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英倫告訴他,宮珀漩不接受客服部經理的職位時,他心想著無妨,換個「陸北易老婆」的位子也沒差。
然而就如他當初所料,宮珀漩是他精神上最大的支持,也是他唯一的弱點,一旦意識到她有機會可以在他身側,他就無法斷了這個念頭。
光只是讓她在家等他回來,那樣的相處時間還是不夠。
畢竟七年的時間實在太漫長了,他就像被逼到了極限,已經無法再忍受沒有她的日子!
他曾經試圖讓自己再次全力傾注于工作之中,但她的身影無孔不入的侵入他每一個繁忙或難得的喘氣時間。
他勉強試了兩個星期,最後卻是支撐不住的像個游魂般飄來她家,進入她的房間,理所當然的佔據她的床,然後獲得一個好眠。
他真的不能沒有她!
她就像毒品,勒戒之後再次踫上,只會陷得更深,更無法擺月兌。
他想,只有無時無刻能瞧見她,才能止癮,就讓她進公司來幫他,不過不會是位在其他樓層的客服部經理職位就是了。
那離他太遠,他無法忍受。
側睡在身旁的她,睡顏平靜,長發遮掩了半張臉,他輕輕將粉頰上的發絲全都推攏于腦後,好讓他能更看清楚這張分別七年,始終心心念念的嬌顏。
昔日古靈精怪,眸中老是轉著亂七八糟餿主意的臉兒明顯變成熟了,臉型變得較為修長,輪廓也有著輕熟女的味兒。
她比記憶中瘦了些,歲月難免畫下了痕跡,卻毫無減少她的魅力,她甚至比二十幾歲時還要漂亮。
拇指拂過嬌女敕女敕的粉唇兒,腦中在剎那浮現那與她同游百貨公司,與她聊人說笑,卻絲毫不曉得她的喜好、習慣,以及到底什麼顏色才適合她的男人。
男朋友?!
那個男的真是她的男朋友嗎?
他怎麼看兩人的互動都還未到那回事,但這表示她的確接受了別的男人的追求,與之一起外出。說不定在那個男人之前,她亦有交往深厚的男友,只是分手了,百貨公司那個品味不怎樣的男人是候補的追求者。
「我要你等我的!」他感到憤怒,因為她「背信」。「我們說好要相守一輩子,誰都不準離棄誰的!」
下巴的手指猛地使力,尚在睡眠狀態中的宮珀漩覺得疼,轉頭甩開。
他上身欺近,薄唇含住略張的唇,火舌吐出,試圖侵佔她的唇齒空間。
宮珀漩霍地被擾醒。
睜眼時就听到他似自言自語的喃喃在她耳邊回蕩。
「你是我的,我不準其他的男人踫你,不準你變心,不準你離開……」
軟舌充滿侵略性的勾纏小舌,她感到火大,覺得這個男人根本不可理喻。
「放開我……」她用力將他推開。「你憑什麼說這種話?當初是誰先離開誰的?」手背用力抹唇,將他的氣息全部抹掉。
「我說過我會回來的。」
「你離開那麼久,音訊全無,誰知道你會不會回來!」
「我現在不就在你眼前?我何時失信過你?」
她狠瞪著他,「你知不知道你離開多久?沒有半點音訊,教我怎麼支撐這段沒有你的歲月,教我怎麼相信你是不是真的會回來?」
「你對我的信任這麼薄弱?」他難以置信的說,「我就從不曾懷疑過你不會等我回來!」
她氣結,為他的強詞奪理。
「教人等的確很容易,但你這七年在干嘛我又怎麼會知道,說不定你交過無數個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或同時擁有三四個,這些我又怎麼會知道!」
「我一直一直都只有你一個,而你卻在我離開之後另外交了其他男友!」
「誰知道你是不是只有我一個!男人最擅長說謊了!」
「不信你可以檢驗。」
……
「你說他們關在房間里干嘛?」在吃早餐的宮媽一臉匪夷所思的望向後方狀似靜悄悄的房間。
年紀大的人睡得比較少,雖然離上班時間還早,家里人還在睡,但兩老已經起床先吃早餐了。
「誰知道。」宮爸埋頭苦吃。
「都一個晚上了。」
「你覺得不對勁,在睡覺前就應該進去問清楚。」
「因為……」宮媽偷揚嘴角,「我覺得就算真發生了什麼也沒關系啊。」
「什麼沒關系?」宮爸狠瞪老婆。
「我從以前就很喜歡北易那孩子,加上咱們女兒也老大不小了,若真能湊在一起也不錯。」
宮爸冷哼一聲,心里很清楚老婆有「正太控」,也就是很喜歡那種長得好看的小男孩。
「而且啊,」宮媽興奮傾身,「這樣我們就是陸仕集團的親家了。」
宮爸一把將一相情願的頭推回去。
「轉頭看看四周。」
宮媽轉頭看了看屋子周圍。「怎樣?」
「這間房子屋齡多久了?」
「三十幾年了吧。」
「幾坪?」
「不含公設二十。」
「租的還買的?」
「租的。」老公問這個干嘛?
