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庭從一個懷念的記憶中醒來。
房間仍是七年前的那個房間,她床上的味道從未變過,她眨眨眼,一時有些模糊,到底這邊和剛才的回憶,哪個才是真實的。
枕頭濕濕的,她知道自己還在延續著剛才的淚,因此眼前的一切才會這樣模糊,將被子又包得緊了些,她縮成一個球,無論如何就是不想起床,她的身體又酸又累,印著小兔子的睡衣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床頭櫃上的木制相框里,大學時的她和高中時的小彰並肩而站,她笑得好燦爛,相較下小彰就很不上相,表情像個小老頭,不過看得出他心情不惜。她的視線在那張每天都能看到的照片上停留了兩秒,而後更緊地蜷起身子,將頭也埋進了被子里,相片中的她,留著干淨利落的短發,更突現一雙經常被人夸獎的大眼楮,從前她都是這種形象,才總被人認為是學生,她氣不過,留長了頭發。
她覺得小彰口中那個他理想的女人她好像認得,原來她真的每天、每天都能見到那個人。
正如他所說,乍看上去很精明,其實是個笨蛋呢。
小彰,他是從什麼時候起,就沒再叫過她「姐姐」了呢?細想一下,從來沒有,他從來沒有那樣稱呼過她……
林芸庭從床上爬起來,就算再不情願也得去上班,真是悲哀,況且,她也有話要和小彰說,雖然還不曉得具體要跟他說些什麼,但總覺得不能這樣放著不管,她不能放著他不管,不然他們之間會越走越遠,她要去找小彰。而段彰宇也在等著她。
段彰宇同平常無異,西裝筆挺穿戴整齊,只是頂著張一夜沒睡的臉,守著一張空空的桌子,他沒像往常一樣準備好早飯,可餐廳已經被他收拾干淨,不見了那一地的碎碗碟和化掉的蛋糕。
林芸庭有點緊張,她想快點見到他只是一種沖動,腦袋里根本不知道見了他要說些什麼,而他就這樣等在這里,同平常無異的打扮,腳邊放著一只簡單的旅行箱。
她一眼就瞧見了那只箱子,心中升起一絲不祥。本來很擔心不知該如何面對他,話卻自己很自然地從口中流了出來,「那只皮箱是做什麼的?」
段彰宇一愣,之前他已試想過各種情況,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卻不想她仍是會出乎他的意料,第一句話竟然會是問這個。
問不問也只是早晚的問題,他平靜地說︰「我想你應該不會願童再見到我,雖然不太可能,但只要你開口,我今天就搬出去。」
他們之間的連系太深,不是說不見就能不見,所以起碼在家的時候,她可以不用看到他的臉,引出不好的回憶。
昨晚,當他強行要了她,就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依林芸庭的性子,不會主動要他離開,她只會跟自己嘔氣,最終傷害的是她自己的身體,于是他給了她選項,听她親口說了,他也就能死心。
連絕交這種事都要他來幫她準備,他這也算是種劣性不改吧!
「你要搬出去?今天?怎麼這麼突然……」他在搞什麼啊,在她還沒想到要跟他說些什麼、在她因往後與他的相處而苦惱時,他竟然作了這樣決絕的決定,打算一走了之?
是啊,走了就好,一了百了,可這與逃避問題有什麼區別?他總說她在逃避,這次她要認真地想,因為只有不願與他就這樣結束這一點無疑是肯定的,所以她需要時間來重新思考與他有關的一切。
可就在這個時候,反倒是他想來個眼不見為淨?
「不要露出那種表情。」他知道她的矛盾只是出于對「小彰」的不舍,她還不能接受這個現實,段彰宇讓自己平靜了下,說︰「我留在這里,日子也再回不到從前,我對你……」已經無法再有所隱瞞。
「不許走!」她一聲打斷他那千篇一律的理由,「這里是你的家,你哪也不許去。」
「你……」段彰宇胸口一悶,他完全是在為她想啊,「你難道還不明白,我不再是你的弟弟了,讓我留在這里意味著什麼你不懂嗎?昨晚發生的事你已經忘了嗎?」
她一定也很清楚,從今以後他只會用看女人的眼光去看著她,他對她而言只是個威脅而已,「我會控制不了自己,也許哪天又會傷害你,這樣你也要我留在這?」他只要她的一句話,只要她說自己不需要不是弟弟的段彰宇,他就還她一個清靜平常的生活。
都到了這種時候,她到底還在猶豫些什麼?
