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視線移回她腮若粉桃的小臉,點漆般的眸子充滿,他朝她深切一笑,眩得她無法思考,下一刻,他挺身進入她,突來的充實令她一顫,申吟出聲。
他熾熱的身子在她身上律動著,逐漸激切起來,一次比一次深入,不斷的佔有她,不斷的要她,直到兩人皆到達頂點時,他才釋放屬于自己的種子。
落下的種子是他的希望,明白自己再無任何方法能讓她願意活下,也沒人能將她由他身邊拉開,可若給她一個孩子,一個屬于他與她的孩子,那情況將會不同,畢竟她如何忍心舍下親生骨肉呢?
這是他最後的手段,雖然陰險殘酩,但絕對有效。
「我說過您是騙子的吧,這時候您還想騙我嗎?我讓鬼婆婆為我配藥,每日飲之,我不可能懷上孩子的。」她靜靜的躺在他懷里說。
正著白宮香屑的手一僵。「你說什麼?」
「我說,我也能看穿您的,您想什麼我何嘗不知,想我被孩子捆綁,為孩子而活,這是不可能的。」
秦有菊錯愕了。「你一」
「騙子,都說您是騙子了,為何還想騙我?我被披著羊皮的狠騙久了,若還不知您是狠,那就太笨了」
他咬牙切齒。原來她已防範他這點了!
「我已經不能使用轉壽術延壽,可你能,為什麼你一」他驟然止聲。
這還用問嗎?
因為她不想奪取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因為她重視人命勝過一切,因為他如果死了,她根本不想活!
懊了,這回他徹底絕望,欲哭也無淚了。
蟬兒耐不過寒冬,生于秋,葬于冬。
生命的消逝總是特別快,轉眼不到五日便是他的大限。
外頭白雪紛飛,他不畏風寒,讓人打開窗子欣賞雪景。
秦有菊坐臥在軟榻上,身上裹著厚厚的毯子。
「我說老三,還是關窗吧,外頭寒氣對你的身子一點好處也沒有,只會加重病情而已。」秦在松坐在他身側說。
他微笑,不在意的說︰「不礙事的,我這破身子還差這點傷害嗎?」
可秦在松卻嘻淚了。「你這身子都撐了這麼久,怎麼就撐不下去了,還是姚大夫已黔驢技窮,不如咱們再重金找別人試試?」
「不用了,花再多的錢也買不到命啊,小弟氣數已盡,藥石同效了。」
秦在松聞言立即哭了出來。「咱們家是怎麼了,老二失蹤,老三你又病得要死了,就留我孤零零的守著秦家這個殼子,這算什麼?老三,你別像老二一樣絕情丟下我,這麼著,大哥今後不花天酒地了,我將錢拿去做公德,捐地蓋廟,濟貧扶弱,多積些陰德為你添壽。」邊說邊揮淚。
他感動在心。「大哥肯為我如此做,小弟真感謝了。」
「感謝不必,你我兄弟一場,大哥為你戒賭戒色,吃素都行,你多活幾日不行嗎?」
他眼眶不由得紅了,自從得知他生命將盡綁,大哥徹底被激起手足之情,成天搬來不知哪兒尋來的秘方,讓人煎煮給他喝,不然就是去廟里求來各式護身符讓他掛上,瞧得出,大哥真的舍不得他。
「大哥,這次公主的事多虧你擔待了,是我對不住你。」他歉然道。
鮑主粹死,皇上雖然未再責怪,但郡主與公主相繼在秦府失常與隕落,這已讓皇上對秦家的恩典不再,不時將大哥召去斥罵,結果大哥一反往常的膽小怕事,這回竟一肩擔下皇上所有怨怒,無一絲抱怨,這點令他刮目相看,同時也對大哥感到抱歉。
「別說這些了,那哪是我擔待的,是咱們秦家目前還掌控著白玫王朝的經濟命脈,皇帝老子才不敢對咱們輕舉妄動,要不然,大哥想擔也擔不了。」秦在松實話實說。