台北居大不易,買一棟房子背貸款背得生活品質全無,干脆用租的還比較劃算,至少一年還可以全家出國去東南亞或東北亞玩個五天四夜,這是兩夫妻結婚初始就有的決定不是?
「有錢人家的小兒子怎麼可能看上我們!」
陸仕集團隨便一個產業就可以買數十個他們家,來往的也都是門當戶對的家庭,他們是普通不過的平民,女兒又沒有明星光環或耀人的社會地位,現在還是待業中耶,要作美夢還是躺在床上比較快啦!
「可是北易是我們從小看到大……」
「那又怎樣?不也是七年沒聯絡?」他絕對不會把女兒交到那無情無義的男人手上。
「說不定是他相認的爸爸不讓他跟我們聯絡,這不是他的錯……」
「你說到重點了。」筷子指向一臉莫名的宮媽,「他爸爸不讓他跟我們聯絡,也就是不讓他跟過去的舊識聯絡,這不是說得很明白了嗎?」
老公的意思是說,她的豪門丈母娘之夢是不可能成真的嗎?
「那……那珀漩跟他在房間里待了一晚,你怎麼不去阻止?」
宮爸撇了下嘴,無聲嘆息,「女兒大了。」他還真能再管頭管腳嗎?
打跟宋家人相識,他雖驚艷于宋早麗的美,但也猜疑這樣過分美麗的女人,年紀輕輕就帶著一個兒子,對于丈夫的事三緘其口,必有蹊蹺。
他早懷疑她是有錢人的情婦,可能因為錢的事談不攏才破局,不得不帶著兒子過著辛苦日子,但血緣關系這種事很難講,畢竟在傳統思想里,兒子是血脈繼承人,哪天忽然出現來認親,一點也不需感到奇怪,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果然無誤。
當年他曾經有意無意的提醒女兒,不要跟宋家兒子走太近,當當朋友就好,別再進一步,女兒也說他們是姊弟不用擔心,再加上旁邊常跟著宮哲頡,人又住在家里,就算真有什麼情愫流動,應該也不至于蹦出火花來吧。
但兩人現在都長大了,歲數都三字頭了,他還能干涉嗎?
總不能教他忽然沖進房里,大喊著「你們兩個給我分開,不準走太近,不準靠在一起,不準共桌吃飯」等等之類的,會有人理他才有鬼。
而且他們從小就常一塊兒吃、一塊兒睡,共躺一張床又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事,特意去將兩人分開好像太小題大作,若他們真的只是「姊弟敘舊」,那他不就糗大了。
嗚……好難定奪。
父親難為啊。
「你有沒有听到?」耳尖的宮母豎起耳朵。
「听到什麼?」他年老重听,啥都沒听見。
「好像有怪聲音。」
「什麼怪聲音?哪來的怪聲音?」該不會是……
「就有很奇怪的聲音啊……」好奇心重的宮母站起身來,尋找聲音源頭。
宮爸也志忑不安的起身,心想,該不會是兩個孩子正在「亂來」吧?
可是要亂來也應該是昨晚亂來,而不是一大清早六點半啊。
話說,他昨晚就怕他們「亂來」,還跑去蹲在門口觀察了將近兩個小時,直到妻子將他拉進房間才作罷。那兩個小時內,除了一開始听到輕微的小爭執(就說他重听听得不是很清楚咩),倒也沒有什麼其他怪聲音,然後就一直寂靜到他進房的那一刻。
他們應該還只是姊弟關系……吧?