她抓起他的衣袖,沒有去看他的眼,「不許走,你听我的,我不要你走,小彰……」
「都說了,不要再陷在這場扮家家酒的游戲中,忘了你的小彰。」他甩開她的手,她的留戀只會讓他更恨自己所扮演過的那個弟弟,「你再好好想想,我先去公司。」
他走了,去上班,他等她起床,只是為了告訴她,他要離開這里,他一定下了很大的決心,可就算是這個自我毀滅似的決心,她也沒能讓他如願,他很氣,覺得與她無法溝通,為了避免吵架所以先走了。
林芸庭在門響之後仍愣立在原處,地上放著他的皮箱。她算是將他留了下來,而同時她的力氣也都用光了。
順著牆滑坐下來,只是說幾句話而已,怎麼會這麼累?小彰他,怎麼就是不好好地听她說話呢?要是讓他走掉,一切才是真的回不到從前呀。
她腦袋亂亂的、說的話也都是亂亂的,可他一定沒有去好好地听,不然他不會那樣生氣。
憑什麼,他就認為他們的生活只是一場扮家家酒的鬧劇,那是真真實實的七年啊,憑什麼,他就篤定她如今也仍陷在那場鬧劇中,她可是都有把他那晚的話听進去。
他那嘶啞地、竭盡全力地對她的表白,一口氣傾吐這七年來的感情,她都听進去了,她明白的,他表達的事情太過激烈。時間是這樣的倉促,她來不及全然消化只有努力地去接受、努力地去認知他眼中的另一種過去,同她完全相反的,對他而言是壓抑痛苦,而又不舍的過去。
明明是一個屋檐下的兩個人,擁有著同樣的回憶,卻衍生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心境,真是諷刺,她做過的許多事,許多她認為是美好的事,對他都是一種傷害,她真的做了好多蠢事,難怪小彰不願意多听她說話,他大概是怕了。
她是很遲鈍沒惜,她是從沒將他視為戀愛的對象沒錯,可是,他以為她的遲鈍是有多嚴重,難道對于那晚的事,她仍能無動于哀嗎?他以為他那樣拚命地賭上所有的表白,她也能用一句「親情」將之掩飾掉嗎?
這才不是什麼扮家家酒的游戲,正是因為她太重視他,才不曉得該怎麼辦,唯有先不顧一切地將他留下啊。
林芸庭一進公司,有關她和段彰宇的傳聞就已經在全公司散布開來,閻玲玲果然沒有食言。
多虧了她平日非常注意與小彰保持距離,相信她和段彰宇是姐弟的人沒有幾個,再加上之前所有人都認為她快和交往一年的男朋友結婚,姐弟戀的事就更加危言聳听,大家都當她是被段彰宇甩了,面子上掛不住才編出這些謠言。
閻玲玲所用的詞是「」,這只能讓林芸庭無奈地一笑,覺得這樣的說法很可笑,而後她又為自己會覺得這很好笑感到有些意外,她原以為自己是該受到更大的打擊才對。
不過,她馬上就明白了,她會把這當成一件趣事,是因為在她心底是清楚的,她跟段彰宇並不是真的姐弟,就算被人說是「」也用不著真的在意。
這些年她都以為自己當他是親弟弟,可在關鍵問題上還是會分得清清楚楚。她與他的相識還是太晚,晚到連愛情的產生也無法讓地產生愧疚的心理。
愛情,她和小彰嗎?真是個新鮮的說法。
林芸庭就是想認真地想清楚這點,她對小彰到底有沒有可能產生愛情,可是太難了,如果她和他原本是敵人,那麼自己心境的轉變很容易就能明了,可是,她原本就喜歡小彰,世界上最喜歡的人就是他,這要她怎麼去判斷那種感情和愛情的區別?
