哼!那些老狐狸們只是靜觀其變,不拆穿她罷了,反正也沒什麼損失。
「也好,讓錢董收拾你,反正結果還是一樣,最終都是Anson和錢董的斗爭,人家只不過先拿你開刀罷了。」余啟明又多瞪那個惹人厭的女人兩眼,才甘心收回敵視的眼神,若無其事地落坐在會議室里。
殊不知,他一顆心正火熱沸騰,為了即將開啟的戰事……
溫水注入瓷杯里,遇到杯中的茶葉,茶葉散開,清水化成了褐色,隨著熱氣氤氳,散發出十足的香氣。
「你記不記得我?嚴恕。」
正當嚴恕在品嘗新買的伯爵茶時,騷擾的聲音讓他皺起眉。
懶懶掃了巴在他面前的女人一眼,他難以掩飾自己的不耐煩。
「好像有點印象。」不就是安蓓嗎?他舅媽的佷女,一個只有外表能看,內心住了一只霸王龍的女人。
女人外表好看有什麼用?內心惡毒貪婪才是最可怕的。
「那你記得我們訂婚的事嗎?」
如果是指她騙他的話,是有這麼一回事沒錯,不過——
「有嗎?」他似笑非笑地反問,否決了這件事情。
安蓓心中大石落了地,她一連問了多個問題,都沒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因此她認定他的記憶又一次重整,回歸到原始。
「你不記得了,所以我再告訴你一次。」她漾開一抹很美的笑,知道自己的條件到哪里,知道怎麼笑會讓男入目不轉楮。
她坐在床沿握著他的手,細細訴說他們相識的過程,編造他們相戀的經過。
嚴恕看著她唱作俱佳的表演,神情譏諷如看好戲,如果夠了解他,她就會看得出來他的態度已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所以我們就決定先訂婚……」正當安蓓在對嚴恕洗腦,灌輸她編織的假故事好弄假成真時,房門被打開了。
「抱歉,我打擾到你們了。」宋雅鈞一踏進嚴恕房里,就發現自己打斷了什麼。
那是一幅很美的畫面,臥躺在床上、背對著藍天白雲和大海的男人,以及一個側坐在床沿的美麗女人,兩人正手拉著手,說著心事……
「我這就離開。」這畫面刺痛了她的心,她不忍再看,放下東西後便離開。
「這個護士真莽撞,不先敲門就進來,我一定會換掉她。」安蓓說著,觀察嚴恕的表情,見他沒有對宋雅鈞的出現多做反應,她一顆心放了下來,大松一口氣。
太好了,他不再對宋雅鈞有感覺,她一定要把握機會,絕不會再放他愛上她以外的女人。
「午餐時間到了,我幫你。」安蓓起身,取來宋稚鈞帶來的餐盤,一端起那份餐點細看今天的午餐菜色,她表情一愣。
「怎麼了?」嚴恕口吻平淡,神情莫測高深,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沒什麼。」安蓓搖了搖頭,對他嬌美一笑,端著午餐走向他,像一個賢慧的妻子。
「放著就可以了,我等等自己會吃。」嚴恕不喜歡她太過殷勤的態度,即使是故意作戲謔君入甕,他也不樂意和她太親近。
此刻,他擺在床頭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起,听見對方聲音後眼一沉,請對方稍等,把眼光瞟向安蓓。
「我需要一點私人空間接這通電話。」他禮貌性地道。
「是什麼人?怎麼會有朋友知道你在這里?」安蓓笑著追問,用未婚妻會追問未婚夫的語氣。
但她的詢問得來的是他一個無聲的眠神警告,令她頓時感到毛骨悚然。
