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列車車廂里,戴沂純緊緊的抓著包包,好像里頭藏著什麼無比珍貴的寶貝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搶走。
突然,不明的力量落下,肩膀陡沉,她心虛一顫,膽怯的回頭一看一
「小、小璐?」
「有沒有這麼驚訝啊你」李璐被她目瞪口呆的樣子惹得啼笑皆非。
戴沂純隨即松了一口氣,口真怪,「還不是被你嚇的。」
「膽小鬼。」
沒有反駁。是啊,她一直都是膽小鬼,但是誰會曉得,她這個膽小鬼剛才居然犯下一樁偷竊罪,而且還是堂堂的律師事務所里。
戴沂純竊笑之際,李璐忍不住問起她的短期派遣工作和那個男人一
「你還是不打算讓他知道恩恩的存在?」
「有時候,就讓秘密只是秘密,也不錯。」
她是說真的,就像現在,她覺得很慶幸,因為兩個多月過去了,他始終沒認出她就是那個晚上和他共度一夜的人,否則她根本不敢想象,要是他知道沒有感情基礎的兩個人,居然因為那夜的陰錯陽差而有了一個三歲的兒子,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呢。
不說別的,光是恩恩的監護權就是個大問題!
姜睿明是那麼自信又驕傲的人,重點是,他還超會打官司,要是他堅持要恩恩的監護權,她根本沒有反擊的能力。
她冒不起這樣的風險,所以說,就讓真相永遠鎖在潘多拉的盒子里,她呀,還是乖乖當個單親媽媽,把孩子健健康康的扶養長大,她就心滿意足了。
至于他這輩子都會是她心里最甜美的回憶,老了下酒肯定是風味十足。
李璐不客氣的當場大翻白眼,「有時候我真搞不清楚你到底在想什麼。」
對李璐來說,孩子是兩個人一起搞出來的,自然是兩個人一起承擔責任,憑什麼只有戴沂純一個人辛苦,憑什麼那個男的還可以過著單身貴族的漂撇生活,這沒天理嘛!該是男人要負的責任,女人不用全攬在身上,不然最後還不是落得「艱苦到自己、爽到別人」的淒涼下場罷了。
潘多拉的盒子總要有人來打開,李璐非常願意效勞,剛好就有那麼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過幾天我媽要去南部玩,讓恩恩也一起去吧。」
「這樣好嗎?恩恩那麼好動,阿姨會不會太累了?」
「可以跟朋友炫耀有個可愛到不行小家伙喊她女乃女乃,她高興都來不及。」
畢竟都好些年了,她怎麼會不知道李璐母女倆是舍不得她一個人帶小孩辛苦,總是想方設法的幫忙照顧,好讓她可以放心的去工作。
「謝啦!」
望著好友誠摯的笑容,李璐苦笑想著,要是你知道我想要干什麼,只怕你會一把拍死我也說不定。
當禮尚往來的午餐之約成了他們之間最頻繁的交集,時間的流逝則成了戴沂純最不想面對的現實,然而現實是不容許逃避的,誰教最美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過了下班時間,三個月的短期派遣就宣告結束。
再一次的,他們又將從彼此的生命中淡出。
盡管戴沂純努力漠視,卻也無法忽略此刻正沉沉壓在心口的悶塞情緒。
站在洗手台前,她望著鏡中的自己,無奈的長長時了一口氣,須臾,她拍拍臉頰,走出洗手間,回到辦公室。
還沒走到自己的座位,遠遠的,就見蹺著二郎腿坐在辦公桌後的姜睿明,對她招了招手,頓時心一突,有瞬間的恍神,但是很快的她便回神,抑住心口的悸動,佯裝鎮定的走向他。
「呆呆,你來幫我挑挑看,這兩輛車哪一台比較有吸引力。」他皺眉,長指指看電腦董幕上的網頁問。
車?!
這三個月來,她確實幫他收過幾本汽車雜志、看過雜志封面的高檔超跑,但除此之外,她壓根不懂車啊,他該不是精神錯亂了吧,要不,怎麼會想要問她的意見?