宮母掌倚著耳,東听听,西瞧瞧,越是接近女兒的房間,宮爸越是害怕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發生了。
如果女兒真的要嫁入深似海的豪門,那……那他這個當爸的也只好支持了。萬一女兒被精明的婆婆、厲害的小姑、勢利的嫂子欺負,他這個娘家一定會用力相挺的。
「好像是從這里發出來的……」宮媽撥開靠牆邊的盆栽,一只飛蛾突然竄出,將兩人嚇了一跳。
「原來是飛蛾在葉子里掙扎的聲音喔?」宮爸松了口氣。
「嚇死我了啦!」宮媽拍著胸口,心髒噗噗直眺。
「你真是大驚小怪,害我以為真有什麼怪聲音。」宮爸沒好氣的走回客廳繼續吃早餐。
「不然你以為什麼怪聲音?」
「我怎麼知道會有什麼怪聲音?」
「我看是你年紀一大把,閑閑沒事干,所以胡思亂想。」
「我胡思亂想什麼了?」
宮媽瞪他一眼,「想那個寫真集的女星。」
「什麼寫真集?」
「你藏在床鋪底下的,以為我沒發現喔?」
「靠!這你也搜得出來。」老婆的副業是偵探嗎?
「靠什麼靠?」筷子丟過去,「敢跟老娘說靠?」
「爸!媽!很吵耶!」一早被擾醒的宮哲頡火大的開門大吼。
「好啦好啦,我們不吵了。」兩老異口同聲。
「都是你啦!」宮媽瞪宮爸。
「好啦好啦!都是我啦!」反正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他很習慣了。
誰教他是「家暴」受害者,嗚嗚嗚……
宮珀漩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被扣在陸北易的懷里。
他們兩個從不曾在家里抱著一起睡,尤其是在嘿咻過後,主要也是為了避免家長懷疑,還有就是陸北易每次都嘿咻很久,兩人關在房內太久,萬一又忘了穿衣服,不小心被發現,可是很嚴重的事。
窗簾縫隙透出日光,顯現天已經大亮了,他竟然就這樣在她房里待了一夜,爸媽知道不曉得會怎麼想!
過去,他們不想讓家長曉得小倆口在談戀愛,現在,她不想跟他在一起了,卻有可能因為他在她房中過夜,而被送作堆?
想到宮媽總是很興奮的說他們的朋友中也有個有錢人了,再加上她年紀也不小了,說不定家長們十分樂見其成?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拉開圈于腰間的手想掙月兌,沒想到這動作反而讓雙臂箍得更緊。
「別亂動,讓我好好睡。」說著,不只手,連腳都一並用上了,將她整個人纏得像麻花。
「你要睡多久啊?」她很想看看現在到底幾點了,可是她無法仰頭,瞧不見床頭櫃上的鬧鐘。「放開我!」
「別這樣,我很久沒好睡了。」他近乎滿足的在她發絲間嘆了口氣,「還是只有待在你身邊,我才能靜下心來。」
放屁!最好真的是這樣!
宮珀漩暗暗咬牙。
若真的只有她才有讓他平靜的能力,他怎麼可能這一走七年沒音訊?
她猜測他八成早就忘了她,是那日面試的時候忽然記起她來,想起有個笨女人正傻傻等著他,所以就過來討點甜頭吃,等吃完拍拍走人繼續當他的小少爺,壓根兒沒將她放在心上。
「你再不放手我叫人羅。」
「你叫。」他求之不得。
「我告訴過你,不可以亂來,被我爸知道,你就死定了。」
「我們亂來很久了。」
「我的重點是,被我爸知道,你就死定了!」不要給她挑字听。
「你都三十一歲了還嫁不出去,我相信他知道我們亂來會很開心的。」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她三十一歲了還沒嫁,是誰害的呀?他憑什麼說得如此雲淡風輕,好像早就忘了七年前的承諾!
她心一凜。
莫非他真的早就忘了,唯一被受困的只有她?
「誰說我嫁不出去了,你忘了我有男朋友?我們就要論及婚嫁了!」
「親愛的,你忘了你現在睡在誰懷里了嗎?」深吸一口她的味道,好香好香。「如果那個‘男朋友’知道你跟別的男人睡了,還會要你嗎?」
「什麼?」
「很少男人有那個度量接受劈腿的女生。」說著,他在她身上東模模西模模,宣告身體所有權。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是在威脅她,還是故意陷害她?
宮珀漩完全無法看透他。
她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以前那個唯一只愛著她,在她面前無心眼的大男孩竟變得這麼難解。
「那你呢?你也不能接受?」她故意問。
「我當然不能接受。」
她渾身一寒。
他果真吃了甜頭後就打算再次「始亂終棄」了?
「所以從這一刻起,不準你再跟任何男人聯絡,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