「我去買個咖畔,等會再過來陪你。」她僵硬地漾開笑容,起身離開了。
你就不要再回來,煩死人了!他在心中罵著。
眼見她離開,確定房間里沒有人了,嚴恕才接起這通電話,對電話那頭的人輕快招呼。
「錢量你好……她上勾了?」得知對方傳來的消息,他眼中綻放出精光。「合約簽了?她沒有懷疑……真是有夠愚蠢。」
他冷笑兩聲,靜靜听電話那頭的人說話。
「我?對自己的舅媽心狠手辣?怎麼不想想是誰延誤我的病情,把我丟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欺負我老婆?我已經準備好去見我舅的時候被他老人家擰耳朵了,但那是等我死了之後的事,現在我還活著,而且什麼都想起來了,安慈雅就得付出代價,我要她把吞下去的錢全部都吐出來。」
「總之,謝了,等我們一同解決掉這顆瘤,我處理完手邊這些骯髒事回到公司,就我們兩個一決高下吧。」
嘩嘩——嘩嘩——
冰箱門未合上,發出急促的提示聲響。
宋雅鈞像是沒听見一般,依舊呆呆的站在冰箱前怔愣。
嚴恕清醒了,他沒有事了,按照約定,她該離開了。
她應該要離開的,承諾就是承諾,她的離開換取安蓓救嚴恕一命,說好了的。
但是……好難,她好難把自己從他身邊抽離,好想陪伴他,直到確定他真正的康復出院了,再與他分道揚鑣……
不過如今他很好,有安蓓陪伴,他看起來也很有活力……她是該走了。
「我知道你做了什麼」
宋雅鈞沉思時,一個不在預期中的聲音自背後響起,嚇了她好大一跳。她火速回頭,看見安蓓正侍在小廚房的門上。
「我?」她不解地蹙眉。
「別端著一副純情的模樣,其實一肚子詭計。」安蓓柔美的臉說著惡毒的話語。「你不是看見了嗎?我跟嚴恕相處觸洽,他已經接受我了,根本不需要你的照顧。」
這麼迫不及待的趕她走啊?她有這麼惹人厭嗎?宋雅鈞嘆了一口氣。
「你不用緊張,我真的會走。」就在今晚,她便會向院長提出辭呈。「不會礙著你的眼。」
「真的會走?你若真的說話算話,就不會做多余的事情,宋雅鈞,我奠是太小看你了。」安蓓像第一次認識她那般,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的打量她。「我早該知道你沒有這麼簡單,會輕易就答應放棄嚴恕,你根本就是有預謀吧?你一直都算計好的是不是?」
「我沒有……」安蓓的咄咄逼人讓宋雅鈞難以招架。
「沒有?沒有你干麼調包嚴恕的餐點?我也住在這家醫院的宿舍,我很清楚這里的伙食,你送給嚴恕的午餐是你自己做的吧?你到底有什麼居心?想讓嚴恕想起你們的婚姻?還要我提醒你嗎,你們已經離婚了!」安蓓被那些嚴恕會喜歡的菜色搞得一肚子火,又一次對好脾氣的宋雅鈞咆哮。
這女人已經放棄嚴恕、離婚了,而且也是自己心甘情願簽的字,她爭取嚴恕並沒有什麼不對。
「再說,身為一名專業醫療人員卻自行調換病患的餐點,居心叵測,這件事情若傳出去,你也別想在醫界混下去。」
安蓓口中的威脅並未讓宋雅鈞感到不安,早在她決定這麼做的時候就已經有覺悟了,她想過後果是什麼。
了不起再也不從事她最拿手也最喜歡的護理工作而已,她只是想要為嚴恕做點事情。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心機深沉,只是很單純的希望嚴恕吃得健康一點、營養一點罷了。」所以她每天為他的三餐傷神費心,卻又樂此不倦。
