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相信譚曜懷就更不必說了,他怎麼可能還記得大學時期一個暗戀他的小學妹?
不自覺在心里松了口氣,將玻璃杯送到唇邊輕啜了一口。雖然就算方曼婕認出譚曜懷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
「咦?」
飲料下喉,駱雪雁低頭吃驚注視著玻璃杯里的液體,她喝下了什麼?
看向桌面,她竟然拿錯了杯子,剛剛拿來敬酒的這杯飲料是一開始有人倒給她的水果酒,雖然漆料嘗試不高,但短短眨眼之間,卻已足教她頭暈目眩。
她閉了下眼,放下杯子,趕緊收拾東西,對旁邊的人低聲道︰「不好意思,我有事得先走了。」然後便站起身,隱忍著越來越嚴重的暈眩感,一步一步走向會場出口。
「雪雁?」
她身後忽然傳來叫喊聲,她有些困惑,那聲音好像很遙遠又好像很近,但其實並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幻听,因為那聲音听起來就像是譚曜懷的,是她此刻最不想面對的人……
在她恍惚的當口,譚曜懷已經追上她的腳步,擔心的看著她,「雪雁,你怎麼了?還好嗎?」
他立刻察覺到她異樣的臉色,皺眉,「你喝酒了?」
「我要回去。」她不想與他多浪費唇舌,渾身得只想立刻回去,想要推開他,卻發現伸出去的手已經量不準距離。
譚曜懷握住她的手,「我送你回去。」然後彎腰將她橫抱起來,引來附近幾桌賓客驚詫的眼光。
雖然他已經盡量動作輕緩了,但仍是教她一陣暈眩,她閉著眼,緊抓住他的西裝衣領,抗議顯得非常薄弱,「不……」
他大步走向會場門口,對她輕聲低語,「不用擔心,有我在,我會平安送你回去。」
就是他在,她才不放心呀……而這便是駱雪雁最後的清楚意識。
帶駱雪雁回到她的住處,譚曜懷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到床上,替她蓋上被子,再去關上進門時打開的大燈,只留床頭一盞柔暖的燈光,然後他坐在床沿,眷戀的注視著她。
她眉心微皺,他伸出手,在她頭部穴道輕輕按摩,舒緩她的不適,順便替她解開纏綁的發絲,雲瀑似的長發在枕上迤邐開來,教他心動,他相信這樣的畫面就算要他看一輩子也是看不膩的。
情牽意動,譚曜懷忍不住癌低頭,輕輕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原本只是打算竊取一個吻就好,然而當四片唇瓣相貼,他立刻陷溺進她唇瓣溫熱而柔軟的觸感之中,無法自拔。
他輕柔而迷戀的吮吻她的唇瓣,品嘗這久違的芳甜滋味,戀戀不舍……
蚌然她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下,下一瞬間便睜開了眼楮,迷濛而困惑的看著他。
他像是做壞事被當場逮到的小阿,動作頓止。
駱雪雁目光焦距緩緩對到他臉上,然後就像曇花在月下綻放般,漾出一抹絕美的笑,「是你……」
譚曜懷屏息,為她的笑,為她只因為他而綻放的笑顏與美麗,愣愣怔著,只有嘴巴像是有自主的意識,出聲︰「是我。」
這狀況簡直跟她第一次喝醉酒的情形一模一樣。
她抬手,輕撫他的臉,眼眸忽然染進深濃的傷悲,「可是你不可以愛上我……你怎麼可以愛上我呢?」
他嘆息,「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愛上了。」