也許,她對他的只是一種親情,或是介于親情和愛情之間的感情。如果她冒然地將這種感情誤以為愛,等她發現自己錯了時,只會更重地傷害到他,那將是個無法挽回的惜誤,她要模清自己的心,同時也要保護小彰,不讓他受那些流言蜚語的影響,既然大家都不相信傳聞,她只要表現得和平時一樣就可以了。
她對他的心意從來都沒改變過,也不會因任何事而有所改變。
林芸庭整理了下桌上的文件,就如同整理自己的心情一般,對齊後在桌上敲了敲,「好了,趁這個時間開個小會吧,大家三分鐘後到小會議室集合。」
統計部的人因她這句話而抱怨連連,在一張張不情願的臉中,只有段彰宇默默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林芸庭搖了下頭,裝沒看到。
所有人都到了小會議室,剛剛傳發完會議資料。椅子都還沒坐熱,會議室的門就被人推了開,探進了一個腦袋,「主任,大廳有人找。」
林芸庭對著那人眨了眨眼,對于她的來客可是毫無頭緒,她發現全會議室一雙雙好奇的眼楮都集中到她的身上,不過不包括段彰宇,她咳了下,「我沒有和人約好啊,再說我在開會,讓對方等一下吧。」
「那位先生說,只是有東西要交給你,對了,他說他姓陳。」
「陳……」她下意識地往段彰宇那邊瞄去,馬上意識到自己這個反射動作太危險了,幸好會議室馬上熱鬧起來的氣氛掩飾了她的尷尬。
「原來是未婚夫找上門來了!」最愛八卦的幾人連連起哄,「人家都特意找到公司來示威了,主任你就去一趟吧,我們不在意多等一會的。」
「但是,現在是工作時間。」
「好啦、好啦,人家會在這時候跑來應該是有重要的事,不去你會後悔的。」
完了!林芸庭心下暗叫糟糕,以往她從沒在意過,可現在她總算明白了,每次小彰黑臉的癥結所在。
為免大家再這樣開玩笑,她忙站起來,「那我就去一下,不會很久的。」
「久一點也無所謂啦!」身後飄來唯恐天下下亂的嘻笑。
陳羽怎麼偏在這個時候跑來嘛?心中抱怨著,同時又涌上更多的不安,她心中的狂跳與奔向男友的興奮卻是完全不同,她好恨自己此時的緊張。
除了抱怨陳羽外,她想的只是利用他防止謠言的泛濫,如今他來了也好,正好成了活生生的證據,自己怎麼會這樣想呢,她怎麼可以這樣待陳羽?就是她的這種扭扭捏捏的矛盾,才會傷了一人又一人、才會讓她所喜歡的人一個個地遠離她、討厭她。
來到一樓大廳,對方先一步發現她,當她看到陳羽時,他正在對她微笑。
她也笑了下,小跑著靠近他。
陳羽是姐妹們口中的優秀男人,他忍受她近乎無理的要求,給了她許多人夢寐以求的體貼,承諾了她女人所需要的安心美好的未來,他太優秀,優秀到她有時會很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選擇了她。
而她,事到如今又怎麼能再利用他的溫柔?