戴沂純丈二金剛模不看頭腦,直到來到他的座位旁,順看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恍然大悟一
對啦,是車,只是他說的是小朋友的玩具車,而不是廣大男人心目中動不動一輛就是幾百萬、幾千萬的夢幻車款。
只是,她很好奇,他什麼時候也有這麼童心未泯的一面了?
她清揚嗓音,好心提醒說︰「這種玩具工程車,姜律師恐怕不大適合。」想收藏都嫌佔空間,更別說高大又超齡的他,根本沒辦法坐上去。
姜睿明彎起唇笑道︰「這是要送人的,送給我好朋友的兒子。」
听見他說好朋友,不知怎地,戴沂純直覺聯想起那張被她偷走的照片。
她記得,照片里除了姜睿明外,還有一男一女,不知道他所謂的好朋友指的是哪一個。
想著想著,心口微微泛酸,她不自覺的月兌口問︰「好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
話音剛落,她便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極為突兀的問題,不禁渾身一僵,恨不得當場咬舌自盡算了。
姜睿明偏頭看向她,幽深的目光顯得高深莫測,許久,他掀了掀唇,莞爾答道︰「男的。」
無地自容的戴沂純佯裝沒听到,不斷把自己的視線往旁邊嘿,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藉以掩飾臉頰上的熱燙。
「我好朋友有個三歲的兒子,最近剛搬來和他一起生活一呃,正確來說,孩子是被扔過來的。」
扔?!
戴沂純直覺以為他在開玩笑,再次轉頭望向他。
「情況有點復雜,根據我側面了解,就是一對男女朋友分手後,女方瞞著男方獨自生下孩子,當起了單親媽媽。」
瞞著男方獨自生下小孩……
心髒不受控制的跳了好大一下,她心虛的縹了姜睿明一眼,總覺得這情況跟她有點雷同,旋即又想到,咦,他剛剛不是說他朋友是男的嗎?
「可你剛才明明說那個朋友是男的。」
挑了挑眉,黑眸閃過促狹,「你好像特別在意我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響,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吃醋呢。」
猛然心驚,「我、我哪有……我才沒有」嘴巴說得理直氣壯,臉卻不爭氣的紅了。
姜睿明被她滿臉困窘的傻氣模樣逗得哈哈大笑,沒辦法,每次見她臉紅詞窮,他就覺得有說不出來的痛快!
戴沂純委屈嘟嘴,「姜律師……」
「好好好,我收回我剛剛說的話。」努力把抽捕的嘴角制伏住,「我這位朋友確實是男的沒錯,上個禮拜,他的前女發突然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小孩扔到他家門口,留了一封信要求他從現在開始負起父親的責任後就不知去向,直到現在我們還聯絡不上她。」
「天啊,怎麼可以這樣!拜托,那是活生生的小孩,又不是東西,怎麼說不管就不管?」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有這種事情發生,光想就覺得心疼得不得了。
她也是一個母親,知道單親媽媽要獨力養育孩子確實不容易,但她絕對舍不得對自己的孩于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來。
「這根本就是惡意遺棄。」她好激動,一度紅了眼眶。
這還是姜睿明第一次看到她恬靜害羞的臉上出現如此激動的表情,看著她一臉心疼驚訝的模樣,他想,他果然沒看錯人,她真是個善良的好女孩。
「小孩現在還好嗎?離開媽媽身邊,他還適應嗎?」戴沂純母愛大發。
「還不錯,我朋友很疼他,這個小屁孩也不知道有什麼魔力,連我都忍不住要喜歡他,听他老爸說,他喜歡玩車車,所以我這個當叔叔的想送他一輛更拉風的車子,你幫我看看哪手軌好。」
她立刻點頭,熱心的微彎身子半蹲在他座位旁,移動鼠標仔細瀏覽網頁上的產品說明。
「小朋友的體型如何?偏大、偏小,還是一般?」
呃,他姜大少爺又還沒當爸爸,哪里會知道殷若昂家的小屁孩體型到底算大還是小?歪頭想了想,「不大不小,就……你也知道嘛,就那個樣子。」
這下換戴沂純笑了,「如果是三歲的話,體重平均值差不多十三公斤上下,這兩款車的載重都符合標準。」
參考了產品制造地、制造商的商譽,以及網路上消費者的評論……等等問題,最後,她私心假設,如果是恩恩的話,應該會更喜歡這台顏色搶眼的工程車。
「這輛好了。」可是當她看到價錢,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真貴!