「那怎麼辦?你可不可以不要愛我?」
「那你愛我嗎?」他反問。醉鬼的她明顯坦誠許多,他希望能從醉酒的她口中問出她會那般斷然拒絕他的原因。
駱雪雁微啟口,像是要回答,但又馬上想到了什麼而緊緊抿唇,眼眸依舊染著傷悲,輕語,「不能說。」
「為什麼?」他輕撫她臉,誘哄似的低語。
她輕搖頭,搖去他熱切濃烈的眼神,眼底閃過微微的困惑,像是對他的撫觸產生了些許動搖,但依然堅持道︰「不能說……」
譚曜懷溫柔淺笑,輕吻她的臉,在她耳邊低聲輕哄,「告訴我吧,我保證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說。」
她輕嘆,閉上眼感受著他的輕撫,神情眷戀,但仍是堅定道︰「不能說……什麼都不能說,絕對不能說,任何都不能說。」
她隱含在語氣里的痛苦教他心口微微揪緊,不想再勉強她,「好好,不說不說,你不必說,我也不會再問。」
她睜開眼,注視著他盈滿溫柔愛戀的眼眸,忽然將自己的手舉到他面前,「這是我的秘密,一輩子都不能說的秘密。」
「這個手表?」譚曜懷不解的看著她手上那只腕表。
那是一只金屬造型的復古式腕表,設計簡約大方,但並不顯眼,而且看起來有些舊了,以女表來說,表面有些大,他記得她好像總是戴著這只表,但他怎麼想都無法理解這只表和她的神密有什麼關系?
駱雪雁很珍惜似的撫過表面,「我一定會好好珍藏這個秘密一輩子的,真的,我做得到。」她略微急切的說著。
他安撫道︰「嗯,我相信你。」
「所以不要愛我好不好?」
他愣住了,完全不明白這兩件事之間的關系,但仍是為她的語氣里的哀傷懇求感到嘆息。
「我們別談這話題好嗎?」他輕吻她的唇,試圖轉移注意力。
「那我們要談什麼?」她回應他,雙手環上他頸後,微啟唇接受他的吻。他心一動,這女人真是太矛盾了,一方面要求他不要愛她,另一方面卻又熱情的接受他的撫觸——當然,只在醉酒的狀態下。
「談……」他綿綿密密的親吻她,直覺想到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
「曜懷。」她毫不遲疑的輕喚。
他心口微微緊縮,「再叫一次。」
「曜懷。」
「我喜歡听你叫我的名字,再叫一次。」
他始終記得她叫他名字的聲音和語調,不是刻意記得,但就是忘不掉,而一旦忘不掉,就越來越時常想起,或許也只能趁這種難得的機會,才能听見她開口叫他的名字吧。
「曜懷。」她啟唇,捧住他的臉主動親吻他,每叫一次他的名字就輕吻一次「曜懷、曜懷、曜懷……」
他心緒激蕩,她如此坦率的熱情教他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渴望,整個人覆上了她身子,熱切的加深由她開始的這個吻。
他火熱的吮吻她的唇瓣,她切切回應,更教他心蕩神馳,兩人唇舌交纏,他大手滑下她身軀,旗袍的剪裁服帖的包裹著她的嬌軀,他著迷的來回撫觸她身段曲線的觸感。
「你今天穿這樣真的很漂亮。」他綿綿吻至她耳垂,在她耳邊低啞道。
「你喜歡?」她輕問,眼眸已然迷離。
「很喜歡。」
她笑得醉人,「你喜歡就好。」
別熱的濕吻沿著她頸項往下,解開她旗袍的領的紐扣,吻向她精致的鎖骨小凹處。
……
夜深人靜,譚曜懷躺在床上,低頭痴痴凝望著懷中熟睡的人兒,始終沒有半點睡意。
他要了她好幾次,直到她累極睡去,半是情不自禁,半是刻意,因為他不希望她繼續提及不要他愛她的話題。
他怎麼可能不愛她?
