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話可真傷我的心……好,我若真的去娶別人,你可別怨我,更別哭,是你自己不要的!我曉得你是嫌棄我這破身子,怕嫁給我後很快做寡婦,不過你放心,你這人福壽雙全,老天不會給你一個短命夫婿的,為了不耽誤你,我就不勉強你了」
「三爺……」
「別叫我,我不是你的三爺。」
不,不管是天上人間,他永遠是她的三爺,而且是她一個人的三爺……
他舉起刀要刺向心口,秦藏竹與蘇菱不忍看,更不忍阻止,一個閉眼,一個轉過身垂淚。
姚大夫則是揮著老淚。枉費自個兒為他的性命與健康汲汲營營多年,最後還是這樣的結果,他對不起恩人,當真對不起恩人啊!
可能怎麼辦?自個兒之所以敢拿走秋兒的心,就是賭這小子雖然深愛那丫頭,但他從小的意志就是奮力活下去,活一天是一天,他比任何人都渴望生存,他是個狠心兼雄心都有的人,自個兒才賭那幾分的可能,他肯為日後的抱負獨活,結果自個兒還是賭輸了,這小子
終究過不了情關,罷了,愧對恩人的事,只得等待自個兒百年後,再到地底去向恩人請罪。
秦有菊合上失了頗色的眼眸。「秋兒,我找你去了一」那把刀一舉要刺進心髒。
「這麼快就尋死了嗎?老婆子我都還沒出手呢,你們憑什麼就認定事情到此為止?再說秋兒那丫頭的身子是死了,可還有一年多的壽命捏在我手里呢。」鬼婆婆驀然出現。
他刺向心口的手霎時頓住。
「老婆子,你這意思是那丫頭有救嗎?」姚大夫驚喜。
蘇菱激動的沖向鬼婆婆。「是真的嗎?秋兒還能活回來?!
「哼,當初我能將你的小標養活,自然同樣也能將那丫頭的魂魄保存起來再重生,況且你們手中又有奇花,重生後,那丫頭與這小子至少還能再在一起十五年,他們該滿足了。」
當一聲,秦有菊手中的刀掉到地上。「鬼婆婆,你要如何做,如何能救回秋兒的命?」他喜顫的問。
表婆婆習慣講話前先撇撇嘴。「如何做是我的事,不過要我讓人起死回生,你秦家老三是知道規矩的,我要的是天價,你給不給?」
「給,我給。」他馬上答應,就算散盡家財,將來得乞討維生,只要有秋兒相伴,他都甘之如怡!再說,自個兒連命都不要了,又怎會在乎身外之物。
「別答應得太快,我的天價是你秦家在白玫王朝的所有財富,包合你家老大秦在松的分,他肯嗎?」
「包括大哥的?」他愕然了,大哥愛財,且吃不了苦,讓他帶看一干妻妾露宿街頭,過一無所有的生活,大哥如何願意?他又如何開得了口向他請求?