一看她的臉,陳羽就先皺了下眉。「怎麼無精打彩的?」
「哪有。」她一笑帶過,覺得自己真是個大惡人,「你呢?怎麼突然跑來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
「打不打都是要來的。」他拿出一個紅色的長絨盒,遞到她眼前,「我只是來把這個給你,不會耽誤很長時間。」
林芸庭傻傻地接過來,問︰「這是什麼?」
「你說呢,當然是生日禮物!」陳羽拿她沒轍地笑了下,「你不是說生日要和彰宇一起過,那這份禮物只有過後才能給你,我本想過兩天見面時再說,但今天接到通知,臨時有急事要出國半個月,兩小時後的飛機,總不能讓這禮物在我口袋里發霉對吧。」
「你就為了這個,特地跑這一趟?」她說要跟弟弟一起過生日他都欣然接受,不光如此還為她準備了禮物,林芸庭的兩只手莫名地沉重起來。
「打開看看。」
她依言打開,絨盒里是條很漂亮的紅寶石項鏈,林芸庭愣了下,抽了口氣,「砰」一聲蓋上了盒子。
「不……」她將盒子推回到陳羽手中,「羽,這份禮物我不能收,我有事要對你說。」
「先不要說。」對比她的神色慌張,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將那盒子重又包進了她的手心。
他的手蒼勁有力,和儒雅的形象極為不符,無形中對她產生了鎮定的作用,陳羽拍了拍她的手,還是一貫的溫和,「芸庭,我要自己在國外待半個月,可是很寂寞、可憐的,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好嗎?」
他就好像知道了什麼一樣,讓她話到嘴邊只能含著,吐不出又吞不回,成了個不能張口的啞巴。
她直直地望著他,還是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有時候她會有種錯覺,陳羽什麼都知道的,甚至比她還要明了她自己的事。
此時,他拿出那條項鏈,繞到她身後,她乖乖地讓他將項鏈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很好,很適合你。」她笑了下,算是對他的回答。
陳羽還沒離開,關于他送給她一條名貴項鏈當禮物的事,就已經傳到了小會議室,小會議室里人人聚精會神,听著他們派出的探子帶回來的情報。
那跟去偷看的女生一臉羨慕,邊說邊表演,「好棒的男人哦!他就像電視里演的那樣為主任戴上項鏈,看得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項鏈啊,怎麼不是戒指?我還以為他會帶著戒指來公司求婚呢!」听眾之一感到很沒趣。
「你懂什麼啊,戒指是要送,可直接就送不是太俗氣了嗎?就是要項鏈才好。」另個人煞有其事地說。「你不知道項鏈是佔有欲的象征嗎?為心愛的人戴上項鏈和給自家小貓套上項圈是一樣的道理,防止她跑掉,是在宣布主權呢。」
「還有這種說法?」
「心理學,你不懂的啦。」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就算不想听還是會傳到他的耳里,段彰宇默不作聲,卻將每個字都听進了心里,她根本拒絕不了那個男人的,既然拒絕不了又為何不讓他離開,迎接她的幸福。
手伸入口袋,下意識地帶出口袋中的一條鏈子。
如同給小貓戴上項圈嗎?這麼說,他的潛意識里也是這麼想的?他手中是一條銀項鏈,墜子是林芸庭一直很喜歡的那只蠢兔子,這是他為她準備的生日禮物,但沒有機會送出去,現在,也再送不出去,同陳羽的那條比起來,他手中的不過是玩具而已。
那是他在一家街邊的小銀飾店里發現的,鏈身是純銀的,那只兔子則真的只是噴上漆的玩具,想到她喜歡,他便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他覺得生日年年要過,禮物不用多珍貴,只要能看到她因此而開心就好。
他自信滿滿,篤定她一定會開心,她收到禮物時的樣子,他想象了很多次,可偏偏,陳羽送的也是項鏈。本來自信的禮物,如今看來卻像一個惡質的玩笑。
「喂,彰宇,你默不作聲地一個人低頭研究什麼呢?」一個好奇的腦袋扒著桌子探了進來,隨之音調提高了八度,「呀!這不是條項鏈嗎?今天咱們跟項鏈還真有緣呢!」
