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啊!我、那個……我說的是別人啦!」
「你是我妻子早分手了的前男友,而你這個前男友卻在三更半夜潛入她租賃的房子,請問,你有經過她的允許嗎?」
「我、我是她、她的老板。」
「我都不知道這世上有哪個國家的法律規定,老板在不經員工允許的情況,可以任意出入員工家!」
「她、她允許的啊!」
「我是她丈夫,為什麼我沒有听她提過?」
「那是、是……」林志麟都快哭出來了。就說嘛,羅澤香和他表哥交往真是不當的抉擇,不!他們是結婚了才對!她居然肯嫁給他還嫁了一年多,歐買嘎一到底是他太遲鈍,還是羅澤香太保密到家?!
要不是她今天一早就跑來找他,說她手中的工作可能要中止,他因為完全不能接受、逼問她原因,她才把所有事和盤托出,她還不知要瞞他多久!
他這也才知道當年她為什麼會在美國被房東趕出來,包括她和顏德君其實早在多年前就相遇,以及她假冒羅雲蘿之後的一切。
直到她和顏德君再次相遇,她成為他的妻,原以為日子會這樣平順幸福的過去,可隨看羅芳蕊的出現,美好結束得令人連惋惜的時間也沒有。
厚!雖然說那孩子是挺任性驕縱的,卻沒想到這麼恐怖。他也終于知道,為什麼羅澤香會拜托他別告訴羅芳蕊說她長得和相片中的羅雲蘿一模一樣,也別讓她知道她叫羅澤香的原因了。
「是什麼?」顏德君問。
「……」不能說,他答應過羅澤香的。
「不想說?沒關系,在警察到達前,你還有時間猶豫。」顏德君拿出手機佯裝要打電話報警。
林志麟嚇傻了。「你要干什麼?」
「報警啊,說我妻子的前男友三更半夜潛入住所意圖不明!再狠一點也許還可以再加上,妻子失蹤疑似前男友涉嫌最大!」
「根本和我完全沒有關系,反而和你的關系最大吧!」
顏德君看看他。「為什麼?你怎麼知道和我的關系最大?你果然知道她為什麼離開。」
完蛋了!又、又說溜嘴了!
「還是不願意說嗎?那好,咱們到警局說。」
「……因為羅芳蕊找上澤香了嘛。」
「芳蕊?澤香的離開和她有什麼關系?」
林志麟深吸了口氣。「听說你那個無緣的未婚妻,也就是羅芳蕊的姊姊和澤香長得一模一樣是吧?其實,當年你在美國遇到的女孩一直就是澤香,而不是羅雲蘿。」澤香,我對不起你。
顏德君不可置信的看看林志麟。
「別、別這樣看著我,這事情澤香從來沒跟我提過,直到今天早上我才知道所有的事。」發現他還是瞪著自己,林志麟連忙辯解,「我真的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里!她說安頓好才會跟我聯絡。」
顏德君突然疲憊的往沙發上靠,將臉埋進雙手間,好一會才抬頭,「志麟,請把你所知道的事全告訴我。」
日本料理店的包廂里,一對男女隔看原木桌對坐看,模樣不像是情人約會,倒像是談判,年輕女子由一開始的笑容滿面,時間越久,臉色越發難看。
「……你、你怎麼會知道?!」羅芳蕊知道顏德君知道所有的秘密後,臉色頓時變了,十分震驚,「是她告訴你的?」
不,不對!如果羅澤香真想說出這件事,又何必離開呢?
羅芳蕊實在壓不下自己慌張的心,畢竟當年的事一揭穿,如同羅澤香所說的,首當其沖會是羅澤香和顏德君的關系可能生變,可那也意味看羅家當年李代桃僵的事會被發現,對身為羅家知情人的自己而言,也不見得是好事。
如果顏德君無法原諒羅澤香,又怎會原諒羅家?
因此,她自知威脅羅澤香其實是十分冒險、玉石俱焚的作法,誰也討不到便宜,她只是想拿來逼退羅澤香而己。
「總有人會知道,會告訴我。」
羅芳蕊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像是生氣,覺得有些不對勁。「顏大哥,你今天為什麼找我出來?」本來對于他今天突然約她,她還小小開心了一下,畢竟之前她打電話給他,他都不肯接。
但她現在看著他倒高興不起來了,她開始不懂他所為何來?
「你知道澤香在哪里的話,請告訴我。」
他不但不生氣,還要找她?!的確,因為不放心,在跟羅澤香把事情攤開後,她有找微信社的人一直跟看她直到她確定羅澤香去了美國。
「顏大哥,雖然我不是當事人,可是除了私心上我真的很喜歡你之外,也是替你抱不平!羅澤香她憑什麼得到你的青睞?!多年前她為了錢願意假冒我姊姊,多年後還敢出現在你面前,就這樣仿佛理所當然的不把過去當回事,她是個騙子!感情詐欺犯!你為什麼還要找她?」
頓了好一會,顏德君沉默著。
從羅澤香租賃的往所離開後,他的心里裝了太多太多復雜的情緒,他痛恨被欺騙、他無法原諒羅澤香對他做過的事,甚至認為無論是過去的那些、還是她再度出現在他生命中之後的一切,都是虛情假意。
他活在無法平靜的自怨自艾中,甚至覺得為什麼命運還要讓兩人重逢,如果一切就在多年前結束,是不是更好?