秦有菊輕笑。「大哥也不必妄自菲薄,將來秦家就靠你了,而幫咱們家的那些主事們,個個是能人,你只要善用他們就能守成,若守得住,將來你與眾多嫂子的生活不愁的。」
听得出他是在交代後事,秦在松也不怕丑,眼淚鼻涕齊下。「我知道,過去我總仗著有老三和你,過得揮霍浪蕩,可今後我會收斂的,因為大哥再沒有兄弟可以依靠了,嗚嗚……」
他唱嘆。「大哥得好好保重身子,你向來活得比我精彩,以後也要繼續精彩下去。」
「精彩什麼,我再精彩也沒你和二弟的能耐,大哥除了吃喝玩樂,樣樣不如你們。」
「大哥,爹娘在世時,雖然老念你不長進,但那是因為二哥太能干了,相形之下,你便顯得失色,其實你只是沒自信,你若拿出魄力,咱們三兄弟就數你最適合當家。」二哥性格嚴厲,而自個兒又太過陰險不擇手段,只有大哥是他們三人中性格最為圓融厚道的,他
若肯振作,絕對比自個兒和二哥要干得更出色。
只不過大哥一直瞧不清自己的能耐,一勁的想找人庇蔭托付,才會落得今日一事無成,讓人錯覺他無能。
秦在松激動的看著麼弟。「好,有你老三這句話,大哥就是拚死也會保住秦家基業,你盡避放心好了。」被激起信心,他慷慨激昂的說。
秦有菊笑著點頭。「很高興在有生之年能瞧見大哥有振作的時候。」
聞言,秦在松揩淚道︰「老三,大哥明白的,你最放心不下的是秋兒,大哥保證不會虧待她,會將她當成你的……嗚嗚……遺孀照顧的。」這聲遺孀便是已斷了過去對秋兒的想望,真心視秋兒為弟妹了。
他抿笑不語,秋兒的事……他想開了,她有自己的選擇,也許隨他之後去,痛苦會少些,其實已不需要任何人關照她了,可他沒對大哥說什麼,只是愧疚之後要勞大哥為他們一個一個的送終。
這時候秋兒抱著幾枝冬梅進來,見到她,秦在松淚一拭,立即起身。「秋兒來得正好,這小子不听話,天冷得要命偏要開窗,你勸勸他別逞強了,大……大哥前頭還有事忙……先走了。」他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哭哭啼啼,轉身走了。
秦在松走後,秋兒與床上的男人對視一笑。
「大哥很可愛是不?」秦有菊問。
「是啊,大爺本質是可愛的,但老是表現得讓人頭疼,不過這會,咱們終于可以不用再擔心他。」她將手中剛摘下來的冬梅擱進花瓶里。
「嗯……咳咳……」
她回頭見他又咳起來,往窗台走去,要關窗子。
「別,我想再吹吹冷風,瞧瞧這雪景。」他阻止她。
她手一頓,听他的沒關窗。「還剩四天半吧。」
「嗯。」他輕輕應聲,怕見到一張回過身來的哭臉。
「那就多瞧瞧吧,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都大,雪花飛揚煞是好看。」意外的,面對他的是張令人移不開目光,如同春花般嬌艷的笑頗。
秦有菊一怔,有些痴了。
「明兒個咱們到櫻花園坐坐,就算下雪也去吧。」
他喉結滾動了下。「好」她想重溫當年嗎?那好,他正好也想呢。
秋兒走向他,蹲將小臉貼在他大腿上,安靜的合上眼不說話了,似乎很享受這般氣氛,有股淡淡的幸福滋味。
他輕撫看她的發絲,雙目盯向窗外的瑞雪,臉上也有絲絲安詳。
菊院一如既往般的寂靜,不過雪依然狂下,眨眼間即淹沒門檻。
暮色中,秦有菊一身松綠錦袍,躺在門戶大敞的屋里,寒風揚起床睡凌空飛舞著,空氣里彌慢著一股不安的躁動。