「好,就這輛。」姜睿明毫不猶豫的用信用卡付款,買下那台玩具工程車。
「你……喜歡孩子嗎?」
他不假思索的回道︰「沒道理討厭,你知道的,任何東西,小小的總是比較可愛。」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戴沂純忍不住想,如果他知道自己也有一個三歲的兒子,是不是也會這樣疼他?如果他也能疼恩恩,她可以這樣殘忍的剝奪恩恩該有的父愛嗎?
她突然不是很確定自己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一度沖動的想要對他說出真相,然而就在說與不說的之間擺蕩時,姜睿明接續前話開口說一
「我搞不懂女人到底在想什麼,當初不吭一聲的走,現在又不由分說的就把孩子扔過來,這算什麼?」
這听似隨口提及的話語,讓戴沂純不由自主的胸口一緊。
「如果是你遇上了這種情況,你會怎麼樣?」
姜睿明的腦中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個女人、一件事……
那是個和他交情匪淺的女人,說是交情匪淺,也不過就是成年男女間偶發的一夜,那晚他喝得太醉了,以至于第二天醒來,幾乎想不起來前一晚的事發過程,即便如此,他絕對不會忘記那個女人在跟他共度一晚激情後,居然在房間的床頭留下一張千元大鈔!
靠,她當他姜睿明是什麼了?就算是賣身,他的價碼有這麼便宜嗎?
至今想來,他還是一肚子火。
會嗎,這種多年後小孩上門認爹的事情,會發生在他身上嗎?不,不可能。
但如果真的發生,他想……
「如果我遇上這種情況,我想,我會宰了她。」姜睿明悄聲說,下一秒,他漾開唇低笑,「當然,前提是殺人無罪。」
這下戴沂純可笑不出來了。她瞪大眼楮,喉嚨緊繃得厲害。
果然,就說自信驕傲如他,絕不會這麼輕易善罷罷休的,他肯定還會上法院打官司搶孩子的監護權……
想著想看,她莫名打了個哆嗦,整個人不可通抑的顫抖起來,因為抖得太厲害,雙腳一軟,意外撞翻了他擱在桌上的一大落文件,膽小的她嚇得趕緊蹲來倉皇撿拾。
「該罰……該罰……」椅子上的姜睿明故意笑說,不忘彎身幫忙撿著四散的文件。
驀然,他們不約而同的抓住同一張紙一
眼眸本能的看向對方,四目交會,兩人之間劈哩啪啦的電流四竄,一股來自于他的無形壓力,正浦天蓋地的朝戴沂純席卷而來,她招架不住,趕緊松開手,小臉漲紅,渾身輕微顫抖。
他睞了手上的紙張一眼,跟著放手,任輕盈的紙張再次掉在地上,不撥。
近乎無賴的舉動,教戴沂純簡直不敢相信真是自己親眼所見。
他不撿,那她撿總行了吧,于是她乖乖的抓起紙張,放到腳邊那迭文件上。
冷不防的,她的下顎挑起,困惑望著面前的俊逸臉孔,姜睿明正上上下下打量著她,還露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表情活像是古代那些不學無術的富家少爺在輕薄良家女子,看得她心里一陣古怪。
正要把頭扭開,某種東西在她唇上停頓了一下,吐息溫熱。
意識到那是什麼,臉轟的一下燒了起來。
他竟然往她嘴巴啄了一口!啊啊啊啊啊他、他怎麼可以這樣?!
戴沂純當場跌坐在地上。
辦公室里可不是只有他跟她,還有汪姊啊!腦中思緒一閃,喔,剛剛汪姊去銀行了,再說,有桌子檔著,汪姊根本看不見他剛才唐突的舉動,可不對啊,就算汪姊不在、看不到,他也不可以這樣!