前天他找了個時間,不顧爺爺不願被打擾的命令而堅持見到老人家,他才知道原來爺爺早就知道那些他無法原諒的事,甚至羅澤香會嫁他,也可以說是老人家一手安排的。
「為什麼?爺爺為什麼要這麼做?」顏德君無法接受的問。
「因為再怎麼合我意的人選,都沒有比我唯一的孫子得到幸福重要。我可以找到許多比起澤香更適合當鴻祥少女乃女乃的人選,可是當我發現你的幸福只在她手中時,所有的偏見都沒了。」
「娶了澤香,我就能得到幸福?像現在這樣?」
「德君,你的驕傲若想留在愛情里,那失去的絕對超乎你的想象!有些東西你失去可以再追回來,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老天的仁慈有時給得很吝音。」
「爺爺……」
「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為了生活得去騙人,比起她的可惡,那個花錢叫她去騙人的人,你不覺得更不可原諒嗎?更何況,你難以接受的部分真的只是因為羅澤香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當羅雲蘿的替身,欺騙了我們嗎?」老人家雙目炯炯有神的看看他。「心平氣和的去想想,很快就會有答案,分清楚輕重的話,你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有些事他得自己想通。
驅車下山時,顏德君一直想看他爺爺的話—
你難以接受的部分真的只是因為羅澤香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當羅雲蘿的替身,欺騙了我們嗎?
很顯然的不是!那他最在乎的是什麼?
為什麼知道十年前的事是假的,他會如此陝怒?!因為那些回憶對他而言是何等的彌足珍貴!他第一次對異性動心、第一次如此喜歡一個女孩,如果對方對他是虛情假意,那他珍惜的曾經不就成為笑話一場了嗎?
原來他在意的、擔心的,是伯美好的回憶也是假的!
換句話說,他真正在意的是—羅澤香是喜歡他的嗎?如果她的心情和他一樣,即使身分是假的,美好的回憶能見證彼此的真心,那又怎麼算騙局呢?
他想起那疊發票上的字一在這一刻與幸福相遇,對不起,我愛你。
他想起她說過的故事。故事中那個旅外時曾暗戀看一個男生,可因為有很多原因沒辦法告訴那個人她喜歡他的那個「她」就是指她自己吧?
在美國他曾帶她去過的店,听說在她游學美國準備回去前又去了一次,那句「對不起」分明是為了她假冒羅雲蘿一事而道歉,「我愛你」也點出了她的心情。
後來他在羅澤香躲起來之後,也在口袋中發現那天酒吧的發票,發票上也寫了同樣的字句。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她十六歲那年,是她最開心的一年。
十六歲明明是她假冒別人身分,連喜歡都只能放在心里的年歲,但她卻覺得最開心,因為—她喜歡上他。
所以她選在離開他的前一天,讓兩人重溫她的十六歲,告訴他她那時的樣子、她喜歡的東西,還大方挽著他、投入他的懷抱……全部都是為了告訴他,十六歲的羅澤香有多喜歡顏德君。
看看羅澤香小心翼翼保留看和他共同的回憶,他只覺得心疼看卻又覺得幸福。如同爺爺說的,他若想留有自己的驕傲,那失去的絕對超乎他的想象。
他不想失去,也不能再失去羅澤香了!
在驅車下山的路上,他都想清楚了。
顏德君再次開口,「老實說,從知道事情的真相到今天足足一個星期了,你知道為什麼我直到今天才找你嗎?因為我的確生她的氣,感覺上仿佛遇上詐欺犯。」
羅芳蕊皺看眉問道。「我不懂,覺得自己被騙,為什麼還要找她?」
「被騙,傷的只是心,如果再來一次,還是希望當年騙我的人是她。喜歡看一個人卻得欺騙對方,當年澤香所承受的苦絕對超乎我所想象,既然如此,多年後我又為什麼承受不起她給的痛?當她用那忐忑的心凝聚成勇氣的張開雙手時,我為什麼不能給她擁抱?」他笑了,想著她曾經承受的,他的心隱隱隱作痛。
背負看秘密愛他,她得要有勇氣;當秘密揭發時選擇離開,還是得要有勇氣。
他想起了曾看過的一則故事。有一條蛇精愛上一個凡人,蛇精變化成美人如願嫁給傾慕的人,她傾其所有的愛他,在甜蜜幸福中,其實日子是惶惶不安的,然後有一天丈夫發現她是條白蛇,對她恐俱且厭惡,其實那條蛇的痛苦和傷心又何止是那凡人的百倍?
思及這些,他不禁感慨,「芳蕊,有時騙人或寧願被騙都只因為太在乎對方。」
「你……」
「我愛我的妻子。」
羅芳蕊征住了。「你、你……你和羅澤香結婚了?你們不是只是情侶?不可能!即使你不在乎,顏爺爺會反對的!誰能夠忍受自家孫子娶一個騙子?羅澤香不配!她根本不配!」她情緒難平的激動了起來。
「事實上,我和澤香能結成婚,可以說是爺爺一手安排的。」
「他瘋了嗎!」
「請注意你的措辭!更何況你憑什麼左一句騙子、右一句騙子的說澤香?要論起程度,你們羅家騙顏家的還會少嗎?就像是店家明明沒有適合的貨物可賣,卻因為對方出得起高價,索性到外頭買了一個模樣相像的賣出去,多年後東窗事發,店家卻跳出來一味的指責那貨物是假貨,絕口不提那東西是他尋來賣人的!你覺得這樣合理嗎?」
羅芳蕊的臉難得紅了。
「芳蕊,我爺爺寬宏的選擇原諒羅家,我也不能說什麼,但還是奉勸你,放下狹隘的心胸和自私,你的眼界會更不同。」
羅芳蕊自覺真的是丟臉到無地自容,她紅著臉起身就要離開,到了門口猶稼了一下又回頭,「我……不說道歉的話,因為我還是覺得為了愛情做出自私的事沒有錯!」嘆了口氣,她接看說。「羅澤香前天就去了美國波士頓,我只知道這樣了。」
顏德君微訝。「……芳蕊,謝謝你。」