只要看他吃得開心,體力越來越好,她就覺得很快樂,至于他知不知道那一道道精心烹調的菜肴出自誰手,不重要了。
「少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現在你有把柄在我手上,最好不要給我要多余的心思……」安蓓不理會她的解釋,認定了她有心機,認定她深具威脅,需要被消滅。
「你有完沒完?」
當安蓓傲慢地對宋雅鈞撂狠話時,一個不該在這時間、這地點出現的聲音,打斷了她倆的對話。
安蓓不敢置信地回頭,看見一臉陰郁的嚴恕。
「罵夠了沒有?這種小事用得著你多嘴?醫療人員私自更換病患飲食是大罪,那病患家屬嫌棄醫院伙食太難吃自行開伙,這就沒話說了吧?」
嚴恕一踏出房間就听見有人在罵他老婆,讓他非常不爽。
「她不是——」
「我知道宋雅鈞不是我女朋友,也不是我未婚妻,她是我老婆。」好整以暇地看著安蓓瞪大眼的吃驚表情,嚴恕深覺無趣,轉過頭去看他最想看見的人。「你就乖乖讓她罵?我有同意你被別人罵嗎?過來,我幫你罵她。」
宋雅鈞呆了、傻了,不敢相信,雙腳動不了地愣盯著他。
這個自信滿滿、優雅貴氣的嚴恕她很熟悉,就像是……車禍之前的他。
見她不過來,嚴恕只好自己站到她身邊。他推開擋在面前的安蓓,筆直走向宋雅鈞,牽起她的手搓揉她冰冷的手掌,再捧起她的臉細看。
「為什麼一臉快哭的表情?乖,沒事,我回來了。」他輕嘆一口氣,拿她沒撤,捧起她的臉後,細碎的吻從她額頭、左右兩邊的眉毛、眼睫、兩頰、鼻尖落下,最後停在她的唇上。
他這一吻的方式讓宋雅鈞抬手搗住唇,眼眶盛滿淚水。
「你……」
「對,我想起來了。手術很成功,即使沒有安蓓主刀我還是好好的,不只清除了壓迫視神經的血塊,連我失去的記憶都一並回來了。我說過等我清醒會找你算帳,我跟你的帳,我們等等再算。現在你到旁邊站好,看著我、仔細听,我會當著你的面把安蓓小姐處理掉。」
安蓓震愕的瞪著嚴恕,看著這個她熟悉又很陌生的男人。
過去他的眼中沒有她的存在,總是略過她,視線不曾停留在她身上,可現在他凝望著她、眼中有她了,但卻不是她想象中深情的目光。
他冰冷的視線沒有感情,看著她……就像看著一樣他不需要的東西。
「我欠你的,只有一句謝謝,謝謝你幫我找來醫師為我動刀,救回我一條命。你要錢,我可以給,要報答,我也能給你,可除了答謝之外,我不欠你任何東西。再者,我從來沒有跟你訂過婚——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以我未婚妻自居。」他冰冷的一字一句說著,把話說死,不給她任何機會。
「嚴恕……」安蓓蕾急不已,想為自己說話求情。
「我有允許你靠過來嗎?」見她腳步一動,他一聲恫嚇,嚇得她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嚴恕,我愛你啊!」
「這對我很重要嗎?」面對不想要的告白,他的回答只會氣死人。
「起碼、起碼你危急的時候,是我在你身邊……她、她能給你什麼?」
「除了我受傷的時候幫我動手術,你又能干麼?」見安蓓還想拉他老婆下水,他又火了。「我是嚴恕,麗妍制藥執行長,你跟我比醫界的人脈會不會太可笑了點?比你優秀的腦外科醫師多的是,我花錢就能請到——我要一個花錢就能得到的人在我身邊做什麼?」要比伶牙俐齒,安蓓哪會是他的對手?
這死女人只會欺負他老實的老婆而已!