「二哥、二嫂終究趕不回來,我本想將你托付給他們的……可你若堅持不久後隨我去,那……這托付也不重要了。」他淡色的唇角有抹笑意,神情飄忽,有著令人捉模不定的心驚。
「之後我會照顧好自個兒的,您一點也不用擔心。」她硬咽道。
「嗯,不過還是很可惜,最後沒能見到他們一面……我挺想念二哥的……」他露出萬分遺憾的表情。
「他們……總會來瞧您的。」她聲音也幽遠起來。
「你是說,到我墳前來看我嗎?呵呵,那也行……」他臉上的死氣越來越盛。
「啊,秋兒,我仿佛又見到你在櫻花樹下側轉過頭瞧我時的模樣……你……喊我有梅。」他冼惚的說。
她凝視他,臉上始終合著堅強的笑意,循著他的思緒,她憶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份感覺。
少年躺在花瓣輕盈飄落的櫻花樹下,雖然臉色蒼白得像是要死去,但問身的純淨光華猶如無盡的蒼彎,美好得比櫻花還要高貴出塵。
她與他在紛飛的櫻花雨下相遇,那時就情定彼此了吧……
「其實剛剛我也听到您喊我秋蟬兒了。」
「原來你听到了,我還沒病得糊涂,真有喊你。」
盈盈大眼蒙上了一層重重的水霧,偏偏臉上的笑意一絲不滅。「是啊,您有喊我,我听得很清楚。」
「呵呵,咳咳咳……」他笑著咳嗽。
秋兒由他懷里掏出一條潔白的錦帕,輕柔的抹去他溢出嘴角的血絲。
他伸手握住她為他拭血的手,雙眸深沉的望她。「秋兒,我很喜愛你的。」
她的呼吸不自覺的屏住,然後眼里慢慢涌出莫名的光點。「我曉得的。」
「曉得就好。」他放心的點頭,額頭略略往前,輕踫她的。「別為我傷心,我很快會去投胎的。」
「好,我不傷心。」盡避晶瑩的淚大滴大滴滾出,她仍是這麼回答他。
不忍見那淚珠滾動,他黑眸微暗上了。「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到最後。」
「沒關系的,您不過是先走一步,不久我就趕上您了……不過若能夠,別急著投胎,等等我,來世我還是想與您一道。」
「讓我等啊……好啊,但你慢慢來,多久我都等,別急……別急……」
「嗯……我不趕,您只管等我便是。」
「好」他呼吸越來越輕,幾乎快成受不到氣息。
「您睜眼好嗎?這樣我才知道您還在。」
他頸子輕輕一晃,眼眸再度睜開,只是,眼神有幾絲恍惚。「我還在……還在的。」
「三爺。」秋兒緊緊抓住他的手,深情不悔。
秦有菊微笑了,細細碎碎晶瑩的雪花伴隨看風吹進屋里,雪花飄到他臉上,很快化去,成為濕潤的水氣。
「真是的,我真不舍你啊……」他在笑容中再次合上眼,而這回她感覺到他的于臂沉重垂下,霎時心一緊,恍惚間,她瞧見眼前有櫻花飛舞,美得如人間仙境。
「瞧,三爺您快瞧,寒冬飛花,多美,多美」
但面前的人來動分毫,曾經的燦爛雙目依舊緊閉。
她瑩白的臉龐淌出兩行淚。「那您听到了嗎?听,這因是秋蟬嗚了,叫得多大聲啊,秋蟬深冬未死,是吉兆,是吉兆」
他連微笑也沒有,只是靜靜躺著。
「您沒听到嗎?莫非秋蟬未鳴,對了,蟬兒一入冬就會死,哪會鳴……」她神態空洞,呢喃自語,臉頰緩緩地落在他胸口,那兒已听不到任何聲響了。
本來還能忍的悲傷,這一刻,悲!勵自四面八方包圍她,就像滾滾雪崩,瞬間崩垮她的心。
她以為自己能承受,可當耳邊听不到一絲心跳聲,她的心也如讓利劍貫穿般的絞痛。
她心痛如絞,悲不可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