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展副將,你最近不是去尚書府嗎?查得如何?到底有沒有我女兒的下落?她到底有沒有消息?她在尚書府里嗎?還是……她真的歿了嗎?」
一身將軍服、威風凜凜的衛子謙張著一雙睿智的眼直視著他最信任的副將。
「回將軍,屬下雖然沒有真憑實據,但屬下可以保證,將軍的愛女絕對還活在世上。」
藺尚書府里的織月很有可能是衛凝月,但在沒有十足十的證據之下,他不敢輕易松口,因為,衛將軍找女心切,萬一弄個不好消息走漏被藺尚書察覺了,最危險的就是在織月苑里他最心愛的女子!
他不敢冒任何一丁點置她于險境中的可能性。
在她還沒徹底離開織月苑之前,她隨時都有危險。
「你何以這麼有把握?」衛將軍想听听他的說法。
「回將軍,目前屬下還沒有辦法將證據交給將軍看,但屬下需要將軍的幫忙。」
「說。」
「屬下想要一幅衛小姐的畫像,好確定屬下沒有找錯人。」
衛夫人一直處在深閨,他沒有見過,但他需要萬無一失的證據。
「好,我會請夫人幫忙,由畫匠照夫人口述畫出凝月的容貌。」
衛凝月在一歲牙牙學語時就被衛子謙送到了山上去修身養性,在那里,衛凝月遇到了她的師父教她一身武藝,在她二八年華這一年,衛夫人想她想得緊,想到作了惡夢,一病不起,她才被迎回將軍府。
在她回府後,衛夫人的病就不藥而愈了,因為心病唯有心藥醫,而衛凝月就是衛夫人最佳的心藥。
許是在山里待久了,衛凝月生性好動最怕拘束,時常從後門偷溜到將軍府外頭閑逛,靠著一身好本領讓她連隨從也不帶,單打獨斗,什麼也不怕。
只是那天,她一出門到天黑都沒有回來……
衛小姐失蹤了!
將軍府派出所有人四處尋找,但就是找不到她的行蹤,最後,在懸崖邊找到她一只沾了血跡的繡花鞋……
懸崖下,她蹤影全無,她是真的杳無音訊。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衛將軍深信這一點,寧願相信她還在人間沒有死,也要衛夫人相信他的話,他們的女兒才從山上回來不久,絕對不會如此短命的。
只是,兩年了。
衛凝月依舊毫無消息……
而在官場上,守舊派的藺尚書一直處處跟他作對,上個月甚至不小心說了一些讓他疑心的話。
「听聞護國大將軍也有女兒,比起我女兒的體弱多病,護國大將軍的女兒想必身強體健吧?我們都是為皇上好的人,應該處處以皇上為考慮,戰爭是一時的,能夠不派一兵一卒就能講和的事,即便是和親、納貢,都是可行的啊!將軍有時不該因喜戰而一意孤行啊!」
事實上,不是衛子謙愛戰,每次戰爭受苦的都是戰火下的平民百姓,實在是邊疆那邊要求得太過,要美女、要良田美地、更要他們奉上為數不小的黃金白銀,簡直視皇上為無物,視他們國家沒有良將,讓他難忍。
他有女兒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因為女兒從小就送到山上,回府不到一個月就鬧失蹤,他派人明查暗訪,並不想驚擾聖听,連賢親王府里的三王爺也不曉得他的外孫女回府又失蹤,還以為她仍在山上修身養性呢!
「藺尚書,本將軍並不是好戰,而是權衡輕重,一再的忍辱負重只會讓邊疆百姓任由欺凌,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啊!」
「衛將軍不必說得冠冕堂皇,皇上愛民如子,就是不願意在戰爭下牲更多無辜百姓,才會想要議和,而且,將軍是否有想過,若是有你的骨肉至親在戰爭中喪生,這就是你願意的嗎?」
一番話,讓衛將軍無言。
藺尚書的話讓他起疑,是因為藺尚書暗示了,若他輕舉妄動、隨意大動干戈,他的血緣骨肉將面臨死亡。
他不在身畔的血緣骨肉……就是衛凝月,他的獨生女啊!