段彰宇恨自己手慢,來不及收回去,他好想掐死那個多事的人。
那人光說還不夠,一把從他手中將那項鏈拿了過去,仔細欣賞了起來,「什麼啊,這不是玩具嗎?拿這個送女人,對方可是會生氣的。」
「本來也是要丟掉的東西。」他耳根一熱,是氣話,也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
「不要吧,拿去送小朋友也不錯啊。」
他速度極快,像要掩飾什麼一樣,迅速奪回那條項鏈,在那人張著嘴還沒想到下文時,長臂一甩,將那條項鏈準確無誤地投入了會議室角落的垃圾筒里。
同一時間,林芸庭推門回來,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又都被她吸引了去,而那個上一刻還在跟他開玩笑的人,見他鐵青著臉,咽了兩下口水,乖乖地滑回了自己的位子。
林芸庭頸上那條紅寶石項鏈,襯著她雪白有致的鎖骨,讓女生連連發出羨慕的低呼。
怎麼氣氛怪怪的?林芸庭看到那一雙雙投向自己,不懷好意的眼,已經疲憊得不想跟這些人解釋了,他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抱歉,我們繼續開會吧。」她拿著資料,說是這麼說,心思卻完全不在眼前。
會議是她主持的,到後來她連自己說了些什麼都不曉得,心中浮現的總是陳羽溫柔的笑臉、離去時的背影,小彰陰郁的神情,以及他曾以那神情對她撕心裂肺地狂吼。
大家的資料都翻了頁,她才遲鈍地跟著翻過一頁,低頭看了眼圖表,心不在焉地說︰「這一季也是法國十八世紀的洛可可風家俱比較暢銷呢,看樣子還是應該加大對這一方面家俱的進口。」
季度總結的會只是走個流程,就算閉著眼楮也能應付,听著身邊人你一言、我一語,每次說的都差不多,她的思緒就飄得更遠了。
「咦?這個圖表跟數字對不上啊。」她身邊的小女生突然說,「主任你看,這個圖表是和統計結果一樣沒錯,不過圖表下的位數不對啊,怎麼賣出三百套的比賣出二千套的還要暢銷?」
真虧她還能細心地注意到這些,林芸庭一看,果然如此,不用想也知道是整理資料的人出了錯,「嗯,三百的後面少了個零,這份資料是誰準備的?」既然被人指了出來,她身為主任也要好歹說兩句才過得去。
誰知道,大家統一看向的人是段彰宇,後者這才遲鈍地轉過頭來,眼神倒是很犀利,林芸庭有種自己被瞪了的感覺,「是我準備的。抱歉,大概是整理資料時出了錯。」
「只是把銷售記錄匯聚到一份資料里而已,這樣機械的工作也會出錯,而且是這麼簡單的錯誤,段彰宇,這可不像你會做的事。」她故作鎮定,心中告訴自己,正因為是段彰空,她才不能草草帶過,要稍微表現得嚴厲點,就算他心情不好,也該知道她是在演戲,應該配合她才對,畢竟這是他們兩人這些年來的共識,「你從沒出過這種錯,這次是內部開會的資料也就算了,如果是要呈交的報表,那一個零會惹出多大的事,以前不是沒發生過,你也該清楚。」
「主任,好了啦,彰宇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可能是遇到了什麼事吧?」有人為他開月兌。
多事!她心中暗罵那人,這些她還不清楚嗎?「如果是為了私事就更不應該,為私事影響了工作是不成熟的表現。」這她倒是說真的,段彰宇表現一向很好,要是因為這種小錯對他造成了影響,那就太不值得了。
他們之間的事是他們間的事,他的工作是他自己的,出了紕漏可是要自己扛的。
「如果我這叫不成熟,那主任你不也同樣很不成熟?」林芸庭恍了下神,沒反應過來這話竟然是段彰宇說的。
周圍已經危機感叢生,她眨了下眼,「你說什麼?」
「數字不對的事,主任你不也同樣沒有發覺,假如這份資料是要上交的,那主任跟我同樣都有責任不是嗎?」段彰宇看著她,說︰「我看,主任你才是公私不分,因為私事而心不在焉。」
「你……」她只是在跟他演戲而已,他怎麼真的和她杠上了。
沒想過他真的會還嘴,還這樣針針見血,林芸庭完全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好保住自己主任的顏面。
多虧其他人忙打圓場,這不快的開端才被蒙混過去,她很感謝那些人,不然她怕自己真的會就這麼和小彰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