「我看見你就一肚子火,而且想吐……我真是錯看你了,我原以為你跟舅媽不一樣,可到頭來你果然是那個女人的佷女,一樣的貨色。我老婆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沒有陪在我身邊,這是誰害的?答案你我都很清楚,我都听見了。」
嚴恕臉色陰沉,思及他二次失明被送去做斷層掃描時,從麥克風內听見控制室傳來的對話。
多虧急看上廁所的技師多按了幾顆鈕,才把兩個女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傳到他耳中。
當下他震驚又不敢相信,沒想到宋雅鈞深愛的「前夫」原來就是他。但更令他憤怒的是,竟然是因為那麼瞎的理由讓他們兩人分開!
于是他按捺住脾氣不發作,堅持不要安蓓再為他動手術,情願冒更大的險賭一把,而他賭贏了。
手術之後,他耐心等待一切重回掌握,不惜跟他最討厭的董事談條件,一舉吃下安慈雅手中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然後將她逐出董事會。
他不否認自己對舅媽趕盡殺絕有報復的意味在,無妨,反正他也從來沒有喜歡過那個女人。
「事情來龍去脈我也都搞懂了,我這人一碼歸一碼,該道的謝我仍會給,可虧欠我的,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我只對你說這一次——我網開一面不計較你跟舅媽偽造文書和詐欺,但從今天起,我不要再看見你們安家任何一個人出現在我眼前,否則……」他臉色狠厲地威脅,故意留下伏筆。
安蓓頓耐心一沉。
她知道嚴恕是個怎樣的男人,他看似優雅文明,其賓是個有仇必報的野蠻人,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現在他會這麼說,那代表所有的事已在他的掌握中,想到他在醫界的人脈,她感到有些膽戰心驚。
他會讓她沒有一間醫院可以待,最後沒辦法在任何一家醫院動手術,空有一身醫術,卻痛苦的無法施展……不,她不能容忍這個!
安蓓死了心,面容灰敗的轉身離開,像是背後有惡鬼在追趕,她不再回頭看嚴恕一眼。
趕走了討厭鬼、報了老鼠冤,嚴恕還是有點遺憾——應該要把那個女人罵到哭,羞辱到她低聲哀求為止,就像她對他老婆做的那樣才公平!
可是,躲在他背後的女人一直在發抖,他雖然很想繼續討回公道,不過還是更在意她。
「沒事了。」他深呼吸,調整自己的語氣,故起剛才的殺氣騰騰,面對她又是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樣。
宋雅鈞雙手拉他的衣袖,仍不停的顫抖。
「我們離婚了……」她看著他的眼楮,說出這件對她打擊很大的事實。
「沒有的事。」他一口否認。
「我簽名了……」她不敢相信,眼楮瞪得大大的看著他,害怕他會為此怪罪她。「因為舅媽說安蓓為了你奔走,要報答……」
「我沒簽。」他搖搖頭,皺眉。「就算報答也不能用這種方式,你把我當什麼?豬嗎?說賣就賣?」
「但是有律師……」
「宋雅鈞,你真的很笨,我們結婚的時候手續是怎麼辦的?是不是兩個人一起到戶政事務所登記,對吧?」見她點頭,他繼續說︰「結婚登記要兩個人一同到場辦理,離婚手續當然也要兩人一起去辦……你這個笨蛋,虧你還是我老婆!」
真的假的?原來要這樣辦理才有算離婚,不是簽了字就代表離婚了?
「所以……我們沒有離婚?」她難以置信地問。「我……我可以一直陪著你了?」
「你很想離婚嗎?你這笨蛋——」他捧著她的臉正要破口大罵,但看見她嘴一扁,眼淚開始掉下來,他就罵不下去了。
「我又沒離過婚,我怎麼會知道……電影都這樣演……」她也很委屈好不好!
「乖,別哭,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應該保護你,竟然讓踫過到這種鳥事……乖,我回來了,你乖啦……」
個性轉變後的嚴恕,暴烈的火氣在宋雅鈞面前全像泄了氣的汽球一樣,咻一聲,沒氣了。
南台灣的秋天晴空萬里,陽光照射在海平面上,正熠熠生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