他想來想去,派出一直在京城外尋不著他女兒的得力助手展副將把苗頭轉向藺尚書,漏夜暗訪尚書府,只希望能找出些關于他女兒的蛛絲馬跡。
衛將軍想的是,若衛凝月死了,沒道理在她出事的懸崖附近找不到她的尸首。
若她沒死,她很有可能被人藏了起來。
以她的身手,她不可能兩年來音訊全無,連個平安也不報。
最大的可能,是她遭受到了連她自己都無法解決的危機……
衛將軍不怕私底下與藺尚書為敵,因為在朝野中,他們的想法總是格格不入、南轅北轍,早就不睦了。
忠肝義膽的展烈盡全力的搜尋尚書府關人的私牢,即便是深入險境,他還是找不到任何線索。
最後,他膽大的利用午後跟蹤一名往西南方行走的婢女,才找到在雕梁畫棟、華美奢侈的尚書府建築外最西南方,被花花草草、柳樹竹枝遮掩住的織月苑。
「謝謝將軍。」
展烈心知,現在只要衛小姐的畫像出來,若是跟她容貌如出一轍,他就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她的身分了。
「希望你盡快給我好消息。」衛將軍沉著聲。
他從展烈身上彷佛看到了希望……
他的女兒啊……趕快回到他身邊吧!
「末將定不負使命。」展烈單腳跪下,恭敬的說道。
一輪明月當空照,灑落銀白點點光華,耀眼如輝。
她體內殘存的毒性已經全部褪去了,月兌去病懨懨,她的身子變得靈活許多。今夜,他將帶來讓她恢復內力的藥丸。
她滿懷希冀。
若她真有武功,她對他的說詞就更加置信不疑了。
她是衛凝月,而不是藺織月……
衛將軍之女失蹤兩年了,衛將軍跟衛夫人都相信她還活在人間,不見尸體,絕不認為她已不在人世。
她真的會是衛凝月嗎?
內心深處,她希望自己是。因為,她不想與展烈為敵!
一點也不想……
「這是什麼?」
一顆豆大的深紫色丹藥置于柔若無骨的白皙掌心,藺織月抬頭疑惑的挑眉看他。
「化功散的解藥。」
聞言,她臉上帶著笑容,讓她更顯明艷逼人。
她開心的將藥丸往菱形小嘴里一塞,配上一口茶水,吞咽下月復,對著他露出清絕的笑靨。
展烈呼吸一窒,耳根不由得燙紅。
不管她是藺織月還是衛凝月,她長得美麗是不爭的事實,她的美,就像一幅色不迷人人自迷的美人畫!
她的骨架小,縴縴可人,削肩小蠻腰,不可重握,芙蓉如面,眉眼如畫,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清靈若水,嬌艷如花,展烈將她的美貌盡收眼底,暗暗驚艷。
他斂了斂眉眼,微垂著頭。
「什麼時候我的內力才會恢復?」她心急的想要知道。
他眸中閃過戲論,「小姐就不怕我給了你毒藥吃?」
「你先前一直幫我,我現在也只能相信你一個人了。」語氣中有點無奈,卻也帶點調皮。
他心中一動,不再隱瞞事實,「藥效發作,最快也要半個時辰之後才能運功。」
「如果我的內力沒有恢復呢?是不是代表我就沒有內力了?」
「會恢復的。」他淺淺一笑,「就算沒恢復,你的功夫底子還是在的,你體內毒性已褪,你應該有發覺到,你的身體比常人靈活許多。」
這點她承認,因此,不由得擰眉,教人心憐。
她的身體狀況彷佛是最佳的解答,卻也是她最怕得知的解答。「我……我真的是衛凝月,而不是藺織月?」
「小姐,屬下明晚會帶衛凝月小姐的畫像過來,你一看便知。」
「嗯。」一雙美陣閃動著復雜光芒,低垂螓首,輕應一聲。
明晚就能解開她的身世之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