「我願意。」秦在松突然走進屋里,一進來就先埋怨地瞧向兩個弟弟。「你們兩個都不當我是兄弟,老二瞞著我與人私奔,連老三也準備拋下我去死,你們對我真是夠仁義的,到底當不當我是同一個爹娘生的?」
見到他,秦藏竹和秦有菊不禁都起了愧疚之心。他們確實什麼事都瞞他,沒為他設想過,這會兩兄弟被數落得沒話說。
秦在松充滿怨氣的哼了哼。「拿出全部家當換老三心愛之人的一條命?這有什麼難的,大哥這些年來也享受夠了,往後犧牲一點算不了什麼,秦家的一切你要什麼就拿去吧」他灑月兌的說。
秦有菊無比感激,馬上激動的抱住他。「對不起,大哥,是我對不起你」他滿懷歉意的說。
秦在松拍拍他的肩,雙眼望向眼眶亦紅的秦藏竹。「都是兄弟,我又是大哥,說什麼對不起,我只盼你與老二有事別都瞞著我,我人是花心了些,可也能理解真愛,懂你們的。」
其實老三當年發生的事,他並非渾然不覺,只是裝不知,存心成全他與蘇菱,而老三的事,他也瞧在眼底不說破,原本期待老三能活下來就好,可事與願違,秋兒一去,老三也不想活了,這可不行,他已失去一個弟弟,不能再沒了這個。
秦藏竹走了過來,三兄弟抱在一塊,這一刻,才真正顯出三兄弟的手足情深。
蘇菱瞧了,忍不住靶動落淚,姚大夫也倍感欣慰,恩人的後代有三個,他為什麼特別照顧老三,那是因為他們的母親是生老三才折損身子早逝,而自個兒當時沒能幫上忙,心里特別愧疚,而今見他們三兄弟能齊心,也覺將來若到地底去見恩人不會太羞愧了,只可惜
了一點,若自家婆子能不這麼貪財就更好了……
「你們兄弟情深好得很,可我要的銀子,一個子兒也不能少,這錢什麼時候給呀?」鬼婆婆殺風景的開口討錢。
「你這死要錢的老太婆,從我二弟那拿的還不夠多嗎?瞧瞧你錢都花到哪兒去了?一張老臉皺得跟鬼似的,怎麼不去買些水粉來補縫,還有那頭發,粗白得跟麻繩沒兩樣,也不去花錢染染再買一只好點的梳子梳頭;瞧瞧穿著更是破爛,人老也該有品昧的,可你……
「嘖嘖,你是拿金子當飯吞了嗎?否則怎會將自己弄成這副德行?罷了罷了,朽木說了也沒用,只有姚大夫眼瞎了才要你,至于錢我會盡快賣了家產後給你,但秋兒你可得給我救回來,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一天啊,怎麼會有人老丑成這個樣子?!嘖。」秦在松竟然口不擇言,劈啪啦的嫌棄她一通。
表婆婆臉都綠了,活到這麼大歲數,第一次有人敢這麼說她,簡直將她從頭到腳羞辱一番,偏偏她被堵得無話可駁,氣得膛目。
眾人瞧了不覺笑了,連姚大夫都忍不住撲味笑出聲,自家婆子愛財如命,但僅是收藏卻不花,這事他也看不過去,卻不敢念她,今兒個借秦家老大這不知死活的嘴,正好說說她,他心底可是挺痛快的。
屋里的氣氛一改之前的悲切,變得希望無限。
可門外卻有雙怨毒的眼,她不願,也不許自己的榮華富貴因一個丫頭而煙消雲散!
京郊的冰窖內,當初冰蘇菱身軀的地方,目前有另一具遺體在里頭。
這身軀他們都認得,是公主的尸體。
她因已出嫁,死後尸體便由秦家處置,而秦有菊當時身子已敗,是由秦在松出面代為處理後事,為做給皇家人看,秦在松替公主辦了一場極為盛大的葬禮,之後將之葬于秦家墓園,但哪里知道鬼婆婆竟去將尸骨挖出,放置在這里保存。
「老婆子,你是打算讓秋兒的魂進到公主的身子里去嗎?」姚大夫訝異的問。
「廢話,那丫頭的身子沒了一顆心,還能用嗎?當然得為她找一副完整的,公主死前,我便喂她吃了防腐的藥,身子可撐幾日不腐,下葬後,待我去挖出,她身子還是新鮮的,凍在這兒更保鮮,秋兒的魂若附到她身上去,最恰當不過。」她滿意的說。
「連身軀你也準備好了,原來你早有打算為秋兒保命?」姚大夫驚喜道。
「哼,你這死老頭,當初告訴我留這丫頭的身子有用時,我就打了這主意,將來她的心給了秦有菊,那小子必悲痛欲絕,我再出現兜售救命法,這不就又能賺上一大筆?」她得意揚揚的說出自己的計劃。