她紅透著一張臉,鎮瞪著始作俑者,只見姜睿明優雅的坐在椅子上,于肘撐著桌沿,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他沒忽略她臉頰上泛濫得一發不可收抬的紅暈,那像是受到極度驚嚇的窘迫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今天下班在停車場等我。」從性感的薄稜唇瓣之間輕吐出這句話來。
等、等他?為什麼?他想做什麼?戴沂純的腦袋被一堆問號充塞的時候,屬于汪姊的緩慢腳步從外頭傳了進來。
「呼,今天是什麼奇怪的天氣,居然熱得不象話。」頓了一下,汪姊左右看了看,最後視線落到老板身上,「咦,沂純呢?」
不同于某人的驚慌,姜睿明顯得從容,修長的手指往腳邊一指,「在這邊,她把我的文檔弄翻了,還沒檢完呢。」
「喔沂純,待會再撿,我買了現打的果汁,快來喝。」
「喔喔」她想也不想的一陣亂抓,把亂七八糟的紙張隨意攏了攏,往姜睿明的桌上一擱,沒敢再看他一眼,僵著身子踉踉蹌蹌的離開。
因為太慌張,她一度差點被櫃子絆倒,最後總算安然回到自己的座位。
「怎麼了,臉紅成這樣,不會是中署了吧?」汪姊關心的問。
她模了模發燙的臉,故作冷靜的陪笑,「還好,就是有、有點熱。」
聞言,姜睿明快笑出來了。
「剛好喝點果汁消消署。」汪姊遞了一杯插好吸管的果汁給戴沂純,接著也送了一杯給姜睿明。
「呆呆,你喝的是什麼果汁?」姜睿明故意稍微提高音量問。
她假裝沒听到,大口大口的喝著果汁,打死都不願回頭面對身後那兩道幾乎要將她身體燒出兩個大窟塵的某人的目光。
等他?門兒都沒有!她雖然不聰明,但是那種自投羅網的事情她才不干!
乖順的小白兔也會有想要叛逆的時刻,戴沂純現在就是如此。
趁著姜睿明在講一通重要的電話,戴沂純誠摯感謝汪姊這陣子的照顧後,旋即腳底抹油落跑。
直下三樓,確認後無追兵,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結束了,都結束了,她終于平安撐過了這三個月,再次帶著秘密離開他,本該覺得悠然解放,如今不知為何,卻慘著不舍,五味雜陳。
沒什麼,過去的日子,不也就是她和恩恩母子倆嗎?一直都是這樣的啊!甩甩頭,逼回眼中陡升的濕氣,她邁開步伐勇敢往前。
恩恩跟李璐的媽媽到南部發人家玩耍,今天回台北。
怕恩恩住不慣,李璐剛開始也去陪了幾天,听她說,南部的鄉村生活趣味得不得了,恩恩除了第一天還有叨念著媽咪外,接下來一次也沒再提起過,每天跟三合院主人的孫子們跑來跑去,開心極了。
唉,這小沒良心的,他開心,倒讓她這個當媽的在這兒想念得緊,不管,今天晚上一定要叫他抱著她說上一百句「媽咪,我愛你」,才能放他去睡覺。
路口的交通號志燈轉紅,戴沂純停下腳步,等候的過程,想起恩恩特別喜歡吃住家附近的雞蛋糕,她決定先繞過去買一份回家討兒子歡心。
當號志燈轉為綠燈,她順著下班的人潮往前移動,才剛走過路口,竟迎頭撞上一堵很厚實很堅固的肉牆。
響,到底是誰站在這里阻礙通行,戴沂純括著無辜受害的小俏鼻,氣惱的抬起頭一
前方,徹底攔阻她去路的家伙,居高臨下、神情脾腕,鼻息森森的哼哼幾聲。
啊啊啊啊……她呼吸停頓、目瞪口呆,腦中先是閃過一瞬間的迷茫,緊接著呈現一片空白,整張臉都在抽擂。
現在是什麼情形,姜睿明怎麼會在這里?