他忍不住又低頭輕吻她額際,有些委屈的抱怨︰「你難道不能看在我生平第一次對人動心的份上,不要對我這麼嚴苛?」
而且他現在還有另一個迫切的煩惱,她醒來之後很可能還是會忘記今晚的一切,說不定又會因此生氣到掉淚,所以他必須趕緊想好說詞,好平息她的情緒。
不過任何解釋她一定都不會接受吧?這麼倔強的一個女人,肯定又會翻臉不認人,唉,真是報應。
譚曜懷忽然注意到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復古的腕表靜靜服貼在她縴細的手腕上,他疑惑的輕抬起她的手到面前,仔細觀察著那只表。
表面上只有指針和數字,金屬表帶的樣式簡單,找不出半點與眾不同的地方,他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只好將她的手放回原位。
也許只是具有某種紀念價值的手表,如果她不明說那背後的意義,他肯定無法得知她的秘密。
但,如果秘密其實就藏在手表里面呢?
望著天花板想了一會兒,又小心翼翼的將她枕在腦後的手臂抽回來,輕手輕腳的解下她的腕表,半轉身將手表移到床頭燈下仔細觀察起來。
他左翻右翻,前看後看,還上下搖了搖听听有沒有不一樣的聲音,但什麼都沒有,這只腕表平凡得就如同這世界上其他千百萬只手表。
譚曜懷不死心,動手轉動手表側面用來調整時間的旋鈕,但只有指針被移動了。又翻過背面看了一會兒,他忽然發現銀亮的金屬表背上有一道微微下凹的痕跡,不像是刮傷的,很淺,不仔細看絕對不容易察覺,但應該是人工弄出來的,是打開表背更換電池用的嗎?
他想了下,決定打開看看,輕巧翻身下床,找了工具,一邊小心翼翼的動手旋開,一邊在心里想著,天啊,如果她的秘密真的藏在這表背里,那這女人藏東西的手段簡直跟她的人一模一樣,固執又絕對。
報了好一段時間,終于將緊緊旋進表背的金屬薄片打開,他看到了一張照片,很珍貴的瓖嵌在表背里層。
「咦?」
就著昏暗的光線,他看見照片中是……一個男人?心頭一股火氣頓升。這男人是誰?怎麼會是她的秘密?等等……這男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咦?
咦咦咦?譚曜懷瞪大眼,震驚得差點失聲叫了出來。照片中的人是……是他自己?!天啊,真的是他!應該說,是大學時期的他。
因為照片太小,人物的臉孔也有點模糊,所以他沒有馬上認出自己來,但,絕對沒有錯,真真確確就是他,他還記得照片里他身上所穿的那件衣服!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的照片會是她的秘密?他記得雪雁的確跟他同一所大學,只是不同科系又不同年級,他對她根本沒有半點印象,她也從沒特意將這層關系提出,那她怎麼會如此珍惜的藏著他的照片?難道……可是……也許……說不定……然而……話又說回來……所以結論是……
她暗戀他?
而且還暗戀了這麼多年?
思緒千回百轉,最後他大膽做下這個推論,並且回想過往的記憶,這個假設極可能就是事實。
那她為什麼不接受他的愛意,而且還百般抗拒?明明她愛他,他也已經愛上了她。
怔怔然的想了許久,想起她曾經說過「給人無謂的期待是最糟糕的溫柔」這句話,思索著她抗拒他的原因……直到他終于想通整件事的因果聯系與未來他該努力的方向,夜已經很深了。
他將金屬片裝回表背,將手表又戴回她手腕,躺回她身邊。
萬般憐惜的將她擁進懷中,深深凝視她,他輕語︰「你知不知道,你總是在莫名其妙之間就徹底破壞了我以往所建立起來的規則?連這最後一道埋藏許久的防線,都被你輕易的跨過去了……你啊你,你教我如何能不愛你?我大概命中注定栽在你手上吧,不過,卻是最幸福的陷溺。」
譚曜懷溫柔微笑,輕輕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閉上眼,進入甜美的夢鄉。
早晨,陽光灑進屋里,駱雪雁在尚未完全清醒之前,先是全身感覺到某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便困惑的睜開雙眼醒了過來,然後瞬即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