但听在秦在松耳里可是氣壞了。「你這惡毒又貪財的死老太婆,這樣算計我秦家,我詛咒姚老頭早死,讓你沒人送終,無親無依的可憐滋味,若連這世上唯一看你順眼的人都沒了,瞧你抱著錢能痛快嗎?不過這樣倒好,你連買水粉補臉上的粗酚詡不必,因為沒人看,
你盡避丑到死吧你」他想到什麼罵什麼,亂罵一通,連姚大夫都詛咒上了。
表婆婆氣得直想割下他的舌頭。
姚大夫趕忙去阻攔。「老婆子,你就別與他計較了,瞧瞧秦小子那張焦急的臉吧,還是先讓秋兒回來再說。」
她這才往秦有菊望去,他雖然不發一語,可雙眼通紅,極為心急不安。
「那好吧,與秦家老大的這條帳,老婆子我之後再算,先將秋兒弄活好了。」
她咬牙道,隨即由懷中掏出命符,口中念念有詞,準備施法。
「再等一下吧,我想先問清楚,秋兒的魂若附在公主身上,那她醒來後可還是秋兒?」蘇菱擔心的問,也瞧向秦有菊,怕他不能接受秋兒變成別人了。
「不用憂心這種事,不習慣的只是旁人,見了她別喊公主就成了,其他的,她的腦袋、思緒都還是原來的,沒變。」鬼婆婆解釋。
「我只要秋兒的靈魂,至于她身子是誰的,我不在意,她是秋兒就好」秦有菊雙目殷紅的說。
「听見了吧,這小子愛的是那丫頭的靈魂,真是個痴情漢則鬼婆婆有意無意的瞥了姚大夫一眼,那表情像嫌棄他比不上人家情深意重。
姚大夫模模鼻子,無限委屈,這婆子老嫌他,怎麼就看不見他苦守寒窯幾十年的悲情?唉,這婆子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而自個兒更是犯賤,偏喜歡受她凌虐。鬼婆婆符咒一燒,又開始念咒語,接著準備燒去命符一
「就在里頭,有人盜尸,公主的鳳體就被藏在里頭」外頭忽然傳來翠花的聲音,像是帶了什麼人過來。
眾人一驚,尚來不及反應,一群穿著宮中侍衛服飾的人便已沖進冰窖。
一見到失蹤的秦藏竹,他們吃了一驚,再見到應該已經死了的蘇菱,更是大驚失色,幾人嚇得臉都白了。
而秦藏竹與蘇菱也懊惱不已,他們不能在京城露面,這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翠花,你做什麼?!」看見她帶人進來,秦在松也不住錯愕。
「我來救公主鳳體,各位侍衛大哥,公主的鳳體就在那兒,那個老太婆偷了尸身,你們快將她抓起來則不理丈夫的怒容,她指著鬼婆婆大喊。
表婆婆正在施法,手上的命符已經燒起來,符咒很快燒盡,化成灰燼的剎那,躺在石台上的尸體忽然動了起來。
侍衛個個驚恐難當,嚇得目瞪口呆。
「鬼,是鬼」有人恐俱大喊,連翠花見了都嚇破膽。
可秦有菊喜不自勝,立即抱住「公主」。「秋兒,你總算回來了」他欣喜雀躍,激切不已。
「三爺……」秋兒剛附在公主身上,神魂還未完全歸附,模樣有些恍惚。
可這聲三爺已經令他喜出望外。「你是秋兒,真的是我的秋兒門他緊緊抱住她,淚水直下。
秦藏竹與蘇菱見狀笑逐頗開,滿心感動,這對情人終于能相逢了。
翠花則是大喘一口氣後努力定下神來,一咬牙。「你們都瞧見了吧,公主被鬼附身了,他們在公主身上施法,污辱鳳體,太後有旨,凡污辱公主鳳體者,一律拿下,連同拋棄郡主與人私奔的秦三爺也一起送進大牢,再殺了那施妖術作法的鬼婆婆和姚大夫門她不甘願
秦家財富化為烏有,遂找了先前在秦家伺候公主的宮女,進宮去密報太後,自己再帶人來阻止秋兒借尸還魂。
侍衛們這才拉回嚇得四散的魂魄,紛紛抽出武器,準備先殺了鬼婆婆夫妻再拿下其他人。但鬼婆婆豈是一般人傷得了的?她一怒之下,使上真氣將那幾把揮來的武器全給折毀了。
眾侍衛瞪著手中報銷的利器,驚得魂不附體。「果然是妖怪啊,大伙快跑。」
一群人居然就丟下武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