此人面露笑容,但是那詭異的模樣卻實實在在流露出一種抓到人家小辮子的快感。
「跑得真快,我不是叫你在停車場等我?」男人不悅挑眉。
「我、我……你、你……」她舌頭打結得厲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走,車子不能臨停太久。」不給她機會開口,抓著她的手,就往暫停在前方不遠處、正閃爍著黃燈的房車走去。
不不不,不能上車!她試圖扳開他箍制的手,故意讓腳步沉到不能再沉,好增加雙腳與地板的摩擦力,延遲被打包的時間。
但是無論她如何不馴頑強,終究無法避免綁架的發生。
被扔在副駕駛座上的戴沂純,緊張的看著姜睿明繞過半個車身,回到和她相距不到一臂之遙的駕駛座,重新啟動車輛,駛離壟塞的路段。
「肚子會餓嗎?要不要吃晚餐?」
「不要一」意識到自己拒絕得太獨斷,容易激怒「歹徒」,她緩了緩口吻,客氣的修正語氣道︰「不用了,我回家吃,謝謝。」
姜睿明點點頭,並未堅持。「住哪?我順便送你回家。」
送她回家?!當然不行啊,萬一恩恩又下樓等她,這些日子的守口如瓶豈不功虧一潰敗了。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搭捷運,不用麻煩了,真的。」
「你好像真的很怕我?」他目光飛快的睞了她一眼。
「不是怕,是尊重,因為你是大老板。」她很用力的擠出笑容。
「三個月的派遣時間結束,從現在開始,我不是你的老板了。」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這丫頭該不會是驚嚇過度,開始語無倫次了吧?
「呆呆,我不是你的老師,更不是你的老爸。」他好心提醒。
啊,對響,天啊,她在胡說八道什麼,真想狠狠巴自己腦袋一百下。
忽地,眼尖的姜睿明發現路旁有一處停車格,刷的切往右邊,利落的把車停在格子里,分毫不差。
當他拉起手煞車,轉而把全部注意力擺到戴沂純身上時,她發現,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姜、姜律師……」下跪道歉可以嗎?
「還記得我們禮尚往來的午餐之約吧?」
點頭如搗蒜。
他勾著笑容朝她進一過,良久,輕言提醒,「最後一次是我付錢的。」換言之,她還欠他一頓午餐。
他的舉動讓她直覺聯想起下午在辦公室里意外發生的輕睬,她本能的向後仰,背部幾乎抵在車門上,顫聲說︰「……我回請,一定!那,我現在可以下車回家了嗎?」
小手還沒模上安全帶,已經被他抓住。「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要不是空間不足,戴沂純真想脆下來大喊一「姜大人請說。」
他瞅著她良久,車廂里靜得只听得見兩人的呼吸,直到她覺得自己快要因為缺氧而昏厥時,才終于听到他淡淡的說一
「我們交往吧。」
青天霹靂!戴沂純將眼楮瞪得又圓又大,因為過度吃驚而痴楞微張的嘴巴還來不及發出聲音,姜睿明已經捏起她的下頓,笑咪咪的威脅道︰「你敢尖叫我就吻你。」
下一秒,嘴巴唯的閉緊,比蚌殼還緊,還不忘用雙手嚴實的捂住。
「號碼給我。」
「嗚嗚嗚嗚嗚嗚……」
他拉下她的手,命令,「講清楚。」犀利的眼神像是在警告她一「敢不清楚,當心我吻你。」
不一會兒,一串字正腔圓的數字飛快響起,姜睿明滿意的勾了勾嘴角,迅速按下十個號碼,撥出,須哭,戴沂純躺在包包里的手機跟著響起鈴聲,兩聲之後,徹底歇止。
「我等你電話。再見。」
說再見了?所以,她可以回家了?她怯怯的瞄了他一眼,淡定的表情不像是唬她的,戴沂純趕緊解開安全帶,抓起包包,伸手模向車門一扳一
霸道的手臂冷不防從身後勾住她的脖子,將她整個往後攬。
「呆呆,你沒說再見。」
她幾乎是半跌半躺的倒他懷里,說話的熱氣噴吐,敏感的耳朵有點招架不住。
「再、再見。」
他在她臉頰上啄了一下,「路上小心。」這次是真的放人了。
戴沂純唯的正坐起身,打開車門,下車後頭也不回的一路狂奔,直到站在捷運月台上,她還不敢相信方才發生的事情。
太可怕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姜睿明居然說要跟她交往,在她努力撐過三個月、以為一切終將回歸風平浪靜的時候。
完了完了……
戴沂純感覺自己的腦袋上正頂著一朵世紀大烏雲,就等著時幾一到,要對她不斷的打雷閃電。
她有預感,死期當真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